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团结先进人物的人格特征及心理成长历程研究——以普洱民族团结碑事件人物为个案

龙肖毅，尹可丽

（1.大理学院政法与经管学院，云南大理671003；2.云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与管理学院，昆明650092）

民族团结先进人物的人格特征及心理成长历程研究
——以普洱民族团结碑事件人物为个案

龙肖毅1，尹可丽2

（1.大理学院政法与经管学院，云南大理671003；2.云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与管理学院，昆明650092）

以思普地区赴京观礼及民族团结碑签字代表为个案，通过对民族团结先进典型人物的深入分析，揭示其人格特征及心理成长历程，以期对新一代青少年的民族团结意识与心理的成长有着借鉴及教育作用。

民族团结先进人物；人格特征；心理成长历程；普洱民族团结碑

我国民族自治地方占国土面积的64%，西部和边疆绝大部分地区都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复杂化，国内“疆独”“藏独”时有抬头，国外局部地区因民族、宗教、资源等问题引发的战争或恐怖事件从未停止过。当前正值民族团结研究的热潮，但却鲜见有关民族团结先进人物的研究。本研究以思普地区赴京观礼及民族团结碑签字代表为个案，通过对民族团结先进典型人物的深入分析，揭示其人格特征及心理成长历程，以期对新一代青少年的民族团结意识与心理成长有借鉴及教育作用。

一、普洱民族团结碑事件背景

普洱民族团结誓词碑被称为“新中国第一碑”，象征着新中国成立后，边疆各民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一个崭新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的开始，其赴京观礼及签字的代表，毫无疑问便是新中国民族团结人物中，最为崇高的榜样，他们的民族团结精神已永远地物化到了碑里，不仅是云南边疆各民族团结进步的象征，也是全国各民族大团结的缩影，影响深远，意义重大。

现列普洱民族团结碑大事记如下：1○1950年9月29日至10月28日，普洱少数民族代表35人参加北京国庆观礼活动。2○1950年12月26日至31日，普洱第一届兄弟民族代表会议召开。3○1951年1月1日，在普洱红场举行了“剽牛”“喝咒水”、建碑及48名代表签名活动。4○1985年12月，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成立，县委、县政府将该碑移至县人民政府机关大院内。5○1986年，普洱县委和县政府把“民族团结誓词碑”公布定为县级文物单位。6○1990年12月27日至1991年元旦，思茅地委、思茅地区行政公署召开了“民族团结誓词碑”建碑40周年纪念大会，通过《民族团结进步倡议书》，并将每年元旦定为民族团结活动日。7○1993年，云南省人民政府将该碑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8○2006年6月，宁洱民族团结园因此碑被国务院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9○2006年8月17日，宁洱民族团结园被国家民委命名为全国首批民族团结教育基地。10○2011年4月6日，宁洱县召开建碑60周年纪念大会。

当时的思普地区，含盖了普洱专区，还包括临沧地区的一部分，沧源，西双版纳，思茅，有15个县，民族众多、幅员辽阔、山河纵横、交通不便。1950年6月，为了促进民族及边境的和谐与稳定，中央人民政府组成了西南各民族代表团，其中，西康省3人，贵州省7人，云南省18人，四川省2人，云南省宁洱专署35人，保山专署1人。西南各省选派的代表具有广泛的地域性、民族性及代表性，傣、白、纳西、佤等17个民族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代表团中年龄最大的马伯安66岁，最小的刀述仁14岁〔1〕。解放初期，边疆工作有三项任务：清匪肃特、巩固边疆、民族工作。其中，核心是民族工作。云南省宁洱专署因有民族构成、边境形势最为复杂等特点，而派出代表人数最多。这次赴京观礼回来后，在思普地区所引起的反响及民族团结的后续效果是重大深远的，而且别具典型性和代表性。

二、个案实证研究

（一）仍在世人物——方有富

方有富没有赴京观礼，却是参加民族团结碑签字者中仍然在世的7人中的一个，通过对事件的历史回溯研究及实地与方老的访谈对话，本文认为方老的民族团结心理的发展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民族团结心理启蒙时期（解放前至1951年立碑之前）

在这一时期方有富老人的心理有以下特点：①方有富对新社会及共产党满怀热情与憧憬。村子解放了，农民翻身当家做主，欢欣鼓舞，打心底里感谢共产党。②方有富认为文工团都是些有本事的人，对文工团抱着肯定与羡慕的心理，为其加入文工团打下了心理基础。③分析方老参加文工团的缘由，是因为被作为代表着新社会的杨慧“看得上”〔2〕7，表现了方有富朴素的交往心理动机。④方老在初期的心理与行为意识中，更多地是宣传新社会与共产党的好。方老所在地为民族杂居地，民族意识没有召存信（傣族）、拉勐（佤族）等代表所在地浓，方老工作积极肯干，这时的心理，还只是“穷人”阶级之间的团结。

