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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的批判精神与文化软实力建设

2013-04-29魏明超

理论与当代 2013年8期
关键词:约瑟夫实力建设

魏明超

一、软实力理论的实质

二战之后,在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推动下,西方资本主义经历了战后发展“黄金时期”,美国的权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张。然而,在1973年至1975年和1980年至1982年这两次战后严重经济危机的打击下,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美国经济陷入“滞胀”。与此同时,从战后初期的两极对峙到美苏争夺世界霸权,美国在冷战中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当美国政治家、学者把关注点放在大国兴衰以及新兴挑战者和旧的霸权国家上并陷入美国衰落论的焦虑时,约瑟夫·奈则在他1990年出版的《美国注定领导世界?——美国权力性质的变迁》一书中另辟蹊径,对变化中的权力来源进行追问,首次提出了“软实力”概念,间接地驳斥了一度流行的美国衰落论。约瑟夫·奈指出由于国家间日益增强的经济生态上的相互依赖以及权力向小国家和个体的扩散,使传统的经济威胁、军事行动等强制性权力很难应对国际问题,而从诸如文化、意识形态吸引力、国际社会的法则和机构中产生的同化性权力即软实力的地位则在上升。在21世纪,美国权力的最大问题不是面对新的霸权挑战者,而是面对跨国依赖带来的挑战。美国比起其他国家,仍然具有更多的传统硬实力资源,而在软实力资源方面则无人可比。“关键的问题就在于,美国是否拥有强有力的政治领导和战略构想,能在世界政治的转型时期,将这些权力资源转化为实际影响力。”

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随着美国等西方国家在中东地区军事干涉的胜利,美国必胜论取代了美国衰落论。约瑟夫·奈则一如既往地探讨软实力在信息时代的战略意义,并告诫人们要警惕美国必胜论。2004年,约瑟夫·奈的新著《软实力:世界政治的制胜之道》的出版标志着软实力理论的形成。在该书中,约瑟夫·奈在讨论伊拉克战争的基础上,揭示了软实力的本质:软实力是一种依靠吸引力,而非通过威逼或利诱的手段影响他人,进而得偿所愿的能力。这种吸引力源于一个国家的文化(在其能发挥魅力的地方)、政治价值观(无论在国内外都能付诸实践)、外交政策(当其被视为合法,并具有道德权威时)。

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尽管深刻认识到相互依赖时代背景下权力性质的变迁,但是其实质则是综合运用硬实力与软实力即“巧实力”以维护美国的霸权地位,并确保资本在全球化进程中的主导权。软实力理论的提出标志着资本霸权从显性向隐性的转变,资本对世界的统治越来越“文明”了。

二、文化软实力建设的意义

“9·11”事件之后,受新保守主义影响的美国政府,因推行“先发制人”的军事战略和“单边主义”外交战略,结果深陷伊拉克战争泥潭,继而又遭遇全球性金融危机,致使美国形象下滑、软实力受损。为了重振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美国政要运用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反思过去数年间的内政外交政策,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巧实力”战略。巧实力旋即成为奥巴马政府外交战略的基础。从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到奥巴马政府的巧实力战略,表明软实力已经成为国际竞争的又一新战场。

软实力理论充分认识到信息化时代文化、制度、传媒等软性因素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突破了以物质主义方式衡量综合国力的传统思路,对于那些片面追求GDP增长的发展中国家而言无疑具有警醒作用。因而,软实力概念一经提出,就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之交的改革开放使中国社会冲破了苏联模式的局限,逐步走上了现代化道路。在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之后,中国经济增长步入了快车道,经济总量已跃升到世界第二位,经济实力、军事实力等硬实力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国际地位也随之提高。然而,硬实力的发展并不必然带来软实力的提升,反之,硬实力的单向度发展必然以牺牲软实力为代价。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我国初步确立的时候,西方发达国家在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诸如生态危机、贫富分化、意义危机等现代性问题也开始在我国浮出水面,而近十年的经济迅猛发展似乎也没有让这些现代性问题得到解决。人们也注意到,中国硬实力的崛起引起了国际社会的疑虑。“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的鼓噪之声不绝于耳。

在以资本为主导的全球化时代,综合国力竞争比以往更加复杂、更加隐蔽、也更加激烈,一个国家硬实力不行一打即垮,一个国家软实力不行则不打自垮,苏联解体即是明证。约瑟夫·奈在谈到苏联的软实力时,不无得意地说,“封闭的体制、缺乏充满吸引力的流行文化、笨拙的外交政策,这一切都意味着,冷战期间苏联在软实力方面从来就不是美国的真正对手”。约瑟夫·奈进而认为硬实力和软实力共同促成了冷战的胜利,硬实力制造了军事遏制,软实力从内部瓦解了苏联体系。历史经验告诉人们,在发展硬实力的同时,加强软实力建设,不仅能够为硬实力的可持续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而且能够化解一个国家崛起过程中的内外焦虑,使社会发展更加健康、更加和谐。

