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分析

■ 孙月华 副教授（宁夏财经职业技术学院 银川 750021）

我国经济法学界对于经济法价值取向问题的讨论和研究由来已久，存在着多种关于经济法的价值定位和价值取向的观点。随着经济法适用环境的变迁，其法律价值观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改变和更新，经济法本身作为独立的部门法，其价值取向的确定应该能够体现其特质，经济法作为国家对经济运行进行宏观调控的基本手段，其主要职能应该是防止宏观经济运行中市场手段和政府手段失灵而使得整个经济进入无效益运行状态，在目前我国经济社会进入深层次调整、改革和转型的关键时期，经济法应该充分发挥自身的功能作用以保持整个社会和经济的稳定繁荣并实现社会财富福利的最大化，所以在众多的法律价值取向中，经济法应该以效益作为基本的和最重要的价值取向。

关于经济法价值取向的研究综述

（一）法律价值取向概述

关于法律价值取向的内涵，一般认为包括民主、秩序、权利、效益、法制等，此外还包括人权、自由、平等、正义以及人的自由发展等，不同的部门法面对如此复杂的法律价值体系时其应该有着符合自身特质的价值取向侧重，也正是这种不同的价值取向侧重才使得部门法的划分有了依据。诸如民法的基本价值取向是公平，刑法的基本价值取向是秩序、自由和安全，程序法的基本价值取向是效率。

（二）我国学者对于经济法价值取向的研究

1.社会公平，经济民主。这种经济法价值取向认为单个部门法价值取向的确定取决于整个社会法律的界域和它内部调控机能的运作，因此作为调控经济运行的经济法其价值取向应该更多地对社会公平和经济民主两个价值取向给予更多的关注。

2.经济效率，经济公平。这种经济法价值取向认为作为整个法律体系中的一个部门法，也应该具备一般法律所具有的公平、正义、效率、秩序等基本价值取向，以社会本位作为固有的基本价值取向，把社会总体经济公平和经济效率作为经济法的中心价值环节。

3.整体程序公平。这种经济法价值取向认为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经济法的程序公正是全球都关心的。效益优先的原则从单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来看可以作为主流原则，而从全球角度来看效益优先原则会导致国家或地区之间的不平等，国际经济原则的主流取向应该是整体程序公正，因此我国市场经济下经济法中的局部效率优先的价值取向应该向整体程序公平方向过渡。

4.整体效益。这种经济法价值取向认为市场经济价值规律和价格杠杆机制下传统的民商法对于外部不经济、交易成本过高以及市场失效等问题不能给予很好的解决，从而市场运行的状态始终无法达到或实现帕累托最优，因而要求国家通过经济法加强对经济运行的调控以弥补单纯的市场机制缺陷和降低交易费用。因此经济法的主导价值就是经济效益，它构成了经济法的价值基石。

5.经济自由。这种经济法价值取向认为我国经济发展历程的特殊性使得国家控制的迹象和程度十分明显，因此充分地培育市场和鼓励自由贸易是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任务。而经济法在调整经济生活的过程中应该把追求经济自由作为一个重要的价值追求。

效益是经济法的基本价值取向

（一）效益是经济法基本价值取向的理论基础

1.经济法自身的特性决定了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从经济法产生的渊源上来看其主要是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因此经济性是经济法的重要特征，法国思想家蒲鲁东最早使用和阐述了经济法的概念，认为经济法的产生就是顺应了经济发展的需要，日本经济法学家金泽良雄认为经济法就是适应社会协调性要求的法律。因此经济法追求经济的稳定和繁荣，丰富社会产品种类，防止通过膨胀和物资匮乏，确保自由经济正常活动，并最终实现经济成果和效益的最大化。所以经济法以效益作为基本价值取向是由其经济特性所决定的。

2.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符合经济学基本原理。上个世纪50年代经济学研究领域出现了新制度学派和产权学派，这两大学派的理论研究表明经济增长与经济制度具有密切关系，经济增长促进经济制度优化，经济制度安排会影响经济增长速度。而经济法作为一种法律形式的经济制度安排，其主要目的就是促进经济的发展，而提高经济运行的效益就是促进经济发展的主要表现形式，所以最大程度上提高经济发展的效益是经济法的基本价值取向。另外法律经济学的相关研究成果也为经济法以效益为基本价值取向提供了理论支撑，经济法律制度存在的合理性的一个重要基础就是效益。

3.经济法以效益为价值取向在经济法学界具有很高的认同度。目前我国经济法学者们对于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取得了很高的认同，在经济法所调整的三个对象中，即国家和政府为一方主体，经济法对经济关系的调整是通过国家对实体经济运行施加影响而产生的，国家通过经济法对实体经济活动施加影响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社会整体利益。因此社会本位思想在经济法中的体现就是从社会整体的利益出发对社会各个利益层次的法益追求进行协调。

（二）效益是经济法基本价值的体现

1.宏观调控法领域。实现社会经济总量平衡、维护社会总体利益和协调经济社会发展是宏观调控法领域国家对经济进行宏观调控的基本价值取向，这与经济法以效益为基本价值取向是一致的，特别是在作为宏观调控法一部分的产业结构调整法上，效益价值取向表现得更为明显，因此经济法以效益为基本价值取向是符合法律规制目的的。

