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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文学年谱

2013-03-28汪雨萌

东吴学术 2013年3期
关键词:史铁生文学小说

汪雨萌

学术年谱

史铁生文学年谱

汪雨萌

一九五一年一月四日,史铁生出生在北京草厂胡同三十九号的小院子里,一个十一口人的大家庭,他认为这是一件大事。“于我而言,本世纪下半叶的头一件大事,自然是我的出生……由于我的出生,世界开始以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被观察,历史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编排被理解,意义以一次前所未有的情感被询问。尽管这对他人来说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对历史来说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小颤动,但那却是我的全部——全部精神际遇的严峻。”①史铁生:《私人大事排行榜》,《花城》1997年第1期。

史铁生原籍河北涿县,出生地北京,但是对于史铁生来说,“我的故乡很小,仅北京城之一角,方圆大约二里,东和北曾经是城墙,现在是二环路。其余的北京和其余的地球我都陌生”。②史铁生:《故乡的胡同》。这方圆二里密布着如渔网般的胡同,这些狭窄逼仄的胡同对于史铁生来说,是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不是我曾居于其间,是它们构成了我。密如罗网,每一条胡同都是我的一段历史、一种心绪。”③史铁生:《故乡的胡同》。

一九五八年,八岁。入北京东城区王大人胡同小学读书。是年,史铁生搬入了观音寺胡同(也就是后来的前永康胡同)的一个小院子,在这个小院子中,史铁生度过了十九年。这条胡同和这个小院,史铁生在他的作品中频频提到,不论是在瘫痪前的童年,还是在瘫痪之后的青年时代,这个地点几乎成为了史铁生全部的直接生活经验。尽管年幼,史铁生已与“文学创作”结下不解之缘。十岁那年,他曾“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④史铁生:《合欢树》,《南风》报,1981。姑且可以算得史铁生获得的第一个文学奖项。

儿时的史铁生是个调皮好动的男孩子,擅长体育运动,这在他瘫痪之后似乎已经很少提起,只有从早年的散文中还是可以寻得有限的踪迹,看出那时的活力,“记得儿时曾有一面红砖短墙,墙头插满锋利的碎玻璃碴儿,我们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总去搅扰墙里那户人家的安宁,攀上一棵小树,扒着墙沿央告人家把我们的足球扔出来”。⑤史铁生:《墙下短记》,《今日先锋》1994年第4期。史铁生一生都没有失掉对体育的热忱,“也许是因为人缺了什么就更喜欢什么吧,我的两条腿一动不能动,却是个体育迷”。①史铁生:《我的梦想》,《中国残疾人》1989年第1期。“其实我是第二喜欢足球,第三喜欢文学,第一喜欢田径。”②史铁生:《我的梦想》,《中国残疾人》1989年第1期。

一九六七年,十七岁。毕业于清华附中初中。史铁生是“老三届”的学生,一九六五年进校的他,可以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刚开学不久,他的作文就已经在全校传诵,组装无线电也是一把好手,绘画也被老师赞扬有专业水平,更兼他声音浑厚,唱歌朗诵都颇具感染力。人高马大的他在学校的体育比赛中还曾得过冠军,称得上是校园内的风云人物。然而只上了两年初中,学校就因为“文革”的深入全面停课,直到下乡插队之前,北京所有的中学都处在“战斗”当中。清华附中作为“红卫兵”组织的发源地,革命活动更是轰轰烈烈。在这个众声喧哗的大革命时代,史铁生也曾经满怀忠勇和豪情,“曾和一群同学到清华园里去破过‘四旧’,一路上春风浩荡落日辉煌,少年们满怀豪情”。③史铁生:《病隙碎笔》,《花城》1999年第4期。

但是随着出生论的逐渐强化,史铁生在这场战斗里早早地被边缘化了。他的出生并不算好,不在“根正苗红”的“红五类”之列,“楼门内外传来了更为革命的呐喊:‘非红五类不许参加我们的行动!’这样,几个同学留下来继续革命,另几个怏怏离去。我在离去者中。一路上月影清疏晚风有缘,少年们默然无语,开始注意到命运的全面脸色”。④史铁生:《病隙碎笔》,《花城》1999年第4期。的确,对于年少的史铁生来说,命运已经不仅仅是“不让革命”这么简单了,而是一场被批斗和打倒的噩梦。他父母的身份是“职员”,处在“黑五类”的边缘,奶奶的“地主”成分直到“文革”结束都没能平反。在史铁生的早期创作中,反思“文革”的“伤痕文学”不在少数,如《兄弟》、《爱情的命运》,以及被研究者看作半自传体小说的《奶奶的星星》等,都记载或是反映了那段经历给史铁生留下的伤痛的回忆。

一九六九年,十九岁。到陕西延川县关计公社关家庄大队插队。下乡对于出身不好的史铁生来说,是必须完成的任务,然而在踏上征程的那一刻,他还是涌起了满腔的革命豪情,和对未知世界的强烈好奇。然而,清平川的乡亲们对这些知识青年的教育却远远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革命”和“高大”,反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原始乡情,一种艰辛的生活所反射出的乐观和坚强,不是通过颂歌,而是把委婉的小调传递给这些半大孩子。被夸张的大话所笼罩的城市生活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史铁生开始进一步思索生命本身的意义和命运的含义。当然,插队对于史铁生来说,最直接的感受就是:饿。年轻的史铁生长手长脚,胃口奇大,简直到了贪吃的地步,但是黄土高原的匮乏使他长久地处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中。于是,他在务农的间隙,还为乡亲们画画家具来赚点“外快”,甚至还和老乡分工合作去集市上卖东西赚钱,但在那个年代,史铁生的这一举动被看成是 “资本主义的尾巴”,理所当然地被“割掉”了。

在干了三个月的农活之后,史铁生开始感到腰腿疼痛,但就医后没有诊断出原因,到北京也无法查出莫名疼痛的来由。史铁生只得又回到关家庄。大队干部为了照顾他,给他分配了喂牛的轻活儿,两年之后因双腿疼痛加剧回到北京。史铁生的插队经历是他日后创作的重要素材,更对他的写作心态和作品样态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们那时的插队,和后来的插队还不一样;后来的插队都更像是去体验生活,而我们那时真是感到要在农村安排一生的日子了——起码开始的两年是这样。现在想来,这倒使后来的写作得益匪浅。我相信,体验生活和生活体验是两回事。抱着写一篇什么的目的去搜集材料,和于生活中有了许多感想而要写点什么,两者的效果常常相距很远。从心中流出来的东西可能更好些。”⑤史铁生:《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小说选刊》1983年第7期。

一九七二年,二十二岁。因脉管炎导致双腿瘫痪。这对于史铁生的一生来说是最重大的转折点。史铁生患有先天性脊柱裂,为此,他的母亲曾经多方奔走求告,希望可以让儿子免于下乡,但是没能成功。插队后,陕北的寒冷侵入了史铁生的脊髓,尤其是在他改去喂牛之后,每天必须半夜起床给牛棚添料,睡的也是没有热炕的寒窑,更加重了他的病情。终于,史铁生感到双腿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据和史铁生一起插队的同学回忆,他曾经有一天和别人竞赛立定跳远,然而跳出去之后,却一下子跌倒在地,史铁生慢慢爬起来,疑惑地喃喃自语:“怎么这腿就不给劲儿了呢?”

