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不孕的影响及其社会工作干预

董金平 唐赛君

女性不孕的影响及其社会工作干预

董金平 唐赛君

本文以社会工作的专业视角来看待不孕女性面临的社会心理问题，主要从女性不孕问题现状、女性不孕问题造成的个人社会影响和社会工作针对这一问题的专业干预策略几个方面着手分析。

女性不孕 影响 社会工作

早在1995年，世界卫生组织便预测：在21世纪，不孕症将成为仅次于肿瘤和心脑血管病的第三大疾病。近年来，随着环境污染的加重、社会成员性观念的开放和人们生活方式的转变，不孕症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这一预言早已变成了不容置疑的事实。2009中国不孕不育高峰论坛公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称，20年前，我国育龄人群中，不孕不育率仅为3％。而截止到目前，我国育龄人群中不孕不育率攀升为12.5％至15％，几十年内我国不孕不育的发病率增长了4～5倍，且发病人群日趋年轻化，众多家庭面临被“丁克”的命运，其中女性不孕症患者在社会上存在的数量至少有2000万人。不孕症并非致命疾病，但对于女性的生理心理健康和婚姻家庭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在生理上，不孕症病因错综复杂，治疗过程有着历时长、程序复杂的特点，对女性造成了很大的生理痛苦；在心理上，不孕女性常伴有焦虑、内疚、自尊感低等问题，承受着较大的精神压力，更有大量女性因为不能生育最终导致婚姻解体；在某些特定原因导致不孕的情况中，不孕夫妇不得不求助于生殖辅助技术，这对经济能力有限的家庭而言更是加重经济负担。总之，不孕女性面临的问题形式多样，但毋庸置疑都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她们的正常生活，干扰了其正常社会功能的发挥。

一、不孕对女性的负面影响

不孕症对于女性的影响是很深远的，因为存在年龄、不孕原因、文化程度、经济能力等方面的差异，每个个体的体会都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她们的感受概括起来还是有着很大的共性，呈现出某种结构性的特征，具体内容将从以下几个角度来分析。

（一）从女性自身的角度看

1.生理痛苦

女性不孕症的原因是多样的，不同的原因采取的治疗方法也不同，部分治疗方式如通液、做试管婴儿过程中的取卵都是疼痛级别较高的治疗过程。在访谈对象中，ZL提到了这方面的痛苦，她说“肉体上已经是很大的痛苦了”。访谈对象XW的不孕原因是输卵管堵塞，在她被问到检查或者治疗过程中会不会身体上很痛苦的时候这样回答：“当然很痛，一个字，疼”。笔者曾经加入过一个不孕女性交流群，里面都是在做试管婴儿的不孕患者，其中很多人都表示有些步骤难以忍受，甚至提到医院都感觉害怕。对于不孕女性而言，身体上的疼痛可能是不孕这一疾病给自己最直接的反应，也是对她们的生活最直观的影响。

2.情绪困扰

一项研究显示，不同民族的传统生殖观念及文化背景可能影响不孕患者的心理反应，我国及大多数亚洲国家的生殖观念及传统认为不孕是女性的缺陷，不能生育的女性比男性承受更多来自各方的压力。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心理压力和情绪困扰在表现形式上呈现出多样性的特征，包含了压抑、自责、焦虑、惊恐、无助等多种心理状态。

首先，是在自己被确诊为不孕症之后，因为疾病本身和对家庭、对未来的担忧而引发的压抑之感，这种感觉基本在所有的被访者的谈话中都有涉及，它不是一种个人化的心态，而是不孕症女性患者心理状态的共性。

ZL：“从开始治疗到现在已经是好几年的时间了，按照生理周期每个月都要花几天时间在医院奔波，肉体上已经是很大的痛苦了，精神上的压力更是难以忍受。备孕的日子里，生活中似乎已经没有阳光，这件事情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生活一直过得不愉快。”

XW：“压力当然会有啊，平时生活的时候，心情压抑，压得你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XL：“确诊之后，自己常常会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病治好，给老公生个孩子，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就是心头的一块石头，平时还好，可是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会很难过，心情常常会陷入郁闷之中。”

