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人吃喝

文 _ 老猫在村里

雷人吃喝

文 _ 老猫在村里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

说起吃喝，就会想到各种各样的雷人故事。《洛阳伽蓝记》里写了这么一段：后魏的李崇，位极人臣，富甲一方，但他有一个毛病—舍不得吃。自己顿顿不吃肉不说，请客也没一个荤菜。他是为了显示自己清正廉洁吗？不是，仆人就有1000多个，哪儿能称得上廉洁？他就是一个大抠门儿。每顿饭，只有两样菜：拌韭菜、腌韭菜。他的门客还在外边吹：“我们家，每顿有18个菜。”人家特惊讶：“不可能吧，你会数数吗？”门客说：“二九（韭）一十八呀。”逗得众人前仰后合。

在宋徽宗这儿，吃饭也是个麻烦事儿。麻烦在哪儿？他搜集花石修建了一个大花园，还养鸟。鸟多了，这饭就吃不安生。皇帝每次在集英殿前请大臣们吃饭，饭菜刚上桌，天上就哗啦啦飞下一群老鹰来抢肉吃，弄得一片狼藉，不成体统，从皇上到大臣全部都得饿肚子。后来有人想了个招儿，给人开饭前先给老鹰开饭，在隔壁专门摆上几桌肉，喂老鹰。但这招也不管用，老鹰也有没吃饱、没吃上的，依旧骚扰宴席。最后只有找人拿着弹弓打老鹰，但仍然不能杜绝，还是有很多很贼的老鹰逃脱掉，依旧飞下来抢食。

蔡绦在《铁围山丛谈》里解释说，拿肉喂老鹰这事儿起于宋仁宗，把宋徽宗的责任给推干净了—他是得这么写，要不人家又该念叨他爸爸蔡京是个大奸臣了。

说到蔡京，蔡绦在《铁围山丛谈》中记下了一件关于他的神奇的吃喝掌故。此人发迹之前，曾经在扬州当官，扬州夏天热啊，早晨起来蔡京就要吃凉面。若是有客人来，就一人一碗。谁没事早晨串门啊？就算宾客盈门，也就七八碗吧。可谁知道，有天陆陆续续有人上门，大早晨的居然来了40多人。蔡京照样请吃凉面，一人一碗。那时候可没冰箱，大家就嘀咕，要是吃别的还好办，这凉面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40多碗，得等到啥时候才能吃上啊？

没想到的是，蔡京脸不变色心不跳，那凉面就一碗一碗端上来了，没多大工夫，40多碗面就上齐了。这事最后成了个谜，哪儿来这么多凉面啊？蔡京又不是开饭馆的。不过自此以后，“蔡四(蔡京外号)有手段”就传开了。

在宋朝初年，还有人专门做了一个调研，调查南方人和北方人吃羊肉有什么不同。调查对象是韩熙载，就是著名的《韩熙载夜宴图》中的主人公。韩熙载出使北方，被问道：“你们南方人吃羊肉为什么不剥皮呢？我们北方人吃羊肉可都是去了皮的。”

仔细想来，这个问题有点挑衅的意思。本质上是在问：你们南方人怎么那么不讲究啊？我们北方人可是很讲究的。

韩熙载的回答也很巧妙：“那是因为我们那里出产绫罗绸缎。”

绫罗绸缎和吃肉有关系吗？有啊。韩熙载的回答可以理解成：你们北方人想穿得高级点，就得穿羊皮袄，所以得省着用，把羊皮剥了收起来。我们有绫罗绸缎啊，用不着这么抠门。你看，没点“高级黑”的本事，还真当不上外交官。

要说雷人，古代还有一个神奇的职业，叫作“代人食”，也就是替人吃饭。清朝俞樾在《茶香室丛钞》里就讲过，谁要是自己没工夫吃饭，或者不方便吃饭，就可以找个“代人食”来。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需要有点法术，起到的效果是张三吃了饭李四就饱了。这个本事要是流传到现在，那些减肥的姑娘就有福了，请个“代人食”来，自己眼不见心不烦还不饿，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大学者俞樾也有露怯的时候。在他的文章里还记载了“西人”，也就是外国人的饮食习惯，令他无比惊诧的是，老外们喜欢吃“雪”。他说，西人“以药做雪”，不知道在水里放了什么，那水就变成“雪”了。他曾经品尝过一杯，是红色的，很有可能是添了西瓜汁。刚端上来的时候冒着气儿，他以为是热的，吃到嘴里才发现是冰冷的，那蒸腾而上的居然是“寒气”。

俞樾没说好吃不好吃，吃完就赶紧回家查资料去了。他终于在《抱朴子内篇》里查到了根源：“云雨霜雪，皆天地之气也，而以药作之，与真无异也。”他长长松了口气：“原来中国古代就有这个办法啊。”

不过这也不能赖俞樾。他怎么会知道意大利人16世纪发明了冰激凌呢？当然也不可能预测到，未来的孩子们见到冰激凌就走不动道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