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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任务在二语短时词汇记忆中的有效性
——来自汉语理科大学生的证据

2013-01-29席旭琳

湖北工程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二语生词汉语

席旭琳

(湖北工程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孝感 432000)

词汇不仅是言语产出的动力,也是听力理解的关键。“没有语法还可以表达一点,没有词汇则什么也无法表达”。[1]词汇在语言交际中的特殊作用使得词汇习得一直是二语习得研究的重点,大量的研究都试图探讨二语词汇学习的技巧和策略,包括词汇表的学习、关键词的学习以及语篇语境下的词汇学习等。[2-6]本研究旨在通过实验研究,探讨翻译任务在汉语理科大学生英语短时词汇记忆中的有效性,并将研究结果与国外同类研究进行对比,进一步总结二语词汇习得的特点和规律,从而为汉语学生英语词汇学习策略提供参考意见。

一、文献回顾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对运用翻译法教授二语在理论上的合理性和效能存有疑虑,认为二语教学中应当避免翻译法。在直接法和交际法的影响下,二语学习中不提倡使用母语,以避免所谓来自母语的干扰,并鼓励学习者在课堂上只使用二语。尽管在二语教学法中缺乏对翻译法的明确支持,但在心理语言学文献中仍然可以找到一些相关的理论和实验依据。Folse的文献回顾表明:翻译法是学习新的外语词汇有用的工具;[7]Manyak也发现,即便双语儿童也具有翻译能力,这说明翻译法可能在二语学习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8]Castro & Ruben以成年英语学习者为被试,比较了TPRS(Total Physical Response Storytelling)和语法―翻译等两种教学法对词汇记忆的效果,即时词汇测验表明:两种方法对词汇短时记忆均有显著的效果,其中前者词汇习得45%,后者49%,优于前者。[9]Castro & Ruben的实验研究表明翻译法的确可以促进二语短时词汇记忆。

在二语学习策略文献中,O'Malley & Chamot提到翻译法是使用得最频繁的学习者策略之一。[10]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翻译与另一种学习策略——精加工密切相关。研究者认为精加工是一种认知策略,借助于该策略,学习者把新的信息与先有知识连在一起,使新信息的不同部分相互关联,或者借助于新信息产生有意义的联想。精加工是语言习得中的一个重要概念,Lockhart & Craik认为对刺激物的分析越全面越精细记忆越长久;[6]Laufer & Shmueli在提到精加工的重要性时指出:“把新单词与跟它在词形、意思或语境等方面相关联的词语联系在一起,提供了目标词更深层次、更精细的加工机会,从而导致了更持续痕迹的形成,所以记忆效果更好。”[11]

虽然Laufer & Shmueli提出语篇呈现不如词汇表中词项呈现有助于精加工,但人们通常还是认为用有意义的方式处理已知词项时,比如单词呈现在上下文中,精加工才产生。Laufer & Shmueli认为接触翻译对等词比接触语境更有效,原因之一就是学习者或许更有能力进行精细的处理。Mondria的研究发现,要求被试通过上下文进行词义猜测的方法并不优于通过一语对等词提供词义的方法。接触翻译对等词和主动翻译可能需要更深层次、更精细的加工,因而会有助于记忆。[12]Wabanab同意以上说法,指出:通过迫使学生理解目标词词义,从代表该词义的心理词汇中找到合适的一语词语并把它写下来,翻译任务诱导学生对目标词及其词义进行更加精细的处理。[13]其他涉及双语材料的实验也为二语学习中翻译的作用提供了进一步的支持。

支持翻译法的另一方面是关于它所涉及的脑力的程度。许多一语研究表明:在某些条件下更难编码或更费神的信息易于记忆。同样在二语词汇文献中也有类似的结论。Griffin & Harley认为最初的学习困难会导致更长久的记忆;Schneider et al的研究发现难度更大的翻译(一语译成二语相对于二语译成一语)导致了二语目标词的学习优势,[14]这一结果支持学习困难最终对成绩有好处的说法。当学生不是仅仅依赖于认知技能,而是必须积极主动地用另一种语言重构原有信息时,词汇记忆的效果更好。Laufer & Hulstijn也发现,在“高投入量”条件下二语词汇项目的保持效果最好;相对于阅读任务,学习者在写作产出任务中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无论我们把这一概念称之为“投入量”、“更深层次加工”还是“更精细的加工”,有一点似乎是肯定的,即花费更多的脑力会带来更好的学习效果。[15]