AF：“繁杂的检查让我非常疲惫了，每检查一次，心理上的压力就多一分，孩子迟迟不来，内心已经跌到谷底了……”

其次，是不能生育带给自己的自责，包括对于丈夫和父母的歉疚，但是二者产生的原因并非完全相同。被访者的言语中透露，对于丈夫的内疚感是因为丈夫想要孩子、觉得自己应该给丈夫生孩子、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老公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等多种原因，她们的陈述呈现出一种生孩子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的心理。而对于父母的歉疚则基本是因为父母年事已高，不忍心看到父母因为的生育问题而操心。

XW：“因为孩子的事情对老公感觉很内疚，内疚为什么自己不能生孩子，光想离婚算了，自己孤独终老，不要去耽误自己的老公！”

XL：“自从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之后，觉得对老公挺内疚的，虽然他经常安慰我，也很支持我治病，但是他越是安慰我，心里就越是内疚”

ZL：“我觉得对不起父母，他们都那么老了还要替我担心，也对不起老公，对不起所有爱我的人。”

再次，被诊断为不孕症之后的一系列心理反应如意外惊讶、不平衡在被访者的谈话中也有所涉及。XW用了“晴天霹雳”这个词来形容确诊时的心情，22岁的XL说“当时觉得无比惊恐，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得了这样的病”。由此观之，不孕症确诊之时的心理冲击力非常的大，不孕女性常常会产生为什么自己得病的疑惑和不平衡之感。

不孕女性的情绪反应和心理状态除了上述形式上的特征外，在时间上也有着长期性的特点。女性不孕的确诊和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被访女性中最少的已经确诊并且治疗了半年时间，时间最长的被访者ZJ不孕症已经确诊了五年，从确诊到治疗过程，各种负面心理状态基本一直存在，情绪困扰和心理压力有着连续性的特征。

3.职业前景受限

在被访者被问到不孕症对于自己个人生活的影响时，有好几位都提到了自己的工作。但是不孕症对于她们工作影响的方式各不相同。如XW是因为一次宫外孕加上平时看病经常需要请假而被用人单位辞退，半年时间一直未能再就业（输卵管不通很难怀孕，但是在怀孕的可能性中很容易造成宫外孕）；而XR说“心里很苦吧，担心的很多，心情不好了工作什么的也会出错”；MK说“因为孩子的事情占据了我太多的精力，工作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一定影响，本来还是挺有冲劲的，这下全打乱了”。不孕症一方面极大地影响到了女性患者的心理和情绪，从而间接影响到她们在工作中的状态，不利于她们的职业发展；另一方面,不孕症的检查和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患者时间上的占用往往直接导致工作时间不足而耽误工作，或者部分患者为了治疗干脆直接放弃工作。

4.自我认知困惑

在中国这样一个以性、生殖为禁忌的文化中，不孕症作为一项与生殖有关的病症常常会让部分患者有着害羞和说不出口的心理，面对各方面压力和外在的质疑，她们很容易产生怀疑自身价值和自尊感低下的困惑。XL说“看着身边的人都很顺利的生了小孩，自己年龄还小，其实挺怕别人指指点点的，毕竟这个病还是有点让我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尊感较低。AF也说“我也很担心别人的眼光吧，如果真是我的问题，不想老公也被牵连其中”。在她们看来，不孕症是说不出口的、丢人的事情，自己得病也感觉丢人，不孕症影响到了她们对于自我的正确认知。

（二）从女性与家庭的关系看

1.婚姻关系

不孕女性夫妻关系受到影响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从家庭功能论的角度看，家庭的功能之一便是生育，不孕女性的身体原因直接影响到了家庭功能的完整性，从而进一步影响到不孕女性与丈夫的夫妻关系，更有甚者直接影响到不孕女性婚姻的完整性，在被访者中ZJ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其次，婚姻关系受到影响是从不孕对女性自身的情绪影响中派生出来的，不孕女性在情绪上的困扰直接作用于其与丈夫的沟通，影响家庭和谐。

