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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聊斋志异》中的悍妇妒女形象看蒲松龄的男权思想

2013-04-29李志亮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3年9期
关键词:悍妇宗法聊斋志异

李志亮

摘要:《聊斋志异》中,人们津津乐道的多是那些温婉可人的花妖狐魅形象,有意无意中冷落了另一类女性,即悍妇妒女,她们一反封建社会要求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冲破“夫为妻纲”的教条,大声向社会反抗,但是,她们在蒲松龄的笔下成为“丑”和“恶”的化身,成为众人厌恶的对象,从蒲松龄对悍妇的变形夸张描写中,从他对这些悍妇妒女的态度中,从他为这些悍妇、妒女设定的结局中可以看出其思想上的男权主义观念,体现出他对夫权制度的崇尚与维护。

关键词:聊斋志异;悍妇;宗法;男权思想

在《聊斋志异》这部作品中,蒲松龄以他非凡的想象力塑造了一群光彩照人的花妖狐魅,她们大多温婉可人、善解人意,为人们津津乐道,是作者着力赞赏的对象。与此相反,蒲松龄的笔下亦活跃着一批被冠之以“悍妇”“妒女”的女性,她们或双手叉腰作河东狮吼,或大打出手鞭笞夫妾,男人遭之如恶疽,避之唯恐不及。

蒲松龄站在封建宗法制的立场上,对这类女性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批判和拯救,但是,在他对这些女性的批判与拯救中却也流露出了他浓重的男权思想。

一、《聊斋志异》中的悍妇妒女形象以及其共同特征

《聊斋志异》中以悍妇为题材的作品有21篇,数量虽然不多,人物形象却很丰满,特点突出。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或简或详,或实或虚地描写了悍妻、妒妇的种种恶行。如在可称为《聊斋志异》悍妇妒女之“首”的《马介甫》篇中,蒲松龄以夸张之笔为我们刻画了一位“奇悍”之妇——杨万石之妻尹氏。尹氏对其夫杨万石非常严苛,“少迕之,辄以鞭挞从事”;她对杨万石的小妾王氏可谓是残酷至极,“万石四十无子,纳妾王,旦夕不敢通一语”。

这样的女子,在一个男权主义大行其道的社会里,在女性生来就是被轻视的环境中,把本应该南面称尊、发号施令的丈夫玩弄于股掌之上,表现出对丈夫的大不敬,无疑背离了社会原则,确实堪称悍妇妒女的典型代表。

然而,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的封建宗法制社会中,孝道一直是封建礼教最为强调的内容之一。“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但是在《聊斋志异》中,却出现了与封建伦理道德背道而驰的女性。这些悍妇的共同特征是凶悍残忍、多疑善妒。她们常常以自我为中心,以虐待他人为乐事,常常把自己的不快发泄于无辜的婢妾身上,如侯氏(《云萝公主》)、江城(《江城》)、金氏(《邵女》)等。

毫无疑问,这类女子是蒲松龄批判的对象,也是作者乍读之下难以认同的形象。然而,这些女性形象的出现,有力地冲击了男权地位,给人一种别开生面的效果,这恐怕是蒲松龄所没有想到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超越作者写作意图的意外收获。

二、悍妇妒女形象出现的原因与蒲松龄对她们的态度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虽然有力地抨击了社会对妇女的迫害与不公,他对妇女的态度却仍然代表了那个社会大多数男性的思想。无论是褒抑或是贬,蒲松龄自始至终都采取了一种男权视角来评价女性。

鲁迅先生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私有制度的社会中,本来把女人当作私产,当作商品。一切国家,一切宗教都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教条,把女人当作一种不吉利的动物,威吓她,使她奴隶般的服从;同时又要做高等阶级的玩具。”蒲松龄就是带着强烈的男权意识,他自始至终都选取了一种男性的视角来评价女性,无论是困顿抑或是不解,他反映的始终是男性的矛盾与怀疑,而不是女性自身所具有的问题。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塑造了一系列悍妇形象,她们搅得夫家鸡犬不宁,最后结局,则是不知悔改者遭到报应,迷途知返者终成正果。通过对这些女性变态行为的描写与畸形心理刻画,蒲松龄成功的传达了自己的观点:“悍妻妒妇,遭之者如疽附于骨,死而后已,岂不毒哉!”然而如果探究一下悍妇们性格暴戾的原因,我们会发现,除了人物自身残忍的本性外,封建社会的不合理制度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封建社会为妇女制定了种种规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家则为贤女,出嫁则为贤妻,嫁而生子,则为贤母:种种的规范使她们失去了独立的人格。而男权社会的纳妾制度则是悍妻妒妇产生的现实土壤。“妒者,妇人常情”,“夫买妾而妻不妒,则是恝也,恝则家道坏矣。”嫉妒本来就是正常心理,嫉妒也是作为女性自我保护和“爱情复苏”的手段而产生的。

三、造成蒲松龄男权思想的原因

蒲松龄一生都在追求功名,热心科举。他熟读儒家经典,他深受封建伦理道德的影响。而他一生所结交的文人大多是封建道德的捍卫者。因此,他在《聊斋志异》中所表现的对传统男权思想的崇尚与维护就不足为奇了。蒲松龄赞赏一夫多妻制,他认为悍妻、妒妇是妒性异常,而贤德之妇应具有“不妒之德”:她们不干涉丈夫纳妾宿妓,甚至主动为丈夫纳妾,嫡庶相安,二美和谐,共事一夫,让丈夫享有身拥双美的美妙人生。

在封建社会,与宗法相比,个人的幸福与生命是极其渺小的。即使有幸福,也必须在宗法伦理范围之内。蒲松龄以“吾儒家”自居,而儒家学说本身就是一种男权哲学。

然而,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思想,对处于封建社会的蒲松龄,我们不能苛求他能完全超越封建时代的局限,成为开一代风气的先行者。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以他丰富的想象力写出了众多温柔和婉,出尘脱俗的女子,但是,他在作品中流露出的崇尚男权,维护旧制的用心,他思想中落后、保守的一面,我们也不能忽视。个人终究跳不出历史的圈子,每个人都是矛盾体,蒲松龄亦是如此。

【参考文献】

[1]蓝山.孝经-朱子家训-国学启蒙经典[M].青岛出版社,2006

[2]鲁迅.鲁迅全集第四卷:关于女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3]李汇群.刀与菊:禁忌与膜拜——浅析《聊斋志异》中的三类女性形象[J].甘肃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02)

[4]蒲松龄.蒲松龄集[M].济南:齐鲁书社,1994

[5]沈善洪.蔡元培选集下卷[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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