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视域中的新疆花儿略论以焉耆花儿为例

剡自勉

(中共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委党校 新疆库尔勒841000)

“花儿”被西迁的回民族带入新疆后,逐步形成为新疆花儿,2006年新疆花儿列入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焉耆花儿是新疆花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焉耆花儿表现出来的新疆特色充分体现了新疆花儿的特点,是新疆花儿文化的缩影。

一、焉耆花儿的新疆特色

焉耆县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六个少数民族自治县之一,居住着回、汉、维、蒙等29个民族,是焉耆盆地经济、文化、商贸中心和交通枢纽。焉耆原系西域古国,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花儿进入焉耆后,不可避免地与居住在该地的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化相融,从而具备了鲜明的新疆特色。

1.表现方式上的多民族语言特色。焉耆花儿的唱词是由新疆汉语方言、回族伊斯兰文化语言、维吾尔族等其他少数民族语言凝结而成的一个系统。焉耆花儿是随着甘肃、宁夏、青海等省的回族西迁进入焉耆而传唱的,它的源头是西北汉语系统河湟花儿。回民族进入新疆后,其汉语方言经与新疆汉语交汇融合后,形成了具有新疆地方特色的新疆汉语方言,这是焉耆花儿歌词的主系统。“一年里尽吃的包谷馕,饿肚子是穷人的家常;阳世间当长工最孽障,没有过像样的衣裳。”孽障:“可怜”的意思。此类具有新疆汉语特色的词汇 ,还有“巧”(鸟)、“费”(水)、“劳道”(厉害,表程度)等等。焉耆花儿唱词的次系统是回族伊斯兰教文化语言:“出了大门松树上看,鹞子盘窝着哩;回过身子寺门上看,主麻念经着哩。”“主麻”:阿拉伯语词,意为星期五——伊斯兰教礼拜日,即主麻日。这类词汇有:阿斯番(天)、多斯迪(朋友)、巴克提(幸福的)、克塔甫(书)等等。最能体现多民族语言特色的是焉耆花儿歌词中的“风搅雪”现象,它属于焉耆花儿唱词的边缘系统:“尕牛哈架上者羊赶上,家里的尕妹子带上;坎土曼拿上者锨拿上,开都河清水哈浇上。”坎土曼:维吾尔族常用来锄地、挖土的工具。维语词汇与其他少数民族语言词汇如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乌孜别克族等民族的语言词汇进入花儿唱词中并被其他民族听众所理解所接受所传唱,成了焉耆花儿唱词系统中最具生命力的一支。

2.演唱方式上的多元文化特色。新疆素有“歌舞之乡”的美称,焉耆花儿在其演进过程中,演唱方式自然而然地融进了新疆各族歌舞因素,如维吾尔族木卡姆歌舞乐男女老幼同台表演的家庭亲和模式;少拖腔、少花音的维吾尔族音乐唱法;哈萨克族阿肯弹唱的幽默;新疆民族乐器如四弦子等。这样,焉耆花儿在表现手法上便具有了鲜明的新疆歌舞特色,展现在人们面前的焉耆花儿,便与甘宁青的花儿有了明显不同:甘宁青的花儿仅是山歌,而焉耆花儿既是山歌也是舞乐,可独唱也可合唱、可在田间地头唱也可登台表演。高亢、嘹亮、明快中包含着细腻、委婉;漫无边际却似乎又旋律性强、节拍整齐,这就是焉耆花儿。焉耆花儿演唱方式最具多元文化特色的应该是花儿演唱者。焉耆县唱花儿的有苗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乌孜别克族、蒙古族等各族人民,他们和睦相处,互帮互学,共娱同乐。广场群众文化成为人们的休闲方式后,焉耆县各局各乡轮流在焉耆广场登台为群众表演花儿节目,焉耆花儿进一步发扬光大。