ZJ：“治疗中有很多担忧，之前也一直就害怕不能生孩子影响到这段婚姻，最近老公可能要和我离婚了，这么多年里一直没安心过，治病已经是一种煎熬了，没想到婚姻也还是走到了尽头……”

MK：“结婚以来一直没有怀孕成功，有次他貌似说了一句小孩比我们的感情重要，他很在意这个事情，我们之间多少有了些隔阂吧，我一直在想如果一直不能怀孕，我们的婚姻迟早也是会结束的，即使在一起这么久了。”

AF：“和老公还好吧，貌似暂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吵过架，但是生活中也还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是自己压力太大了，没地方发泄，和老公的相处也有些问题了，可能真的是我的心态问题。”

同时，根据被访者的情况来看，不孕女性的婚姻关系是否会受到影响除了女性自身的情绪困扰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丈夫对孩子和自己的态度，丈夫的支持往往有助于婚姻关系的稳定和不孕女性的婚姻幸福感。由此观之，在不孕女性的婚姻状况中，丈夫扮演的角色是十分重要的，获得丈夫的支持是不孕女性家庭幸福感的来源。

例如被访者XW和XL的婚姻状况较好，她们在被问到婚姻是否因为不能生育而受到影响时这样说：

XW：“老公倒没啥，就在昨天，我老公无意中对我说，如果我不能生育就……我以为他说离婚呢，没有想到他说，咱们试管。哎，女人能遇到一个好男人，是最大的支持。”

XL：“对我和老公之间的影响比较小吧，他一向都是很支持我的。”2.与公婆矛盾

俗话说，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在不孕女性身上，这一点显得异常明显。无论不孕症有没有影响到自己与丈夫的婚姻关系，不能生育的事实都极大地影响到了患者与公婆的关系，在部分被访者的生活中，与公婆之间的关系已经直接上升到了冲突和对立的地步。这一点与传统文化对于女性角色的建构有着很大的关系，在中国文化中，生育是女性对一个家庭的基本责任，公婆作为受传统文化影响较大的一辈人毫无疑问无法接受不能传宗接代的儿媳，因此不孕女性与公婆关系日益紧张。

XW：“天天在家里为了孩子的事情，和婆婆相处也不好！婆婆看不上我！以前刚嫁过来头一年，什么也不让做！自从看病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的！眼不是眼。（你和公婆一起住吗）嗯！跟公婆一起住，最麻烦了。唉！不如两个人在一起住，方便。”

XL：“公公婆婆虽然没有明说，但自从我不能生育之后，关系还是有些变化吧，觉得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我也知道他们想抱孙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XR：“主要是和公婆关系不好，婆婆一直很嫌弃我，在家里也经常争吵，因为这样每次一和婆婆吵架自然和老公的关系也好不了，我知道老公夹在中间很难做，但是婆婆的态度实在

让我无法忍受。”

在不孕对女性家庭生活的影响中，公婆比丈夫的影响力更为关键，公婆的态度往往给不孕女性带来更大的压力。一方面，公婆与不孕女性相处模式直接影响到不孕女性的心理状态和家庭幸福感，另一方面公婆对丈夫施加压力也间接影响到不孕女性婚姻的幸福和完整与否。

（三）从女性与社会的关系看

1.交际圈萎缩

通过对访谈结果的分析，部分不孕症女性患者交际圈萎缩并非是因为她们患病而不愿与人交流互动，她们减少人际交往最主要是为了避免受到相应的刺激，逃避身边人的生育事件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呈现出的是一种退缩的心态。

XL：“不孕对于我的人际交往影响挺小的吧，但是我会避免与那些总是会问到敏感话题（指生育）的人接触。”

XR：“不想见亲戚，不想和朋友联系，害怕认识的人的关心”

