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从语文和文学角度翻译还原意义的“如如”结构 （其三）

屈平

摘要：从解释现象学角度来理解翻译，我们就会发现翻译的本质特征就是解释学的“如如”结构。而要弄清楚这个结构，我们就得首先弄清楚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翻译还原就是在翻译中还原解释学的“如如”结构，而这种结构的内在本质是一种意义关系，因此，翻译还原说到底是还原“如如”结构，同时也是对意义关系的还原。

关键词：翻译 还原 解释现象学 如如结构

首先，“自身定义”意味着将“自身”还原为明确清楚的东西，也就是说，给“自身”一个定义。“定义”意味着使某物明确、确定、解蔽、澄明或者敞亮。“自身定义”当然是指让自身作为某种东西解蔽、澄明、使自身处于明晰中。这就使我们注意到一个事实：顺手性的事物已经处于由各种目的关系编制起来的象征体系中。因此，实体首先会成为顺手性，而它们的各种意义或者定义早已经由处于世界中的各种实体之间相互联系的目的关系的整体性所决定。这种有意义的关系网络以一种为了自身定义而使此物与它物相结合的形式规定着某物的意义。

然而，尽管“是”总是事物的“是”，但它又总是源自人的“是之理解”。当某一实体在变为“是”之前，整体的“是之理解”已经存在。所以，斯坦纳的那句评论证明的是他所谓的“是”是具体的“是”（代表着某一实体），而不是本体论意义上的“是”（代表着普遍的、根本的“是之理解”）。如果我们把视角从具体的“是”转向本体的“是”，那么我们就会发现斯坦纳那句话中的两个“是”皆源自本体论的“是”——“是之理解”中的“是”。再有，如果“自身定义”必须在“此是与它是必须结合”的条件下实现的话，那么，这只能意味着意义的具体化——意义必须在以某物如某物一样明了的理解中向某物投射的方式来实现”。根据这样的逻辑，话（1）就可以稍加修改写成（3）：黑格尔和海德格尔一样都假定某物必须如某物那样去理解才能获得自身定义。依照解释学的结构，我们又可以把话（3）简化为话（4）：意义是某物如某物的具体化，从“是之理解”的源头，“是”被投射到别的是之上，于是就产生了意义。因此，在“向物投射”中，意义明晰地以某物如某物的形式保持自身，换句话说，就是以解释学结构中的“如如”结构保持自身。

如果我们因此得出的结论是合理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说：“为了实现自身定义，‘此是必须与‘它是相结合”这句话就是解释结构——如如的另外一种说法：解释某物如某物那样。 在此解释结构中，前提条件显然是“是”的一般理解——它同样遵循相同的解释结构并且总是以前主题化的状态发生。只有当解释行为执行时，这个解释结构才能使自身明晰起来，我们也会因此获得关于某物的意义明确的定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称解释学的解释功能就是以明晰的形式还原解释学的如如结构。然而，如果在此就打住我们讨论的话题的话，有些问题就会被遮蔽起来，因为在我们改写的句子（4）中，“某物”的意义还没有被澄明。

为什么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会拥有“此是”和“彼是”呢？别的实体有没有可能像人一样拥有“是”呢？我们不是常说一首诗歌的“是”、一幅画的“是”、一棵树的“是”或者天空的“是”吗？因为“我们谈论的任何东西、看见的任何东西、以任何方式指向的任何东西都是‘是。我们是什么以及我们如何都是‘是。‘是存在于某物是什么的事实中，并在其‘是中如其所是；在现实中、在场中、在物质中、在有效性中、在人存在中、在有中，皆有‘是的存在。”上面的每一句话都真，都由说话者说出。“是”这个词显然与人的理解同生共源，并且因为有着“是之理解”这一事实，一切实体在人的关心下都变成了“是”并进入理解的王国，于是它们才可以如是表达，“是”也因此被称为实体的“是”。但是，尽管‘是是实体的‘是，但却不为实体所拥有，因为它不是一种属性可以附加到实体上去；‘是不是可以与某一实体整合在一起的附属物。‘是不是可以生成‘是的实体。‘是在总体上说是某物如某物的、各种各样的理解的总体性 ；它不仅处于理解中而且与理解同源。

