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视角下的温商文化

■ 刘毅 刘锋 副教授（、浙江东方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温州 3250 2、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温州 325003 3、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部 辽宁大连 6024）

温商文化的形成

第一，地理因素。温州古称瓯或东瓯，位于浙江东南部，三面临山，一面靠海，地理环境及自然条件比较恶劣。由于人多地少，粮食不足，迫使温州人到外地去从事手工业、商业等活动，以求得生存。早在三国东吴政权时，温州就是沿海主要造船地区，到唐代，温州已能建造远洋海船。魏晋南北朝时，由于北方农民大批南迁，使温州的蚕桑业和陶瓷业得到发展。南宋开埠后，商业逐渐繁荣，到晚清已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口岸。为温商文化的产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历史因素。温州地理位置偏僻，在各朝代都不是中心地带，但在特定时期也给温州商业发展带来机遇。唐代安史之乱，中原地区动荡不安，温州相对稳定，大量宗族举家迁入，促进了温州的商业、文化的发展。到了北宋时期，温州的商业进一步繁荣，有“小杭州”之称。“靖康之变”后，南宋朝廷在迁都临安(即今日杭州)之前，温州曾是南宋的陪都。大量北方的贵族富商、学者文人、平民百姓涌人南方，使温州的商业发展迎来历史上的一个高峰期。商业的繁荣促进了温商文化的孕育和产生。

第三，思想因素。我国自汉武帝采纳了学者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社会主流核心思想一直是儒家思想。“重义轻利”、“以义抑利”成为当时社会的价值取向。到了宋代，以叶适为代表的温州学者基于温州当地的商业、手工业繁荣，对当地许多老百姓的主要谋生手段的现状进行了考查和总结，提出“以义和利”的利义统一的观点。将义和利看成是相互联系而不是矛盾的事物。从思想观念上对儒家的“重义轻利”、“重本轻末”传统思想进行了修正。

另一方面，中国古代对社会分工有“士农工商”之说，将士的地位排在最前，而将商的地位排在最后，带有浓重的官本位及“重农抑商”的思想。人人都追求读书做官，从而抑制了商业的发展。叶适通过对儒家经典的考证并结合当时温州商业发展的实际，提出“（士农工商）四民交治其用而后治化兴，抑末厚本非正论也”。将士农工商的社会分工看成是分工合作关系，是相互平等的，而不是高低贵贱之分。从社会观念上纠正了对经商及商人的歧视，充分肯定了经商及商人的地位和对社会的价值。

温商文化的内涵

（一）浓厚的经商传统

从上面温商文化形成的三点关键因素可以看出，温州人起初迫于地理环境的限制，不得不从事手工业、商业活动，以谋取生存。经过多代的传承经商，温州人积累了丰富的经商经验和方法，使得经商成为其赖以生存、发家致富的重要手段。同时，“永嘉学派”提出的“经世致用”，“工商皆本”的思想，也是对当时温州人对经商的看法的总结和肯定。虽然经历多次社会的动荡和战乱，只要环境稍微稳定，温州人就能利用手艺和经商的才能使自己的生活安定并走向富裕。改革开放后，由温州人创造的“温州模式”就是最好的例证。

（二）强烈的经商欲望

有着经商传统的温州人，从小就在浓厚的商业氛围中长大，耳濡目染。当他们长大后，经商就作为职业的首选。如果还不具备经商的条件，他们会选择有利于今后经商的行业和职业，而不像其他地区的同龄人，选择薪酬优厚和相对稳定的工作。同时，温州人在经商时也表现出强烈的自信和必胜的欲望。

