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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医学派探析*

2013-01-24莫清莲梁艳红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3年5期
关键词:壮医壮族医药

莫清莲,戴 铭,林 怡,梁艳红

(广西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医史文献教研室,南宁 530001)

壮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了独特的医药,为本民族的繁衍昌盛作出了卓越贡献。以班秀文、覃保霖、黄汉儒、黄瑾明等为首的医家,专门从事壮医药的研究与运用,形成国内著名的民族医药学派——壮医学派。本文就这一学派的发展源流、学术特色、代表医家及其学术贡献三方面做一阐述。

1 发展源流

自古以来,壮族先民就在华南珠江流域生息繁衍,高山丘陵、河流纵横、多雨潮湿、瘴雾弥漫的自然环境致跌打损伤和痧、瘴、蛊、毒、风、湿等疾病为常见,在长期生产生活及与疾病斗争的实践中,壮族先民总结出有鲜明地域特色的医药体系,其形成和发展从历史资料中可见一斑。

秦以前壮族处于独立发展状态,壮族先民在此时期寻求到了适合的生活方式,学会了用火[1],运用导引术[2],发现了一些解除病痛的方法和药物,创用了针刺疗法[3]。

秦始皇平定岭南后,一批华夏族人被迁来“与越杂处”,他们带来了中原的先进文化与生产技术。秦汉至唐宋年间,壮医进一步认识了人体的结构、生理病理和常见疾病,发展和完善了多种诊断方法,形成了多层次结构的治疗方法[1]。在保持自主特征的前提下,吸收了中医的阴阳、气血、脏腑等理论,逐渐具备理论雏形。到晚清和民国时期,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壮医理论体系[4]。

壮族在历史上没有形成本民族规范化的通行文字,壮医的诊疗经验、验方秘方与理论等主要由师授徒、父传子等口耳相传的方式保存下来,其次散见于汉文史料和一些中医著作中。

1949年12月11日,广西全境解放,1958年 3月5日广西僮族自治区成立,1965年10月12日,更名为广西壮族自治区。解放后,民族医学得到了重视,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覃保霖对民间常用的陶针疗法进行了发掘整理,发表了相关的研究文章,其中“僮医‘陶鍼’考”是最早见于专业期刊的壮医文献,《陶针疗法》结束了壮医药没有著作的历史,拉开了研究和开发壮医药的历史序幕,是壮医学派形成的开端。

20世纪80年代,政府成立壮医药的临床基地、科研机构,对壮医药的发掘整理有组织、有计划、大规模深入地开展起来。覃保霖、班秀文、黄汉儒等人经过查阅文献资料、进行文物和实地调查,确证了壮医药历史上的客观存在,阐述了其起源、形成和发展过程[5~7]。研究人员在整理壮医的诊疗经验时发现,其指导理论有别于中医。经过近20年的研究,《壮医理论的发掘整理与临床实验研究》课题通过鉴定,确定壮医“阴阳为本,三气同步,脏腑气血,三道两路,毒虚致病学说和调气解毒补虚治疗原则”的理论体系。2002年秋季,广西中医药大学首次招收中医学专业壮医方向5年制本科生,2005年4月成立壮医药系,同年10月升级为壮医药学院并于2006年获得民族医学硕士学位授权点。2008年3月,壮医药首次开展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试点)。

经过研究人员50多年的努力,在壮医的医学史、基础理论、临床、科研、学科教育等方面均取得了突破性的成绩,形成了体系完整的壮医药学。在这个过程中,壮医学派得以形成并发展成为国内著名的民族医药学派。

2 学术特色

壮医学派的学术特色既保持本民族的特性,如三道两路的生理病理观、毒虚致病观等,又受中医学的影响,如阴阳为本、脏腑气血等。

2.1 “阴阳为本,三气同步”的整体观

阴阳为本:壮医在万物“波乜”(公母)观的基础上借用阴阳概念来解释天地万物之间和人体生理病理之间种种复杂的关系,认为万物皆可分阴阳,万变皆由阴阳起。

三气同步即天地人三气同步,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天地人三气同步。壮医认为,人禀天地之气生,其生长壮老死生命周期受天地之气涵养和制约,天地之气在不断变化,人适应变化就能保持健康,不适应变化就会生病。二是人体是一个小天地,一个有限的小宇宙单元。壮医认为人体分为三部,上部天包括外延,下部地包涵内景,中部象人。三部之气同步运行,制约化生,生生不息。形体与功能相一致,天气主降,地气主升,人气主和,升降适宜,中和涵养,则气血调和,阴阳平衡,脏腑自安,就能适应大宇宙的变化。

