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军事思想中的黄老因素
2013-04-11陈金霞
陈金霞
(《求是》杂志社,北京100727)
黄老思想是托黄帝、老子之言,以老子道家学说为主旨,同时兼采儒、法、名、墨众家之长而形成的一套治国理论体系。从战国中期以来这一思想体系就客观存在,但是是司马迁第一个把它命名为“黄老”。不仅如此,司马迁还根据自己对历史、社会、政治、人生的理解,有选择地接受了黄老思想的若干方面,并有所发展,成为他“一家之言”的组成部分。司马迁的军事思想即深受黄老思想的影响。
一、战争的作用是讨暴平乱
司马迁是一位精通兵略的史学家,他为司马穰苴、孙子、吴起等军事家立传,在《史记》中记载了古代大量的战争,使《史记》成为一部完备的战争史。司马迁也借《史记》一书,表达了自己对战争的看法。
在对战争的定位与定义上,司马迁受到黄老思想的影响。《史记·太史公自序》说,“非兵不强,非德不昌”,司马迁提出战争是保证国家强盛的重要手段,其重要性堪与实行德政相比,这空前地提高了战争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孔子主张的“去兵去食存信”[1]126的观点不同。基于现实考虑,孔子并不绝对地反对战争,但他内心是排斥战争的。当卫灵公向孔子问阵的时候,孔子说:“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1]161拒绝回答关于战争的问题。他虽然认为“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1]144,但他最终的追求是“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1]137。因此,孔子对管仲不用流血方式就能达到号令天下和维护周天子权威的做法深表赞赏:“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1]151在孔子看来,和“胜残去杀”的仁道相比,战争是等而下之的。孔子在作《春秋》的时候还通过“战”、“伐”、“袭”等词语进行一字褒贬,通过表述战争的性质来表达自己对战争的态度。孟子也没有绝对反对战争,他主要是从战争的道德合法性来评价战争的,反对不义的战争。他主张“以至仁伐至不仁”[2]632,他说,“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2]377。他还批评“春秋无义战”[2]631。总之,孔孟都不喜欢战争,如果不得已进行战争,就力图把战争道德化,支持正义战争,反对不义的战争。
黄老学则普遍认为战争是社会不可避免的现象,充分肯定了战争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强调在顺应时势的情况下可以兴兵作战,因为这是符合“文武之道”的。《黄帝四经·十大经·姓争》说:“因天时,伐天毁,胃(谓)之武。”《黄帝四经·经法·君正》也说:“天有生死之时,国有生死之正(政)。因天之生也以养生,胃(谓)之文。因天之杀也以伐死,胃(谓)之武。”只要是顺应了天时,去讨伐注定要灭亡的国家,就是属于“死政”或曰“武政”,是国家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符合天道的。故而《黄帝四经·经法·论约》说:“始于文而卒于武,天地之道也。”《鹖冠子》有《世兵》、《兵政》等篇以论兵,说:“五帝在前,三王在后,上德已衰矣,兵知俱起。黄帝百战,蚩尤七十二,尧伐有唐,禹服有苗,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阴阳不乱其气,生死不俛其位,三光不改其用,神明不徙其法。”认为战争并没有改变天地阴阳的秩序。黄老学也重视对战争性质的区分,如《黄帝四经》把战争分为“有为利者,有为义者,有为忿者”三种,《文子》说:“用兵有五: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提倡正义的战争,认为“义兵王”,否定不义战争,认为它们难逃死灭之途。但是黄老学与儒学的不同是儒家把区分正义与否作为对战争唯一的评价,黄老则通达得多,首先对顺应时势发动的战争予以肯定。司马迁是充分吸收了这一点的。例如《史记·六国年表》嘲笑“耳食”的学者不知世变时异,指出“战国之权变亦有可颇采者,何必上古。秦取天下多暴,然世异变,成功大”。肯定了战国的权变和秦朝统一天下的战争。出于同样的看法,他对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起义以及刘邦统一天下的战争都是肯定的。