以软实力建设谋求硬实力的可持续发展,对外能够产生吸引力,对内可以增强凝聚力,是信息化时代国家发展的必然选择。中国学者把约瑟夫·奈的软实力与“文化力”结合起来,提出了“文化软实力”概念,从综合国力竞争的高度来定位文化软实力,强调文化是国家软实力的核心资源。2006年11月,胡锦涛在中国文联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首次提出“增强我国文化的国际竞争力,提升国家软实力,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大现实课题”。随后在2007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七大上和2012年11月召开的党的十八大上,“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被作为重要发展战略写入了党的文献。党的十八大对我国文化软实力建设进行了战略部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深入人心,公民文明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明显提高。文化产品更加丰富,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基本建成,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中华文化走出去迈出更大步伐,社会文化强国建设基础更加坚实”。显然,中国语境中的文化软实力战略的提出,一方面是为了优化综合国力结构,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另一方面,又是对西方国家文化霸权主义的有力回应,以巩固国家文化安全。

三、马克思批判精神的引导作用

正如约瑟夫·奈所指出的,软实力是一个描述性而非规范性的概念,和其他任何力量一样,它既可以用于正义的目的,也可以用来作恶。实际上,无论是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还是美国政府的“巧实力”战略,都把冷战思维巧妙地包藏其中,而在变幻复杂的国际格局中通过推行文化霸权主义以确立美国的霸权地位的意图则已昭然若揭了。显然,为了避免在文化全球化进程中迷失方向,人们有必要运用马克思批判精神的“火眼金睛”洞察西方软实力理论陷阱,在文化开放中确立文化自信,在文化交流中激发文化创造力,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过程中实现文化的自我更新,在国际价值观的竞争中彰显自身的独特魅力。

为此,在文化软实力建设过程中要避免两种错误倾向。其一,关起门来搞文化软实力建设,对“共享价值观”采取简单粗暴的拒斥态度。这种思想把社会主义文化与资本主义文化绝对地对立起来,把社会主义文化看成是唯我独尊的、非历史的、封闭自足的体系,没有看到如果不批判继承以往人类所创造的优秀文化遗产,文化软实力建设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封闭式的文化软实力建设在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高尚动机支持下,却在有意无意地消耗自身的文化软实力,制造国家文化安全漏洞,瓦解自身的文化免疫力,不自觉地为文化霸权主义入侵开辟道路。其二,拒斥传统文化资源,忽视民间力量在文化软实力建设中的作用。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有着丰富的文化资源,如何破除成见,使这些丰富的文化资源转化为文化软实力是当前人们所面临的重大历史任务。为了开发传统文化资源,有必要开放文化思想市场,培育民间力量,激发创造活力,推动文化交流,使文化软实力建设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拒斥传统文化资源,文化无法落地生根;忽视民间力量,文化建设则会失去创造活力。

在文化软实力建设过程中,既要突破西方的文化霸权主义,又要避免上述两种错误倾向,这些都离不开马克思的批判精神。马克思的批判精神是对“现实的个人”的实践活动及其后果的矛盾性、能动性与受动性的质疑和反思,这种质疑和反思表现为思维方式上的辩证性、表达方式上的对话性与行为方式上的协商性。资本主义制度是一种解放与异化的混合物,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资本为主导的全球化浪潮更是把这种异化的灾难性后果即经济危机、生态危机以及集中体现为人的“物化”的人类生存性危机呈现在全人类面前。资本主义在其发展过程中既造成了自然生态的失衡:又在其疯狂的对外扩张过程中洗劫了东方国家的古老文明,破坏了人类文化生态多样性;而以大众文化为先锋的所谓软实力战略在激起人的贪婪欲望过程中使个人精神贫困化并沦为资本的“奴隶”。总而言之,资本主义制度在实现“资本”自由的同时造成了自然生态环境、文化生态环境与个体精神生态环境三大失衡。而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则在对资本的批判中实现了从文化精神心理维度与社会制度结构维度对资本主义制度及其软实力的超越。

因而,在社会主义文化软实力建设中,人们要以马克思的批判精神为引领,确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参与国际价值观竞争,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上升为人类共享价值观。这既是信息化时代文化软实力建设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每一个人的解放”的历史担当。

本文是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发展“十二五”规划2011年度课题《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及其现实意义研究——文化软实力建设的视角》(编号11827)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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