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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性描写之于《白鹿原》的文本意义

2013-04-29高周权

文学教育 2013年9期
关键词:白鹿原

高周权

内容摘要:《白鹿原》曾以宏大的史诗性书写震惊寂寥的文学界,也因“空前”的“性描写”成为批评家笔伐的阵地,从作品的叙事建构和接受者的立场去探析《白鹿原》中的“性描写”,“性描写”之于《白鹿原》的文本意义主要表现在:人物塑造、叙事建构和批判意义。本文力求在一个自足的空间来证实《白鹿原》中大量“性描写”的合理性以及其文化批判意义。

关键词:性描写 白鹿原 文本意义

小说《白鹿原》是新时期文坛三十年的重要收获之一,它曾以宏大的史诗性书写震惊寂寥的文学界,也因“空前”的“性描写”成为批评家笔伐的阵地。在新时期文学史上,也只有贾平凹的《废都》有着同样颇为艰曲的命运,《白鹿原》的接受史见证了一个逐渐包容的文学场域的生成,从纯文学一枝独秀到当下各领风骚。对《白鹿原》中“性描写”的争议已经沉寂,在一个沉寂的事实面前来讨论往日的喧嚣,笔者认为,从作品的叙事建构和接受者的立场去探析《白鹿原》中的“性描写”,“性描写”之于《白鹿原》的文本意义主要表现在:叙事功能、人物塑造和批判意义。

一.《白鹿原》诞生的文化背景分析——“性描写”的合理性

九十年代初,《白鹿原》犹如一声春雷的巨响,震惊了在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喧嚣下相对寂静的文学界,震撼人心的不仅是它“民族史诗般的厚重”更是在描写上前所未闻的大胆,为人们所惊奇的不仅是文坛又收获了一部难得的佳作,还有《白鹿原》中前所未有的大胆的“性描写”,《白鹿原》的面世,吸引了众多非议与猎奇的眼光,也有肯定有嘉者,正如鲁迅对《红楼梦》所评价的,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诚然,读者的议论与评价是无可厚非的,那么,作为创作主体的作家,陈忠实强调“一个作家必须摆脱对性的神秘感、羞怯感以及那种因不健全的心理所产生的偷窥眼光,用一种理念的健全心理来解析和叙述作品人物的性形态心理文化心理和性心理结构;二是把握一个分寸,即不以性作为诱惑读者的诱饵”[1],所以,仅以单一的眼光把《白鹿原》中的“性描写”看作色情的东西是对作家用心的误读,陈忠实再谈到,在写作之初,作者也有所顾忌,但他认为“性描写”是《白鹿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因为他是要通过“性描写”来揭示和批判封建宗法制度带来的精神废墟与人性戕害,“它的焦点始终聚结在白鹿原上的宗法制和礼俗化的农村”[2]。当我们把审视的眼光回溯到九十年代初的社会,当时的中国正经受着市场经济的洗礼,世界正风行着性解放的浪潮,中国也不免受其影响,纵观当时的文学界,贾平凹的《废都》,陈忠实的《白鹿原》,“男的作家敢撕开写,女的作家也不甘落后”[3],在某种程度上,当时的性描写热潮是1992年全球性文化的继续。中国作家们在文革中禁锢之后获得了空前的解放和自由,从“性描写”上的诗意表达到今天的“撕开写”,说明了中国作家群体的写作生态场有了一个改善的空间;90年代商业的博兴与消费主义的渗透有力地冲击了作家群体的神经,文学创作摆脱纯文学的单一境地,朝着多元化市场化的方向发展,市场诱导和商业策划等因素影响着文学的创作到接受整个过程,文学自身发展的包容性必将把“性描写”纳入自身书写的领地。情爱和性爱的书写是人类反映自身、关照自我精神生活的重要方式,作家通过文学作品对“性”的书写合乎必然的选择,是文学艺术追求臻善的自在要求。

二.“性描写”对《白鹿原》的叙事建构和人物凸显

《白鹿原》通过对关中大地白鹿两家几代恩怨的书写,展现了一群民间普罗大众的生生死死,《白鹿原》的成功是多方面的,有文化角度的肯定,有宏大叙事和人物的成功塑造。但笔者认为,《白鹿原》中的“性描写”对作品的叙事建构和人物性格凸显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性描写”在《白鹿原》中之密集为当代严肃文学作品少见(无论是作者修改删减之前还是之后),之所以要从一个反向视角评判《白鹿原》的“性描写”及价值,是为了更充分地为其“性描写”的艺术价值“正名”,通过对《白鹿原》前后叙事的整体进行逻辑分析,“性描写”是分布于整个文本的若干散点,这些散点构成了一条田小娥欲望叙事的线索,文本正是通过这一线索把一系列的关键人物罗列开来,几个关键人物的网状结构关系并清晰可见。

