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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僧祐及其《出三藏记集》

2013-02-15丁伟国

图书馆学刊 2013年3期
关键词:新集佛经佛教

丁伟国

(广东白云学院图书馆,广东 广州 510450)

1 引言

佛教于东汉明帝时传入我国,经三国两晋到南北朝,佛经的翻译与研究日益发达。三国时期,佛法在南北各地广泛传播,这时佛教的主要特点是崇尚斋祀;入晋以后,风尚渐变,以翻译、抄写和诵读佛经为中心;南北朝300年,佛教在精神领域占了统治地位,“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正是当时佛寺众多、佛教兴盛的真实写照。并由此出现了一大批佛经,齐初有佛经1089部2593卷,至梁武帝时达2410部5400卷[1],佛经既多,检取阅读自有不便,用目录的方法统括群经成为必要,佛录随之崛起。

2 僧祐的生平事迹

僧祐(445~518),南朝齐梁时著名的佛学家,本姓俞,祖籍彭城下邳(今江苏邳县),随其父移居建业(今南京市)。14岁时,家人秘密为之定亲,他得知后,坚决辞退婚事,躲到钟山定林寺,决意出家。20岁时,受业于法颖律师。法颖精研戒律,博涉经论,为律学宗师。由于尽心钻研,晨昏不懈,不久,僧祐便成为律学宗派的一代传人,受到齐梁两代的朝野尊敬,梁武帝凡于僧事有疑,皆请其审议决定。僧事闲时,僧祐还专心于大小乘典籍,并着意于佛学的发扬,于是引据佛经,旁采记传,自东汉至齐梁,凡释迦的教化事迹,高僧的高行点滴,佛典的翻译传播,释教的制度渊源,以及佛教在汉地的发展、流传等,都一一进行记录分析,撰成专著,关于史传的有《释迦谱》10卷、《萨婆多师资传》5卷、《集诸僧名行记》39卷;关于文献的有《弘明集》14卷、《法苑杂缘原始集》10卷、《世界记》10卷、《众僧行仪》30卷、《集诸寺碑文》46卷、《出三藏记集》15卷、《诸法集杂记传铭》7卷,其中大都亡佚。《出三藏记集》是僧祐的代表作,成书于梁武帝天监年间,不仅在体例上有创新,而且集梁以前佛经目录之大成,在中国目录学界占有重要地位。天监十七年(公元518年),僧祐卒于建初寺,享年74岁,后葬于钟山定林寺。

3 《出三藏记集》的撰写原由和资料来源

随着佛教的传入,佛经的翻译越来越多,面对众多佛经,僧祐深感许多经书文有同异,翻译不一,译人与译时也不明确,特别是道安编《综理众经目录》之后,“妙典间出,皆是大乘宝海,时竞讲习。而年代人名,莫有铨贯。岁月愈迈,本源将没,复生疑惑,奚所取明?祐以庸浅,豫凭法门,翘仰玄风,誓弘大化……”于是“牵课羸志,沿波讨源,缀其所闻,名曰《出三藏记集》”[2],可见,《出三藏记集》是僧祐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对《综理众经目录》进行考订补充而成。除《综理众经目录》外,僧祐引用的佛经资料还包括《古录》(早期流传下来佚名人撰的一部目录)、《旧录》(疑为东晋所流传失撰人名之经录)、《护公录》(指晋时《竺法护录》)、《别录》(南齐佚名僧人所撰)、《王宗经目》(南齐释王宗撰)、《法显传》(法显自述其巡礼天竺之记录)、《游外国传》(记智猛游历印度求经之事)、《诃棃跋摩传》(诃棃跋摩是印度成实宗之祖,该书为其传记)等,来源广泛丰富。另方面,僧祐也进行亲自采访,如846部失译的经典和另外460部只闻其名未见其书的失译经,都是他经过多年的奔走搜集才访求得到的。“祐所以杼轴于寻访,崎岖于纂录”[2],“祐总集经藏,访讯遐迩,躬往谘问,面质其事”[2],便是僧祐不辞劳苦、亲力亲为的真实写照。