2.2 “三道两路”的生理病观

壮医认为,人体内存在5条重要通道,即三道两路,三道两路畅通,三气同步,人健康无恙;三道两路阻滞不通,影响三气同步,则疾病产生。

三道指谷道、水道和气道,是直接与大自然相通的通道。谷道是五谷进入人体并得以消化吸收的通道,水道是水液进出人体的通道,气道是大自然之气与人体之气相互交换的场所和进出的通道。三道的功能,一是经由谷道和水道所食入的五谷化为精微,水谷精微与经气道吸纳的大自然清气共同构成气血化生之源;二是谷道把食物残渣形成粪便通过肠道排出体外,水道把体内水液代谢产物或形成尿液从尿道排出体外,或形成汗液通过皮肤的毛孔排出体外,气道把体内的废气通过口鼻排出体外。

两路指龙路和火路,是维持人体生机和反映疾病动态的内封闭通路。龙路是体内血液的通道,为机体输送营养。火路是体内的传感通道,感受和传导外界的各种信息和刺激,经中枢巧坞的指挥和处理迅速作出反应。两路有中枢、干线及网络分支,相互交通联系,遍布全身,贯通人体的谷水气三道和天地人三部,把人体连结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2.3 “毒虚致病”的病因学说

壮族地区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致邪毒易生、毒物多发、毒药盛产,因此壮族先民对毒有着深刻的感受,形成了独特的毒虚致病说。

虚即正气虚,毒以对人体是否构成伤害以及伤害致病的程度为依据。毒性有的猛烈,有的缓慢;毒物有的有形,有的无形;有的损伤皮肉,有的伤害脏腑和体内重要通道。毒进人人体后是否发病,取决于人体正气的强弱。当正气虚弱、抵抗力下降、解毒功能减弱时,“毒”便侵入人体,或阻滞三道两路,影响三气同步,或损耗正气致虚极衰竭而亡。反之,人体正气强盛,毒就不能侵入人体,或有毒侵入也能战胜邪毒,疾病易于好转痊愈。

2.4 “调气解毒补虚”的治疗原则

调气是通过采用针灸、刺血、拔罐或药物等治疗方法来调节、激发和通畅人体之气,使之正常运行并与天地之气保持同步。解毒主要通过药物的解毒和外治排毒来达到治疗目的。补虚是采用食物、药物、气功导引等方法来补养机体,使身体强壮。壮医重视用动物药来补虚,认为以血肉有情之物来补虚最为有效。

3 代表医家及学术贡献

3.1 罗家安

罗家安(1901~1991),又名罗登中,广西德保人。自幼向当地民间医生学习,擅长壮医针挑疗法,行医50多年,治愈许多疑难危急重症,在当地有“神医”之誉;1965年编著《痧症针方图解》(手抄本),书中记载了近80种病证的挑治方法,配以简图,标明针挑部位,并毫无保留地将诊疗经验传授给30多位徒弟。

3.2 班秀文

班秀文(1920-),字壮,广西隆安人。1940年毕业于广西省立南宁医药研究所,1957年调入广西中医学校,是中医医史文献学科的学术带头人,首批全国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首届国医大师。

班秀文教授自毕业后在桂西南行医时就开始收集和运用壮医药,1980年对壮族医药的历史和现状、理论和方法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梳理和归纳;1985年9月招收我国第一批壮族医药史方向硕士研究生,其指导完成的“壮医浅刺疗法源流考”和“壮族地区毒药与解毒药初探”是我国最早的壮医药硕士学位论文;此后培养了多名壮医药高级专门人才,这些人才现已成为壮医药临床、教学、科研的中流砥柱。班秀文主编的“壮族医药”是一篇对壮医药进行全面论述的早期文献,对壮医药的挖掘整理和深入研究有着重要指导价值。