2.市场规制法领域。市场规制法领域中的反垄断法鲜明地突出了以效益为中心的价值取向，现代经济法的核心之一也就是反垄断法，其目的在于维护经济运行中合理的市场结构和公平的竞争秩序，促进自由市场竞争，防止市场机制失灵或失衡。从而通过自由竞争来促进经济发展，这也正是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所追求的结果。

3.社会分配法领域。社会分配的重要原则就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根据该原则创设的分配制度机制安排必须能够最大程度上调动社会财富创造者的积极性。运用法律手段对社会财富资源的分配和优化配置，无论是有效地促进整个社会财富产品的增加还是最大程度上利用资源，其目标都是促进社会效益的提高。所以效益价值取向在社会分配法领域得到了充分体现。

4.国有资产管理法领域。国有资产是国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因此效益原则应该贯彻到国家对国有资产的利用和处理环节中，所以在国有资产管理的法律制度运作和构建中需要借助效益的理念来对国有资产的处置和使用做出最优的安排，从而使得国有资产在运作中保值增值。可见效益价值取向在国有资产管理法领域中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实现经济法效益价值的要求

（一）经济法律制度建设应该服从和服务于社会整体效益

1.经济法应该能够满足市场有效运作和效益最大化的要求。经济法对于市场行为进行干预的基本目的是为了防止市场机制的失灵，防止市场中各种原因导致的垄断行为，从而给整个社会资源运行带来的低效率和对消费者价值福利带来的损害。经济法和市场都追求效益的最大化，只不过两者起作用的形式不同而已，前者通过自觉性调节，后者通过自发性调节而实现，经济法的设计是为了市场机制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并实现效益的最大化，因此经济法制度框架的设计和具体制度的安排应该以效益作为基本出发点，经济法对市场行为的干预和调节也应该以效益价值原则作为基本的衡量尺度。

2.经济法在对政府行为的干预和约束中应该有利于效益的最大化。基于对政府行为存在非理性的假设，使得经济法必须对政府的行为进行必要的干预，以克服和避免诸如政治、宗教、政府等这些非市场因素给经济运行中资源配置和使用所造成的低效率现象，所以经济法对政府行为的干预也是出于保证资源配置和使用的高效率而进行的，是出于对社会整体效益最大化的实现而进行的。所以经济法对政府行为的干预和调节应该服从社会整体效益的需要。

3.经济法具体制度措施的制定安排应该有利于效益最大化的实现。经济法具体制度措施的制定和安排应该致力于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最大化。经济效益方面，经济法要致力于对国民经济产业结构进行调整以防止结构性的产品过剩，对于产品质量标准进行严格要求以防止残次品流入市场，防止出现各种市场价格垄断行为损害消费者利益等；社会效益方面，税法、财政法、社会保障法等法律体系应该为公共产品供给、改善民生条件和发展物质文明提供保障，资源和环境保护法应该为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和人与自然和谐统一而提供保障，竞争法应该为经济有秩序有活力有效益地运行提供切实的保障。

（二）经济法执行和司法监管环节应该遵守效益优先原则

经济法的执行和实施离不开执法环节和司法环节中执法者和司法者对其价值取向的准确理解和把握。在经济法执行和司法环节中，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往往会领先于经济法的规定。在目前我国经济社会面临深刻调整、转型和升级的过程中，各种矛盾和问题交叉出现、错综复杂，对于这些问题的处理，价值取向无疑具有重要导向作用。因此经济法执行和实施过程中只有执法机关和司法机关在处理各种矛盾和问题时坚持效益优先原则，才能真正地保障经济法效益价值取向的实现。

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与其他价值取向的关系

与效率价值取向的关系。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与效率价值取向的关系是目的与手段的关系。经济法对经济活动的干预和资源配置活动的优化是经济法效率价值的重要体现，这也是实现经济法效益价值取向的途径和手段，效率价值取向产生的结果也就是经济法所追求的效益目标。因此经济法效益价值的实现有赖于其效率价值的实现。

与经济秩序价值取向的关系。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与经济秩序价值取向的关系是目的与过程的关系。经济秩序是衡量经济运行有效性的一种重要体现，经济法对于效益价值的追求客观上需要经济运行在一个安全有秩序的环境中，因此经济秩序是实现经济法效益价值诉求的必要条件，它对经济法效益价值取向的实现具有重要保障作用。

与经济自由价值取向的关系。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与经济自由价值取向的关系是效果与手段的关系。自由经济政策虽然不能消除强制干预的影响，但能够把其破坏程度降到最低，而经济法的经济自由价值取向所追求的自由是一种经济自由，经济自由有利于经济活动的繁荣和活跃，因此应该受到经济法最大程度上的保护。对于最大化效益的追求是经济自由的重要目标，因此经济自由价值的实现可以为经济法效益价值的实现提供有力的手段。

与经济正义公平价值取向的关系。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与经济正义公平价值取向都是经济法所要实现的目标，前者是基础，后者是最终目的或最高目标。法律的基本价值追求在于正义，经济正义是经济法所追求的正义，其实质是分配正义，而效益的实现是分配正义实现的基础。因此可以说经济法的效益价值取向是实现其经济正义公平价值取向的基础和前提，分配正义是效益成果分配所产生的结果，没有效益作为基础的分配正义只能是一种形式上的，所以效益的实现可以为分配正义提供基本物质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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