4 《出三藏记集》的主要内容

《出三藏记集》的所谓“出”是译出,三藏是指经、律、论3种佛书,“经”是指佛教的基本教义,即释迦牟尼的说教集;“律”是佛教僧侣的戒律和清规;“论”是诸僧对佛教基本原理的解说,记集是记录集合,即记集中国所翻译的经、律、论三藏。全书共15卷,计收书2162部,4328卷[3]。该书内容分4部分,“一撰缘记,二铨名录,三总经序,四述列传”[2]。

4.1 撰缘记

一卷,凡5篇,叙述佛经与译经的起源。主要依据《大智度论》、《十诵律》、《菩萨处胎经》等经律论所载,阐述释迦逝世后弟子们结集经律论的情况、佛藏的分类,以及梵汉文字的起源和差异、梵文新旧译语的不同等,可说是本书的导言。

4.2 铨名录

卷二到卷五,共4卷。卷二凡3目,首先是《新集撰出经律论录》,是在道安目录的基础上加以扩充而成,除道安所载的17家外,扩充为近80家。增补的有后汉竺摩腾、竺朔佛、西晋帛法祖、东晋卫士度以下至梁代凡60余人,此外于经名部数,在道安已著录的17家中,也有所补充。其次是《新集条解异出经录》,记载同本异译的经典。再次是《新集表序四部律录》,该目开元时已佚,内容无从知晓。

卷三前4部分别是《新集安公古异经录》、《新集安公失译经录》、《新集安公凉土异经录》、《新集安公关中异经录》,古异经、失译经、凉土异经、关中异经都是道安及其弟子们辗转各地、多方寻找才找到的,僧祐对其进行了校正和增补。卷三后3部分是《新集律分为五部记录》、《新集律分为十八部记录》、《新集律来汉地四部记录》,都是记录五部律的分化,衍为18部,及传来汉地四部戒律的翻译过程。

卷四是《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僧祐经过多年的搜辑校勘,分别存佚,共得失译杂经1300余部。

卷五前4部分是抄经、疑伪经、注经之目录,《新集抄经录》主要为齐竟陵王萧子良抄写的经典,余为释慧远及佚名等的抄经。《新集安公疑经录》是道安指出疑伪之经。《新集疑经伪撰杂录》是僧祐考察到的伪作之经,其中也有以抄经列入的。《新集安公注经及杂经志录》为道安所注众经及所撰《西域志》、《综理众经目录》等。

4.3 总经序

卷六至卷十二,共7卷,其中卷六至卷十一是大小乘经律论之序言及题记,大部分为翻译时现场所写之序言、后记,乃译经史上宝贵的原始记录。凡110篇,其中33篇见于现存的大藏各经中,77篇则只见于本书,故这一部分是极为难得的文献。卷十二为杂录,载有陆澄《法论目录》,齐竟陵王萧子良《法集目录》,及作者自己所撰各书之目录,虽其中著述大多已佚,但仍反映出晋宋齐梁几个朝代佛教论著盛行的情况。

4.4 述列传

卷十三至十五,共3卷,为僧传部分。前两卷22篇为东来译经大师的传记,末一卷10篇为汉地弘法及西行求经大德的传记。共记高僧49人。

5 《出三藏记集》对中国目录学的贡献

《出三藏记集》对中国目录学的贡献是巨大的,后世费长房撰《历代三宝纪》,道宣撰《大唐内典录》,智昇撰《开元释教录》,靖迈撰《译经图记》,或利用本书之资料,或继承本书之篇章,无不深受其影响。梁启超曾感叹:“吾侪试一读僧祐、法经、长房,道宣诸作,不能不叹刘略、班志、荀簿、阮录之太简单,太素朴,且痛惜于后此踵作者之无进步也。郑渔仲章实斋治校雠之学,精思独辟,恨其于佛录未一涉览焉,否则其所发撝,必更有进可断言也[4]。”可见他对《出三藏记集》的评价是非常高的。总的来说,《出三藏记集》有以下几方面的贡献。

