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注本源流略述
2013-04-07焦振廉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文献信息研究所西安710003
胡 玲 焦振廉 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文献信息研究所(西安710003)
《黄帝内经》是中医经典著作的代表,从其成书到现代,一直对中医药学的学术发展产生着深刻而巨大的影响。由于该书成书时代的关系,文字古奥、语义幽微,成为该书的特点,也是后世人们研习的难点所在。如果将《黄帝内经》跟儒家经典进行比较,不难发现两者在流传方面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即在本文流传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注本,而且注本之间彼此照应形成了一定的体系。我们研究《黄帝内经》,不可能不借助古人的注解,那是因为,古人比我们更加接近原著的时代,语言隔阂要更小一些,在理解上要更准确一些。本文仅就《黄帝内经》注本及其大致的系统略作述评如下,不妥之处尚希指正。
《黄帝内经》的注本概况 《黄帝内经》自问世以后,至少在东汉时期就已经以《素问》和《灵枢》(亦名《九卷》、《针经》)两部书的形式在流传了。到了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关于《素问》的最早注本,这便是齐梁之际全元起的《素问训解》,遗憾的是这部书大约在北宋以后便失传了,通过今本《素问》中还可以大致窥测当时的大概框架。最早将《素问》和《灵枢》分类重编,然后加以注释的是隋代杨上善的《太素》。该书分类精当,注解典雅,是《黄帝内经》诸多注本中比较经典的一种,宋代掌禹锡、林亿等人在注解《素问》时,曾有过大量的征引,但北宋之后也渐次隐没,直到清朝后期才从日本回传到祖国。在唐代中叶,太仆令王冰对《素问》进行了系统的编次整理,这次整理不仅奠定了此后至今《素问》流传的基本形式,而且开创了将中医学理论与训诂学方法结合用于中医经典著作注释的先河,对后世影响极大。
宋代以后,关于《黄帝内经》的注解逐步进入繁荣的阶段。现存有关《黄帝内经》的著作有230多种[1],其类别大致如下:属原著本文系统的有13种,其中《素问》与《灵枢》合编的3种,《素问》单行的7种,《灵枢》单行的3种;属注释系统的有69种,其中《素问》与《灵枢》合编的27种,《素问》单行的35种,《灵枢》单行的7种;属发挥系统的68种,其中《素问》与《灵枢》合编的48种,《素问》单行的19种,《灵枢》单行的1种;另有类编和摘编类著作48种,将《黄帝内经》与《难经》合编合注的著作12种。在上述230种著作中,存在着内容交错或重复的情况,例如明代马莳编撰的《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和《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前者出现在《素问》注释类的统计中,后者出现在《灵枢》注释类的统计中,两者又同时出现在《黄帝内经》注释类的统计中。经唐代王冰注解编次的《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则重复得更多。因此,除去原著文本和重复者之外,有关《黄帝内经》的著作不超过200种,而其中主要的有影响的不过几十种。
《黄帝内经》注本,大致可分为注释和发挥两个大类。注释类型的一般多从文献和医学两个角度入手,包括语言文字的训诂和医理阐发等内容。王冰注《黄帝内经素问》是这方面的典型之作。发挥类型的一般注重对原著具体内容的阐发,融入了较多作者本人的思想。金代刘完素的《素问玄机原病式》、《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是这种类型的代表之作。
