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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洛威尔:在女性意识中崛起的美国女诗人

2013-04-02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庞德艾米主义

朱 林

(重庆交通大学,重庆 400074)

一、前言

(一)时代背景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美国社会正经历着巨大的变化,工业及现代科学的进步使得有识之士逐渐意识到人们并不在是冰冷、麻木且毫无章法的宇宙中的道德存在,反而是充满了绝望的群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彻底改变了美国,继而文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以美国诗歌最为显著。这一时期的美国诗歌摒弃了维多利亚体的诗歌形式,抛弃了维多利亚诗体惯用的五音步抑扬格的创作模式,不再具有强烈的说教意味,诗歌也不再被赋予过多诗歌外的事件,转而把诗歌的重点放至在表达的经济性和主要意象的使用。庞德(Ezra Pound)的意象主义应运而生,并对之后的美国现代诗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二)艾米·洛威尔

1874 年艾米·洛威尔(Amy Lowell)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名门望族,她一生从未受过正规的教育,却从17岁起把自己隔绝在图书馆自学文学。1912 年,艾米·洛威尔发表了第一部诗集《多彩玻璃顶》(A Dome of Many Colored Glass),之后她深受庞德意象主义运动的影响,极力推进意象主义运动在美国的成功,并在自己的作品中着力体现其创作原则。1926 年,在艾米·洛威尔去世后的一年,她凭借诗集《几点钟》(What's O’Clock)获得普利策诗歌奖。

但是,在大部分讲述美国文学史的书中,人们很难找到关于美国女诗人艾米·洛威尔的介绍,即使有也不过是只言片语。长久以来,艾米·洛威尔都只是作为美国现代诗歌史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脚注,很多学者都无法解释在当今对美国诗歌和现代主义的讨论与研究中没有出现她的原因,但是她对美国新诗运动的发展和对现代主义的定义与理解的贡献却是文学史学家承认并认可的,她人生与作品的独特性也不应该被忽视。

二、艾米·洛威尔作品中西方元素的“女性意识”

正如知名文学批评家布瑞斯怀特(Braithwait)对艾米·洛威尔的盛赞那样,她“为世界带来了新的力量,即使传统拥有如此多的优点,她也坚定不移地选择消灭传统或至少是挑战传统。”[1]她认为,只要“心中存在诗歌的火花,无论是铁匠还是百万富翁,都应该能在诗歌中找到乐趣,[2]这才是诗歌的意义。

(一)意象派运动中的女性意识

在艾米·洛威尔的诗歌中,有相当一部分体现了她对女性话语权的重视及女性在文学创作中所展现的天分的肯定。在诗歌“To Two Unknown Ladies ”中,艾米·洛威尔就借古希腊的女像柱为模型,描述了自己对女性作家及她们的创作的浓厚兴趣,激励女作家在一个男权传统的社会中进行女性艺术创作。她认为女作家应该像古希腊的女像柱一样。作为希腊庙宇的支撑元素,这些女像柱虽具有装饰性但却是必须的,是功能性和美学的融合,它们虽由男技师雕刻却代表了女性形象。这些女像柱述说着艾米·洛威尔自己对建立女性文学传统的“一种渴望”。[3]

这种渴望首先表现在她与意象派诗人“领导人”庞德的对峙中。值得记住的是,艾米·洛威尔不仅有力量与庞德并驾齐驱,并且成功宣传和普及了意象派诗歌。正如一些批评家已经意识到的,洛威尔与庞德的斗争就是她与已经长久建立的对女性及女性作家持厌恶态度的传统的斗争。她是美国诗歌坚定的拥护者,更是女性诗人坚定的拥护者,她到处宣讲作为其美国诗歌发言人的诗作The Patterns,即使她的拥护是隐蔽的,即使她经常穿着维多利亚时的淑女衣饰,艾米·洛威尔也似乎体现了解放了的新女性的形象。这种明显的矛盾源于艾米·洛威尔作为女性诗人的身份与男性统治下的诗歌传统的冲突和女性作家在男性话语权的社会中创作的艰难。

