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规则走开一会儿

吕爱军

一个雨雪天，上课铃响了，学生担心迟到，争先恐后赶往教室。这时，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滑倒了，其他学生无动于衷，纷纷从她身边闪过。小女孩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地面过于湿滑，挣扎着爬了几次才站起身来。

我走过去，拦住学生问：“你们没看见同学摔倒了吗？”

“看见了。”

“你们怎么不过去帮一下呢？”我又问。

“班里有规则，上课不能迟到。”“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迟到了要被扣分。”“有时还要被罚站的。”他们七嘴八舌，振振有词。

我们暂且不论老师是否会这样做，也不论学生内心是否认可规则，在学生眼里，规则很重要，是不能违反的。所以，听到学生的辩解，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则可以规范学生的行为，有助于他们养成良好习惯，有助于学校建立良好秩序，保证教育工作顺利开展。现实中，我们又经常见到这样的现象：学生因为规则，不会勇敢地面对错误，而是用谎言来搪塞；因为规则，明知他人急需帮助，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因为规则，常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知不觉成了“两面人”；因为规则，做事畏首畏尾，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这让我想起苏霍姆林斯基与摘花的小姑娘的经典教育故事。想想看，如果换了我们在现场，我们会怎么做呢？可能是一连串的质问：玫瑰花摘下来还能再长上去吗？你奶奶真的有病吗？你有没有说谎呢？你不知道玫瑰花是学校的公共财物吗？……最后，可能会以破坏学校公共财物的名义处理小女孩。表面看来，这样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妥，因为不管什么原因，小女孩都不能摘花，既然违反了学校的规则，就理应受到责罚，以让她记住规则不可侵犯，进而自觉遵守规则。可我们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性。

而此时的苏霍姆林斯基，恰恰敏锐地捕捉到了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并为之深深感动。于是，他既没有选择板着面孔说教，更没有选择批评、惩罚，而是把玫瑰花奖给了可爱的小女孩，还另送了一朵，这两朵玫瑰花将人性之美牢牢定格在小女孩的心中。

德国教育家福禄培尔在《人的教育》中说：“如果园丁在工作中不是十分耐心地、小心地顺应植物本性的话，葡萄藤可能由于被修剪而被彻底毁灭，至少它的肥力和结果能力被破坏。”学校教育颐指气使、令行禁止、整体划一，面对规则，学生只有服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我们发现：下课了，学生排队安静地按指定的路线行走；上课时，学生紧绷着小脸，双手交叉放在课桌上，学习用品摆放位置完全一样；回答问题，学生都把小手举得一样高……结果，学生可能形成很强的自制力和约束力，自觉遵守规则，但他们身上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善良、纯真、诚实、好奇心、创造力、想象力等等，则被限制、阻断和破坏，乃至逐渐消解。于是，我们又看到了学生身上的种种不良倾向：教条、麻木、虚伪、呆板、循规蹈矩、亦步亦趋……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什么是教育》中这样说：“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育不是把规则强势灌输给学生，而是小心翼翼地唤醒他们美好的人性，并促使其健康自然地生长、开花和结果。中小学是人生的特殊阶段，我们要像苏霍姆林斯基一样，葆有爱心，时时洞察，增益智慧；有时，不妨让规则走开一会儿，让学生沿着他们自己特有的生命轨迹自在成长。

（作者单位：日照市外国语学校 山东日照 276826）

责任编辑 余志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