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文化视野下的菲华文化教育
2013-02-19蔡明宏
蔡明宏
(福建师范大学 海外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350007)
随着时代更迭,在菲律宾的华人族群身份和文化观念也在全球化背景下嬗变迁延,菲律宾华裔青年对祖籍国的文化往往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民族文化认同感已经变得淡薄苍白。值得欣慰的是尽管对于祖籍国的认知情感已日趋疏离,但是,闽南文化的根性特质让菲律宾华裔族群在闽南文化习俗上表现出高度的认同,这是他们维系和“母体”中国传统文化连接的脐带。中华文化教育承载着对海外华人子孙后代中华文化气质的熏染,指引着他们对自身民族文化身份的根性认同。从菲华社会对闽南文化的眷念和身份认同等特征入手,探寻闽南文化视野下的菲华文化教育,有利于我们更深刻把握菲华族群与中华民族文化的血肉联系,在菲律宾华文教育研究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
一、菲华中华文化教育推广面临的问题
长期以来,菲律宾的中华文化教育在整个汉语教学中都是处于边缘位置。它被架空于汉语教学体系之外,零星地点缀在汉语推广的视野之中,显得零散而缺乏导向。
以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为例,据对马尼拉五所知名华校的调查,这些知名华校的中华文化教育存在不少的问题。首先,在教材方面,菲律宾华校的中华文化课程基本上都是采取自行打印讲义的方式。纸张质地简陋、墨迹模糊、图片匮乏,讲义的内容以各自学校老师的喜好为准则,内容五花八门,既缺乏系统性,也缺少严谨性。学生对于中华文化课兴致索然。其次,在教学方面,中华文化课的教师年龄普遍偏大,教学方法陈旧,教学内容的焦点主要放在中国的历史和名山大川的简略介绍上,既无法做到全面,更无法兼顾深入和生动。第三,在学生方面,菲律宾实行双学制,学生在学习菲语、英语的同时还要学习汉语,而汉语课程包括华语、综合 (即文化课)、数学三门,繁重的学习压力加上枯燥的教学方式让华裔青年往往将文化课排在他们认为最可以忽略的位置。
作为文化课堂教学有益补充的课外文化活动方面,也凸显出较为无序而杂乱的现状。在菲律宾很多华校的中华文化传播方式,往往是文化周、中国月、中华文化图片展、中华武术表演、中国古诗词朗诵、舞龙舞狮等轮番上场。这样一种文化教学策略产生的效果往往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中华文明被肢解成不同的、零碎的板块,文化憋屈地被曲解成了“演示”,更堕落到了几近“卖艺”的边缘。这种漫无边际的文化演示在琳琅满目、热热闹闹的表象下,并不能支撑起华族学生对中华文化的深切渴望。美丽的山川图片,五花八门的才艺表演,这些花俏的手段只是填充了他们好奇的眼球,他们无法理解这些来自于另一个遥远国度的文明,与他们的生活、与他们的祖父辈、与他们的血脉之间,到底积存着怎样一股厚重的薪承。于是,缺乏导向的文化展演,零碎杂乱的文明传递,只能引向一个令人焦灼的悖论:他们可能会把中国当做一个优美的旅游胜地,或是当作做生意的良好发展场所,但难以产生与父辈同质的中华文化根性认同,无法产生对祖籍国文化脉络的深切追寻。
当菲律宾的中华文化教学内容一味沉浸在中国广袤大地的地理介绍、悠远的五千年历史朝代更迭,当鲜活的文化教育只能萎缩在封闭的教室里,当热闹的文化展演失却了厚重的情感诉求,这些遥远、冗长、陌生的文化教育让处在双学制教育下的菲律宾华裔青少年不堪重负,学习的压力加上匮乏的兴趣,加重了他们学习的负担,也加速了他们逃离中华文化教育的脚步。
二、菲华族群对中华文化的疏离及对闽南文化的坚守
菲华学者陈守国把20 世纪50 年代以后在菲律宾出生者划分为第三代华人,至今,作为第四、第五代的菲律宾华人对祖籍国的文化在政治身份认同、习俗认同、宗教信仰认同、语言认同和社会关系[1]等五个方面都呈现出疏离、淡漠的现状。
