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心理测试技术成功侦破八年前的交通肇事案

刘宇松，樊永刚

（四川警察学院 四川泸州 646000）

一、案情

2004年10月24日19时15分，在南溪县XQ24道9公里加400米处，发生一老年妇女被车辆当场撞死的交通事故，肇事车辆逃逸。事故发生后，110接警中心接到报警，称9公里地段拐角处发现一老太婆倒在马路中间，好像是被车撞的。交警火速赶到事故现场展开调查。据现场勘查笔录记载，受害人张某由南溪方向向大观方向行走至事故地段时，被一辆车撞倒碾压致当场死亡，尸体距路边4.3米，头部朝南溪方向，头部边有一滩血迹，血迹距路边3.2米。案发后，民警展开调查无果，直至2004年年初，受害人家属所在地宜宾市南溪区刘家镇有人谣传说张某是被同镇的郑均文撞死的，受害人家属向民警反映了这一情况。之后民警对郑俊文进行了询问，郑均文称当年听说过这起事故，自己确实经过过事发地段，但经过时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并说在案发当天，镇上一名名叫石强的男子也开车经过过事发地段。为突破这一交通肇事案，南溪县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队决定应用心理测试技术对嫌疑人进行甄别。

嫌疑人郑均文，男，汉族，1984年农历3月初3出生，家住宜宾市南溪区刘家镇龙滩村6组，初中文化，从事驾驶工作。2002年购买四川Q27860农用车经营两年左右。2004年换为四川E的发动机为4100农用车（号牌记不清了），几个月后又换了一辆发动机为490型的南骏牌农用车，几个月后又换为一辆川Q号牌的川路小货车，几个月后卖车，之后就帮人开车。

嫌疑人石强，男，汉族，1986年农历7月初7出生，家住宜宾市南溪区刘家镇红庙村5组1号，初中文化，从事驾驶工作。17岁回南溪在当地砖厂内学开车，18岁领取驾驶证后向其叔叔石海林买了四川Q27871（后改为四川Q30477）农用车驾驶经营一年多，19-22岁到广东佛山打工，23-24岁回南溪帮红庙碎石5开车，25岁至今在南溪罗龙三江沙石厂开挖机。

二、测试方案

2012年6月11日，四川警察学院侦讯技术实验室受南溪县公安局委托，对这起案件进行心理测试。通过调查，郑均文12岁左右曾患肝炎，其余没有换过大病。石强20岁左右曾患甲亢，没有住院，现在身体正常。两位被测者身心均符合测试要求。

本交通肇事案发案至测试时已相隔八年，案件嫌疑人不确定性很大。根据侦查人员的推测，郑均文在案发时间2004年10月24日后两次换车再卖车，行为异常，并有村里人谣传说郑均文就是肇事者，目前嫌疑度较大。另一被测者石强除郑均文称其案发时间段左右经过过案发地段外，无其他情况说明与其案件相关。因此测试重点放在甄别被测人与案件是否相关上。根据案件特点，由于是事发八年后的积案，很多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已经有所透露出去。并且从现场勘查笔录来看，可用于测试的案件情节基本没有，事发路段当时也没有安装任何监控摄像头。因此，测试中的GKT（犯罪情节测试法）不具备使用条件，技术人员经过讨论分析后，决定主要通过两组CQT测试（共计24个问题）和一组认知综合检测测试（共计20个问题）来甄别嫌疑人。

测试题目编制

（一）CQT 1。

你叫xxx吗？（中性问题）

关于郑家嘴交通事故一案你愿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吗?（牺牲相关问题）

你是南溪人吗？（中性问题）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违反过交通规则吗？（准绳问题）

老人是被你的车撞的吗？（目标问题，测试点1）

现在是白天吗？（中性问题）

为了自己的利益，你曾经欺骗过他人吗？（准绳问题）

是你的车撞了老人吗？（目标问题，测试点1）

你现在是坐着吗？（中性问题）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准绳问题）

你说老人不是你的车撞的，是实话吗？（目标问题，测试点1）

你是汉族吗？（中性问题）

（二）CQT 2。

你是南溪人吗？（中性问题）

关于郑家嘴交通事故一案你愿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吗?（牺牲相关问题）现在是白天吗？（中性问题）

为了自己的利益，你欺骗过他人吗？（准绳问题）

从现场逃逸的肇事车辆是你的吗？（目标问题，测试点2）

你现在是坐着吗？（中性问题）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准绳问题）

你的车就是从现场逃逸的肇事车辆吗？（目标问题，测试点2）

你是汉族吗？（中性问题）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违反过交通规则吗？（准绳问题）

你说从现场逃逸的肇事车辆不是你的车，是实话吗？（目标问题，测试点2）

你叫xxx吗？（中性问题）

（三）认知综合检测

你叫xxx吗？

关于郑家嘴交通事故一案，你愿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是南溪人吗？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违反过交通规则吗？