等到一九七一年九月,史铁生再次因为剧烈腰痛回到北京的时候,他已经只能由别人架着缓缓行走了,很快,史铁生住进了北京友谊医院,入院的那一天,他拒绝了所有亲人和朋友的帮助,自己扶着墙,艰难地走进了医院,但是一年多之后再出院的时候,他只能被人抬着出来了。无疑,在医院的这一年多是史铁生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不仅仅是病痛的折磨。对于生龙活虎的史铁生来说,失去双腿是致命的打击,在《我二十一岁那年》中可以看到,史铁生整日卧床的时光里,他思考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去死。失去行动自由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然而,友谊医院的医生给了他最初的鼓励,让他去负责医院的墙报,被需要和被关怀使得史铁生获得了最初活下来的勇气。

一九七四年,二十四岁。史铁生已经出院一年了,和父亲、奶奶、妹妹还有叔叔一家居住在前永康胡同奶奶的居所里。离开医院的史铁生再一次感到了绝望,他没有工作,没有补助,妹妹年幼,奶奶年迈,父亲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家庭,母亲还远在云南的林学院,只能时不时请事假回北京。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悲观情绪使得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多次地想到自杀,他曾经吃下过量的药,去摸过电门,只希望能够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就在这段时间,史铁生来到了地坛。地坛的寂静与安详使他平静下来,让他重新深入地思考生与死的问题。史铁生不再寻求死亡,转而寻求生的意义。他开始在北京新桥街道工厂做工,给家具画上山水画,将掏空的鸭蛋绘成彩蛋,给古装的仕女像“开眉眼”。除此之外,他开始学外语,开始读书和写作,开始探寻人生的另外一种意义。

一九七七年,二十七岁。史铁生的母亲去世。这是继瘫痪之后,史铁生人生遭遇的第二重打击。在史铁生的很多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史铁生对母亲的深情,的确,这位伟大的母亲,为了儿子的病,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为儿子寻医问药,但她自己的乙型肝炎却逐渐发展为肝硬化,最终因为并发食管与胃底静脉曲张,胃部大出血而去世。在母亲病重之际,史铁生摇着他的轮椅走遍了北京城为母亲寻找良药,可是母亲还是离开了他。

母亲去世之后,史铁生的父亲从云南回京照顾他,因为史铁生行动不便,由街道出面安排他和父亲住进了雍和宫大街二十六号临街的两间平房。

一九七八年,二十八岁。小说处女作《兄弟》完成,后来又创作了《爱情的命运》、《法学教授及其夫人》。

一九七九年,二十九岁。公开发表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于《当代》(一九七九年第二期),《墙》①即1978年完成的小说处女作《兄弟》。发表于《今天》(一九七九年四月),《爱情的命运》发表于西北大学中文系的内部刊物《希望》(一九七九年一月)。

一九八〇年,三十岁。因急性肾衰竭、氮质血症,又因长期尿潴留导致肾盂积水,接受膀胱造瘘术,在家休养。史铁生并没有因为患病而停笔,他不但奋笔疾书,还去当时中国作协所办的“文学讲习所”(即后来的鲁迅文学院)听课。这一年,史铁生发表小说《我们的角落》(《小说季刊》一九八〇年第四期),②此《小说季刊》即后来的《青年文学》,《我们的角落》原名《没有太阳的角落》,首发于《未名湖》和《今天》(1979),《小说季刊》发表时名《我们的角落》。《兄弟》(《花城》一九八〇年第七期),③此篇曾名《墙》,首发表于《今天》1979年第4期。《午餐半小时》(《花溪》一九八〇年第九期)。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作者,这已经算得上丰收了。

《我们的角落》和《午餐半小时》的创作原型显然来自于他在街道福利工厂的所见所闻,代表了史铁生早期对 “残疾人”主题的主要关注点,着重于描写残疾人在社会上所受的不公正的待遇,以及残疾人内心对公平与美好生活的渴望。行文柔软细腻,精致优美,于温情中透着点点哀愁。着眼点小而涉及面广,有研究者认为具有浓厚的契诃夫色彩。

一九八一年,三十一岁。史铁生病情再次加重,不能再胜任街道工厂的工作,退职回家休养。但“所幸此时有了对病残知青的政策,开始享受工伤待遇,温饱有靠可以安心写作”。①史铁生:《史铁生小传》,《我与地坛》,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但是因为身体原因,这一年史铁生的作品并不多,仅发表散文《秋天的怀念》(《南风》报②《南风》为《花城》与《广州文艺》合办的增刊。一九八一年),小说《树林里的上帝》(《南风》报一九八一年),《“傻人”的希望》(《河北文学》一九八一年第一期),《绿色的梦》(《钟山》一九八一年第二期)四篇作品。

散文《秋天的怀念》,仍然延续了前一年小说创作的风格,显得精致清新,是史铁生第一篇怀念母亲的散文,笔触细致,感人至深,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但是其余的小说却显得阴沉晦暗,《“傻人”的希望》写的是一个“缺心眼儿”的席二龙对美好生活的幻梦一步步破灭的故事,《树林里的上帝》以很小的篇幅描绘了世间万物命运的无常,《绿色的梦》则有种意识流的色彩,也同样是感伤和无助的。

一九八二年,三十二岁。加入北京市作协。发表小说《黑黑》(《滇池》一九八二年第十一期)、《人间》(《花城》一九八二年第六期)、《绵绵的秋雨》(《中国青年》一九八二年第四期)、《在一个冬天的晚上》(《丑小鸭》一九八二年第十期)。

这一年,史铁生的小说创作,基调更加走向伤感和暗沉,虽然才刚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史铁生就好像已经进入了他创作生命的第一个低潮。据朱伟《铁生记评》回忆,史铁生这一时期的作品常因为其灰暗的主题色彩受到编辑的忽视和误读,常常受到编辑大幅的删改,因而即使发表出来,也并没有获得什么反响。

一九八三年,三十三岁。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史铁生发表了短篇小说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青年文学》一九八三年第一期)、《神童》(《文学青年》一九八三年)、《白色的纸帆》(《绿野》一九八三年第二期)、《夏天的玫瑰》(《丑小鸭》一九八三年第四期)、《巷口老树下》(《青年作家》一九八三年第六期)、《季节的律令》(《黑明摄影集:青春的故事》跋),以及创作谈《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关于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小说选刊》一九八三年第七期),另创作有小说《老人》。