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有意图地把“Being”（是）的首字母大写来表明它的最基本的本体论地位，以便与他罕用的小写“being”（是）——这是具体意义上的“是”，通常以小写的形式出现，区别开来。“是”的最基本的本体论地位与本体论差异相一致，被赋予了“所有问题，包括最基本的和最具体的”特征，因此，从逻辑上讲，应该不会有像“许多是”或者“此是彼是”一类的表达。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 “许多是”或者“此是彼是”一类的表达在逻辑上又是可能的，因为“是”又有其具体地位。如果“最基本的和最具体的”这种二分法与“最本体的和最本质的或者是超验的和经验的”二分法是一致的话，那么从具体或者经验这边来讲，只要我们有能力理解，我们就会有许许多多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是”， 而且这种“是”总是通过和借助仅为人拥有的“是之理解”把自身与别的“是”连接起来。这是解释现象学专论《存在与时间》所致力解决的问题之一：“《存在与时间》精确无误地围绕着一系列问题展开……，这些问题由作者海德格尔将此书描述为‘解释现象学显现出来。”因此，只要人还活在世上，他总会有机会在自己的理解中拥有各种各样的“是”。如同海德格尔贯穿于《存在与时间》中对“本体论是”和“本质论是”所做的二分法那样，“本体论是”像理解一样，是一个最基本或者最根本的概念，它囊括了所有最具体和最经验的各种各样模式的“是”。像前文已经提及到的那样，单数形式的理解是所有具体理解（复数形式的理解）的整体性，这种理解除了是对实体的解释外什么也不是，所以单数形式的“是” 是所有实体具体是的一个最普遍、最概括的名称。原则上，每个人在其生命历程中只拥有最为本体的“是”，但与此同时却可以占有其生命能够允许的尽可能多的本质的“是”。

从要点（a）到要点（f），不仅说明了意义与是之间保持着一种必然的内在关系，而且也揭示了意义生成的方式。如果“是”，像理解一样，也只是在此是与彼是相结合或者某物如某物一样的条件下的一种解释学如如结构（明晰化结构）的话，那么，意义就是该结构外显的具体化。如同海德格尔说的那样，意义就是一种明晰性，它以某物如某物的形式在自身中维持自身，而这种明晰性，像被解蔽物一样，是通过此是与它是相结合的方式在理解中完成。因此，如果“是”的主题化实现意味着“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那么，“是”的主题化实现方式也应该是意义的生成和保持自身的方式（见要点b）。另外，如果“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说明了理解的结构的话，那么，“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就可以理解为某物如某物的解释学结构（见要点4）；因此，我们可以说意义就是该解释学结构“如如”的明晰化实现。更进一步，要点（d）和（e）可以合成如下的表达： 意义是一种解蔽的状态或者‘是的结构，它是通过“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实现的。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思考一下我们已经讨论过的问题：我们就会发现“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这是对“什么被问及”的回答，即 “什么被问及”的问题不仅是“是”的问题同时也是“是”的意义问题。所以，我们可以把上文中的话（5）再次改写成：黑格尔和海德格尔一样都假定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才能实现“是”的意义。

既然意义是某物如某物的明晰性（见要点d），并且这种明晰性的具体化必然是此是与彼是的结合（见要点e），那么，某物如某物的明晰结构也一定是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 推理到此，我们似乎陷入了“目的”与“手段”之间关系的循环论证，如果我们坚持“此是与彼是的结合就是某物如某物一样的明晰结构”，或者简单地说，就是解释学的如如结构。思考这一问题，维特根斯坦的睿见再次指明了方向：“方法论的命题与方法中的命题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认为作为手段的“此是与彼是的必然结合”实际上就是作为目的的“如如结构”实现。回想起“如如”在海德格尔解释学中为判断词“是”所扮演的最基础的作用和我们无论谈论什么都已经是“是”的论断，某物如某物的如如结构就可以改写为：（I）“是”的明晰结构就是“是”，如果“是”在解释学“如如”的意义上使用的话。显然，在改写句中，“是”起着“结合”、“联系”或者“占用”作用。考虑到“是”在存在论意义上所具有的“时间性”和因此而然的“空间性”，就不会有完全同一的“是”，而只会有发展或者变化的“是”，而不管这种“发展”或者“变化”的程度如何。“是”这种本质特征已经在“它是”这样的表达中得到了体现。因此，改写句（I）可以再次改写为：（II）“是”与“它是”结合的明晰结构 。这里的介词“的”（of）作用在于让其联系的两个部分处于“同位”或者相互指明的关系中。如果现在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结论：某物如某物的解释学结构是动态的“是与它是结合”的静态解蔽，那么，我们就可以因此说那两种表面不同的表达实际上是指同一对象——“是之理解”的明晰性。因此，当我们将句（6）句（II）结合起来时，我们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III）意义是“是”与“它是”结合的如如结构的明晰性。

结论（III）的形成是目前我们要实现的目标。我们达到这样一个目标的理据和动机，除了大量的翻译文献资料都一致认为“翻译是翻译原文的意义”这一事实外，还在于这种主张，在我们看来确实反映了翻译实践的真实情况。当然，我们讨论的意义与传统认识论下的意义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可以说是本质上的，因此，存在论下的意义就是指人的一种存在，所以，它是一种存在论的概念。意义的任务在于揭示人作为在世界上的一种存在所具有的条件。作为解蔽的一种形式存在框架，意义与理解同生共源。因此，任何非人的而具有意义的事物都必须以人能有意义并将意义向其投射。在此意义上讲，不存在所谓的形式与内容的区分，甚至常被认识论排除在外的“心情”，在解释现象学看来，也同样是一种理解并与理解同源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