2.民族团结心理形成时期（1951年立碑期间）

这一时期方有富作为哈尼族的代表参加兄弟民族团结大会，会议期间方有富的心理特点是：①方有富因被当选为民族团结大会代表，心中充满自豪感。②从贫穷、地位低到受到尊重与认可，怀抱满腔热情，并造就了他敢为人先的胆略和坚韧不拔的性格（来源于2010年1月5日宁洱民宗局采访记录）。③深受地方民族头人进步意识感染。政府组织了北京观礼代表回来以后，大家觉得共产党好，国家实力强大，信心十足，方老也深受感染，这个在思想上是很关键的。④拉勐剽牛求得吉卦，说明民族要团结是“神”的旨意。表现了普洱少数民族普遍而深刻的神灵信仰，对发誓者具有很强的约束力，誓言在方老心中具有神圣的地位。⑤他的思想里，开始有了国家、社会、民族等概念与意识，提高了觉悟和人文素养，出现了社会责任感、为他人谋利、民族之间要团结等大局意识观。

从调查中，我们看到了青年时代的方有富走过的历程，当时民族聚居、土司管辖的地方，人是不平等的。兄弟民族大会中，团结就意味着有这三层意思：要自由、要平等、要追求幸福（来源于笔者于2010年2月30日上午宁洱民族团结园访谈记录）。方有富完成了他民族团结心理的升华与转折，迅速成长起来，他的思想走出了蚂蝗田村，走出了本民族。他的这些经历，说明了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他所走的每一个脚印的坚实程度。

3.民族团结心理发展、成熟和践行时期（1951年立碑以后）

这一时期方有富的心理特点是：①立碑之后，普洱区各民族人民从此告别民族歧视，告别了陋习，增强了他们的民族团结意识。通过教育他人，方老自己也跟着大家一起成长，建立起了为建设平等、自由、幸福的大家庭而奋斗的思想。②他回去以后，就在哈尼族中广泛宣传普洱区第一届兄弟民族代表会议精神。把民族团结意识践行到其生活与工作之中，从而团结农民、维护治安、巩固胜利果实。③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方老都表现出来孝顺父母、勤于思考、好学上进、深爱军营、深爱家乡、干一行爱一行、爱岗敬业、开拓创新等高尚的人格特征。④把民族团结的心理变为一心为集体做事，改变家乡，积极为群众办实事的行动之中。

（二）与民族团结碑有关的典型先进人物简述

1950年8月，当时的普洱专区，动员组织了边疆民族代表赴京参加国庆观礼。1951年1月，各民族代表返回自己的居住地后，更加拥护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成了民族团结的骨干，结合亲身经历和深切体会，他们积极地宣传民族政策，为民族团结、边疆巩固和社会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我们选择其中具有代表意义的三个历史人物与方有富一起来作分析。见表1。

民族团结心理的发展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单一的事件。这个过程把个体的原始背景状况、观礼及会议过程教育和回家后的行为表现分为三个概念性的阶段：民族团结意识启发阶段；民族团结精神感知阶段；民族团结意识内化阶段。见表2。

当时，赴京观礼者受到了党中央领导的亲切接见，向他们宣传了党的民族政策，使他们受到了感染；另一方面，通过观礼以及对各地的考察参观之后，他们深感国家的强大，同时也看到，只有跟着共产党，路才会越走越宽。在受到礼遇的人际交往中的文化互动中，他们受到了历史与传统中的中原文化的张力、向心力影响，加强了观礼者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形成了一种民族团结精神。所以这些头人们更坚定信心来做这件民族团结的事业：盟誓、立碑，引导自己所属的民族群体一心跟共产党走。

三、民族团结先进人物的心理历史回顾

大多数为民族团结碑的建立作出杰出贡献的民族团结先进人物，我们已经不能与其对话，然而，我们亦可通过历史文献资料，找到那个事件对他们的民族团结心理的形成及成长过程的深刻影响。国庆观礼代表的人格特征表现出以下几个时期不同的心理特征。

（一）动员时期为“怀疑、恐惧”期

1.怀疑和不信任

动员初期，多数代表对事件持有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从需要动员参加观礼团的少数民族代表情况看，大部分人不仅没有到过所在县驻地，也未到过专区驻地，更未到过省城，对赴京观礼都不表态或直接说不去。虽经各级政府领导做了大量思想政治工作，但他们仍顾虑重重。当时在云南的53位代表中，民族上层人士自己不敢当代表，由自己的子女或亲属顶替当代表的达17人〔1〕。

