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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爱到高原,15万字情书谱写“康巴奇恋”

2013-04-29张东亮

女士 2013年9期
关键词:理塘康巴情书

张东亮

年轻的上海青年到西藏旅行时,爱上了一位草原上的康巴姑娘。为了追求心上人,他先后7次以“房客”身份寄宿在她家……

2013年3月,已经移居拉萨的他,将撰写的15万字情书结集出版,取名《康巴情书》。一时间,“痴情哥”的故事在微博上广泛流传。

情迷“康巴仙女”,

上海小翻译敲开她的门

2003年,南京小伙子杜冬从河海大学毕业,在上海宝钢集团担任英文翻译。2007年10月,他利用休假的机会,踏上了自己的圆梦之旅——沿着川藏线旅行,领略藏地的美景和神秘的宗教文化。

几天后,杜冬来到了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的理塘县。这是世界上离天空最近的小城,海拔有4000多米。小城终年清爽纯净,阳光和时间在这里都显得绰绰有余。酥油飘香的寻常巷陌,曾是转世活佛的故居;高洁的格涅雪山默默矗立;夕阳下牦牛归去的方向,飘来青稞酒的醉人芳香和康巴汉子热辣的情歌……28岁的杜冬欢欣地徜徉其间,不时按动手中相机的快门。

听说这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赛马节,杜冬又搭车来到距县城几十里远的草原上,体验理塘最盛大的节日。远远地,他看见一片白色的“海洋”,那是上千顶的帐篷,而每顶帐篷里,都住着一户前来观看赛马的康巴人家。

此时,草原上一片火热,马蹄声和摩托车的引擎声,不绝于耳。康巴小伙子们长发飘飘,姑娘们身姿窈窕。杜冬很兴奋,计划在这里休整一日,然后跨过金沙江去西藏。可是一位藏族姑娘的出現,打乱了他的旅行计划,也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当天下午,在赛马告一段落后,各乡镇的姑娘们在草地上比赛民族舞。杜冬挤进人海四处观望,一位姑娘吸引了他的目光:她有着水晶般莹泽的眼睛,齿白唇红,齐腰的辫子随着翩跹舞步飘来荡去,仿佛是从敦煌壁画中走出的飞天仙子。当她坐在草地上休息时,又是那样的文静,与身边那群嗑着瓜子叽叽喳喳聊天的舞伴显得格格不入。杜冬举起手中的相机,想拍下女孩的侧影,她正好转过头来,眨着大眼睛。那一刻,草原上的阳光和蓝天白云,迅速地向她身后退去——在她面前,一切美好的景物都黯然失色。

舞会结束,杜冬愣愣地看着“仙女”站起身,消失在人群中,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弥漫在他心头。

第二天一早,杜冬拿着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穿梭于草原上的千顶帐篷中,试图寻找照片上的仙女。不认识那女孩的人家总会请他喝一杯青稞酒,认识她的人总会给他指一条路。喝到第5杯酒的时候,杜冬已经打听到照片上的女孩名叫曲西,住在理塘一个小镇的牧区里。

杜冬找到了她的家,这是一座石木结构的三层小楼。杜冬冒失地敲开了紧闭的院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曲西,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这位哥哥,你找谁?”

“是曲西姑娘吧,我就找你。这是我昨天给你拍的照片,我把它送给你!”杜冬取出一叠过了塑的照片,递给曲西。女孩一张张看过后,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照得真漂亮,谢谢你!请到家里喝杯茶吧!”

就这样,杜冬走进了这个康巴人之家。她家的房间巨大,火炉滚热,黑狗凶猛。待喝完曲西的妈妈拉姆为他冲的三碗酥油茶后,杜冬已经得知20岁的曲西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她上面有两个哥哥,还有一大群的表姐表妹堂哥堂弟。他还了解到,每天晚上曲西要裹着厚羊皮毡子在走廊的床上睡觉。

临走时,杜冬望着迷人的曲西,心里说:我已经认识你了,也了解了你的生活,心中再没有遗憾。仙女,再见!

杜冬以为,他只是曲西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对方转眼即会忘了自己,两个人再也不可能重逢。

然而,命运做出了另一番安排。

因为川藏路还剩下一大半要走,杜冬赶紧离开理塘,跋涉千里来到了拉萨。

杜冬每天沿着传说中仓央嘉措走过的路线,在布达拉宫和八廓街之间瞎转。但无论他走到哪里,眼前总会出现曲西娉婷的身影。小昭寺的细雨如愁丝,淋得他心乱如麻。

坐在一家甜茶馆里发呆时,杜冬结识了一位跑长途的司机。当听完对方海侃的爱情故事后,杜冬对他说:“理塘有一个姑娘,不知为什么,我总想再见见她,每天都想,怎么办?”司机说:“康巴人的爱情就是直来直去,你再回去一次啊,说不定有什么缘分在等着你呢。”