ZL：“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影响吧，只要不涉及到孩子的事情，不然会觉得尴尬。曾经有过很难受的经历，看到几个同事在一起谈论孩子的事情，自己一直没怀上，也就不想参与她们了，参与也没啥话讲，只是让自己又更加难过而已。”

2.社会地位的变动

部分不孕女性存在因为不能生育而自尊感低的心理，但她们社会地位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家庭地位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公婆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下降。

XW：“以前刚嫁过来头一年，什么也不让做！自从看病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XR：“本身就不喜欢我，没生孩子还一直要花钱治病就更是不喜欢了。”

二、社会工作介入的必要性、可能性和理论指导

（一）社会工作干预的必要性

不孕症不仅是一种生理病症，其发病率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心理和社会因素的影响，但是传统不孕症研究将着重点放在临床用药研究和治疗方法的多样化上，虽在治疗不孕症方面取得巨大成就，但是忽视了不孕症患者心理方面的问题和社会环境对其的影响。近年来，随着生理—心理交互作用模式在不孕症治疗中的发展和运用，不孕症患者的心理状况受到了一定的关注，很多不孕研究者开始将心理干预策略纳入到不孕症的治疗过程中，但是心理学视角下的女性不孕症患者干预还是存在很大缺陷。首先是对于不孕症女性的干预和帮助仅限于患者个体无意识和内在心理层面，个体化的解决思路忽略了对患者所处中观和宏观支持系统的利用；其次心理学主要采用的是病理视角和问题视角，将不孕症患者心理上的困扰定义为疾病，因此利用心理技术或者药物干预来对其进行治疗，这种办法短期内可以帮助患者缓解心理困扰，长远看来却不利于不孕症患者形成良好的正向认知。因此，仅仅依靠传统医学治疗模式和心理干预策略来解决不孕女性的社会心理困境还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社会工作专业关注资源的整合利用，能够更有效地发挥其助人功能。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困扰不仅在心理层面，更是其微观、中观系统和宏观系统交互影响的结果。社会工作解决其问题将立足于整合各个层面的资源，链接分散的、潜在的非正式资源为一体，强化家庭、人际交往圈子等对患者的社会支持作用。同时，更重要的是激发患者自我解决问题的潜在能力，不仅解决眼前的心理社会问题，更使其个人能力获得发展，实现从单向助人模式到助人自助模式的转变。

（二）社会工作干预的可能性

在学术界对不孕症的研究中，研究者已经逐步从单纯的医务模式发展到了如今的医务—心理干预模式，有利于研究者从多方面探索出不孕症的治疗策略，同时也使得不孕症不再被简单地定性为生理病症，这为本文中对女性不孕症患者的社会工作干预奠定了基础。同时，社会工作的伦理原则和它在工作中践行的保密和充分接纳等原则在解决不孕女性的问题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女性不孕症患者由于不能生育面临各种压力，这一疾病的特殊性使得很多女性不愿将其公之于众，社会工作的保密原则有利于患者减轻心理负担，接受专业援助。

社会工作自改革开放以来作为应用社会学的内容在部分大学恢复教学，三十多年的时间里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在专业教育方面，全国已有一百多所高校开设了社会工作课程，开办社会工作硕士教育的学校也不断增多，在为社会输送专业人才的同时，也为社会工作的职业化创造了条件。除此之外，国家也在政策上大力支持社会工作专业的发展，以广东深圳和北京等地为代表的城市涌现了多家社会工作机构，社会工作作为第三方组织在社会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民众对社会工作的接纳和认知度不断提高的前提下，利用社会工作的专业技能对女性不孕症患者进行干预有着一定的操作性和实践性。