表1 民族团结典型人物的人格特征构建分析

表2 民族团结典型人物的民族团结心理成长状况

2.害怕、恐惧和戒备

代表们处于敌意戒备期，自卑、封闭、没有安全感，一些代表有害怕心理。拉祜族代表撒腊扎耶、佤族代表拉勐等人害怕被杀害。拉勐经竹塘区区长龚国清反复开导并满足拉勐的所有条件，包括有关人质的种种要求〔2〕264-266，最后才得以成行。

3.缺少与汉人交往与相处的信心

边疆少数民族，对历史上汉官欺压，记忆犹新，对新旧社会的汉族官员形成刻板印象及心理定势，加之境外蒋残匪及境内反动地霸的反动宣传，对人民军队和新建立的人民政权心存疑虑，影响到当前与汉人交往与相处的信心。

4.担心受到境内外势力的报复

当时，境内仍潜伏着国民党特务，蒋残匪聚集境外，国民党军统局海外部在边境活动，在乡军人也都逃往境外，三股敌对势力经常回窜，不时地造谣生事，恐吓有意跟随共产党的处于边界的少数民族头人，人们害怕被国民党、土司盯上而遭到打击与报复。

5.思想境界不高

长期寓于边疆落后偏远山区，观念落后原始，谈不上有什么思想觉悟，认为汉人不怀好意，必有所图，认为在观礼事件中容易遭遇欺骗、剥削和不信任，因而为后果担心。

（二）出行后的“文化涵化”期

代表们开始学习汉族的风俗与价值观，使自己适应于其他民族文化，开始体验到接触新事物、新环境的满足感，并开始欣赏这种新的文化，同时处于兴奋中。对于在新的文化环境中生活并建立社会关系有了更大的信心。此时的体验不断地从表面走向深入，学习汉族的语言，甚至会用汉语开玩笑。各民族与政府双方一起交换信息与思想，文化得以通融与交流；通过观礼，个体深刻体会到祖国的博大与共产党的先进性，心中出现了向往与艳羡的成分，并主动要求再次学习与体验。

（三）稳定友好的“回家”期

代表们的心理开始达到稳定，他们对外面的环境形成了比在家乡更为积极的态度。此时，各民族之间呈现出如下特征：彼此的交往虽然是暂时的和非重复性的，且政府与各民族之间的意义是不均衡的（不同的角色与目标，不同的情景状态，不同的获得承诺与责任，不同的经济地位与文化身份），但是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动机与行为，就是要达到民族团结的目的。代表们既盼望回家，又为不得不离开新的文化与环境感到遗憾，但对于回家依然感到快乐。

（四）回乡后观礼者的心理体验超出了预期

个体在新环境中体验到不同的生活和待人接物方式，受到不同于平时的待遇，增长了见识。回乡后，观礼者感觉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国庆观礼体验超出了心理预期，得到了心理满足。整个观礼行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收获巨大的修学旅游，他们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尝试去理解不同民族的风俗文化与价值观，带着一种新奇、独特、前所未有的心理体验与满足感回来，把对民族团结的认知与理解带了回来，并表现出把民族团结意识上升到整个地区、整个民族国家意识中来。这许多的感受，成为随后的兄弟民族团结大会中，形成的“各民族都是平等、自由的大家庭，大家必须像糯米粑粑一样粘在一起，切勿分开，一致打击各种恶势力，捍卫平等、自由生活的主权”（来源于2010年1月5日宁洱民宗局采访记录）共识的基础。12月26日代表们返抵普洱，地委立刻于12月27日至1951年1月1日召开了宁洱区第一次兄弟民族代表大会，在有26个少数民族支系的3 000多名各族群众参加的民族团结誓盟大会上，地委领导和各族代表共48人在《民族团结誓词》上以汉文、傣文、拉祜文签上自己的名字（来源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委员会编《普洱文史资料·第2辑》第72页）。

四、民族团结典型人物对青少年民族团结教育及心理成长的价值和意义

回顾历史，通过对民族团结典型人物的心理历程及个性特征分析，我们认为他们身上有诸多的精神对当代青少年具有极强的教育意义与实践价值，应当发挥其巨大的示范带动效应。

（一）当前青少年民族团结心理成长的条件与情况的变化

当前，对青少年的民族团结教育与发展的形势与过去普洱60年前截然不同。见表3。然而，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背景下，民族团结仍然是中国共产党解决中国民族问题的基本政策原则和价值取向。