班秀文主持和参与了壮医药研究、医疗机构及学术团体的创建与发展工作,1984年创建壮族医药研究室任主任,指导我国首家壮医门诊部的筹建和诊疗工作;1985年广西民族医药研究所成立,其任顾问;1986年广西民族医药协会首任副会长,1989年连任,是现代壮医药事业的奠基者之一。

3.3 覃保霖

覃保霖(1922-),广西柳州人。其幼承家传壮医,1950年中南军政大学文教研究生班毕业后回柳州工作,先后在柳州市中医院、柳州地区民族医药研究所从事临床医疗及研究工作。

覃保霖副主任医师临床上善于运用陶针及草药治疗疾病,其整理发表的“僮医‘陶鍼’考”是专业期刊上最早的壮医文献,《陶针疗法》是最早的壮医学著作,陶针刺激分野是壮医针灸常用的腧穴;最早提出“天地人三气同步”学说,较早地总结了壮医对气血、脏腑功能、致病因素和诊治方法的认识[5],是我国最早研究壮医的专家之一。

3.4 龙玉乾

龙玉乾(1933-),广西柳江人。其自幼学习祖传医技,1947年进入中医班学习4年,1977年调入广西中医学院,1988年主持柳州地区民族医药研究所工作任所长。

龙玉乾副主任医师擅长壮医药线点灸疗法,认为“疾患并非无中生,乃系气血不平衡”,利用药线的药物及温热作用刺激穴位,使人体气血恢复平衡达到治疗目的;将祖传的壮医药线点灸疗法整理成书出版并多次办班传授本疗法,学员遍及全国及港澳等地。

3.5 黄瑾明

黄瑾明(1937-),广西贵港人。1965年毕业于广西中医学院后留校工作,全国名老中医,第二批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

黄瑾明教授1976年结识龙玉乾并学会壮医药线点灸疗法,1982年致力于壮医药的发掘研究和推广应用,1985年参与创建壮医门诊部;主持完成壮医药线点灸疗法的整理、疗效验证和教学实践等科研项目,深入探讨壮医疗法的疗效机理,整理出版了《壮医药线点灸疗法》;继承和发展了覃保霖、龙玉乾等在针灸方面的学术思想,编著《中国壮医针灸学》,实现壮医针与灸结合,多次办班传授壮医针灸疗法,为推广壮医针灸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3.6 黄汉儒

黄汉儒(1943-),广西忻城人。1965年毕业于广西中医学院,1982年毕业于中国中医研究院获硕士学位,是壮医药的主要学科带头人和奠基者之一。

黄汉儒教授本科毕业后在罗城工作时便开始收集和运用民族医药,1982年放弃了留京工作的机会,回南宁进行壮医药的发掘研究工作。1985年主持创办广西民族医药研究所任所长,带领研究人员进行壮医药的普查及文献整理和临床科研工作,1998年完成《壮族医学史》,展示了壮医药形成、发展过程及其规律和特点;2001年完成《中国壮医学》,2002年主持的课题“壮医理论的发掘整理与临床实验研究”通过鉴定,确定了壮医药学的理论体系。

不断发展壮大的壮医学派,从理论和临床方面对壮医药进行着更深入的研究,探讨壮族文化、哲学思想与壮医药的关系[8],用壮医理论指导疑难病症的临床治疗[9],为维护百姓的健康发挥着重大作用。

[1]覃保霖.壮医源流综论[J].中华医史杂志,1981,11(4):249-252.

[2]覃保霖.花山崖画与壮医气功[J].内蒙古中医药,1985(2):29-30.

[3]钟以林,班秀文,黄瑾明.九针从南方来的实物例证—广西武鸣出土青铜针灸针初探[J].广西中医药,1987,10(3):33-36.

[4]黄汉儒.壮族医学史[M].南宁: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494.

[5]覃保霖.壮医学术体系综论[J].内蒙古中医药,1985(3):15-16.(4):21-24.

[6]班秀文,钟以林,黄冬玲.壮族通史·壮族医药[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88:625-651.

[7]黄汉儒.关于壮族医学史的初步探讨[J].民族医药研究,1987(1):17-26.

[8]庞宇舟,王春玲,黄贵华.试论壮医药的哲学基础[J].医学与哲学(人文社会医学版),2008,29(5):23-24.

[9]张亚萍,林辰,李永亮,等.从壮医“毒虚论”谈艾滋病的防治[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1,17(6):614-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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