3.花儿唱词中的新疆风物特色。焉耆花儿歌词中常常出现焉耆的地名、动物名、植物名等。“天山旱了水清了,水里者鱼娃儿见了。尕妹妹才给实心了,心里者疙瘩散了。”天山:横贯新疆中部,平均海拔约5 000米,山顶终年白雪皑皑。“沙枣花开开十里香,叶叶儿发出了银光,我心上的花儿给你们唱,这就是我见面的礼当。”沙枣又名桂香柳,生长在沙漠里,因开花香味与江南桂花相似,故有“飘香沙漠的桂花”之美称。“地里的棉花们白呀白,架上的葡萄是珍珠;党的个政策是指路的灯,照亮了小康好前程。”棉花、葡萄是新疆两大特产;“海娜儿开花花叶叶儿红,妹妹在家中织手巾。”海娜:我国西域地区很早就种植的植物,维吾尔族姑娘喜欢用其染发。“中间是开都河两边是林耶,霍拉山山上有两朵云彩;一对的白马们跑焉耆哎,莲花湖的莲花儿才开。”开都河是新疆著名的内陆河,流域包括和静、和硕、焉耆、博湖等县,流入博斯腾湖;霍拉山位于焉耆县境内,山中有奇石清泉,现已开辟成为景区。“我上山去打了一背子柴,又摘了些雪莲花;尕妹子笑盈盈地打开了门,我心里乐开了花。”雪莲花:新疆特产中药材,生长在海拔4 000米以上的高山岩缝、雪线附近的冰迹陡岩、砾石坡。此外焉耆花儿歌词中还有博斯腾湖、相思湖等新疆湖泊名,以及回族小吃九碗三行子、面皮等等。

焉耆花儿表现方式上的多民族语言特色、演唱方式上的多元文化特色、花儿唱词中的新疆风物特色,充分说明焉耆花儿已具有了鲜明的新疆特色,而这正是新疆花儿文化的特色。

二、焉耆花儿的民族文化内涵

1.焉耆花儿凸显了中华民族文化中蕴涵的优秀精神品质。由甘宁青回民族带入焉耆而形成的焉耆花儿,不可避免地带着大西北人的憨厚、诚恳性格,在溶入了新疆少数民族豪迈奔放的性格后,又与兼容并蓄的汉文化融合,最终具有了中华民族文化中蕴涵的优秀精神品质:求真、求善、求美的健康心态,坚毅、豪放、乐观的人生态度,质朴、率真、敦厚的民族心理特征。焉耆花儿表现出来的这种品质,不只是焉耆县各民族人民精神品质的生动写照,而是整个新疆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灵魂深处的朴素情感,是中华民族最为可贵的精神品质。焉耆花儿以民歌的形式将这种品质承载起来,通过各民族人民群众的传唱而发扬光大,成为焉耆各族人民群众的精神内核,这也正是新疆各族人民群众的品格写照。

2.焉耆花儿始终张扬着中华民族个性。“花儿形成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汇集的地方。民众之间的战争、变迁、民众间的融合等情况十分频繁和复杂。花儿的形成和发展,有各个民众的创造和加工,成为各民族共同的精神财富。直到现在,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各民族,尽管在宗教信仰、民族意识、饮食禁忌等生活方式存在差异,但对花儿的喜爱,以花儿表达心中喜怒哀乐是共同的。”[1]花儿正是在此基点上汇聚了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可以说,没有民族文化的融合互渗就没有花儿的发展,花儿也就失去了吸引力;没有各个民族的创造和加工,花儿也就不能成为各民族共同的精神财富。焉耆花儿正是在吸收了各民族文化精髓的基础上而形成的,它是一块以回族花儿为原料、被各民族精英文化雕琢的美玉,故这块美玉放射出来的各民族文化的光芒格外璀璨。

三、焉耆花儿的民族文化使命

1.继续面向大众、服务人民,促进新疆境内各民族文化交流,增进民族团结。焉耆花儿是焉耆各族群众共同喜爱的自娱自乐的文化形式,各族群众都在花儿文化的交流中自然而然地达到了知己知彼的熟悉程度,他们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情同手足、亲如一家。花儿在这里起到了联系各民族广大群众的重要作用,它在面向大众、服务人民、愉悦各族人民群众、促进焉耆境内各民族文化交流的过程中,日益起着增进民族团结、以文化形式内在地巩固社会稳定的积极作用。

2.凝聚焉耆各族人民的意志和力量,为焉耆跨越式发展提供精神动力。焉耆花儿所包涵的民族精神,不仅承载着焉耆县各民族过去的传统民族风貌,也预示着焉耆县各民族的未来发展标向。尤其是其中所包涵的中华民族特有的优秀民族精神品质,对于焉耆县各民族的发展,对于焉耆社会的进步,都是不可或缺的。这种优秀精神品质,积淀成为今天焉耆各族共性的民族心理、民族品格,使焉耆各民族获得了不断前进的精神力量。

[1]陶莉.当代花儿艺术的审美特征[J].音乐天地,20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