（二）关注青少年民族团结教育及心理成长

宁洱在利用民族团结碑开展青少年民族团结教育方面，已做了许多有益的尝试，然而在如何真正促进民族进步与繁荣，加强对青少年的民族团结教育方面，还有待深化。为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建议：

1.开发宁洱民族团结修学旅游体验项目

我们要整合并挖掘普洱市旅游资源中的民族团结因素，打造“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三个景观要素”的民族团结文化，即以民族团结教育为中心，以普洱茶和民族团结碑为两个基本文化点，以普洱万亩茶园、茶马古道及民族团结园为三个景观要素。将三个景观点纳入普洱市整体旅游规划中，青少年民族团结修学体验游才可做大做强，做出品牌〔3〕。

2.编写民族团结教育专辑乡土教材

在编写民族团结教育专辑乡土教材的同时，建议把云南民族团结碑建碑史及民族团结典型人物写入中小学政治课本。从正反两方面整理及挖掘民族团结典型人物资料，为新一代青少年民族团结提供宝贵教育素材。从反面事例，让青少年知道民族不团结的危害与后果，再以正面事例，让青少年了解尽管有历史、文化和宗教等方面的原因，民族之间有许多隔阂和矛盾，然而在爱家乡、爱祖国的思想情感和共同利益上是一致的。民族团结典型人物是最有说服力、最有见证力量的宝贵的活教科书。

3.通过盟誓文化在青少年中开展诚信教育

刘伯承司令曾与彝族头领古基小叶丹“彝海会盟”〔4〕，是红军正确执行党的民族政策的光辉典范。普洱“民族团结誓词碑”，以佤族剽牛、喝咒水、喝鸡血酒的民族仪式来会盟，表示民族团结，得到了各民族的支持拥护，达到了民族团结的目的，这是解放初期普洱专区地方党政军正确执行党的民族政策的又一光辉典范。我们在实践教学中，可模拟民族的盟誓文化来让学生深刻体会遵守诺言、明确责任及义务的诚信教育，并同时了解尊重民族风俗习惯，就是尊重民族的道理。

表3 今昔社会环境对比分析

4.以项目的形式，加大对宁洱民族团结教育基地的支持力度

宁洱民族团结教育基地承载着中国民族团结教育的重任，它是新中国的第一碑，也承载着全中国56个民族的团结重任，所以从国家到地方，可以以项目形式，加大对宁洱全国典范教育基地的支持力度，使其发挥更为深远的辐射教育作用。

5.编写富有普洱地方特色，又适应当前形式的歌曲

传承方老先生的歌曲，宣传传统，深入研究当前民歌发展特点，编写富有普洱地方特色，又适应时代及青少年审美心理要求的民族知识、民族团结、民族精神等方面的歌曲，在青少年音乐教学、旅游宣传等各种公共活动中传唱。

6.建立宁洱民族团结碑及相关民族团结先进人物的专项研究

从政治、经济、历史、旅游管理、民族学、人类学、社会学、教育学、心理学、活态文化等全方位对宁洱民族团结碑的相关问题进行专项研究，并把研究成果推广物化，深入推进青少年民族团结教育。

〔1〕卓人政.由押人质到建民族团结碑：记1950年云南民族代表团国庆观礼〔J〕.百年潮，2009（12）：47-52.

〔2〕存文学.我们的太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3〕龙肖毅，尹可丽.普洱民族团结教育修学旅游开发〔J〕.思茅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0，8（4）：31-36.

〔4〕小华，毕式明.彝海：追访一段歃血为盟的传奇〔EВ/OL〕.（2006-12-03）〔2011-06-03〕.http：//www.yizuren.com/plus/ view.php?aid=4141?.

（责任编辑 杨斯斐）

Investigation on Personality and Psychological Development of Advanced Personage in National Unity——As Pu er's National Unity Monument an Example

LONG Xiaoyi1，YIN Keli2
（1.College of Politics,Law,Economics and Management,Dali University,Dali,Yunnan 671003,China; 2.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and Management,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092,China）

The author starts with representative who was selected from SI mao and Pu er and went to Beijing to join and sign for the national unity monument ceremony,makes a further analysis of typical character of national unity,revealing their pers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psychological growth.Advanced personage has a reference and educational role to cultivate the national unity consciousness and psychological development of young generation.

representative of national unity；characteristics；mental development；national monument

D064

A

1672-2345（2013）02-0018-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09BMZ006）

2012-11-05

龙肖毅，副教授，主要从事旅游文化及教育心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