综上所述,主动翻译条件下,双语编码的材料留下更深、更精细的痕迹,需要更全面的分析,因此对记忆的保持贡献也更大。

二、研究设计

1.本研究的目的。基于上述前人的研究成果,本研究旨在通过实验研究考察翻译法对汉语学生英语生词短时无意记忆的作用。之所以是无意的,是因为被试事先没有被告知接下来会测试目标词。

本研究中的实验条件包括把一语句子译成二语句子和把二语句子译成一语句子。我们把这两种情况与抄写进行比较。在后一种情况下,同样的二语生词在二语句子中呈现并提供了相应的一语词语和句子翻译,要求被试通过抄写练习对句子加以注意,不必进行主动翻译。我们的研究问题是:(1)一语译成二语、二语译成一语以及抄写三种情况都会导致二语生词的记忆保持吗?(2)由于涉及更广泛、更精细的加工,翻译比抄写句子及其译文会使二语生词在记忆中保留的时间更长吗?(3)究竟是一语译成二语还是二语译成一语时词汇记忆效果更好?

2.研究对象。被试系191名自愿参加测试的大学理科新生,自我评价及其高考英语成绩表明其英语水平属中级(高考满分150,被试中最高126,最低93,平均114分)。三个完整的班级被分成3个实验组:汉译英组(63人)、英译汉组(64人)和抄写组(64人)。入学时的摸底测试表明:三个组的英语水平无显著差异(P>0.05)。

3.研究工具。

(1)中等英语水平的学生可能不熟悉的15个英语实词组成的词汇表;

(2)含有同样15个目标词的英文句子及其相应的汉语译文的测试卷;

(3)含有干扰任务的测试卷;

(4)用于生词回忆任务的测试卷;

(5)调查被试汉语及英语学习经历及其他个人信息的问卷。

4.研究步骤。数据收集是在2010年11月,在三位班主任的配合下晚自习时进行的。步骤如下:(1)被试完成调查问卷;(2)被试就一张含有15个英语生词的词汇表通过提供汉语释义指出哪些不是生词;(3)被试完成与自己所在实验组相对应的测试卷,不限时;(4)被试完成有关词汇知识的干扰任务;(5)完成第二张由之前的15个英语目标词构成的词汇表,但此次的排序不同,要求被试回忆之前接触过的这些词的汉语释义,翻译组与抄写组任务相同。给翻译组15个句子,汉译英组是汉语句子,英译汉组是英语句子,然后按要求翻译,句子结构简洁明了,不会对被试构成翻译困难,不允许查字典。就抄写组而言,被试接触了英语目标词及其汉语释义,其任务就是抄写句子及其译文。

三、结果与讨论

因变量是翻译或抄写练习之后对翻译对等词回忆数量的得分。被试对15个生词第一次测试的表现证实了先导测试的结果,表明这些词的确是生词。只有按要求完成测试任务的被试进入最后的分析。

方差分析(ANOVA)表明:与实验前相比较而言,三种情况都导致了显著的词汇记忆(α=0.05,P<0.001)。另外,抄写组与两个翻译组的组间效应显著,F(2,185)=6.97, P<0.001,即抄写组词汇记忆效果更好,最小二乘法(least square means)表明:汉译英=5.27(SD=3.25),即35%;英译汉=5.62(SD=3.28), 即37%;抄写=7.4(SD=3.17),即49%(见表1)。

表1 三种情况下二语词汇回忆的均值及标准差

注:n = 191;* (F(2, 185) = 6.97, P<0 .001)

从表1可以看出:与词汇前测的表现相比较,三种类型的练习都增加了词汇的短时回忆,这就回答了问题一;但抄写组的词汇回忆效果显著地好于两个翻译组,这就回答了问题二,而且与Thomas & Dieter的研究结果一致。Thomas & Dieter把抄写练习与口头重复和不练习等两种方式进行比较,[16]对于抄写生词良好的反拨作用,他们给出了两个理由,这两个理由同样有助于解释本研究中的结果:其一、抄写行为显然使被试的注意力集中于单词的结构;其二、抄写行为可能会在记忆中留下有助于取回的痕迹。不过,我们的研究结果与Barcroft的相反,Barcroft认为抄写词项消耗了很多加工资源。事实上,笔头翻译练习更耗资源。翻译组的词汇记忆效果与我们预测的有出入,但与Watanabe的结果一致。不过由于本研究所使用的方法与他的不太一样,故很难确定两项研究中翻译任务的相对无效是否出于类似的原因。