（三）灵活的经商理念

中国历史上出现了很多成功的商帮，这些商帮的形成和当时的历史环境有很大关系，比如徽商大部分经营盐务、晋商经营茶叶及票号，他们都深谙官场之道，通过官商勾结把握国家的相关政策获得成功。晋商、徽商能辉煌一时，但随着朝代的更替和时代的变迁，又会很快衰落。温州商人虽然在各商帮中显得并不突出，但却能持续不衰，主要原因在于温州商人的经营理念非常灵活。他们大多白手起家，开始从事手工业，然后抓住机会经商做大。他们的成功并不依赖于某些特定的环境或条件，而是依靠灵活的头脑，因地制宜。温州人经商的足迹已遍及全球，赢得东方犹太人之称，充分说明了温州商人灵活多样的经商手段和理念。

（四）抱团的经商模式

温州商人遍布全球，有温州人经商的地方就有温州街、温州城，形成了突出的抱团经商的特色。从温州的产业群分布来看，温州目前已经形成了鹿城打火机产业集群、瑞安汽摩配产业集群、乐清柳市中低压电器产业集群等具有相当规模的30多个产业集群，获得了国家有关部门的认证，如“中国鞋都”、“中国锁都”等33个获得国家级生产基地。

温州人的抱团经营模式源于中国儒家传统的的宗族制度，通过血缘、地缘关系将他们组织在一起，形成了家族企业、温州村、温州城等。主要原因在于，温州人往往习惯将亲戚、朋友、老乡等拉向自己一起创业，这样比较可靠，同时又具有相同的理念和生活习惯，比较容易相处和配合，做事效率更高。另外，温州长期以来形成的互相帮助的民间集资习惯，如钱会制等灵活的民间借贷习俗，也为缺乏资金的创业者提供了比较稳定的资金渠道。这也促使抱团经营得以长期存在。

温州互联网应用现状

截至2011年12月底，我国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到1.94亿，全年网络购物市场交易金额达到7566亿元，较2010年增长44.6%，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4.2%。相对于国内电子商务的火爆，温州的电子商务则发展缓慢陷入困境。温州的企业在国内许多传统行业如低压电器、轻工鞋服占据着强势地位，但在电子商务业内，温州企业却较少。在网络零售业，据有关资料显示，在网商百强城市中，温州在浙江省，位于杭州、金华、宁波之后排名第四。作为温州传统优势产业，轻工鞋服等制造业2011年零售企业总产值约1350个亿，网络零售交易规模只有60多亿，占总产值的4.44%。其中开展网络零售的传统企业只有不到1500家，占温州鞋服等制造业零售企业数量的5%，温州网络零售电子商务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浙江省及全国的发展速度。温州市政府于2012年7月9日颁布了《关于加快电子商务发展的实施意见（试行）》，政府财政提供资金扶持电子商务的发展。

温州人在改革开放之初依靠自身的努力，创造出了大众熟知的“温州模式”。在中国进入网络经济时代，温州却发展缓慢，还要依靠政府去推动电子商务的发展。这中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温州的商业文化对现在的网络经济不适应，亦或是观念的落后。

网络经济对温商文化的冲击

第一，网络经济是虚拟经济，通过互联网将世界连成一个虚拟社会。该虚拟平台蕴藏着巨大的商机，成为商家追逐的网络大市场。许多互联网公司虽然没有盈利，但投资者看好其发展前景，纷纷投入资金，使得这些公司的股价节节攀升，在短短几年内，公司市值就超过许多老牌知名企业。温州商人大多都是白手起家，接触的都是实体经济，对于虚拟市场没有概念。要其把钱投入到虚拟网络市场，心里往往会有顾虑。因此，在炒房、炒煤、炒矿等领域可以看见大量的温州人的身影，而互联网市场却很少见温州人的参与。这与温州人的经商传统和商业文化有着密切关系。

第二，网络经济是知识经济，知识代替物资和资本成为主要的生产要素，并且知识创造的社会价值远远高于人、财、物等生产要素创造的价值。在技术上有所创新，公司就可能成为行业的佼佼者。温州商人以前都是乡镇的农民或个体工商业者，文化程度低，从家庭作坊式生产起家，目前还处在模仿消化阶段，技术创新能力比较低。有关数据显示，温州企业对科技创新还不够重视，他们还依赖于凭借吃苦耐劳、廉价劳动力及多年积累的经商技巧和人脉赚钱的传统观念。