（三）社会工作介入理论指导

1.标签理论

标签理论是以社会学家莱默特和贝克尔的理论为基础而形成的一种社会工作理论。这种理论认为许多人之所以成为“有问题的人”，是与周围环境中的社会成员对他及其行为的定义过程或标定过程密切相关的。随着不孕女性数量的增多，社会中广泛存在的不孕症污名或者歧视现象也越来越严重，很多女性因为不能生育而被贴上标签，被称为“不下蛋的母鸡”，在众多影视作品中也经常看到不孕女性被称为“扫把星”的情景。这些侮辱性的标签一方面贬低了不孕女性的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加剧了社会对于不孕女性的歧视和不公正对待；另一方面也使得女性在这样的贬低中丧失了尊严，产生自我贬抑的心理，增加了生理心理的双重负担。标签理论对于社会工作的启示是,社会工作者要通过一种重新定义或标定的过程来使那些原来被认为是有问题的人恢复为“正常人”，因此一方面要试图营造一种尊重女性及不孕女性的社会氛围，另一方面也要帮助不孕女性肯定自我价值，拒绝社会上广泛存在的“女性=生育”的社会刻板观念，使得女性摆脱污名和标签对于自身的负面影响。

2.社会支持网络理论

社会支持网络理论源自鲍尔拜的依附理论，社会支持网络指的是一组个人之间的接触，通过这些接触，个人得以维持社会身份并且获得情绪支持、物质援助和服务、信息与新的社会接触。社会支持网络从形式上分为有形和无形两种，有形的支持保括物质或金钱的支持和援助，而无形的支持包括心理、精神上的支持，如鼓励、安慰、嘘寒问暖、爱等。具体到不孕女性这个群体，她们因为不能生育而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歧视，无法得到来自家庭和社会各界的关心和支持，从而产生了一系列的生理心理问题。社会工作者应该致力于帮助她们扩大社会网络资源，同时也提高其利用社会网络的能力。

3.优势视角

优势视角强调人类精神的内在智慧，相信任何人都有着内在的转变能力，作为一项专业的社会工作理论，它致力于发现、探索和利用案主自身的优势和资源，协助他们面对生活中的不幸和挫折。社会工作在具体实务过程中，应当相信不孕女性存在着自身发展的潜能，社会工作的任务就是帮助不孕女性看到自身的优势，改变她们以问题为焦点的视角。

三、社会工作介入的具体方案

（一）需求评估

需求评估在社会工作实务中主要指的是预估，是一个决定问题的性质、原因、程度的过程，预估的功能在于获得对问题及其成因的了解，并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托尔的阶段性需求理论指出在成年阶段社会生产是人类的一般需求，其中社会生产包括物质生产和人口生产，埃里克森的人生八大任务之一便是生育，他将不能生育定义为个体面临的一个危机，从这些理论来看，生育是人生的一个必经阶段和必须完成的任务。对女性不孕症患者而言，不孕本身就是对其生育需求的一种剥夺，但除此之外，不孕也派生出女性患者更多基本需求的缺失和贫乏。根据对访谈结果的总结和对于相关材料的分析，不孕症女性患者主要有以下需求：缓解来自外界和自身的压力，拥有良好应对疾病的心态；获得社会支持，包括家人的精神支持和足够的信息支持，部分被访者表示希望获得一定经济支援；学习良好的沟通模式，与重要他人形成良性沟通；建立关于不孕症的正向认知，肯定自我人生价值。

（二）社会工作介入

针对不孕女性的社会工作介入将充分贯彻以案主需求为导向的原则，结合案主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宜的干预方法。考虑到不孕症疾病的特殊性，本文拟采取个案工作和小组工作相结合的工作方法。个案工作用于解决不孕女性的个别化的问题，如不孕引起的家庭解体等严重问题，主要遵循尊重接纳原则，为个别不孕女性解决最深层次的危机和困惑；小组工作主要适用于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共性问题，如情绪疏导、信息提供、资金支援、沟通能力培养等，通过小组成员间的互动和互助形成对不孕症患者的特定支持，实现解决问题的目标。

1.个案工作

个案工作采取一对一的工作方法，帮助案主寻找个人情绪困扰背后的深层次社会心理原因，一方面帮助案主发现并改变不合理的行为和心理，另一方面对导致案主困扰的外在系统做出一些改变，为不孕症女性患者提供物质帮助、精神援助和其它服务。根据个案工作的特点和原则，对不孕女性的个案干预主要采取以下步骤：

