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雄的《方言》述评
2013-04-29曾佳
曾佳
内容摘要:本文论述了《方言》的作者与成书背景、《方言》的内容与体例、《方言》的贡献和影响等问题,指出扬雄的《方言》对中国古代方言学的建立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它的问世标志着中国古代方言学的正式建立。 因而它在中国古代语言学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关键词:扬雄 《方言》 体例 地位
扬雄的《方言》是中国古代语言学史上第一部专门研究方言的著作。它不仅开创了方言学这门新的学科,第一次全面而系统地对全国的方言作了调查研究,第一次描写和比较了全国各地的方言, 而且对语言研究的领域和方法作了新的探索,在中国语言学史上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一.《方言》的作者
关于《方言》的作者,现在学者一般都认为《方言》的作者是扬雄。扬雄(前53—18),字子云,蜀郡(今四川)成都人。汉成帝时为给事黄门郎。王莽时,校书天禄阁,官为大夫。他“少而好学”,“博览无所不见”,一生著述颇丰,在经学、哲学、文学、小学方面都有较高的成就,其中模仿之作成就最大。而模仿《尔雅》所作的《方言》则是其所有著作中用功最多、耗时最长的一部作品,前后花费二十七年。
二.材料来源
《方言》的材料来源有两个方面。第一是来自前代的材料。在西汉,除了扬雄和刘歆外,关心方言问题的还有扬雄的同乡严君平(庄遵)和林閭翁孺。林閭翁孺是扬雄的老师。扬雄撰写《方言》时,使用了他们两人保存的前代輶轩使者的部分材料。此外,方言中还可能包括有扬雄从当时的国家图书馆“石室”中得到的材料。(见扬雄《答刘歆书》)《方言》的材料,哪些是严君平给扬雄的,哪些是扬雄从“石室”中收集到的,现在已经不可考了。第二是扬雄经过亲自调查得来的材料。这是《方言》一书中最主要的材料来源。扬雄在《答刘歆书》中说道,他经常向到首都来的各地孝廉和士兵调查他们各自的方言,把这些材料记录下来,反复核实后再加以排比整理。
三.内容与体例
今本《方言》共13卷,全书11900余字,675条(据周祖谟《方言校笺》统计)。各卷没有明确的篇目,大致遵循《尔雅》的分类次序编排,但不甚严密。卷一、二、三、六、七、十训释一般词语;卷四释服饰;卷五释器皿、家具、农具等;卷八释动物,包括飞鸟、走兽、家禽等;卷九释车、船、兵器等;卷十一释昆虫;最后十二、十三两卷内容复杂,各类词都有收录,通常认为这两卷是扬雄未完成调查的部分。《方言》所收词语大体可分为六类:
(一)通语
又称凡语、凡通语、通名、通词、四方之通语等。这是指周秦至汉代一直流传的汉民族共同语。如卷一:“嫁,逝,徂,適,往也……往,凡語也。”“卷二:“釥,嫽,好也。青徐海岱之間曰釥,或謂之嫽。好,凡通語也。”
(二)地区间通语
又称某地间通语、总语、四方异语而通者等。这是流行地区较广的方言。如卷十:“昲,曬,乾物也。揚楚通語也。”卷十一:“蠀螬謂之蟦……秦晉之間謂之蠹,或謂之天螻。四方異語而通者也。”
(三)某地通语
这是指流行于某个地区内的通语。如卷十:“悅,舒,蘇也。楚通語也。”
(四)古今语
又称古雅之别语。这是指残留在当时汉语中的一些古语和古方言词。如卷一:“敦,豐,厖……京,奘,將,大也……燕之北鄙齊楚之郊或曰京,或曰將。皆古今語也,初別國不相往來之言也,今或同。而舊書雅記故俗語,不失其方,而後人不知,故爲之作釋也。”“假,彳各,懷,摧,詹,戾,艐,至也……皆古雅之別語也。”大意:上述的词都是古代的方言词,发展到今天,有的已经不再局限于原来使用的地域了,而旧书中常常记载的词语,本来有一定的地域性,后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往往去做解释。
(五)转语
又称语之转。这是指由音声转变而产生的古语和今语、方俗语和通语,它们之间虽有区别但语音相近。如卷三:“庸謂之倯,轉語也。”卷十一:“蠾蝓者,侏儒語之轉也。”
(六)代语