《素问》注本体系 《素问》如前所述,关于《素问》的注释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了全面性质的工作,全元起的《素问训解》虽已失传,但毕竟还保留下了一些当年的印记。唐代王冰的整理编次,对宋代及宋代以后关于《素问》的校勘注释起了很好的引导作用。北宋校正医书局对古典医书进行了系统的整理,《素问》便是在这次大规模的医学文献整理工作中得到进一步整理的,最终形成《素问》原文,王冰注,林亿新校正三位一体的《素问》传本并雕版行世的。由于唐代王冰的整理编次和宋代校正医书局的校正跟《素问》定本的形成有关,因此后世往往将这两部分工作看成是跟《素问》一体的内容。宋代以后,关于《素问》的注解本主要有元代滑寿的《读素问钞》、明代马莳的《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吴昆的《黄帝内经素问吴注》、清代张志聪的《黄帝内经素问集注》、高世栻的《黄帝素问直解》,以及日人丹波元简的《素问识》、丹波元坚的《素问绍识》等。至于发挥类的著作,是指根据原著的条文进行阐发,带有很明显的个人思想的成分。在关于《素问》的发挥类著作中,主要有金代刘完素的《素问玄机原病式》、《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黄帝素问宣明方论》、清代黄元御的《素问悬解》等。
《灵枢》注本体系 跟《素问》的注释不同的是,关于《灵枢》的注释起步较晚,不仅唐代王冰的整理工作没有涉及到《灵枢》,就连整个宋代,下迄金元,竟然没有一位医家为《灵枢》做过注解。为《灵枢》作注的第一人是明代的马莳。马莳,字元台,会稽(今浙江绍兴)人,曾入庠为生员,后供职于太医院。他认为王冰将《素问》分为二十四卷是错误的,又认为《灵枢》文字古奥,非注莫名,于是将《素问》、《灵枢》重新分卷,详加注释,编成《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和《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各九卷,其中《黄帝内经灵枢注证发微》是关于《灵枢》的最早的全注本。此后比较重要的《灵枢》注本还有清代张志聪的《黄帝内经灵枢集注》以及日人丹波元简的《灵枢识》等。
类编加注型注本 除了将《素问》和《灵枢》分别注解的形式以外,尚有将两书分类重编再加注解的。这种形式的开山是隋代的杨上善。杨上善的生活时代曾经有过争论,现在一般认为杨氏是隋代人。他在隋炀帝大业年间曾任太医侍御,后奉敕为《黄帝内经》作注,遂撰成《黄帝内经太素》三十卷。《黄帝内经太素》是将《素问》和《灵枢》的原有编次打乱,根据其内容的类别重加编辑,再加注解。由于《黄帝内经太素》成书的时间远在王冰整理《素问》之前,保存了较多原著的旧貌,加之杨上善本人在医学及语言文字学方面的深厚功力,《太素》历来被认为是有关《黄帝内经》的最重要的专著之一。遗憾的是该书自宋代以后在我国几乎失传,直到清代后期才从日本重新传回我国,而且已经成为残帙。在杨上善之后,对《素问》和《灵枢》进行分类重编并加以系统注解的是明代医家张景岳。张景岳早年习医,后为求功业出游多年,至壮年才重操医业。《类经》是张景岳将《素问》和《灵枢》分类重编然后详加注解的一部重要著作。用张景岳自己的话来说,将《素问》和《灵枢》分类重编,再加注解,是要“以《灵枢》启《素问》之微,《素问》发《灵枢》之秘,相为表里,通其义也”[2]。《黄帝内经》中纷繁富瞻的内容,经过张景岳的工作,被分成了十二类。加上他为进一步阐发经旨而编撰的《类经图翼》和《类经附翼》,构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注释系统,对后世人们研习《黄帝内经》的帮助很大。另外,明末清初李士材摘编《黄帝内经》中的部分经典内容,并予注释,成《内经知要》二卷,篇幅虽短,但所摘所注皆精练中肯,因而流传极广,曾被推为学医必读的要籍之一。
尽管现代技术的应用已经为《黄帝内经》的阅读、检索、研究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但从古代传承至今的《黄帝内经》注本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中医药现代化的过程中,以《黄帝内经》为代表的经典著作将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而《黄帝内经》的注本将为我们研究原著的思想提供任何其他方法都无法提供的借鉴。因此,《黄帝内经》注本不仅具有历史的、文献的价值,而且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以上是个人的管窥之见,不妥之处必不能免,尚希同道和老师们指正。
[1] 薛清录.中国中医古籍总目[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1158-1159,1177,1194,1170,1195,1226,1168,1143.
[2] 张景岳.张景岳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