多年来的异族通婚已直接稀释了菲律宾华裔社会中华文化架构下的家庭氛围,现今的菲律宾华裔青年高度融入菲律宾的主流社会,他们认同自己菲律宾公民的身份,加入菲律宾社团的意愿远高于加入华人社团的意愿,他们对今后的配偶是否为华人持无所谓的态度,他们在公开场合更习惯于使用英语和菲语交谈,对汉语的电视节目和书籍更是鲜少涉及。中华文化已经减缩成单薄的文化课上艰涩难懂的历史图片、地理概况、名词解释,他们的中华文化根基与“自我”正在逐渐地丧失。他们对于中华语言的学习已经无法抱有祖辈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文化情感诉求。
然而,伴随着这种中华文化疏离的彼端,却是菲律宾华人族群身上百余年来抹煞不去的华人印迹:在除夕夜,他们称为“年兜夜”,大年初一要“开春”,冬至要“补冬”,元宵节要吃“上元圆”,清明节要吃“嫩饼菜”,端午节要“踩杆”和“捉鸭”,中秋节要“博饼”,每年七月叫做“七月半”,要做“普度”。他们普遍认同华社的习俗应予以保留,愿意庆祝中国的节日,在称呼家庭成员或者与家人、朋友交谈时,除了菲语之外,更习惯使用闽南语。而对于闽南语,他们亲昵而私隐地称为“咱人话”,甚至在一些菲华文学作品中也描写了旅菲老一辈看高甲戏、吃面线糊、唱南音的经典形象,描写了中菲混血儿为能讲“咱人话”而倍觉自豪的情景,这些都表现出了菲华社会族群对闽南世俗生活方式的沉迷和眷念,这份积淀甚深的闽南情结,维系着他们与祖籍国的血脉联系。
再让我们把视线追溯到遥远的16 世纪,明中叶时期,已有福建华侨漂洋过海来到菲律宾。据菲华作家柯清淡先生估计,菲律宾华人中闽南人占了90%。[2]闽南文化以其坚韧的特质不仅构成了菲律宾华人代代相承的共同价值观念,更融入到了菲律宾社会民生的方方面面。闽南人在历史的岁月里逐步构建起符合自己闽乡民俗的族群社会,并在异国他乡犹如化石层般积淀、遗留下传承至今的痕迹: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的唐人街叫做王彬街,是以从福建晋江来菲创业的华侨领袖王彬命名的;菲律宾的国父、民族英雄黎刹的祖籍也是福建晋江。菲律宾华族用闽南语命名菲律宾的瓜果面食、用闽南服饰影响菲律宾人的衣着风俗、用闽派的石头雕刻雕琢耶稣和圣母,用南音和南拳散播闽南人一张一弛的生活节奏、用妈祖和土地公树立起华族心中永远的精神归航。
美国心理学家W·E·兰伯特(Lambert)研究发现,“如果一个学生想要学习另一个共同体的语言并想学好它,他必须愿意而且能够采纳代表另一个语言文化集团的行为方式”。[3]苏曼(Schumann)的文化合流模式也认为,语言中存在大量的文化因素,语言的习得由学习者与所学语言的文化之间的社会及心理距离决定。学习者对所学语言的文化认同程度越高,心理距离越小,其语言学习的效果也越好。的确,文化认同度的降低必将直接戮伤对菲裔学生汉语言的习得。要挖掘菲律宾华裔青年身上的华语学习基因和文化兴趣动因,也许落脚点和切入点就在菲律宾华族社会那份渊源流长的闽南渊源上,就在他们耳濡目染、积淀深厚的闽南文化情结上。
三、中华文化与闽南文化之间母体与分支的关系
有专家指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闽南地域长期处于较为保守的社会状态,闽南文化便积淀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厚重内涵,从某种意义上,闽南民俗文化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缩影”。[4]闽南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闽南文化和中华文化之间具有骨肉相连、血缘相承的共同精神指征和价值观念。
