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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的故事》的女性人物塑造

2013-04-29胡伶俐

短篇小说(原创版) 2013年9期
关键词:萨克雷凯瑟琳威廉

女性人物始终是威廉·萨克雷文学创作不可或缺的审美元素,通过塑造性格鲜明、敢爱敢恨、命运多舛的诸多女性人物,萨克雷将自己笔下的文学世界装扮得绚丽多姿。作为一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威廉·萨克雷素以小说作品中高超的讽刺艺术著称。这部小说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得到文学史的重视,其创作初衷是作者对于《纽格特的日记》类型的犯罪小说有所不满。

一、创作初衷与历史话语

小说《凯瑟琳的故事》作为一部取材于英国社会现实的文学作品,以其独特的艺术特色和现实感极强的笔触将英国社会生活描绘得真实、生动、自然,作者萨克雷正是由于以直观、可感的方式接触到了普通英国人的生活,才使自己的作品可以超越同时代的其他犯罪小说。这部小说围绕着越狱犯与小偷展开,威廉·萨克雷以极其生动、极其真实的描写语言呈现了英国社会生活中的犯罪行为,将日常生活中被掩盖、被遮蔽的社会阴暗面以小说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小说的主人公凯瑟琳又叫做海斯夫人,作为一名活跃在18世纪的罪犯,她最终的下场是由于谋杀自己的丈夫被判处火刑。在中世纪的欧洲社会,火刑主要用来惩罚被认为犯有重罪的女巫、巫师。随着中世纪留给欧洲大陆的阴霾逐渐褪去,这种刑罚在很多国家已经逐渐被取缔。当这种被人们遗忘的处理罪犯的方式出现在小说《凯瑟琳的故事》中,读者很容易联系起恐怖的历史,也从侧面反映了统治者对于凯瑟琳所犯罪行的“痛恨”。在萨克雷的笔下,他对于作为罪犯的女主人公的描绘一反常态。这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而是一个“仁慈卑怯”的女人。萨克雷似乎没有对主人公表现出有如小说中“审判者”一般的仇恨,更多的则是理解和悲悯。在小说《凯瑟琳的故事》出版之后,这部作品并没有能够得到读者普遍的认同,更遑论在文学史上留下过多积极的评价,冷遇使得萨克雷没有将小说再版。

笔者认为这部小说基本实现了威廉·萨克雷的创作初衷,只是由于受到特定时代的历史话语的限制,当时的读者没有能够体会到小说中独特的幽默语言、风趣的讽刺口吻,真实的场景描写都堪称优秀,正如萨克雷自己所说:“让小说中的坏蛋行动起来像个坏蛋,让老实人的一举一动像个老实人吧。”[1]相较于同一时期的犯罪小说,威廉·萨克雷在这部作品中始终秉承着现实主义的创造原则,将女主人公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以及她逐步走向犯罪的过程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出来。而同一时期的犯罪小说却是按照基本的道德审判和正邪对立的模式展开叙事,当适应了传统模式的读者阅读小说《凯瑟琳的故事》时就会产生强烈的不适应感。在他们看来,小说中的人物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差别,他们或是被生活所迫走上犯罪的道路,或是由于一时的冲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从感情层面而言并非绝对的罪恶、狠毒。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罪犯正是如同威廉·萨克雷描写的那样,他们也有内心世界的孤独,他们也渴望拥有家庭的温暖,他们也品尝社会的辛酸,只是由于某些个体生命无法抗拒的命运安排在偶然因素的作用下“失足”成为罪犯。这一点与18世纪的英国社会现实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推动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城市,他们也渴望在这里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正如存在主义理论指出的那样:“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认为人是在无意义的宇宙中生活,人的存在本身也没有意义,但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础上自我造就,活得精彩。”[2]凯瑟琳正是由于在自己的婚姻生活中备感不幸,当她尝试改变自己生活现状的各种努力遭遇瓶颈之后,最终只能选择反抗。

二、无法掌握自我命运的凯瑟琳

作者在小说中为凯瑟琳夫人描写的生活时代是18世纪的英国社会,这一时期的女性并不具有独立的自我意识,仍旧是男性话语权的掌控对象和牺牲品。小说在阐述为何凯瑟琳需要承受如此的酷刑时,法官给出的答案带有鲜明的男权话语色彩。试想如果是丈夫谋杀了妻子,由于妻子仅仅是丈夫的附属品,法官是不会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去惩处凯瑟琳夫人的。特定的历史话语与作者的创作初衷之间实现了完美的融合,即便是凯瑟琳选择了屈从于权势人物的淫威,也只能成为被愚弄、被操控的对象,她们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无法改变的悲剧。

小说的女主人公凯瑟琳是英国社会的文化符号之一,她的身上集中体现了特定历史时代中女性无法掌握自我命运的人生悲剧。“萨克雷敢于突破传统的写作模式,以自己的写作理念来构建小说的创作。萨克雷以真实尖锐的笔端将19 世纪初期英国上流社会各种丑恶的嘴脸描绘得可圈可点,在这里,只有金钱才是众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为了能够满足自己无穷尽的欲望,所有人都可以抛弃原有的信仰,甚至以践踏他人的利益来完成自己对于名利的追求。”[3]

“夫人,伍德听候您的吩咐!”布罗克先生说,“我是这个小镇上戈贝尔法官的拥护者,对不对蒂姆?”布罗克先生对守门的高个子戟兵说道。

“对,”蒂姆狡猾地回答道,“我們都拥护尊贵的戈贝尔法官。”

“对!我们都拥护他!”独眼人说。

“对!”戴着睡帽的人随声附和道。

“夫人,我想您现在满意了吧?”布罗克先生,也即伍德继续说,“你们不能否认这些人的证言;我们的责任就是逮捕那些弄不清楚自己来历的嫌疑人,将他们应征入伍。来为女王殿下服务。看看这位海斯先生吧”(海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难道这里会有比他更合适更正直的勇士吗?我们会在末日之前将其应征入伍做掷弹兵!”