对于本次研究结果的另一种解释就是翻译练习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是一种认知加工过程,所以对二语目标词及其一语对等词的关注程度无形降低了,即产生了一种信息的“超负荷”。虽然三种情形下都没有限时,句子结构也都相当简单,但在翻译练习中不可避免地比抄写练习涉及更多的认知加工。相反,抄写练习允许被试一边机械地抄写句子一边使注意力集中于生词。关于这一点,二语加工文献中有研究者提出:二语学习者想要有理想的表现并具有认知优势,其二语能力需要达到一个临界值;一语阅读技能要迁移至二语阅读中其二语水平需要达到临界值; 二语阅读要达到理想的水平,其二语词汇技能也要达到一个临界值。[17]既然本研究中的被试系中等二语水平的学生,那么翻译加工过程中的任何认知优势都有可能被其相对弱的二语技能所抵消。就中等二语水平的学生而言,翻译练习虽然能够显著地增加词汇回忆效果,但比抄写练习逊色得多。

对本次研究结果可能会有贡献的方法因素就是无意学习范式。虽然有大量的二语文献指出无意学习和有意学习的区别,但在真实的生活和实验条件下很难确定学习者究竟是以何种类型的学习范式为特征的,尤其是在某些实验条件下。既然实验条件下的研究者和课堂教学中的教师都无法完全控制学习者的认知策略,那么对实验条件下或课堂练习中所呈现的学习材料究竟是否采用有意识的处理方式终归是学习者的个人选择。在本次实验中,虽然被试未被告知随后会对其词汇知识进行测试,但是他们参与翻译或抄写练习本身可能会导致部分被试试图有意识地记住二语词汇及其相应的一语译文。虽然并未给被试多余的时间来记忆实验材料,但由于样本较多,我们不可能记下每个被试实际所用的时间。或许费时较少的抄写组中部分被试会选择做完练习以后不马上交卷,而是又看几遍所做练习,并记住那些目标词项,以上可能性是无法排除的。不过,由于接下来又要求被试做了干扰练习,上述情况或许不会发生也未可知。

本次研究中有一种现象令我们十分困惑,即两种翻译练习之间的词汇记忆效果没有显著差别。换句话说,一语译成二语和二语译成一语对学生的词汇记忆效果是一样的。之所以令人困惑是因为,众所周知,二语译成一语跟一语译成二语难度是不一样的。此结果与Prince的研究结果一致,与Schneider et al的却不同。Schneider et al发现,一语译成二语练习使词汇记忆的效果更好,时间更长。[14]

值得注意的是,与抄写练习相比较而言,翻译练习对二语词汇学习的效果虽然逊色多了,但对二语学习的其他方面或许更有效,比如语法学习(包括时态、句法结构等)。换句话说,通过做翻译练习,被试的语法水平或许得到了巩固提高。Al-Kufaishi曾列举了翻译作为语言课堂工具的诸多优势并指出:“翻译是一项基于任务的有意义的练习,是一种有助于培养学习者数据处理能力的解决问题的练习,是区别两种语言的手段”。[18]需要强调的是,本次研究仅仅呈现了词汇短时记忆的结果,是否具有普遍性还需通过长时记忆测试来验证。

四、结 论

本次研究结果表明:就短时二语生词记忆而言,虽然被试的确从句子翻译练习中获益,而且从一语译成二语和从二语译成一语中获益的程度是一样的,但是他们从二语词汇及其相应的一语译文的抄写练习中却获益更多。对此,我们提出如下解释:(1)抄写行为使被试的注意力集中于单词的结构;(2)抄写行为可能会在记忆中留下更深的有助于取回的痕迹;(3)翻译过程中涉及更多的认知加工,故对被试产生了一种信息的“超负荷”;(4)测试过程中被试(尤其是抄写组的被试)的学习范式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法确认。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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