这一年是史铁生文学生涯的第一个丰收年,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当年就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文艺界通讯》刊登了宗淑的书评 《这一切都不遥远——读〈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予以评论。《人民日报》刊登《心弦上的歌——读短篇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赞扬作品“深深地反映着陕北人民与陕北地区的生活、心理与风土特点,构成了那个地方独具色彩的生活图景”。③郭志刚:《心弦上的歌——读短篇小说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人民日报》1983年8月9日。将插队所在地的风土人情作为主体,以日常生活为主体,扩大了知青文学的艺术视域,“可见,生活并不总是一种色调。即使在那特殊的年代,在生活中有忧,也有乐,有苦恼的种子,也有希望的胚芽。作者以其敏锐和真诚,把自己经历过的生活的五味瓶,全倒出来了,使读者不禁佩服道:这才是生活!”④郭志刚:《心弦上的歌——读短篇小说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人民日报》1983年8月9日。这也许是主流媒体对这篇小说大加赞赏的原因。而从新时期文学的流变来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改变了知青文学控诉和反思的话语模式,代之以那个时代不常见的平淡悠远的气质,重拾了他创作初期的清新精致的语言风格,将插队时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令人身临其境,内心充满感动和温情。史铁生这样谈论他的创作初衷:“我试了好几次,想写一个插队的故事。那时对写小说的理解就是这样:写一个高潮迭起、感人泪下的故事。我编排了很久,设计了正面人物、反面人物,安排了诸葛亮式的人物、张飞式的人物。结果均归失败……通过琢磨一些名家的作品 (譬如:海明威的、汪曾祺的),慢慢相信,多数人的历史都是由散碎、平淡的生活组成,硬要编派成个万转千回、玲珑剔透的故事,只会与多数人疏远;解解闷儿可以,谁又会由之联想到自己平淡无奇的经历呢?谁又会总乐得为他人的巧事而劳神呢?艺术的美感在于联想,如能使读者联想起自己的生活,并以此去补充作品,倒使作者占了便宜。”⑤史铁生:《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关于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小说选刊》1983年第7期。

一九八四年,三十四岁。发表小说《白云》(《小说界》一九八四年第一期),《奶奶的星星》(《作家》一九八四年第四期),《山顶上的传说》(《十月》一九八四年第四期),《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文学家》一九八四年第三期),《足球》(《人民文学》一九八四年第五期),《小小说四篇:春、夏、秋、冬》(《南风》报一九八四年第四期)。

这一年可以说是史铁生一九八三年创作辉煌的延续。首先,小说《奶奶的星星》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篇小说在史铁生以往“文革”叙事的基础上,又添进了哲学的沉思,从更高的人道主义的视角来回顾“文革”。其次,史铁生明确了他小说创作的方向。他仍然在以自己的经验创作“残疾小说”,但题材与主题领域被拓展了,这表现在对社会现象尤其是后“文革”时代的关注上,文体和语言风格也开始了多样化的尝试。《白云》、《足球》对对话体的熟练运用,《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的多文体杂糅和黑色幽默,以及《山顶上的传说》的复调叙事可以看出是史铁生文体实验的前奏。因为上一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与这年《奶奶的星星》的轰动,陕西省作家协会特地邀请这位半个黄土地上走出的作家回乡“探亲”。他再次回到了他的清平湾,见到了他笔下那些熟悉的人物。

一九八五年,三十五岁。因为连续两年获奖,史铁生的家门庭若市,虽然他是一个渴望交流的人,他的小院子里常常有许多朋友前来把酒言欢,探讨人生、理想和文学,但蜂拥而至的记者、慕名而来的作者还是让在病中的他感到十分疲惫。他不愿接受采访,不愿意被访谈侵占休息与写作的时间,因此,史铁生不得不在家门前贴出闭门谢客的告示。这一年史铁生发表了小说 《来到人间》(《三月风》一九八五年第六期)、《命若琴弦》①《命若琴弦》后被《小说选刊》1985年第12期和《中国文学》(英文版)转载。(《现代人》一九八五年第二期)、《合欢树》(《文汇月刊》一九八五年第六期),散文《杂感三则》(《小说选刊》一九八五年第五期)。《杂感三则》是上一年所发表的《奶奶的星星》的创作谈。史铁生认为作者在创作时一要相信自己,敢于写出自己的真实经历和想法,二要退居幕后,用艺术手法而非直接发声的方法向读者传递自己的信息。这一年发表的三篇小说探讨的都是残疾人的生存问题,但主题已经进一步深化。《命若琴弦》是这一年也是史铁生创作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它是史铁生“过程即意义”生存价值观的典型体现。可以说就是从这部作品开始,不论是“生命”的主题,还是“残疾”的主题,都在史铁生这里得到了升华。同时,它也是史铁生文体探索的重要标杆,有研究者将其作为其“哲思”文学的开山之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获全国文学创作奖。小说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也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史铁生的第一本文集,收录了一九七九年以来史铁生创作的全部小说作品,包括没有在公开刊物上发表的 《爱情的命运》等作品共二十篇。

一九八六年,三十六岁。成为北京市作协合同制作家,生活有了更好的保障。发表中篇小说《插队的故事》(《钟山》一九八六年第一期)和短篇小说《我之舞》(《当代》一九八六年第六期)、《毒药》(《上海文学》一九八六年第九期),以及创作谈《交流、理解、贴近、信任》(《钟山》一九八六年第一期)、《随想与反省》(《人民文学》一九八六年第十期)。

《插队的故事》可以算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的续篇和扩大版,史铁生清淡悠远的散文化叙事显得更为成熟,整篇小说也显得更加壮阔。而《我之舞》与《毒药》则充满现代意味和先锋感。一九八五年前后,中国当代先锋小说蜂起,史铁生是其中的积极实践者,更值得注目的是,《随想与反省》原为次年才发表的小说《礼拜日》的后记,但却具有独立的主题,他认为文学的根在于人类永恒的困境,而文学的出路在于创新。这一年,高原(斯妤)在《当代文艺探索》第五期上发表了 《轮椅上的探索与开拓——浅谈史铁生的小说创作》一文,这也许是第一篇对史铁生的小说创作进行全面分析的评论,同为小说家的斯妤,关注的焦点显然是史铁生小说创作的创新手法,将其归纳为散文化写法、对报告文学体裁的运用和对话体的翻新三个方面,可以说是早期史铁生综论文章中较为全面的一篇。