在《史记·律书序》中,司马迁对战争进行了定义,他说,“兵者,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这是从战争性质的角度定义战争。他认为战争是诛暴救危和抚平乱世的工具,这样的战争是正义的战争,反之是非正义的战争。儒家把战争分为正义和非正义,在正义战争的作用中,儒家强调的是存亡继绝之功。孔子首先提出这个观点,《论语·尧曰》说:“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这为后来的儒学继承,班固说:“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3]1089很显然,正统儒家所持的是一种倒退的历史观。
黄老学者同样对战争的性质进行了表述,他们抛弃了存亡继绝的观点,强调了战争禁暴讨乱的作用。如《黄帝四经·十大经·本伐》:“所胃(谓)为义者,伐乱禁暴,起贤废不宵。”《文子·道德》:“诛暴救弱谓之义。”《淮南子·兵略训》:“夫兵者,所以禁暴讨乱也。”深受黄老学影响的荀子在《荀子·议兵》提出:“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司马迁对战争提出的“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四个要求,同样没有存亡继绝一项,更靠近黄老思想。
在先秦兵家著作中,《孙子兵法》主张战争要“合于利”,宣扬战争的目的是“掠乡分众,廓地分利”[4]40—41。《孙膑兵法》说:“战胜,则所以在亡国而继绝世也。”[5]153受到儒家的影响较大。《吴子·图国》把兵分为义兵、强兵、刚兵、暴兵、逆兵五类,并说“禁暴救乱曰义”[6]95,倒是和黄老学者的说法相近,但学者一般认为《吴子》晚出或为伪书,难以为证。《司马法》提倡“以仁为本,以义治之”[7]118,主要是追论古军礼和附录司马穰苴的兵法。因此我们说,司马迁对战争性质和作用的看法基本没有受到兵家的影响。
二、战争的起源与人性有关
司马迁认为战争的起源与人性相关,人是血气凝成,必然会起纷争。可以说,有人类存在,就有战争存在。《史记·律书序》说,“自含齿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怀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加,情性之理也。”血气理论,是先民对构成动植物及人体的物质的一种解释,具有唯物主义的光辉,它主要为中医学和养生理论所用。因道家黄老一派也讲养生,而且把养生和治理天下联系起来,故而血气理论也为黄老学说所接受。黄老学说的代表作《管子·内业》发展了道家“气”论,把抽象的“道”物化为“气”,人是精气凝结而成,其物质表现形态就是血气以及四肢耳目,故云“四体既正,血气既静,一意抟心,耳目不淫,虽远若近,思索生知,慢易生忧”。《淮南子》发展了这种理论,《精神训》云:“血气者,人之华也,而五藏者,人之精也。夫血气能专于五藏而不外越,则胸腹充而嗜欲省矣。胸腹充而嗜欲省,则耳目清、听视达矣。”血气是构成人体的基础,只有血气专于五脏,人才能精神旺盛,有所作为。
运用血气理论对战争的起源进行论证,是先秦各家思想中没有而黄老学派论述较多的。黄老学认为,人是血气凝成,故而必然引发争斗,战争不可避免。《淮南子·兵略训》说:“古之用兵者,非利土壤之广而贪金玉之略,将以存亡继绝,平天下之乱,而除万民之害也。凡有血气之虫,含牙带角,前爪后距,有角者触,有齿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趹。喜而相戏,怒而相害,天之性也。”《吕氏春秋·荡兵》也说:“兵之所自来者上矣,与始有民俱。凡兵也者,威也;威也者,力也。民之有威力,性也。性者,所受于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这也是从天生情性角度解释战争缘起。
《律书序》从物感说角度把律和兵结合起来:“武王伐纣,吹律听声,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而音尚宫。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司马迁赞同物感说,不仅体现在这里,还体现在《乐书》中,《乐书》采《礼记·乐记》诸篇,其基本思想司马迁应该是赞同的。《乐书》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其实,物感说和血气说是联系紧密的。《史记·乐书》又说,“夫人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指出人能应物而感的基础是人有血气和心智之性。
同样,物感说也为黄老学说所接受。例如《吕氏春秋·有始览·应同》:“类固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淮南子·览冥训》:“夫物类之相应,玄妙深微,知不能论,辩不能解,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蚕咡丝而商弦绝,或感之也。画随灰而月运阙,鲸鱼死而彗星出,或动之也。故圣人在位,怀道而不言,泽及万民。君臣乖心,则背谲见于天,神气相应征矣。故山云草莽,水云鱼鳞,旱云烟火,涔云波水,各象其形类所以感之。”这些说法也可能影响到司马迁。