杜冬顿时如醍醐灌顶,他把甜茶费拍在桌子上,马上冲向拉萨机场。一小时后,他已经坐上了飞往甘孜州州府康定的航班。1000公里外,曲西家石砌围墙上的小门仿佛近在眼前,女孩的脚步声回荡在他的耳际。

为爱千里奔袭,

这个房客“居心叵测”

刚离开理塘10天的杜冬,又敲响了曲西家的门。为了日夜得见心爱的姑娘,杜冬以“到理塘度假写作”为由,向曲西的妈妈提出,要在他们家租一间房子。老妈妈不疑有他,热情地安排杜冬住下。

当晚,曲西从镇上办事回来,看到杜冬竟然成了自己家的房客,不由得大吃一惊。她似乎认清了杜冬的“叵测居心”,一改往日的温婉和彬彬有礼,一见他就横眉冷对。

曲西妈妈怕杜冬吃不惯康巴人的早餐,每天黎明,都会早早喊起女儿,让她去镇上汉人开的早点铺给杜冬买饭。他们自己的早饭则吃糌粑。杜冬于心不忍,想抢在曲西之前起床,自己去吃早点。可每当他冲出院门时,总是看到曲西已经采购归来,她瑟瑟地走在冬天霜冻的路面上,提着包子和稀饭,大眼睛垂着,翘着嘴唇,若有所思的样子。

杜冬经常听到曲西的阿爸阿妈大喊:“崩——崩——”而曲西从楼上下来,嘴里高声应着:“啊——哦——”杜冬觉得这个应答方式非常古典,他以为“崩”是曲西的小名,后来也随着叫她“崩——”,曲西却没有回应。他问曲西,崩是什么意思,她恼怒地说:“没有什么意思。倒是你问来问去的,是什么意思?”

杜冬后来才知道,“崩”在藏语中是“姑娘”的意思。他自嘲地笑了,然后躲进自己房间,喊了一会儿“崩”。正在过瘾,门外有人应了:“阿——哦——”他赶紧打开门,结果被两个小脑袋撞在肚子上——降措和曲巴是曲西的侄儿侄女,他们喜欢这位杜冬叔叔,更喜欢他每天泡的香咖啡。

为了减少语言障碍,杜冬决定学会藏语。当地一些姑娘和小伙子闻讯后,很热心地给他当免费老师。他们刚教会杜冬藏语“我”的发音是“昂”,杜冬就迫不及待地大声说:“昂秋拉嘎(我爱你)!”杜冬很得意,但是曲西很严肃地说:“这个话你不要乱说,很没规矩。”

与曲西相处的时间越长,杜冬就越喜欢这个爱看书、善歌舞的藏族姑娘。是因为看到她害羞地从街道上拾起一片残破的经文,用石头压好?还是因为她从树上摘下几个酸得不能入口的小野果,要送给朋友做礼物?还是因为自己那次把钥匙丢在屋里,她攀爬上了二楼窗台,优美地荡在栏杆上?杜冬也不知道是曲西的哪些生活细节深深打动了自己,总之一天看不到她,他就失魂落魄。

在理塘,女孩子的情事是绝对不能和父兄说的,否则就被外人骂作“不知羞耻”。所以,尽管曲西的父母兄长都知晓杜冬的心愿,却不好意思说破。

杜冬用尽了一切古典的、康巴式的方法来求爱:他托一位藏族的木匠朋友为曲西做了只小木箱,然后自己啃着冷糌粑,通宵达旦地给木箱画上精美的图案;他想方设法,为她从上海买来20斤她最爱吃的莲藕;他喘着粗气为她劈柴挑水;他用生硬的康巴话来套她的心思……总之,他走在理塘灼热的街巷里,脑子里整日思考着打开曲西心门的秘诀。

曲西呢,她虽然拒绝杜冬的求爱,却不让任何人嘲笑他。有个自称也喜欢曲西的康巴汉子,要求与杜冬在草原上比试拳头,对方身材粗壮,让杜冬的脸上挂了彩。闻讯赶来的曲西喝住了这个疯狂的男人,偷偷地为杜冬伤心。

杜冬时常帮洗衣服的曲西提水,或抢过她手中的草叉帮她堆草垛。有一次,曲西的阿妈看到他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去叉草,劝说道:“你不要整哎,衣服弄臟了。”杜冬非干不可。曲西在旁边抱着干草,看也不看他。擦肩而过时,她压低声音说:“等会儿我帮你洗衣服……”杜冬感到幸福如潮,席卷心田。

3个月的假期转眼结束,杜冬在曲西家翻译完小说《黑暗之劫》,要回上海了。临走时,他想向曲西表白爱意。但一看到她纯净如天使般的脸庞和双眸,他鼓了半天的勇气又荡然无存了。