闽南文化在本质上是随同移民携带而南播的中原文化,是中华文化的延伸,是从中华文化母体分离出来的个体,由于地域和历史原因,更完整地保留了中华文化的遗迹。例如,闽南方言“基本保留了唐宋以前汉族北方方言的原貌”,经专家证实,闽南泉州至今保留了唐宋时期中原汉语的十五音系,闽南方言是史学界认证的“华夏中古音”,甚至有专家提出,要还原古诗词铿锵的音韵,必须使用闽南方言。此外,还有被称为“中原古乐活化石”的南音、保留河洛唱腔的提线木偶、保留着河南府郡名称的石刻碑铭以及晋江名称的由来—— “晋人南渡,衣冠避地者多沿江而居,故名晋江”。[5]
中华文化的精髓部分——儒家思想也根植在闽人的精神理念中,并成为菲律宾华族人群的核心价值观。 “中原板荡,士族入闽”,南迁的移民带来了中原先进的文化理念,这种文化传承处于闽南文化的核心位置,成为了现今菲华社会精神领域的指向,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的能谋善变、 “民无信者不立”的诚信仁义、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奋斗进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博大胸怀,这些中华文化中的精髓沿着闽南文化的血管汩汩流入菲华族群的灵魂。这些背井离乡、远涉重洋的菲律宾华裔眷念故土、诚信待人、肝胆相照、重视民族感情,“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们饮水思源、慷慨乐施,寄钱给家乡亲人,捐钱给乡里铺路搭桥、盖学校、修祠堂。中国儒家传统中的思乡、爱家、敬畏祖宗、崇尚团圆、眷念亲情等特征在他们的身上表露无疑。这一切,无不言说着闽南文化与中华文化绵延不绝、丝缕相关的血脉联系,言说着中原文化扎根闽南地域的厚实根基。
有学者认为,“闽南文化既是中华文化的合理延伸,又是接受外来文化和海洋文化熏陶的结果”。[6]因而,兼容性和开放性的移民文化特征让闽南人在菲律宾社会中逐步扎根繁衍,而中华文化传统薪承也绵延成了深深的印记。闽南文化与中华文化的交融根深蒂固地植入了菲华族群的灵魂深处,并影响着他们的行为举止、精神形态,指引着他们沿循着闽南文化的脉息,追寻与祖籍国文化的相遇与认同。
四、闽南文化视野下菲华文化教育的教学探索和负面规避
闽南文化本身就是中华文化这一母体文化中重要分支,它是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闽文化中无论土木建筑,还是石雕木刻;无论是造船打铁,还是渔猎农耕;也无论是婚丧礼仪,还是节日庆典等,至今仍可以从中领略到中华民族文化的余韵”。[5]相对于中华文化,闽南文化对于菲律宾华裔族群而言,更接近、更悦纳、更理解、更融入。我们应该捕捉到闽南人和菲律宾华人华侨之间所共有的精神指征与价值观念,从闽南文化入手,进而以此为纽带和桥梁,构架起整个文化教学的体系。
(一)改变传统文化纵式思路的教学探索
传统的文化教学思路惯以纵向思路为指引,例如,地理概况教学从黄河、长江文明开篇叙述;历史发展篇章也是从三皇五帝开始铺陈;建筑艺术动辄古代城池、帝王宫殿;音乐戏曲艺术也以原始巫舞为源起。这样的纵向叙述路线固然条理清晰,但也有其局限性,忽略了对外汉语文化教学国别特征的特殊性。由于菲律宾菲华社会受闽南文化影响至深,以闽南文化横切入中华文化的叙述脉络,将更加契合菲律宾华族青年文化学习的特性。
1. 闽南式物质文化的显性引领。在地理概况、建筑艺术、音乐艺术、饮食文化等物质文化领域,可将闽南文化与中华文化的汇合处作为文化教学的有利导引。例如,地理概况部分的文化教学可以改变从黄河、长江入手的传统框架,而从菲华社会的祖籍地——闽南的地理风貌入手,进而联系到整个中华大地的地理概况;惠安的民居建筑,遗留着皇宫的建筑式样,与北京故宫的建筑群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么,我们可以通过对华族学生所熟悉的闽式建筑进行延伸,将中华文化中“传统建筑”这一板块纳入文化教学的比较视野。