一九八七年,三十七岁。发表小说《车神》(《三月风》一九八七年第一期)、《礼拜日》(《中外作家》一九八七年第五期),散文《“忘了”与“别忘了”》(《挚友》一九八七年)。同年由史铁生编剧的电影《死神与少女》上映,这是史铁生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小说集 《现代中国文学选集——史铁生卷》由日本德间书店出版,共收录《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足球》、《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午餐半小时》、《命若琴弦》六篇小说,由广岛大学松山久雄和水谷一郎、中央大学近藤直子、爱嫒大学三木直大译。赴海南参加《钟山》杂志笔会。

一九八八年,三十八岁。发表小说《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收获》一九八八年第六期)、《原罪·宿命》(《钟山》一九八八年第一期),创作谈 《答自己问》(《作家》一九八八年第一期)、《自言自语》(《作家》一九八八年第十期),另创作有小说 《草帽》,随笔 《读洪峰小说有感》。①史铁生:《读洪峰小说有感》,《当代作家评论》1988年第1期。小说集《礼拜日》由华夏出版社出版,小说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在台湾出版。

与林洪桐共同编剧的电影 《多梦时节》上映,同年获广电部一九八八年优秀影片奖。作品《毒药》获第三届《上海文学》奖。作品《来到人间》获《三月风》文学奖金杯奖。这一年,史铁生的小说和创作谈都表现出了对生死主题的极大关注。《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原罪·宿命》仍然是以先锋的手法探讨生与死的关系,其语言和手法更加扑朔迷离,大大超越了读者在传统意义上的小说阅读经验。史铁生也在《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的结尾加以注解,请读者将其当作一篇“读物”来看。除了作品之外,创作谈虽然仍然是片段感想式的呈现方式,但相比之前更为完整,在《答自己问》中,史铁生第一次自觉地对自己文学创作的目的、方法以及文学观进行了总结。他将文学分为纯文学、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三类,认为这三者共同组成了文学的大家庭,各司其职。关于文学形式方面,他认为“形式即意义”,而不是承载内容的容器,审美是主观的活动和感受,因而不论如何创作,都应该以表达作者自身的思考为基准。在《自言自语》中,史铁生进一步细化了他的创作方法,提出了他作品中最重要的主题——宗教的作用和人的三大困境。这是史铁生对自己之前的创作进行的回顾,对之后很长时间史铁生创作都有着重要的说明与阐释价值。

一九八九年,三十九岁。发表散文《文革记愧》(《东方记事》一九八九年第一期)、《我的梦想》(《中国残疾人》一九八九年第一期)、《超越几近烧焦的极限》(《三月风》一九八九年第二期),小说《小说三篇》(《东方记事》②1989年史铁生在此杂志上主持“文化潮汐”栏目。一九八九年第二期)。

一九八九年对史铁生和他的家人来说是灰暗而又光明的一年,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他因患附睾炎再次住进医院。从他的文章中也可以看出,他仍然会时常想到自杀,他厌恶被当作无用的人被人饲养,毫无尊严地活着。他渴望和正常人一样有正常生活、工作,甚至爱的权利。不知是不是上帝听到了他的渴求,当他缠绵病榻的时候,一个来自南方的姑娘陈希米来到了他的身边,照顾他,爱慕他,最终和他结婚。这段婚姻是中国当代文坛的一段佳话,更是当年史家生活的最大亮色。

电影《死神与少女》获保加利亚第十三届瓦尔纳国际红十字会与健康电影节荣誉奖。电影《多梦时节》获第九届金鸡奖最佳儿童片、第三届儿童电影童牛奖优秀故事片、优秀音乐奖、艺术追求特别奖。

吴俊在《文学评论》的第一期发表评论《当代西绪弗斯神话——史铁生小说心理透视》,文章的后面附了史铁生对这篇评论文章的意见。作家和评论家的碰撞并不少见,更何况史铁生对待别人的评价总是抱着非常认真的态度。这样的对话让读者与研究者得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作者的内心与写作意图。在这一次对话中,吴俊对史铁生的“残疾”主题小说进行了全面梳理,认为史铁生这一主题的创作是在自卑的伤感和对宿命的无奈中迸发出的对不公平的命运的抗争与深沉的忧虑。而史铁生则更进一步指出,他所描述的“残疾”,固然是从自身的心理与生理状态出发,但更多的是由此生发出的对全人类广义“残疾”的观照。紧接着,吴俊同一年又发表了《大彻大悟:绝望者的美丽遁词——关于史铁生的小说》(《文学自由谈》一九八九年第四期),这篇评论可以说是前一篇的深入与发展,认为史铁生平和的文字背后是对个人命运的过分焦虑和绝望,而这容易失去真正的宽和与对社会的关注。这一来一往的讨论给史铁生留下了很多的思考,直到次年他在《给杨晓敏的信》中还曾写道:“文章①指杨晓敏的论文《突围:生命的追求——史铁生论》,《中国现代、当代作品研究》1990年第11期。我并非像所有的人估计的那样已经‘大彻大悟’……我现在还不知道‘大彻大悟’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这样的绝境上,我还是相信西绪弗斯的欢乐之路是最好的救赎之路……他千万年的劳顿给他酿制了一种智慧,他看到了那个永恒的无穷动即是存在的根本……”②以上两条引文出自《东岳文库——史铁生九卷本》之《宿命的写作》,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

一九九〇年,四十岁。发表短篇小说《钟声》(《钟山》一九九〇年第三期),散文《好运设计》(《天涯》一九九〇年第九期)、《超越生命的极限》(《三月风》一九九〇年第二期)。杨晓敏发表《突围:生命的追求——史铁生论》(《中国现代、当代作品研究》一九九〇年第十一期),着重探讨了史铁生在生死及人生困境中的“突围”心理与主题。季红真发表《超越困境的精神建构——史铁生小说的终极语义》(《当代作家评论》一九九〇年第三期),提出了史铁生是“先锋的先锋”这一观点,认为其“最早领悟了先锋派艺术的精髓,始终着意于主体精神建构与形式的合一”。

一九九一年,四十一岁。他常和朋友们赞叹他交了好运,他搬进了水碓子的一套四居室的公寓,为此,他时常大宴宾客,各路朋友也轮番来到他家,继续他们沙龙式的讨论。发表散文《我与地坛》(《上海文学》一九九一年第一期)、《我二十一岁那年》(《三月风》一九九一年第十期)、《黄土地情歌》(《三月风》一九九一年第十一期)。小说集《命若琴弦》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共收录短篇小说《命若琴弦》等九篇,中篇小说《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等三篇以及创作谈《答自己问》。根据其小说《命若琴弦》改编的电影《边走边唱(life on a string)》由陈凯歌编剧并执导,同年在加拿大上映。