上文是小说第五章中的对话,当凯瑟琳夫人面对戈贝尔法官的爪牙布罗克先生时,她所展现的勇气令人钦佩;当她面对家庭的困境时,毅然决然的胆色也展现了性格中刚毅果敢的一面。法官及其爪牙敢于明目张胆地威胁、勒索虽然是任何社会在法制管理松散的情况下都存在的现象,萨克雷的目的并不在于展现社会的黑暗,而是要通过黑暗现实的描写塑造女主人公性格中的坚强、独立。

凯瑟琳夫人的人生无疑是悲剧的,这不仅因为肉体生命被摧毁,更是因为她的生命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从道德层面而言,谋杀自己的丈夫是无法原谅的罪恶;但这一切的根源并非是凯瑟琳夫人,而是作者笔下的英国社会。她本人仅仅是社会发展的历史洪流中最为微小的存在,当她的人生小船航行在漫无边际的海洋中时留给她的只有人生的无奈。

三、女性人物形象阐发的价值观

在威廉·萨克雷的创作中,从《名利场》到《势利人脸谱》,再从《纽科姆一家》到《凯瑟琳的故事》,始终活跃着18世纪英国社会中女性成员的身影。她们或是为了进入上流社会而不择手段,或是带有“势利”的脸谱,或者隐身于男性的身后,再或者成为被男权话语操控的对象。“不管是小说中的‘性格人物,还是‘群像人物,都含有作者对于他们命运的深刻思考。小说中没有所谓的主要人物,但是,这些‘性格人物、‘群像人物真实地表现了作者记忆中的民俗社会的真实面貌。”[2]因此,读者在阅读威廉·萨克雷的作品时不妨将故事情节的探索、小说主题的塑造放置于最为粗浅的层面。在作者所塑造的众多人物中,女性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在作者所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中,能够获得作者本人对于价值的思考,这将极大地提升小说的艺术价值和社会意义。

小说《凯瑟琳的故事》将故事的时代背景定位在18世纪,正是日不落帝国最为辉煌的“维多利亚时代”。在历史的长河中,这是一个融合了太多美好记忆和文化优越感的时代。在很多英国作家创作的文学作品中,读者都能从他们对于这段历史的描述中找寻到属于英国人的优越感。在阅读了发生在“凯瑟琳身上的故事”后,一个鲜活的形象出现在了读者的面前。在读者接触的现实社会中,人往往是复杂的,不能以单纯的好坏加以评价。童话文学中所谓的“绝对的坏”“绝对的好”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不存在的。这就如同小说中所描写的凯瑟琳夫人一样:由于她谋杀了自己的丈夫,这使得她成为任何社会行为准则都无法接受和容纳的罪犯,使得她成为“坏”的代名词;同时,她在面对强权的欺凌、侮辱所表现的冷静、从容、镇定,使得她成为“好”的某种全新理解。

在男性掌握话语霸权的社会中,凯瑟琳的人生悲剧几乎无法改变。社会的发展并没有改变以凯瑟琳夫人为代表的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即便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社会上对于女性的歧视已然十分明显。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女性都会受到来自于男权社会的压抑与控制,这也是女权主义思潮在逐渐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作为一部不被文学史重视的小说,威廉·萨克雷完成的这部《凯瑟琳的故事》所要阐述的价值观是超越时代、超越文化的。或许正是由于作者的思维已经超越18世纪的英国社会现实,使得当时的读者在理解这部作品的审美内涵存在一定的偏差,造成了小说出版之际的尴尬。

女性的社会价值不是单纯依靠男性的评价来实现的,对于容貌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只有具备独立、自由的自我意识才能真正避免发生在凯瑟琳夫人身上的悲剧在当今或未来的社会中重演。萨克雷通过对特定历史时代中女性命运的描述完成了这部小说,对于真实历史中的主人公原型我们已经无从查考,在作者的感慨與读者的叹息中,曾经的悲剧已然离我们远去,愿它再也不会在我们的生活中上演。

[参考文献]

[1] 杜丽娟.《凯瑟琳的故事》翻译报告 [D].开封:河南大学,2012.

[2] 倪君慧.都市中的归属感——试从存在主义角度分析《名利场》中利蓓加·夏普的命运 [J].青年文学家,2011(06).

[3] 刘艳芹.小说《名利场》中女性形象艺术特色赏析[J].短篇小说(原创作品版),2012(15).

[作者简介]

胡伶俐(1979— ),女,湖南永州人,硕士,湖南科技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西方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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