涉及到音乐,无法忽略的是闽南独有的“中国音乐历史活化石”——南音。南音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音乐之一,也是闽南的民间乡土音乐,其丝丝弦管慰藉着海外游子魂牵梦萦的思乡之情。以闽南南音独具的美学价值和文化底蕴为导引,进而将中华音乐和戏曲艺术的丰富与广博纳入文化教学的版块,也便于学生领悟和接纳;而涉及到饮食文化,菲律宾饮食中受闽南影响的烧包(SIOPAO)、润饼(LUMPIA)、卤面(LOMI)等等深入民心,闽式菜肴作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自有其独到之处,于此,可以闽式菜系为楔子,进而将中华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娓娓道来;涉及到中华武术,作为中华七大拳系之一的闽南南拳在菲律宾颇为流行,以熟习南拳的英雄人物和有关南拳的历史故事作为开篇,必然激起菲律宾华族青年对中华武术文化的极大兴致。依此思路,可将菲律宾华裔青年耳熟能详、亲切至极的闽南文化与中华文化的教育水乳相融的结合起来。
2. 闽南式制度文化和心理文化的隐性引领。此外,在姓氏文化、宗教文化、儒学经典、学术教育等制度和心理文化领域方面,也可提纲挈领地将闽南文化作为一种隐形引领。例如,姓氏部分的教学也可以从闽南常见的姓氏和宗族关系入手,进而介绍中华姓氏的起源与发展;又例如惠安妇女的短袖、阔裤脚、露肚皮的服装习俗与敦煌石窟里菩萨、壁画和塑像极为相似。有专家进而认为惠安女的这种服装习俗,是中国古代佛教东传留下的痕迹。那么,我们不妨以此为契机,从闽式服装拓展到中华文化中“宗教信仰”的板块,让学生藉此了解中国民族文化的特色。此外,闽南社会在从边缘向中心靠拢的文治化进程中,士人文化也曾经盛行,朱熹的讲学、李贽的叛逆,在闽籍土地上大放光辉的人文色彩和儒家气质一样影响了闽人的性格,它不因岁月的变迁、不因乡土的漂离而褪去华彩。菲华圈内延续至今的“肝胆尚义、接物以信、慷慨乐施、好打不平等闽人性格,就是儒家君子之风与侠义精神的衍化”。[7]亦商亦儒的风气更在菲律宾的华商中盛行。依据菲华学生所熟悉的这一现状,我们可以从闽南文化中尊儒重教的传统开始,将中华文明中古代教育、学术思想等板块引入学生的接受视野,进而探寻整个中华文明的古代教育、学术思想的源头与特征。
总而言之,在教学策略上,可以尝试以菲华社会熟悉的闽文化为起点,进而将整个中华文化纳入教学范畴。
(二)规避闽南文化中世俗性指征的负面因素
在以闽南文化为导引的中华文化教育中,不可忽略的是闽南文化中也存在着“只博黄金不博诗”的务实逐利、重商重利的世俗性指征。朱东芹将闽南文化在菲律宾的传播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西班牙统治时期的自然传播,这时主要是闽南地域的生产技能和生活知识的无意识传播;一个是美国统治时期闽南文化的有意识自主传播期。[8]在第一个时期是闽南“俗文化”的传播期,第二个则是闽南“雅文化”传播期。但是,重名逐利、务实思义的商儒之道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今,都是菲律宾华裔社会的主流。趋经济化、趋商业化、趋利益化的文化特征,在百余年的文化传承中并未改弦更张,务实性、世俗性的文化品格让华裔社群整体更倾向于“俗文化”的浸淫,闽南方言、闽南服饰、闽南饮食,闽南的民间信仰和习俗、闽南的农耕方式、闽南的石头建筑、石雕技艺等“俗文化”在菲律宾的影响远大于归属上层建筑的哲学、文学、艺术、道德伦理、人文科学、法律规约、社会制度等“雅文化”。整个的华族社群徜徉在“俗文化”的熏染中,即使是在对待宗教信仰等精神领域方面,“信巫鬼、重淫祀”的闽南人也是秉承诸神皆拜的理念,对精深教理并不甚明了,祈福求平安、求财富等“世俗之欲”是他们信仰的主要动力。远离中国政治经济中心的偏远地域特征,以及“山高皇帝远”带来的叛逆和自立意识,再加上典型的海洋文化带来的开放性与开拓性,使闽南人在重拼搏、敢冒险、善适应的同时,兼具叛逆、好勇、争胜等人文特征。因而,在闽南文化的沃土中培植出的“勇士”多于“雅士”、“商人”多于“诗人”、“冒险家”多于“思想家”。