这一年中国重要的文学事件之一就是长篇散文《我与地坛》的发表。这部作品被许多研究者认为是史铁生文学创作中的里程碑。作品一经刊出就广受热议,作家韩少功说,即使没有其他作品,一九九一年的文坛有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就已经是一个丰年了。评论者这样评价这部“空前”的作品:“它是回忆,是自省,弥漫着沉郁的人生况味,闪烁着澄明的智慧之光。”③汪政、晓华:《超越小说——〈史铁生中篇1或短篇4〉讨论》,《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第3期。“也许没有更多的作品像他的 《我与地坛》这样静穆、清澈和充满禅意了。”④苑湖:《沉入静穆——读史铁生的 〈我与地坛〉》,《小说评论》1991年第3期。“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几乎是空前地表现出了自己对生命、时光、祸福及死亡的完整思考和睿智观察。”⑤苑湖:《沉入静穆——读史铁生的 〈我与地坛〉》,《小说评论》1991年第3期。“关于生命的梦想,是诗,是寓言,是史铁生心魂的歌舞,辉煌与大度全在这字里行间了。”⑥王尧:《生命由梦想展开——论史铁生散文》,《当代文坛》1996年第2期。“平常心不执不固,不躁不厉,阅尽万象,汇于一心。持平常心的人是一个安静的观察者,又是一个敏慧的反省者。”⑦张新颖:《平常心与非常心——重读史铁生》,《上海文学》1992年第10期。“它打破了抒情、议论与叙事、写景的间隔,以思辨为主导,而又自始至终饱含情感,从容地辟出专章写景、叙事、绘人,容量丰富,内涵饱满。”⑧汪政、晓华:《超越小说——〈史铁生中篇1或短篇4〉讨论》,《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第3期。“这显然是没有先例的文体。”⑨苑湖:《沉入静穆——读史铁生的 〈我与地坛〉》,《小说评论》1991年第3期。“这种散点浮雕式的结构方式,在史铁生过去的作品中是不多见,而它却有了一种纵横自如、娓娓道来的从容和开阔。”⑩苑湖:《沉入静穆——读史铁生的 〈我与地坛〉》,《小说评论》1991年第3期。《我与地坛》不仅是史铁生新的创造,更是他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它的完成,标志着史铁生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九九二年,四十二岁。发表中篇小说《中篇1或短篇4》(作家一九九二年第一期)、《〈务虚笔记〉备忘》(《小说界》一九九二年第三期)、《游戏、平等、墓地》(《当代作家评论》一九九二年第二期),创作谈《谢幕》(《小说月报》一九九二年第四期)、《相逢何必曾相识》(《昆仑》一九九二年第三期),11○ 后被《解放军文艺》1993年转载。○《散文三篇》(《芒种》一九九二年第十期)、《随笔十三》(《收获》一九九二年第六期)、《减灾四想》(《减灾报》一九九二年)、《归去来》(《北京晚报》一九九二年)、《纪念我的老师王玉田》(《光明日报》一九九二年)、《电脑与写作》(《光明日报》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五日),另创作随笔《〈韩春旭斯文集〉序》。英文版小说集《命若琴弦》由中国文学出版社出版。散文集《自言自语》由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电影《边走边唱》获伊斯坦布尔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务虚笔记〉备忘》是“那部梦想的长篇——《务虚笔记》的局部”,①史铁生:《〈务虚笔记〉备忘》,《史铁生作品集》3,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它作为中篇小说独立刊发,整部作品虚虚实实,正如史铁生在前一年的创作谈中所期望的那样,完全超越了传统的“小说”的作法。从这一年开始,史铁生的文体风格可以说发生了截然的变化,他越发沉浸到那种毫无拘束的凭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来恣意汪洋的创作中去了。汪政、晓华当年于《当代作家评论》第三期发表的《超越小说——〈史铁生中篇1或短篇4〉讨论》也同样认为,史铁生的作品,应该将它作为“读物”来看待,因为他的创作早已不能为传统和规范所拘囿,而是超越了“小说”的文字作品了。

一九九三年,四十三岁。因下肢静脉血栓住院。发表小说《第一人称》(《钟山》一九九三年第二期),散文《三月留念》(《三月风》一九九三年第三期),随笔《“嘎巴儿死”和“杂种”》(《钟山》一九九三年)、《给盲童朋友》(《盲童文学》一九九三年)、《新的角度与心的角度——谈周忠陵小说》(《钟山》一九九三年)、《电脑,好东西!》(《人民日报·海外版》一九九三年),另创作有《也说散文热》、《随笔三则》、《没有生活》。《我与地坛:史铁生散文、小说选》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这一年,他获得了庄重文文学奖,在《获“庄重文文学奖”时的发言》中,史铁生认为自己是“没有办法了”,才去当的作家,然而正因为这“没有办法”,又使他能够对人类的终极困境发出疑问,也是这“没有办法”,才显出文学的可贵和用处。

一九九四年,四十四岁。再次因下肢静脉血栓住院。发表小说《别人》(《花城》一九九四年第一期)、《墙下短记》(《今日先锋》一九九四年第四期)。散文随笔《爱情问题》(《钟山》一九九四年第四期)、《神位·官位·心位》(《读书》一九九四年第六期)、《无答之问或无果之行》(《北京文学》一九九四年第十一期)、《体育·意志·信心》(《中国残疾人》一九九四年第十一期)、《人生重要的是过程》(《三月风》一九九四年第五期)、《写给〈地震〉作者的一封信》(《三月风》一九九四年第四期)、《记忆迷宫》(《今天》一九九四年)、《写作三想》(《长江文艺》一九九四年第七期)。创作散文《故乡的胡同》。日文版小说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由日本宝岛社出版。

一九九五年,四十五岁。发表散文《笔墨良心》(《北京支部生活》一九九五年第十二期)。散文集《好运设计》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史铁生作品集》(全三本)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这套作品集收录了史铁生一九七八年至一九九四年的绝大部分作品。史铁生的访谈类文章也渐渐多了起来,史铁生仿佛从早年闭门谢客的羞涩青年成长起来,不论是他的精神世界,还是他的文学创作都已经日渐强大。过去那些只发生在他胡同中小院子里的文学青年们的围炉夜话,换成了更加公开的方式,向更多的读者展示出一个虔诚而深具人格魅力的作家。

这一年史铁生陪着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回了一趟自己的老家河北涿县。

一九九六年,四十六岁。史铁生的父亲因心肌梗塞去世。从史铁生的文字里,读者已经熟悉了他的母亲,但是史铁生的父亲,却几乎没有出现在他的笔下。事实上,自一九七七年母亲去世之后,史铁生的生活一直是由父亲照料,直到一九八九年结婚。因而父亲的去世,对史铁生来说同样是不小的打击。

发表了长篇小说《务虚笔记》(《收获》一九九六年第一-二期),短篇小说《老屋小记》(《东海》一九九六年第八期),电影剧本《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钟山》一九九六年第四期),以及散文《足球内外》(《天涯》一九九六年第一期)、《悼少诚》(《北京日报》一九九六年)、《告别郿英》(《今天》一九九六年春季号)、《宿命的写作》(《东海》一九九六年第八期)、《我去看花》(《中学语文》一九九六年第八期)、《熟练与陌生》(《花城》一九九六年第一期)。另创作有散文 《上帝的寓言》、《为郑也夫〈游戏人生〉序》等。散文随笔集《答自己问》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