2008年2月6日,杜冬离开的那天,曲西和哥哥为他送行。开往成都的汽车,走出了一两公里,杜冬忽然叫停了车子,跳下车去,追上了曲西,一把勾住她细长的脖子。

“你干什么哦!”曲西回过头,愠怒地说。杜冬期期艾艾地说:“哦,我在你家里丢了一把伞。那伞好像是蓝的,是我从邻居家借的,你替我还给他们吧……”

回到车上,杜冬气得直捶自己的脑袋。

辞职移居拉萨,

15万字情书打动心上人

回到上海后,杜冬给曲西打电话,问她一个人睡在大客厅里怕不怕。其实,杜冬想告诉她,他才怕呢,怕在上海日复一日梦到她,却见不到她;他怕自己每天读书读报看电影看画展看雕塑购物看京剧谈项目,但是内心却昏昏欲睡。

半年后,杜冬经不住相思的煎熬,又一次请假来到理塘。站在曲西家的院门外,看着她窗前盛开的格桑花,杜冬觉得很委屈:“我沿着身后那条路,走了3000公里,跨过高原,翻越大山,越过激流,现在终于静静地站在心上人的家门口了,可是在她心里,我却什么都不算。”

“哎,你来了啊!”曲西故作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不知为什么,当她发现了杜冬对自己的居心之后,就再也不喊他的名字了,一直用“喂”或“哎”代替。

“我准备在这里度两个月的假,静心翻译艺术史《波西米亚》。”杜冬欲盖弥彰地说。

曲西笑了笑:“嗯,你真有才华。”

从2008年到2012年,杜冬年年挤出假期,先后6次从上海来到理塘。他最长的一次在曲西家住了半年,最短的一次只有两天。3000里山河的距离,抵不过他追爱的痴迷。其间,他每天都以记日记的方式,为曲西写着情书,但一直不敢给她看。他在日记本扉页上写道:“来康巴之前,我没有信仰。此去经年,我懂得了忧伤。”

2012年夏天,杜冬辞去在上海的口译工作,到拉萨定居了。他供职于当地报社,喝甜茶说藏语,结交朋友。每当有假期,他依然会去理塘,在曲西家小住些时日。曲西的父母早已把他视作家庭成员,不再收他的房租。

在南京和上海朋友的眼中,杜冬如此痴情可谓是一个异类;而在藏族朋友们看来,6年多单相思的杜冬非常“可笑”——康巴人都是直爽地表达爱意,很多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在理塘的大街上看见漂亮姑娘后,就会直接上前,堵住她的去路,或者摘去她的帽子,一定要对方的手机号码。杜冬腼腆的“求爱”方式,让当地人感到不可思议。

2013年,杜冬34岁,已经从当年的“正太”变成了“大叔”。而曲西也已经26岁,尽管她的许多小姐妹早已出嫁当了妈妈,尽管她身边不乏帅气的藏族小伙子热烈追求,曲西依然单身。

一次,杜冬借着青稞酒壮胆问她:“你喜欢我吗?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深爱着你。”曲西甩下一句“没得害羞”,扭头走开了。

杜冬对曲西的痴情,把她的几个闺蜜感动得一塌糊涂:“你既然不要,就把他让给我们吧”,“他为你等了6年,我也可以等他6年!”

2013年3月,杜冬将6年间写给曲西的情书结集出版,取名《康巴情书》。羞涩的姑娘,笨拙的男孩,淳朴的藏地风情,滚烫的文字……在书里一一展现,“痴情哥”的故事很快在微博上流传开来。其中一篇是这样写的:

曲西:

三年前我曾经在理塘寺的金顶下,指给你看,是哪一条路横穿了中国,横穿了你的家乡和我的家乡。

于无数的道路中,我认出了我的那条路,细细如线。你是否在路的终点?

漫长的路,总是能走到,短暂的路,却似乎总也走不到。

会不会有一天,你说:“你不要走了。”

不,也许你说:“喂,你已经到家了,还要去哪里?”

那时候,我就坐在中国温暖的腹地上,知道自己找到了一生,找到了你。

杜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将出版的书送给曲西。隔了几天,她给他发短信:“书写得挺好,反正都是真事。”杜冬问她有没有别的感觉,曲西迟疑半天,说没有。

但一周后,曲西通过表姐转告杜冬,以前自己之所以拒绝他的求爱,是需要看清楚他这个人,怕他是到草原上追求艳遇的坏蛋。后来,等啊等,却不见他有“动静”了……杜冬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狂喜。他知道,曲西正缓缓向自己敞开心扉!

2013年5月12日,杜冬在打给记者的电话中激动地说:“今天,曲西来拉萨看我了,她已经答应要与我相爱一生!”

在这个人心浮躁,真爱日渐成为“奢侈品”的年代,杜冬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以6年的痴情不移,赢得了康巴“仙女”的芳心。一场如雪山般纯美的高原之恋,已经在拉萨城明媚的阳光里掀开帷幕……

编辑 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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