《白鹿原》中大量铺成细致的“性描写”是既囿于批判深刻的需要,又更好地服从于文本叙事,笔者认为,陈忠实在《白鹿原》中所借助的“性叙事”,既深刻地彰显了表现人性的需要,又成功地塑造了田小娥这一艺术形象,作者把大量的“性描写”笔墨灌注于对田小娥形象塑造,忝立了一个在女性书写史上敢于为自己的情欲抗争的经典形象,“田小娥是《白鹿原》中最成功的形象之一,她多情善良而又放荡淫恶的一生,令人同情惋惜”。[4]她从被迫做郭举人的妾开始了她的悲剧命运,她也许像大多数封建礼教下的女性一样,承受着一个“牺牲品”的命运,但黑娃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命意识,陈忠实在田小娥与黑娃偷情的“性描写”上大放笔墨,也是争议颇多的地方,当然,这里的田小娥追求的不是爱情,而是发自生命本源的饥渴,是“闷暗环境下绽放的人性花朵”[5]合乎人性人情,但是,“田小娥这种合乎人性的生命需要又是以反抗封建压抑一并产生的,她以性的方式获得生命需要的同时,又以性作为反抗的武器”。[3]有人这样评价田小娥——“她是原上第一个自己决定自己命运,自己寻找自己幸福,自己表露自己情欲的权利的女人”[6],她反抗的唯一利器是对性枷锁的冲破,以追求性并以之作为武器,但是,田小娥自始至终都没有完成自身“灵与肉”的统一,这一点可以从黑娃被迫离开之后田小娥在鹿子霖的淫骗下的顺从,以及田小娥勾引白孝文始末中可以得到有力证明,相反,《白鹿原》中的另一位女性鹿冷氏的悲剧命运和田小娥形成了强力的二元对比,一个是勇于冲破自己封建道德伦理的“飞蛾”,一个是恪守纲常伦理的悲剧女性,虽然鹿冷氏在与公公鹿子霖的尴尬事上潜意识里流露了对合理人性的向往与挣扎,但她始终“在现实与观念的夹缝中生存”[7]。田小娥的现实处境使人不禁联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她们都有相同的归宿命运,都死于礼教的戕害。田小娥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却挣扎着去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后成了自己的性命的葬送者,对于田小娥来说,死也就成其了解脱,成全了对自己救赎。

从文本的叙事建构角度来看,附身于田小娥的“性描写”不但超越了本身所承载的文化批判,而承担起叙事建构的文本责任,田小娥追寻的不只是爱情(与黑娃之间的感情有情欲有爱情),还有生命本真对于“性”的渴望,于是田小娥的每次堕落屈辱乃至毁灭都离不开这一本源。没有这一本源的推动,就没有情节的推进,人物性情的进化,所以,陈忠实借助大量的“性描写”这一手法支撑了《白鹿原》的一个整体叙事。在一个宏大的家族叙事框架里镶嵌着“一个女人的情欲史”的叙事。

陈忠实在《白鹿原》中的“性描写”成分不但支撑了整个文本的叙事,而且在“性描写”的事实下,人物性格的悲剧命运,崇高卑劣跃然纸上,比较明显的人物是白嘉轩和鹿子霖,白嘉轩在面对黑娃于田小娥事件上的态度,字里行间流露出白嘉轩这位以“仁义”与治村行事的旧道士的虚伪保守形象,鹿子霖在侮辱田小娥以及与儿媳“尴尬”事件上,充分体现了鹿子霖的虚伪狡诈,这些都是借助于“性描写”来完成的,充分把人物性格从一维到多维,从单一到多元转变,使人物性格充满张力,表面维护封建教义,实则是虚伪,人物性格在一件件事实面前分裂开去,强化了《白鹿原》的批判意义。

三.作为批判的“性描写”

“灵肉统一”是陈忠实这些“犯禁忌式”的“性描写”的本源和目的,也不是为了像劳伦斯对健康自然的性爱之美的赞誉,虽然陈忠实谈过他受到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影响,这些影响我们从《白鹿原》中可以看出,作者借鉴了描写的形式技巧或者说劳伦斯给予了陈忠实“撕开写”的勇气,笔者认为,陈忠实更看重于把封建礼教下女性对性压抑的反抗和合理性爱的追求作为抗争封建伦理纲常的“利器”,陈忠实做到了,这柄“利器”把《白鹿原》叙事结构和思想深度都托上了一个文学史上更高的层次,“性描写”完成了作为批判的武器的职能,《白鹿原》作为一个优秀的文本自洽地诠释了“性描写”的合理性和文化意义。

参考文献:

[1][2]雷达.陈忠实研究资料[M].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

[3][4]王敏达.论当前小说性描写热与性描写艺术原则[J].创作批评论,114.

[5]雷达.废墟上的精魂——<白鹿原>论[J].文学评论,1933(6).

[6][7]待纪东.肉身的敞开与遮蔽的生存悲剧—析<白鹿原>女性形象的塑造[J].新疆石油教育学报学报,2004(5).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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