《务虚笔记》在《收获》第一期首发之后,当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单行本。这部作品再次挑战了人们的阅读经验与常识,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它也的确让人大吃一惊。这是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关于这部小说的访谈中,史铁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一部作品展开了详谈,认为这部作品是他对自己的“印象”的缉捕,因而是断章式的,他采取了“全息人物”的写法,因而是回旋式的,非具象的。总之,《务虚笔记》是他尽力向自己的写作梦想靠近的一部作品,是努力用笔描绘自己心灵地图的作品。这样的说明也同样可以用在《老屋小记》上,这部作品中,读者可以看到史铁生早年创作的小说的影子,但更为坦然,直抵心灵。同年,《老屋小记》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而且是唯一的一篇全票通过。鲁迅文学奖给《老屋小记》的授奖词里写道:“这是史铁生的‘追忆逝水年华’,几间老屋,岁月以及人和事,如生活之水涌起的几个浪头,浪起浪伏,线条却是简约、单纯的。”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参加了由 《今天》的小说家万之(陈迈平)举办的题为“沟通”的文学会议。获浙江《东海》文学月刊“三十万东海文学巨奖”金奖,并赴杭州参加颁奖典礼。当选为中国作协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一九九七年,四十七岁。史铁生在昔日插队好友的邀请下前往美国旅游。发表散文《文学的位置或语言的胜利》(《作家》一九九七年第七期)、①该文首发于《今天》1996年第4期。《私人大事排行榜》(《花城》一九九七年第一期)、《外国及其他》(《华人文化世界》一九九七年第七期)、《说死说活》(《天涯》一九九七年第一期)、《孤单与孤独》(《全国新书目》一九九七年第一期)、《感悟体育》(《体育博览》一九九七年第二期)、《宿命与反抗》(《理论与创作》一九九七年第二期)、《一封关于音乐的信》(《国际音乐交流》一九九七年第四期)、《聆听与跟随——给友人的一封信》(《当代作家评论》一九九七年第三期)、《复杂的必要》(《中文自修》一九九七年第五期)、《无病之病》(《学术思想评论》第二辑,一九九七年出版),另有《给柳青》,《理想的当代文学批评》。文集《别人》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集《老屋小记》由山东友谊出版社出版,《中国当代作家选集丛书——史铁生卷》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这一年史铁生发表的作品以随感为主。病情的加重与长期的独自卧病使得他更加关注生命、命运以及爱、沟通等话题。这一年,张柠发表了《史铁生的文字般若——论〈务虚笔记〉》(《当代作家评论》②《当代作家评论》1997年第3期刊发了《务虚笔记》评论小辑,共三篇评论文章及史铁生的一篇创作谈(即《聆听与跟随》),张柠的评论文章为其中之一。一九九七年第三期),与史铁生相呼应,张柠认为史铁生的语言正是史铁生创作的意义,是智慧的文字般若,这种语言的智慧,与史铁生本人思想的智慧相辅相成的。

一九九八年,四十八岁。史铁生患上了尿毒症,开始透析治疗。一九八〇年手术之后,被判只有十年寿命,立刻应该开始透析的史铁生,又坚强地活了十八年才迈入了他的透析生涯,这被认为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透析使他的身体更加虚弱,饮食作息都受到很大的影响和限制,读书写作的时间只能在透析的间隙挤出来。史铁生的生活愈发艰难了。

史铁生在这一年罕见地没有作品发表。《史铁生散文》(上下两册)由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小说《命若琴弦》被作曲家翟小松、吴澜改编为独幕歌剧。

一九九九年,四十九岁。史铁生第三次因为下肢静脉血栓住院,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又逢医院没有床位,无法立即溶栓治疗,眼看双腿就要截肢,最终史铁生在医院病房的交班室里进行治疗,万般艰难之下才保住了双腿。发表小说《死国幻记》(《北京文学》一九九九年第八期),散文《有关庙的回忆》(《人民文学》一九九九年第十期)、《病隙碎笔(一)》(《花城》一九九九年第四期)。文集《当代中国文库精读——史铁生》由香港明报出版社出版,《史铁生散文自选集》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记忆与印象》系列与《病隙碎笔》系列的出现反应了透析之后史铁生的典型写作状态,他已经不能劳累,也无法夜以继日地创作,只能利用透析之间那宝贵的时间思考、写作。有时一天只能写一两个小时,因而作品也只能以片段的形式呈现出来。另一方面,透析占用了大量的工作时间,使史铁生长期处在冥思的状态,他的《病隙碎笔》系列比以往的任何作品都更加深入人的精神内部,更集中地探讨“灵魂”在生命与写作中的意义。

史铁生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坛的经典作家之一,当年出版的由陈思和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个人立场与文学创作”一章中为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专开一节,以此文本为例探讨史铁生的个人与精神化写作。一些研究者也开始以史铁生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方向,河南大学的教授胡山林这一年中就连续发表三篇关于史铁生的研究文章,《史铁生的文学观》〔《锦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一九九九年第二期〕《对人本困境的思考——史铁生创作的中心主题》(《当代作家评论》一九九九年第四期)以及《置身神界看人界——史铁生创作视点分析》(《中州学刊》一九九九年第五期),从不同侧面对史铁生的创作进行了阶段性总结。在这之后的十年里,胡山林还有多篇关于史铁生的研究文章刊发。

二〇〇〇年,五十岁。发表小说《两个故事》(《作家》二〇〇〇年第五期),《病隙碎笔(二)》(《天涯》二〇〇〇年第三期),《与李健鸣的三封通信》(《钟山》二〇〇〇年第四期)。《中华散文珍藏本——史铁生卷》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获上海市作家协会评选的 “中国十大最具影响力作家”称号。作品《务虚笔记》、《我与地坛》被评为“九十年代十大最具影响力文学作品”。人民教育出版社将《我与地坛》收入《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教科书 (试验修订本·必修)》第二册(上)。赵毅衡发表《神性的证明:面对史铁生》(《花城》二〇〇〇年第一期),文章以《务虚笔记》为主要批评文本,兼顾史铁生的早年创作,梳理了史铁生如何一步步从“知青作家”发展为孤独的“精神作家”。赵毅衡认为,史铁生对灵魂、宗教和神性的深入是中华文明在灵魂探索上的重要标杆。