(二)文学批评中的“女性意识”

1922 年,艾米·洛威尔匿名发表了她的批评论著A Critical Fable(《批评寓言》)。在书中,艾米·洛威尔借助两位绅士的对话探讨评价了几位女性诗人,其中,代表艾米·洛威尔自己的年轻批评家高度赞扬了艾米丽·迪金森和玛格丽特·富勒两位女诗人,而代表传统的老艾米·洛威尔却认为艾米丽·迪金森不过是一个“循规蹈矩而又怪异的小人物”,提到富勒则发出“天啊,我真是厌恶她!”的感叹。他认为,“I am human,/ And can hardly bear to allow that a woman/ Is ever quite equal to man in the arts;/ The two sexes cannot be ranked counterparts.”[4](作为一个人,我无法容忍女人与男人在艺术上是平等的,这两种性别永远也不可能相提并论。)同时,以男性作为谈话的主角也是艾米·洛威尔对男权统治的文学领域批判的策略。

艾米·洛威尔曾写道,“the fish I must fry/ Required considerable diplomacy/ To keep in the pan and not drop in the fire,/ Twas an expert affaire,and might shortly require/I knew not what effort to induce him to grant/ That whatever we are is worth more than we aren’t.”[5]在这首诗中,艾米·洛威尔的女性自我意识表露无余,“whatever we are is worth more than we aren’t.”[6]

三、艾米·洛威尔作品中东方元素的“女性意识”

19 世纪与20 世纪之交,美国在亚太地区建立自己的帝国体系,“亚洲”一词频繁出现在不同文化的各个领域,从而形成了新文化——美国东方主义。东方主义倡导打破传统,在文学尤其是诗歌创作中采用新的再现形式,对于女性来说,东方主义尤其为她们提供了冒险、自由以及自我权利实现的途径,也对美国文学现代主义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艾米·洛威尔为代表的一批女性作家利用这样的机遇,创作了一系列带有强烈个人色彩和东方元素的文学作品。

东方主义在美国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多采取两种形式:其一为亚洲文学的文本翻译。研究和翻译外国的文学形式对于现代主义美国文学来说是新美学的工具,因此在19 世纪末,中、日文学文本的翻译在美国达到顶峰,而这种翻译刺激了第二种东方主义表达形式及创造性作品,尤其是诗歌的创作深受亚洲的诗歌形式和素材的影响。中、日诗歌创作的简约风格和对特殊意象的使用影响了许多意象派作家。但是,与对于庞德的众多研究相比,艾米·洛威尔对亚洲诗歌的探索却没有得到太多的关注。事实上,艾米·洛威尔的“亚洲”作品充分体现了东方主义功能上的多元性和多层次性。

(一)人称使用中的“女性意识”

艾米·洛威尔在其带有浓厚东方主义的诗歌中,多采用女性为叙事者,而对话的对象则以第二人称出现,即使读者清楚地认识到诗人本身的美国身份,叙事者“我”却能理所当然地代表一个中国人或者日本人发出的声音,通过这种身份的交错,诗人、叙事者和读者共同参与到种族的掩饰中去,进而展示诗歌中更多的内涵。

在翻译李白的诗歌《长干行》时,艾米·洛威尔在人称方面采取和庞德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

李白 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庞德的翻译为:

“While my hair was still cut straight across my forehead

I played about the front gate,pulling flowers.

You came by on bamboo stilts,playing horse,

You walked my seat,playing with blue plums.

And we went on living the village of Chokan:

Two small people,without dislike or suspicion.”[7]

艾米·洛威尔的翻译为:

“When the hair of your Unworthy One first began to cover her forehead,

She picked flowers and played in front of the door.

Then you,my Lover,came riding a bamboo horse.

We ran round and round the bed,and tossed about the sweetness of green plums.