5.1 保存了我国丰富的佛经资料

齐梁时,失译经大量出现,僧祐对此极为重视,故于第四卷中,列存在的846部,不存在的460部,虽仅知经名,但对当时译经的盛行情况提供了极有参考价值的数据。同时,本书收录了古代有名的佛教目录,即释道安的《综理众经目录》,但此书已佚,幸亏僧祐将其全文收入,才使此书面貌得以保存,为研究道安的目录学思想提供了极可贵的原始史料,使我们通过读《出三藏记集》就可以想见《综理众经目录》,犹如读《汉书·艺文志》就能想见《七略》一般。

5.2 开创了收录经序的体例

总经序是《出三藏记集》的最大特点,它是僧祐在总结各佛经目录优点基础上的独创,通过它可考知各译经的翻译经过及内容,了解译经地点与年月,扩大了解题的作用,即使其书已亡,后世学者也能根据这些序跋了解译经的情况和经的内容。这是僧祐在目录学方面开创的体例,对后世影响深远,如明代释智旭撰佛典目录的名著《阅藏知津》,清代朱彝尊作经学专科目录《经义考》,皆取法于此书。

5.3 开创了依时代记译人译经的模式

从本书体制来看,僧祐在《综理众经目录》基础上开扩视野,创立了依时代记译人译经的著录方式,且为后来的经录学家所继承,如《历代三宝纪》、《大唐内典录》、《开元释教录》等都是以时代为主线,进一步发展,将经序和僧传融入佛经目录中,使佛录内容更为充实。佛典目录在我国目录学上独树一帜,与《出三藏记集》的贡献是分不开的。

5.4 开辟了佛典目录编纂的新体制

僧祐径以“三藏”冠诸书名,反映了中国僧侣对印度佛教体系已有所了解,书中缘起、经序、列传,是《综理众经目录》所无,由僧祐创立的,而名录的分类和著录的内容也比前者大有增加。在《出三藏记集》中,僧祐继承了道安依时代记录译人译经、失译经、疑经和注经的方法,把注经、杂经,疑经、伪经、抄经、失译经、古异经从经书中抽出,另成若干目,以别于正式之经论,并分别注明存佚。其中“异经”部,容纳不同时代、不同译人的译本,以便比较,后世佛录往往有“一译”或“异译”类,皆其影响所至。同时,僧祐还将律典从佛经中独立出来,对律学的源流、部派以及在中国的流传情况详加叙述,从而弥补了《综理众经目录》的不足,使佛录分类更趋完善。

5.5 开僧传之先河

本书述列传部分,为译经人立传,记高僧事迹,虽所纪人数不多,实开僧传之先河,于后人研究大有裨益。其弟子宝唱撰《名僧传》,即模仿此部分而扩大之,至慧皎撰《高僧传》,则将此30余篇传全部收入其中,足证此部分的史料价值。该部分既是现存最早的高僧传记,也是后汉迄南齐在佛教史上最有影响的人物之重要记录。

6 结语

诚然,该书也有不足之处。例如,有些经梵本不是一种,在教义上也有大小乘之别,而把不同译本混合在一起,作为同一经的重译,这是不当的;又如卷二所记译人和译时,没有和后面的经序、后记互相比对,使前后不一致等等。但瑕不掩瑜,作为中国佛教传承的“先驱”和我国现存的第一部佛经目录,僧祐及其《出三藏记集》将永远是我国目录学史上的丰碑。

[1] 乔好勤.中国目录学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88.

[2] 僧祐.出三藏记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5.

[3] 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260.

[4] 梁启超.梁启超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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