二〇〇一年,五十一岁。连任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发表《病隙碎笔(三、四)》(《天涯》二〇〇一年第一期)、《病隙碎笔五》(《天涯》二〇〇一年第四期)、《记忆与印象(一)》(《上海文学》二〇〇一年第七期)、《往事》(《人民文学》二〇〇一年第一期)、《我在哪里活着(与陈村对谈)》(《收获》二〇〇一年第二期)、《写作与超越时代的可能性——史铁生答安妮问》(《北京文学(精彩阅读)》二〇〇一年第十二期)、《病隙碎笔(六)》(《北京文学(精彩阅读)》二〇〇一年第十二期)、《孙姨与梅娘》(《北京青年报》二〇〇一年)。小说集《往事》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散文集《对话练习》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东岳文库——史铁生九卷本》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①此文集分为中短篇小说集 《来到人间》、《插队的故事》、《我之舞》、《第一人称》,长篇小说 《务虚笔记》(上、中、下三册),散文集《宿命的写作》、《合欢树》。《秋天的怀念》入选北大版初中语文教科书第二册(第五版)。

史铁生的创作越来越挥洒自如,超越文体的“大文体”形式也基本固定下来,这一年在接受何东采访时,史铁生说:“不要管谁还是不是什么意义上的什么家。写作者只要在写作他就爱是什么是什么吧。我自己认为我就是一个写作者,我不一直都在写作吗?这就成了。非要把我往小说家往散文家里归堆分类,我反而会有负担。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关心我是不是小说家或散文家,我关心的是我在怎样想,我可以怎样说,和怎样说再能更有点意思。”

这一年,史铁生见到了他的“偶像”——短跑名将卡尔·刘易斯。

二〇〇二年,五十二岁。发表散文《记忆与印象(二)》(《天涯》二〇〇二年第四期)。连载三年的《病隙碎笔》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结集出版,香港版由香港三联书店出版。散文集《写作之夜》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再次连载对于史铁生的身体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了。在与《上海文学》的编辑姚育明的对谈中他这样说道:“也不知我终于会写多少篇,以及写到哪里,在我近乎懵懂地跟随着‘记忆与印象’而思而写的时候,只见往日浩渺纷然,有的清晰,有的矇眬,有的晦暗难辨。也许我会写几十篇,从中看见我的来路与去向,也许会忽然停止,因为写得乏味,写得无措,如同一个困死在迷宫里的人。但更可能是因为力不从心。我之所以不敢把它写成一个长篇,而取此散篇断章的形式,也有身体的考虑。我现在可用于写作的时间很少,确切地说是精力很少,每隔两天就要去‘透析’一次,回来已是筋疲力尽。不‘透析’的日子,每天也只两个小时可以弄笔,时限一过,血压就跳到高处,把这原本就愚钝的人搅得一个昏头胀脑灵感全无。”

同年,史铁生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病隙碎笔(之六)》获首届老舍散文奖一等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授奖词这样写道:“史铁生是当代中国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写作与他的生命完全同构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写作之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他的《病隙碎笔》作为二〇〇二年度中国文学最为重要的收获,一如既往地思考着生与死、残缺与爱情、苦难与信仰、写作与艺术等重大问题,并解答了‘我’如何在场、如何活出意义来这些普遍性的精神难题。当多数作家在消费主义时代里放弃面对人的基本状况时,史铁生却居住在自己的内心,仍旧苦苦追索人之为人的价值和光辉,仍旧坚定地向存在的荒凉地带进发,坚定地与未明事物作斗争,这种勇气和执著,深深地唤起了我们对自身所处境遇的警醒和关怀。”虽然病况不佳,但是史铁生还是坚持到广州参加了“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颁奖典礼,并致答谢词:“我把这份奖赏更多地看作是大家对我的鼓励和支持。精神上的鼓励,和物质上的支持,对一个写作者这都很需要。这样的鼓励和支持,从我双腿瘫痪后就一直伴随着我……一直相信,文学的根本,是为了拓展人的精神,是要为灵魂寻找一个美好的方向。”

二〇〇三年,五十三岁。当选北京市作协第四届理事会副主席,中国残疾人作家联谊会会长。受《当代作家评论》与苏州大学邀请,以自己的生命和写作体验为主题发表了讲演与对谈,因身体原因,史铁生无法到场,所以讲演与对谈都以书面的形式进行。发表散文《想念地坛——〈写作之夜〉代自序》(《当代作家评论》二〇〇三年第一期),《宿命的写作——在苏州大学“小说家讲坛”上的书面讲演》(《当代作家评论》二〇〇三年第一期),对谈《“有了一种精神应对苦难的时候,你就复活了”》(和王尧)(《当代作家评论》二〇〇三年第一期),《姻缘》(《上海采风》二〇〇三年第三期),《“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答谢词》(《南方都市报》二〇〇三年四月二十一日)。散文集《想念地坛》由南海出版公司出版。学者梁鸿这一年发表《史铁生:残障生存与个体精神旅程的哲理叙述》(《北京社会科学》二〇〇三年第二期),全面梳理了史铁生的创作并做了阶段划分。同年,第一本史铁生研究专著《老屋的歌:史铁生创作论》出版,作者邢孔辉全面论述了史铁生创作,从史铁生的幸福观、爱情观、审美观、文学观等诸多层面对史铁生的文学人生进行了剖析。

二〇〇四年,五十四岁。在复旦大学与学生开展对谈,发表《我们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少——与复旦大学学生的对谈》(《上海文学》二〇〇四年第七期)。作品《我与地坛(节选)》收入江苏教育出版社高中语文必修教材。法文版小说集《命若琴弦》由法国Gallimard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务虚笔记》由南海出版公司发行再版,台湾版由台湾木马文化出版。散文集《记忆与印象》由北京出版社出版。

二〇〇五年,五十五岁。发表长篇小说《我的丁一之旅》(《当代》二〇〇五年第六期),同年年底单行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另发表有散文《白昼的有限,黑夜的无边》(《青年文学》二〇〇五年第十五期),《轻轻地走与轻轻地来》(《中华读书报》二〇〇五年六月十五日)。为中国盲文出版社录制听书版史铁生散文。散文随笔集《灵魂的事》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文集《中国当代作家系列——史铁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开始陆续出版。①此文集历时三年,至2008年完成出版,包括《命若琴弦》、《原罪·宿命》、《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务虚笔记》、《我的丁一之旅》六册。作品《合欢树》被收入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高中语文选修教材。《病隙碎笔》获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散文杂文奖,史铁生前往深圳参加了颁奖典礼。中国盲文出版社计划出版听书版的史铁生小说散文集,他亲自朗读自己的作品。

《我的丁一之旅》是史铁生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史铁生以惊人的毅力,以病中的零散时间,完成了这部长达三十二万字的作品。作品以一个游魂的视角讲述了“我”在“史铁生”及“丁一”的生命中所发生的一系列爱情故事。陈村在短评《我读〈我的丁一之旅〉》中认为史铁生这部小说出版后会产生争议,它再一次不在人们对“小说”的阅读经验之内,史铁生会以自己的真挚和坦诚冲击读者,让他们陷入对爱、对性、对信任与背叛深深的思考当中。事实正是如此,在此后的若干年内,《我的丁一之旅》是史铁生研究者们反复探索的文本,也曾一度入围茅盾文学奖,它巨大的篇幅内所蕴含的更为广阔的精神世界,是读者和研究者神往的所在。