你知道肇事车辆当时正在往哪个方向行驶吗？（辅助判断点1）

你知道肇事车辆上当时坐了几个人吗？（辅助判断点2）

现在是白天吗？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你还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肇事车辆当时的车速是很快吗？（辅助判断点3）

老人是突然出现的吗？（辅助判断点4）

你现在是坐着吗？

除了你告诉我们的以外，为了自己的利益你还欺骗过他人吗？

发现老人后肇事司机采取了紧急措施吗？（辅助判断点5）

撞到老人后肇事司机停车查看了吗？（辅助判断点6）

房间里的灯是亮着吗？

你知道肇事司机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是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吗？

是很后悔吗？

是想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今天是星期五吗？

测试结论：通过分别对被测人郑均文、石强的三轮测试，2号被测人石强出现了强阳性反应，特别是在认知综合检测及老人是被谁撞的等问题上对应明显。1号被测人图谱正常，目标问题图谱显示无异常，呈阴性反应，综合分析后认为，石强有重大作案嫌疑。在测后谈话中，嫌疑人石强心理出现较明显的波动，经民警连夜审讯，当晚石强对自己交通肇事逃逸供认不讳。

六、讨论

（一）类案测试主题。

交通肇事案件，当事人往往为了逃避刑事责任而尽力否认自己的肇事行为，所以当案件信息通过外界刺激再次出现时，很容易激起当事人的紧张反应。对这类案件的测试重点应放在肇事车辆现在何处、出事原因、当时是谁在开车等信息上。根据案件的特殊情况，必要时对车辆的行驶路线、行驶方向、车速、车上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途中是否遇到过突发事件、在何处可能停留过等信息都可以作为相应的信息点来测试。如果是高速公路翻车案件，侧前谈话中则应详细问明驾驶员的身体状况、是否吃过什么药、当天的饮食情况、是否疲劳驾驶等信息，以便于确认车祸是由于高速公路管理处管理不当还是由于驾驶员自身原因导致的。

（二）本案测试特点。

该案的侦破，关键一步是使用心理测试技术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说明心理测试技术的甄别对积案犯罪嫌疑人的甄别，确实有其独到的作用。

1.该案之所以成为积案，主要原因还是证据不足，没有突破口。心理测试技术独有的对人的鉴别功能，往往可以打开缺口。因此，作为技术人员要增强信心，迎难而上。

2.本案中嫌疑人不明确。由于该道路周边多为村庄，事发当时是晚上7点过，路段也没有路灯、摄像头，事发当时没有人看到事故发生过程。侦查员在排查时，由于是多年的积案、证据薄弱，难免会有一些主观的推测，并且对嫌疑人进行了排号。技术人员对此必须要认真予以甄别，在没有直接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带有倾向性看法，更不能贸然对嫌疑人施加压力，要相信科学，相信仪器，严格按照程序和步骤做。

3.作为疑难案件，其他证据可以说几乎没有，测试中一种比较重要的测试主体犯罪情节测试法，由于案件信息不足，无法使用。在这种测试条件下，测试结论往往是把双刃剑，用的好能直接导致破案，用的不好就会出现冤假错案。因此，技术员在确保工作程序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用几种测试方法印证测试结论。

4.测后谈话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测试环节，是良好审讯的开端，通过谈话对测试人进行心理诱导，为审讯提供信息。本案中，有一组测试题目是“你知道肇事司机现在是怎么想的吗？”、“是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吗？”、“是很后悔吗？”、“是想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吗？”被测人在很后悔和主动承认自己错误两个题目都有强烈反应，说明被测人现在有悔罪心理。此时，技术人员应肯定测试结果，表明其想掩盖自己的罪行是不行的，给其造成心理压力。再针对交通肇事案并不是主观犯罪案件，向其解释损害赔偿相关的法律法规，争取把事情说清楚，在行政处罚和交通肇事罪量刑上给予适当减轻。

5.八年前的积案侦查难度大，材料非常粗糙，现场分析意见及方位图都不完整，而且当年的主办侦查员已离开岗位，证人、知情人都很难找。但是，作为技术人员不应有畏难情绪，要认真分析，仔细阅卷，充分准备测试题目，注重题目内在的逻辑性和针对性，不能“东一下，西一下”马虎编制题目，否则不但不能达到效果，相反还会出现干扰。所以能否合理组合刺激系统，是关系整个测试成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