第三，网络经济是注意力经济，通过最大限度地吸引用户或消费者的注意力，培养潜在的消费群体，以期获得最大的未来商业利益。互联网是一个公平的市场，企业不论大小，都只能通过独特的创意和良好的服务来吸引消费者，才能赢得市场。而温州商人主要依靠抱团经营的模式，利用血缘、老乡关系，通过遍布全球的温州人形成的营销网络，进行产品的销售。这种模式在实体市场还是很有效的，但在虚拟的网络市场则行不通。

第四，网络经济是高投机性、高风险性的经济。网络公司是资本和技术的结合体，由创业人员组成的团队在只有商业计划书或项目初期，就向投资人寻求资金投入，通过大量的资金投入和前期的亏损迅速抢占市场，以期获得后期的盈利。这种模式一旦成功投资人及企业将获利百倍，但失败的风险也较大，需要雄厚的资金作为后盾。西方国家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就开始了对高新科技产业的投资，并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风险投资机制。而温州商人主要依靠民间借贷来筹集资金，对于互联网这种高风险的项目，通过民间借贷是无法承担这种风险的。

互联网下温商文化的发展策略

（一）转变观念

灵活的经商理念本是温州商人起家的优势，也是温商文化的精髓。随着近年来农民工的工资不断提高，企业成本不断上升，继续依靠价格进行竞争已不现实，需要进行产业的升级或转变。产业升级技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观念的转变，即虚实观念的转变。温州商人主要的经营在实体市场，随着网络经济时代的来临，虚拟市场的份额会越来越大，最终将超越实体市场成为主流。因此，温州商人应该把注意力和重点有实体市场转移到虚拟市场上来。先虚心学习和了解虚拟市场的相关知识和规律，然后再向虚拟市场转移。这方面，温州商人文化层次和技术水平都比较低，需要政府牵头，制定相关的政策和支持、鼓励温州商人大胆转型。

（二）重视科技文化教育

在温商文化的理念中掌握一门手艺是非常必要的。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手艺”的概念也发生了变化，掌握现代化的知识和技术，是现代的“手艺”。而且，知识和技术成为生产的要素之一，并决定着企业的发展。温州商人要改变以前重视商业经验、经商技巧和商业关系，不重视文化教育的传统观念，在不断学习科技文化知识的同时，积极培养下一代掌握文化科技知识。同时，也要利用资金雄厚的优势，引进先进的技术和高科技人才，为企业的转型打下良好基础。

（三）改变经营模式

网络经济面向的是全球化的市场，信息交流比较快捷和透明，使网络上的竞争也较有序和透明。温州商人之前依靠实体市场存在的信息不透明、地区差异和熟人经济的温州模式，在网络市场是不可行的，必须改变原有的经营模式。通过虚实结合的方式，进入网络市场。在稳固实体市场地位的同时，逐步建立网络营销渠道，学习利用各种网络营销策略，使企业在网络市场站稳脚跟继而扩大。另外，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打破原有的家族制，这样企业才能做大做强。

（四）建立科学的风险规避观念和机制

温州企业和民间资本对于投资高新科技产业心存疑虑，一方面由于网络经济具有高投机性和高风险性；另一方面，温州人对于相关领域不熟悉。但重要的是，要改变投资人投资必赚的传统观念。收益高风险也大，温州金融危机的爆发恰恰体现了这点。温州商人要建立正确的投资理念，对于高科技产业，要建立风险基金，分散投资。在努力学习现代资本运作方法的同时，引进高科技投资人才来管理资金的投资。政府也要进行引导，建立相应的金融政策和制度。培养一批高新产业的风险投资基金，使温州的大量民间资本流入新兴的互联网产业，而不是在传统产业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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