二〇〇六年,五十六岁。连任中国作家协会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发表散文 《活着并感悟》(《中国作家》二〇〇六年第二十一期)、《在家的状态》(《上海文学》二〇〇六年第十一期)、《让号声不再哀伤》(《广州日报》二〇〇六年十月二十七日)。听书版《命若琴弦》、《老海棠树》由中国盲文出版社出版,散文系列《活着的事》、《写作的事》、《以前的事》由东方出版中心出版,《在家者说》入选鲁迅文学奖散文获奖者丛书,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文集《我们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少》由文汇出版社出版,《史铁生精选集》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史铁生自选集》由海南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我的丁一之旅》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再版,长篇小说《务虚笔记》被收入林建法、王尧主编的“新经典文库”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

二〇〇七年,五十七岁。史铁生成为北京市作协的驻会作家。发表散文《写作与越界》(《天涯》二〇〇七年第三期)、《书信两封》(《花城》二〇〇七年第四期)。长篇小说《务虚笔记》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 “中国当代名家长篇小说代表作”丛书。获第三届北京文学节“杰出贡献奖”。赴大连长兴岛参评忆石中文网举办的忆石中文奖“小小说类大奖赛”。《南方文坛》在第五期刊发洪治纲的评论文章 《心魂之思与想象之舞——史铁生后期小说论》,较为全面地梳理了“心魂”概念在史铁生后期小说中的发展与地位。

二〇〇八年,五十八岁。发表散文《花钱的事》(《天涯》二〇〇八年第一期)、《“老三届”——“老知青”》(《北方文学》二〇〇八年第一期、第二期)、《我的轮椅》(《收获》二〇〇八年第二期),《放下与执著》(《花城》二〇〇八年第二期)、《地坛与往事》(《十月》二〇〇八年第二期)、《老好人》(《十月》二〇〇八年第三期)、《人间智慧必在某一处回合(外一篇)——斯坦哈特的〈尼采〉读后》(《天涯》二〇〇八年第三期)、《智能设计》(《西部·华语文学》二〇〇八年第四期)、《原生态》(《上海文学》二〇〇八年第四期)、《从“身外之物”说起》、《看不见而信》(《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二〇〇八年第十二期),发表《获奖感言》(《青年文学》二〇〇八年第一期)。史铁生文集 《插队的故事》、《病隙碎笔》、《命若琴弦》、《老海棠树》、《扶轮絮语》共五本由中国盲文出版社出版,《信与问——史铁生书信序文集》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由山东政法大学的张建波所著的史铁生研究专著《逆游的行魂——史铁生论》,认为史铁生是“一个因空间限制而充分延展了时间的人,一个在‘写作之夜’将人生与写作同构的精神跋涉者,一个渐悟生死冲上过程美学的灵魂超越者,一个浸润着宗教情怀和无边爱愿的人间赤子”。

二〇〇九年,五十九岁。发表小说《史铁生小说一组》(《天涯》二〇〇九年第五期),创作谈《理想的危险:就〈我的丁一之旅〉给邹大力的回信》(《花城》二〇〇九年第二期)、《诚实与善思》(《人民文学》二〇〇九年第十期),诗歌《史铁生诗歌十首》(《诗刊》二〇〇九年第四期)。

《史铁生小说选》、《史铁生散文选》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属“中国文库”丛书。长篇小说《务虚笔记》收入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共和国作家文库”丛书。同年中山大学的张均发表《史铁生与当代文学史书写》(《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二〇〇九年第一期),从宏观的角度探寻史铁生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所扮演的角色及所处的地位,《小说评论》在当年第六期刊发了关于史铁生小说的评论专辑,收录了段崇轩的《论史铁生的小说创作》以及欧阳光明的《论史铁生的后期小说》。

二〇一〇年,六十岁。年初,史铁生因为肺部严重感染住院,直到三月才脱离危险回到家中,这一年史铁生明显感到了疲惫,即使是他最喜欢的朋友相聚也总是来去匆匆。十二月三十一日凌晨,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去世,肝脏捐赠给天津的一位患者,当天便宣告移植成功。

诗作《回家的路》与《葛里戈拉》发表于《人民文学》二〇一〇年第八期。在他去世前不久,散文集《扶轮问路》、电影剧本《妄想电影》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一直渴望能够在戏剧方面有所成就的史铁生,出版了他的第一本电影剧本。

二〇一一年一月四日,他的生日那天,史铁生的亲人和朋友们相聚在北京七九八,庆祝他的生日,也纪念他的离去,这一年,缅怀他的声音响遍中国的大江南北。书信对话集《史铁生的日子》,散文集《另一种理想主义》、《爱情问题》,及小说集《来到人间》由凤凰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我的丁一之旅》由作家出版社再版,“史铁生作品系列”(纪念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①全书包括《扶轮问路》、《妄想电影》、《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原罪·宿命》、《务虚笔记》、《我的丁一之旅》、《命若琴弦》八册。这是迄今为止收录最全的史铁生作品集。

长篇小说《我的丁一之旅》获首届萧红文学奖,授奖词中写道:“《我的丁一之旅》直接叩问生命的意义和自我的灵魂。小说从‘爱’切入,追问爱情、友爱、伦理、选择、真相、尊严以及自由的极限等存在事相。”“史铁生始终不懈地探索小说形式创新的可能性,他的故事,就是他的生命本身,就是生命能握住的那些时刻和事相。他并不畏惧小说的艰涩或玄虚,他要用思想穿过生活的现场。其叙述如同无望的祈祷之诗,体现出史铁生独有的深远、博大气质。《我的丁一之旅》在形式上显出无边的自由,倔强地与各种经典文本对话,其睿智、深刻和独到,令人神往。史铁生的创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留下了一份独特而宝贵的财富。”

二〇一二年,《收获》杂志二〇一二年第一期推出史铁生专辑,刊登了一系列史铁生遗作,包括未完成的长篇作品《回忆与随想:我在史铁生》,随笔《昼信基督夜信佛》,小小说《恋人》、《猴群逸事》、《借你一次午睡》,以及史铁生写给王安忆、王朔、小水的六封书信。遗作《昼信基督夜信佛》由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纪念史铁生的“写作之夜”系列丛书的第一部——《生命:民间记忆史铁生》出版,二〇一三年的第一天,史铁生的夫人陈希米为怀念史铁生所著的随笔集《让死活下去》问世。在这些纪念他的文字中,史铁生从来没有离开过。

汪雨萌,复旦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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