三、对待战争要慎重
司马迁主张慎兵原则。《太史公自序》云:“非兵不强,非德不昌,黄帝、汤、武以兴,桀、纣、二世以崩,可不慎欤?”《律书序》用较大篇幅记录了汉文帝反对对南越、朝鲜用兵的言论,并赞扬道:“文帝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对文帝的偃武政策十分赞赏。司马迁所引文帝的言论有这样的说法:“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秏病,谓百姓远方何?”把兵视为凶器,是从老子以来黄老学派一直秉持的观点。老子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8]195老子看到战争对社会生产和人民生活造成的巨大破坏,主张不得已才用兵,极力反对嗜杀嗜战,穷兵黩武。其后的黄老人物范蠡也说:“夫勇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始于人者,人之所卒也,淫佚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9]901—902《吕氏春秋·仲秋纪·论威》说:“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凶器,行凶德,犹不得已也。”深受黄老影响的兵书《尉缭子》也持这种观点,在《武议》和《兵令上》两次说“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主张“不得已而用之”[10]393。在黄老思想看来,用兵是凶险的事情,能不用则不用。
在先秦一些兵家著作中,也有慎战思想,但是和黄老思想大相径庭。如《孙子兵法》也提出“慎战”,它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4]12但孙子并非反对战争,而是要求做好备战。孙子强调:“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4]68—69做到“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4]69。《吴子》中,吴起针对魏文侯“不好战”的论调,提出明主“必内修文德,外治武备”[6]95,做好战争的准备。可见他们并不反对战争,“慎战”和备战是统一的。司马迁并不反对所有的战争,在《律书序》中他批评了主张去战的儒家,也不同意流行一时的寝兵之论:“岂与世儒闇于大较,不权轻重,猥云德化,不当用兵,大至君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执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他看到了战争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作用,认为“诛伐不可偃”,当用则用。但是,他也看到战争并非人民的愿望,像文帝那样发展生产,“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11]1242才是百姓热烈欢迎的举措。因此,司马迁对汉武帝发动的对四夷的战争采取了批评的态度,这在《卫将军骠骑列传》、《朝鲜列传》、《大宛列传》等部分多有体现。
四、战争需要运谋使计
从战略战术思想看,司马迁主张运用谋略,这主要受到黄老影响。《史记·律书序》说战争“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对此,王元启说,“二句说尽兵家利害,用巧行逆与行顺用拙者同败耳,于此书则尤一篇之枢纽也”[12]1792。说它是这篇的枢纽,就是因为司马迁在这里提出了用兵的关键是善于谋略。以顺逆来论兵,在黄老学是常见的。《黄帝四经·十大经·姓争》:“作争者凶,不争亦毋(无)以成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毋逆天道,则不失所守。”《鹖冠子·兵政》:“兵之胜也,顺之于道,合之于人。其弗知者,以逆为顺,以患为利。以逆为顺,故其财贫,以患为利,故其兵禽。”黄老著作讲用兵作战要顺应天道,才能成功。司马迁讲的逆顺则摆脱了天道,指顺应客观形势的需要。老子主张贵柔守雌,以不争为争。他说,“天之道,不争而善胜。”[8]326又说“柔弱胜刚强。”[8]207黄老思想发挥了老子这些思想,形成以以柔克刚为核心的谋略传统。如《文子·道原》:“欲刚者必以柔守之,欲强者必以弱保之,积柔即刚,积弱即强,观其所积,以知存亡。”主张以柔克刚,以弱胜强。因此,黄老思想尤其提倡谋略。例如《鹖冠子》主张“不战而胜”,先计后战,“工者贵无与争,故大上用计谋,其次因人事,其下战克”[13]389。这些谋略表现为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同时在战争中要发展自己的力量,等待时机,“守弱而节而坚之,胥雄节之穷而因之”[14]329,然后突然爆发。黄老著作的这些理论是对古代实战经验的总结,在司马迁记录的各式各样的战争中,以上谋略思想基本都有呈现。从《史记》看,司马迁批评了儒家迂腐的战争观,提倡用兵作战要善于研究策略,在具体战争中肯定了“诈谋奇计”。