这是指当时消失了的古代词语。如卷十:“悈鰓,乾都,耇,革,老也。皆南楚江湘之間代語也。”
《方言》在体例方面虽与《尔雅》近似,但它并没有受到那种体例形式的限制。我们知道,《尔雅》的体例按意义排列,把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排列在一起,最后用当时一个通行的说法去加以解释。《尔雅》的处理方法是只注意到同义词意义上的近似,而没有反映出同义词的修辞色彩和用法方面的不同,扬雄《方言》则非常注意同义词大同中的小异。如“咺,唏,,怛,痛也。凡哀泣而不止曰咺,哀而不泣曰唏。於方:則楚言哀曰唏,燕之外鄙,朝鮮洌水之間,少兒泣而不止曰咺。自關而西,秦晉之間,凡大人少兒泣而不止謂之唴,哭極音絕亦謂之唴。平原謂啼極無聲謂之唴哴。楚謂之噭咷,齊宋之間謂之喑,或謂之惄。”(卷一)另外,《尔雅》的着眼点是字,而扬雄则是从实际语言出发。汉字写下来是一个个独立的符号单位,所以长期以来许多人模糊了字和词的区别,而在《方言》中则可以看到许多由两个字组成的双音词。由此可见,扬雄的着眼点不是字,而是词。
四.郭璞《方言注》
郭璞的《方言注》一方面引证群书来注释,另一方面又用当时口语方言来训释先秦古语。留下了大批晋代语词,其中有通语,也有方言,又以江东(长江以南,以南京为中心的地区)方言为最多。
郭璞的《方言注》在语言学史上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郭璞以晋代语言来解释古代的语词,注意到了语言的发展变化,把古代语言和当代语言进行比较,注意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和发展变化的规律,这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第二,郭璞在《方言注》中记录了大量的晋语言材料,为我们后世研究晋代的语言提供极为丰富而宝贵的材料。
第三,郭璞在注释中为了说清词义,常常用复音词来解释《方言》中的单音词,例如:《方言》:浑,盛也。郭注:们浑,肥满也。
五.《方言》在语言学史上的贡献和影响
《方言》在语言学史上的贡献和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个人力量进行全国性方言词汇调查研究的一本书。也是第一次对全国的方言和共同语进行科学分析和描写的一本书。周秦时代有过方言调查,但那是官方进行的,而且是否整理成书并没有现存的资料流传下来。明清时代也有人写过方言词汇书,但都是限于某一地区,影响很小。
(二)《方言》不仅描绘了当时的方言情况,还描绘了当时的共同语的情况,这就为后人了解汉代共同语的情况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依据。扬雄在书中明确提出了“通语”这个概念。所谓“通语” 就是共同语。书中明确标明是“通语”的固然是当时的共同语,如: “娥、樱:好也。好,其通语也。”“嫁、逝、祖、适:往也。往,凡语也。”有时,虽不明说是通语,但是说在前头,然后再罗列各地的称呼,自然也是通语。书中担任解释的词,也是通语。例如先说“抚怜、牟:爱也”,再说“韩郑曰悟。汝颖之间曰怜,宋鲁之间曰牟,或曰怜”,最后说:“怜,通语也。” “怜”固然是通语,而“爱”也是通语。也许“怜”还没有“爱”那样普通,所以需要特别提一提。
(三)扬雄研究方言是从人们口头中活生生的语言着手的,这就改变了过去的语言研究只是注重典籍研究的状态。为人们开拓了语言研究的一个新领域。《方言》一书里所用的文字有好些只有标音的作用。有时沿用古人已造的字,有时迁就音近假借的字,例如“党,知也”。“党”就是现在的“懂”字,由于音近而假借。有时是扬雄自己造的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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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湖北大学文学院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