首先，接案并对不孕女性具体问题的性质、程度进行一定评估，若社工自己或机构不能解决则需将个案进行转介。在与不孕女性接触的过程中，充分利用同理尊重等技巧，与案主建立起信任友好的专业关系。其次，制定干预计划并实施：根据预估问题评估结果与案主共同制定合适的工作目标，挖掘不孕女性潜在的优势和能力，与不孕女性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为其解决严重情绪问题、婚姻家庭问题和经济上的重大危机；最后，评估结果并结案：根据干预结果，若不孕女性已基本解决当前困扰并获得一定日后解决问题的能力，则结案，个案工作结束。

2.小组工作

小组工作是社会工作的方法之一，它通过有目的的团体经验，协助个人增进其社会功能，以更有效地处理个人、团体或社区的问题，小组工作既是过程也是目标。结合小组工作的性质和特点，利用小组工作方法干预不孕症女性问题的主要目标为：为不孕症女性患者创造一个压力宣泄的场所和平台，使患者在小组中感受到来自团体的情感支持和信息支持，并通过对特定技巧的学习更好的认知自我和疾病，融入正常社会生活。

在具体操作实践中，运用小组工作的方法干预不孕女性问题，就是招募不孕女性患者和患者的重要支持系统成员建立成长小组和支持小组，制定一个共同的小组目标，通过一系列的小组活动使不孕症女性患者在小组中相互学习相互支持，寻找解决问题的策略和方法。在不孕女性成长小组中，开展特定技巧培养，包括情绪认知和掌握技巧、沟通交际技巧和自我认知技巧，帮助患者提升自信心，参与正常生活；在不孕女性支持小组中，提供医疗疾病信息，包括患者经验介绍，专家疾病知识介绍和疑问解惑，使其获得信息支持。与此同时，建立患者本人、病友、患者家人共同组成的支持系统，让组员在自助和互助中获得情感支持以及解决问题的动力。

为评估不孕症女性患者在小组中获得的改变与成长，本文采用组员自我评估和社工观察评估相结合的方法。自评部分由组员在每节小组结束时针对活动满意度、对社工人员满意度、组员在小组中的投入度、组员参加小组的收获和感受等进行评价，社工评估包括对组员变化和小组进程的评估。

3.长期干预措施

首先，在社会范围内动员可利用的资源，成立不孕患者治疗基金会，并建立起严格的资金筹集、管理和使用制度，为部分经济上有困难的不孕女性患者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其次，倡导国家有关部门完善关于精子库、代孕等生殖辅助技术及人工生殖的相关规定，使不孕女性能够通过多种方式达成生育目标，为解决不孕女性的生育问题探索出更多的路径；最后，倡导建立关于生育的正确观念，打破传统文化将生育视为女性责任与义务的思想，一方面减少外在观念带给女性的心理压力，另一方面在社会中建立起尊重女性自身价值的文化氛围，打破不孕女性因为不能生育而遭受的歧视。

[1]Barry Cournoyer，2008，朱孔芳、杨旭、丁慧敏译，《社会工作技巧手册》，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2]Campbell,Huw Griffiths,Cathy Jayat,Irene Lindsay,Trevor Lindsay,Social Work Intervention,Southernhay East:Learning Matters Ltd,2009

[3]Dennis Saleebey,2004，李亚文、杜立婕译，《优势视角——社会工作时间的新模式》，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4]Lena Dominelli,2007，王瑞鸿，张宇莲译，《女性主义社会工作:理论与实务》，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5]Mark W.Fraser,Jack M.Richman,2009.Intervention Research:Developing Social Program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6]O.Willian Farley,2005，徐永祥译，《社会工作概论》，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编辑/杨恪鉴

C916

A

1672-4828(2013)03-0100-08

10.3969/j.issn.1672-4828.2013.04.013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女性身体：作为社会的表意的场域”(课题编号：20122012-1b-019)。

董金平，武汉理工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讲师，社会学博士（湖北武汉430070）；唐赛君，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湖北武汉43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