孔子、孟子重诚信,反对诈谋,思想比较驳杂的荀子在这点上和孔孟一致。司马迁突破了儒家思想,在《史记》中表现出对诈谋奇计的欣赏。例如《淮阴侯列传》中记井陉之战,赵将成安君陈余不用广武君李左车的奇计,结果不仅兵败身死,还葬送了赵国。对此司马迁暗含讥讽地说:“成安君,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陈余的行为虽然不失仁厚的儒家之旨,但是迂腐可笑,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就要吃亏。他的行为不免令人想起宋襄公“不鼓不成列”的历史,司马迁对此显然是否定的。而对韩信卓越的军事才能,尤其是出奇制胜的谋略,司马迁表现出极大的赞赏。
在《史记·田单列传》中,司马迁记叙了田单靠着奇谋,以五千军民战胜数十万燕军的辉煌战绩。田单运用挑拨离间、散布欺诈言论、借助迷信观念、使用火牛阵等手段,巧妙地欺骗了敌人,激发了即墨军民的斗志,最后以少胜多,保全了齐国。他的战术全是以奇胜人,对谋略的运用可以说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司马迁在“太史公曰”发出赞叹:“兵以正合,以奇胜。善之者,出奇无穷。奇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夫始如处女,适人开户;后如脱兔,适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所谓正,就是正面攻守之战,所谓奇,如《史记索引》说,“奇谓权诈也”,就是不依常规,运用奇谋智计取胜。用兵之术,或用正法,或用奇计,变化无穷,使前敌不可测量。这里司马迁引用了《孙子兵法》的语言,受孙子影响较大。但在早于孙子的老子思想中,对用兵就有这样的论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8]281奇,与正相对,指奇巧、诡秘、临机应变之道。老子说:“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8]207对于这段话,有学者认为是讲权谋,抛除这种引申的理解,这些话具有明显的辩证法色彩,对于用兵之道也有所启示。“正兵合战,出奇制胜”,是历代兵家指挥作战的一种常见方式,也是古代兵法十分重视的一个内容。如《尉缭子·兵令》说:“善御敌者,正兵先合,而后扼之,此必胜之术也。”《史记·田单列传》中田单先示之以软弱,使之大意,再突然发力进攻,使之无法抵御,这便是“将欲弱之,必故强之”。使用火牛阵更是奇计,因此能一举战胜燕军,最后收复齐国。
另外,从司马迁论兵的语言看,《律书序》对战争的评价语言相当大一部分来自黄老学说著作《淮南子》、《吕氏春秋》。语言的能指和所指相互联系,《史记·律书序》使用黄老式语言表述,反映出司马迁深受黄老思想的影响。
[1]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58.
[2]杨伯峻.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60.
[3]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孙武.孙子兵法[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5]孙膑兵法[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6]吴起.吴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7]司马穰苴.司马法[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8]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9]来可泓.国语直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10]尉缭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11]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2]韩兆琦.史记笺证[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13]黄怀信.鹘冠子汇校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
[14]陈鼓应.黄帝四经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