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公案小说巧妙的叙事艺术
2013-02-01郑慧英
郑慧英
【摘要】“三言”公案小说虽然不可避免地带有题材的陈陈相因、叙事方式的模式化等弊病,然而细细品味则能发现情节、结构方面的匠心独具。叙事艺术首先表现在故事情节的同中有异,这一点通过情节的峰回路转、一波三折来实现。其次悬念的设置、情节巧合性的利用等都是“三言”公案小说的结构特色所在。
【关键词】情节曲折;悬念设置;情节巧合性
“三言”中的公案作品,在思想和艺术两方面均达到了较高水平,尤其在艺术描写上,与同时代的短篇公案小说集相比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三言”公案作品的叙事已不满足于对案件的顺序叙述,而力求达到细节生动、情节曲折。
一、故事取材同中有异,避免了小说叙事的雷同
对于小说情节中作者要善于同中显异的观点,清代著名评论家毛宗岗有过一番深刻的议论:“作文者以善避为能,又以善犯为能。不犯之而求避之,无所见其避也。唯犯之而避之,乃见其能避之。”简而言之,犯而见避,同中显异乃是作文的高超手法。“三言”公案故事虽然大略分为6个题材类型,然而每类题材中的案件故事都有所不同,正体现着上述取材上的优点。
奸情类作品《陈可常端阳仙化》(《警》7卷)写的是侍女新荷和府中的钱原都管有奸,而新荷听从了钱都管的分付,诬陷陈可常奸骗了她,并有了身孕。陈可常被冤枉后圆寂,后真相大白。这一篇的情节设置很简单,篇幅也比较短。如《任孝子烈性为神》(《喻》38卷)、《玉堂春落难逢夫》(《警》24卷)、《况太守断死孩儿》(《警》35卷)、《陆五汉硬留合色鞋》(《醒》16卷),这四篇都属于奸情类的公案小说,都出现了人命案,但是所套的故事类型则不单一,如第一篇的结尾,任珪随着天气气象的变化而坐化并附魂于他人最终被人祭拜的神化描写;第二篇中玉堂春案件的审问人便是之前与她山盟海誓的王三公子;第三篇中的女主人公则是封建礼教制约下守节女性的悲剧命运的承载者,等等。每篇故事情节的设置都有与其他同类公案故事不同的特点,在统一的题材类型下包含着不固定的个性化情节安排。
二、悬念的设置使情节发展更为曲折并意趣盎然
所谓“草蛇灰线”,文章充满悬念,当然前部必有伏笔,随着事情的发展,悬念一个个揭晓,又由于伏笔的作用,读者并不会感到谜底解开地很突兀而是倍增阅读兴趣。如《三现身包龙图断案》(《警》13卷)、《简帖僧巧骗皇甫妻》(《喻》35卷)、《小夫人金钱赠少年》(《警》16卷)、《勘皮靴单证二郎神》(《醒》13卷)、《十五贯戏言成巧言》(《醒》33卷)五篇都有着很特别的结构。其共同点是,此5篇公案小说在前半部设置了一个到底谁是凶手的谜,并且随着情节的发展慢慢揭开这个谜底。读者往往看到故事的后半部时才恍然大悟。
突出体现这一写作艺术的故事非《三现身》莫属,这个公案故事由一个算卦先生李杰断定孙押司当日三更三时死为开头进行情节的展开,随后不久便写道,大孙押司果然如算命先生所言。随后大孙押司的冤魂屡次出现在迎儿前且求她替他申冤雪冤。最后包公出现解了大孙押司托梦的谜底,破了疑案,指出凶手便是大孙押司的妻子和后来和她成婚的小孙押司。故事的最后一段将事情的本末交待清楚。细看本文,则也能找出孙文被害死的伏笔,如迎儿没有看住大孙押司,“迎儿又睡着,叫不应”,孙文浑家“见丈夫先去睡,分付迎儿厨下打灭了火烛”,给小孙押司打扮成大孙押司假装跳到井里这一事的发生做好了环境及氛围上的充分准备。
三、巧妙地利用了情节的巧合性来推展故事
正如“无巧不成书”,“三言”公案故事往往都写得出乎意料。如《沈小霞相会出师表》(《喻》卷40)中在乡下的大儿子沈小霞在其妾闻淑女的勇敢机智的周旋应付下,带着押送他的李万去了冯主事家。路上沈小霞正好趁着李万去“毛坑上自在方便”的功夫逃脱了,也就得以在冯主事家避难。而另一边,闻氏在对付李万、张千两个差人时,通过向众人哭诉的方式赢得了同情,并在“那一日正是放告日期”的巧合下终于脱逃复仇人的魔掌,最终为家人冤案昭雪。
将这一写作艺术发挥到极致的一篇则是《十五贯戏言成巧祸》(《醒》卷33)。一巧在于钱数,刘贵的丈人资助他的钱数是十五贯,崔宁卖了丝帐讨得的钱数也是十五贯。从而枉杀了崔宁和陈二姐。二巧在于刘贵的大娘子过了一年之后又碰巧做了当年偷走刘贵钱的真正盗贼的压寨夫人。因此当年的错案才真相大白。这种巧合性的利用让情节的发展变得更加情趣盎然、出乎意料,形成了紧张又充满生气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