鉴于此,在菲律宾进行文化教学,除了充分利用、借鉴闽南文化在菲律宾社会的深远影响,还应尽力规避闽南“俗文化”的负面因素,在“雅”和“俗”之间尽力争取平衡。据调查,时至今日,菲律宾的华裔学生对于中华“雅文化”部分的内容仍然知之甚少,了解中国哲学、中国古诗词、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菲律宾华裔青少年人数比例远远低于了解生肖、算命、风水、中医、茶、舞狮的比例。相当一部分华裔青少年将关注的目光只投射到中华文化中的民俗文化上,对于歌唱、舞蹈、器乐兴趣不减,但涉及到中国古典诗词、中国社会体制、中国古哲先贤、中国人文科学、中国道德伦理则相当陌生,中华文化课堂上也并不将这部分的内容作为重点。 “雅文化”代表着中华文化中系统完整、逻辑严密、理性深邃的社会理念,是文化由表层深入发展,进而集萃提升的深层次文化状态。“雅文化”的缺失是闽南文化的一个软肋所在,重“俗”轻“雅”的“跛足”式教育必然无法全面、完整地展现中华文化的瑰丽和深邃。
因此,本着激浊扬清、取其精华的谨慎态度,在菲律宾中华文化教育的理念性探索中应更加注重弘扬中华文化中“雅文化”的力量,增强“雅文化”磁场的正面效应,规避闽南“俗文化”过度倾斜而引致的文化失衡现象。将菲律宾华裔族群开拓进取、披荆斩棘的历史进程中衍生出的生生不息、敢变擅闯的世俗精神与中华五千年文明炼出的广博典雅、幽远深密、理性冲淡的文化品格进行完美结合,共同塑造具有中华文化气质的菲律宾华裔青年。
五、结 语
菲律宾华族学生的中华文化气息已经日渐微弱。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我们应该清醒地意识到随着时代的变迁,华人的族群身份和文化观念也在全球化背景下嬗变迁延,中华文化的传承在菲律宾也在经历着断层的危机。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闽南文化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缩影。对于日益菲化的菲律宾华族学生,闽南文化是他们与祖籍国一条紧密联系、血浓于水的精神纽带,他们从小生活在闽式的文化氛围里,用闽式的思想观念建立自己的世界观。中华文明虽然以其异彩纷呈的华美和壮丽吸纳了他们的视线,但遥远的地域、悠长的历史和迥异的风俗习惯并不能让远在大洋彼岸的他们产生对文化本根上血脉传衍的眷念和认同。此时,以闽文化的推介为指引,能够让华族子弟明白,原来中国也与自己的生活那么息息相关。中国,不再是挂在墙上的几张精美的风景图片,不仅是那茫然不解的一堆诗词歌赋。中国,她的冗长的根须,就长在自己的家里,就在父辈的生活观念里,就在自己习以为常的风俗习惯里。自己所熟习的闽南文化,就是整个浩渺美妙的中国文化母体中的一个分支,中华文化与闽南文化之间的关系,是母体文化与分支文化的关系。而自己与中国,就是孩子与父母、游子与宗族般割舍不断的血脉渊源。如此,他们才能更加贴切地感悟中华文化丰富内涵。在这样一种成功的文化导引和文化悦纳的过程中,文化教学才能起到真正为语言传播服务的功能。
综上所述,对闽文化进行一定的梳理和拓延,寻找其和中华文化一一对应的契合点,在文化教学的过程中,改变陈旧传统的“中国地理”、“中国历史”、“中国建筑”之类呆板的分割式文化教学体系,兼顾菲律宾华人社会对闽文化的眷念和身份认同,以闽文化为索引,重新架构起中华文化传播的整体框架,这不仅能够体现出中华文化强大的包容力、凝聚力,更能走出一条建设具有创造性的汉语国际推广文化策略的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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