We both lived in the village of Ch’ang Kan.

We were both very young,and knew neither jealousy nor suspicion.”[8]

与庞德简单的把叙事者翻译为“我”不一样,艾米·洛威尔在诗歌开始就采用了“your Unworthy One”来着重强调突出一种父权的、家长制的社会关系,女性身份是由其丈夫的关系定义的。虽然余下的诗行描述的是男女童年时代两小无猜的画面,艾米·洛威尔却用“you,my Lover”来指代叙事者的丈夫,用“jealousy”来表示原文中的“无嫌猜”,使得读者联想到这是一首爱情诗。相反,庞德仅仅用“you”来指代叙述对象,同时使用普通词汇“dislike”来表示原文中的“无嫌猜”。这就让读者感到:艾米·洛威尔的翻译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的女性色彩。

(二)背景选择中的“女性意识”

女性对情感的渴求、女性生活的孤独与悲伤是传统中、日诗歌的主题,因此艾米·洛威尔在进行诗歌创作时,大多借鉴东方诗歌采用女性表述她们对丈夫的思念的叙事方式,并且把诗歌的发生地点放在中国或者日本某一个现实地方,来增强东方主义色彩,使得读者更加直接地了解诗人所要传达的女性思想。在这些诗歌中,诗人、叙事者和读者通过掩饰自身种族属性的方式共同参与到性别交替出现的表演中,正是在东方式的“形散”背景下,东方女性的诸多品质被一一彰显:忠诚、自律、耐心,对于白人女性,获得这些品质具有解放意义。

下面仍以翻译李白的诗歌《长干行》为例:

李白 长干行

……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

庞德翻译为:

At fifteen I stopped scowling,

I desired my dust to be mingled with yours

Forever and forever and forever.

Why should I climb the look out?[9]

艾米·洛威尔的翻译为:

At fifteen,I stooped frowning.

I wanted to be with you,as dust with its ashes.

I often thought that you were the faithful man who clung to the bridge-post,

That I should never be obliged to ascend to the Looking-for Husband Ledge.[10]

在翻译中,庞德并没有提到中国望夫崖的故事,而艾米·洛威尔却在诗歌的最后两行中强调了这一故事发生的背景,并在脚注中讲述了这一故事。无论读者是否在读诗的过程中参考注释内容,都会被“man who clung to the bridge-post”和“Looking-for Husband Ledge”所吸引,从而更能体会到女主人公对爱情的坚贞。

四、结语

富有、肥胖、顽固、嗜烟、同性恋,这就是艾米·洛威尔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但事实上,艾米·洛威尔的作品远比这些重要得多,应该在现代诗歌中占有重要地位。在评价艾米·洛威尔的时候,应该摒除那些对她外貌、地位的无关的评述与描写,深入其作品之中,探究她的思想根源,可以找到艾米·洛威尔作为一位诗人,对人性、社会、文学理论的思考与独特见解。正如她自己所说:“我想要获得智者认可,我想要你们把我放在我自己赢得的位置上。”作为美国现代女诗人,艾米·洛威尔以其独特的视角,观察转型期的美国社会、民众与文学趋势,并在作品中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些观点折射出了一位女性诗人对社会政治的深刻思考及见解,值得后人反复研究。

[1]William Stanley Braithwait.Amy Lowell Again Assails Tradition[J].Boston Evening Transcript,1916,10(21):1.

[2]S.Foster Damon.Amy Lowell:A Chronicle with Extract from Her Correspondence[M].Boston:Houghton Mifflin,1935.486.

[3]Amy Lowell.The Complete Poetical Works of Amy Lowell[M].Boston:Houghton Mifflin,1955.563.

[4][8][10]Amy Lowell.Critical Fable[M].Randolf:Ghose Press,2007.44-45.28.52.

[5][6]Ibid:10-11.

[7][9]Ezra Pound.Personae:Collected Short Poems of Ezra Pound[M].New York:New Directions,197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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