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茶
2013-04-06■黄梵
■黄 梵
我的茶龄算起来已有十五年。
大概一开始就被乌龙茶的气派弄得反感,被一道道洗茶、沏茶、倒茶的繁琐程序,弄得没了耐心,我毕竟不是时间富足有余的人,可以天天在家里摆弄茶具。家里倒是有两套别人送的乌龙茶具,但它们就像后宫的不幸妃子,从来没被宠幸过。
我更喜欢懂事的绿茶,它并不需要祭天仪式一般的复杂器皿,哪怕再高贵的血统,仍自谦地安于平民身份,只要让它在一只瓷杯里容身,它就会奉献出所有的清香和回味。
一晃十几年,我从喜爱绿茶的清香,到身体狂热地依赖它,它俨然成了左右我生活节奏的随身秘书。只要一天不喝绿茶,我就会莫名其妙地头痛。一开始,我喜欢味重的碧螺春,始终对味淡的毛峰或龙井提不起兴趣。直到有一天,冰箱的冷冻室实在搁不下新买的碧螺春,我只好把冷冻的毛峰和龙井搬出来喝。说来也怪,刚喝两罐,嗅觉和味觉就敏感起来,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它们的小清新世界。其实就像你不用担心宁静里有波澜,我开始品出了汇集在淡味里的各种美妙。
就在自认毛峰和龙井会伴随我终身时,友人何同彬送了我一罐苏园的幽香苏白茶。当时,我对他的一番介绍并没有在意。一天,不胜酒力的我陪外地作家吃饭,因喝酒头疼起来。回到家里,我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喝绿茶。我疼得已顾不得是哪种绿茶。我穿着外套靠在床头,一杯接一杯地狂喝,无心顾及那千回百转的妙味,接着酣然入睡。不到一小时,我被回家的女儿吵醒,发觉头疼已完全消失。我已被偏头痛折磨了二十年。有年,我去台湾遇到了同病相怜的诗人白灵,他传授了令人心仪的治疗秘方:喝巴西蜂胶。我怀着感恩之心,带回了他赠送的巴西蜂胶。结果倒有点伤我和他的殷殷期盼,喝完几乎没有多大改善。那天,万万没想到喝完茶不到一小时,头疼居然消失无踪。此前我只知道绿茶能预防偏头疼,没想到某种绿茶还能治偏头疼。我冲到茶罐眼前,才明白帮我消除痛苦的是苏园的白茶。
打那以后,苏园对我就不再是一个抽象的名称,我对天目湖畔那个出产“幽香白”、“幽香绿”的茶园,有了一份由白茶维系的情感。那罐白茶成了我的救命茶,每当头疼向我袭来,我就用它来祛除痛苦。当有一天家里没有了苏园的白茶,我就毫不客气地向同彬求援,直到他再次送给我“幽香苏”白茶。后来我从张羊羊嘴里听说了苏园主人霍益民的种茶事迹,他把种茶完全当文化来培育,不用说,我对这样有文化视野的商人钦佩有加。最近,何同彬告诉我,苏园又培育出了“幽香红”红茶,用白茶树叶制作。我当然期待着与苏园新茶的不期而遇,期待那不经意的一呷,能一改我过去对红茶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