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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福岛核事故的应急医学救援行动

2013-01-24赵进沛李秀芹杨会锁杨新芳

灾害医学与救援(电子版) 2013年2期
关键词:核事故福岛核电站

赵进沛,王 敏,李秀芹,杨会锁,杨新芳

日本福岛核事故的应急医学救援行动

赵进沛,王 敏,李秀芹,杨会锁,杨新芳

核事故;应急救援

2011年3月11日14∶46(日本标准时间)日本东北部东太平洋海域发生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造成东京电力公司(TEPCO)福岛第一核电站外部电力全部中断,失去电力的堆芯冷却系统无法将停堆后的余热及时导出,由于温度过高,相继引发设备损毁、堆芯熔毁、辐射释放等一系列事故灾害,造成了继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电厂事故以来最严重的核电站事故[1-3]。事故发生后,日本政府启动应急预案,采取一系列应急救援措施,对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和最大限度地降低事故损失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为今后类似事件的处理积累了宝贵经验。本文就日本福岛核事故应急救援行动,进行如下总结。

1 日本福岛核事故应急救援行动基本情况

1.1 居民的隐蔽与紧急撤离 2011年3月11日地震和海啸发生后,福岛第一核电站由于冷却系统停止工作,堆芯温度升高。随着事态的发展,在难以准确获得核电厂状态和放射性物质释放信息的情况下,首先实施隐蔽和撤离行动[4-5]。3月11日21:23,由于1号机组堆芯无法冷却,日本政府发出福岛第一核电站半径为3km范围内居民撤离和半径10 km范围内居民隐蔽的指示。3月12日5:44,1号机组由于核燃料棒安全壳中的压力过高,有发生辐射泄漏的可能,政府要求半径为10 km内的居民撤离。3月12日15:36,1号机组发生爆炸,释放出大量的放射性物质,造成核电厂区内辐射强度为1 mSv/h。当日18:25,日本政府要求半径20 km内的居民实行紧急撤离。3月15日,2号机组反应堆外壳爆炸,4号机组反应堆起火,大量放射性物质泄漏,半径20km的区域辐射剂量率为0.22~0.33mSv/h,日本政府要求核电站20~30 km范围内的居民实行隐蔽。3月25日,半径20~30 km内居民由于长时间隐蔽造成生活困难,而且这些居民的估计年辐射剂量可能超过20 mSv,因此日本政府开始考虑让他们撤离。4月11日,日本政府决定年辐射量在20 mSv以上的地区居民应在1个月内撤离,其余地区应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4月22日,日本政府将半径20 km内的区域列为控制区,无故进入会受到监控。4月23日,发布临时进入限制区的标准,按照该标准,人员可以有条件地进入核电站周边半径3~20 km的范围。

1.2 人员的辐射防护与去污 3月11日,福岛核电站发生事故后,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株式会社(TEPCO)开始组织工作人员进行核事故的应急救援,并对人员和环境采取一系列防护和去污措施[4,6-7]。3月15日晨,2号机组发生爆炸,TEPCO开始撤离部分工作人员。3月17日起,TEPCO将第一核电站以南20 km处的足球训练场“J”村作为抢险作业人员的集结地点,在此对抢险作业人员进行入厂前的防护和出厂时的污染检测。2000多名自卫队人员全天佩戴防毒面具,穿着辐射防护服装,在核电站周边对参与作业的人员和设备进行放射性污染的洗消。3月21日,对福岛第一核电站半径20 km范围内12个市町村的居民发放碘片。在此之前,距离核电站较远地区的磐城市已经给该市不满40岁的居民单独发放碘片。在整个日本核事故救援过程中,TEPCO要求作业人员进入核事故区域,必须穿戴防护服、手套、防毒面具等防护装备,根据天气和作业场所的污染情况,必要时还要求穿着靴子。所有作业人员均服用碘化钾药物进行预防。

2012年1月1日起,日本全面实施《放射性物质环境污染应对去污特别措施法》,针对因福岛核事故导致个人年剂量增加超过1 mSv,导出剂量率水平为0.23μSv/h(含0.04μSv/h天然本底)的重点调查地区,分别制定去污实施方案。去污作业主要措施包括:去除被污染的表面土壤;处理被污染的树木及落叶;对被污染的建筑物外墙进行洗刷等。其基本目标是将事故引起的附加年有效剂量降至1 mSv以下。

1.3 食品和饮水控制[8-9]2011年3月17日,日本厚生劳动省(MHLW)采纳日本核安全委员会制定的《为应对核事故规定的食品和饮用水相关限值指标》作为食品中放射性核素浓度的暂行规定值(PRVs),要求所有地方政府强化对食品放射性污染的监测,并及时收集监测结果,定期公布数据。其中规定饮用水中放射性碘和铯的活度浓度暂行规定值分别为300 Bq/kg和200 Bq/kg,其限值取的是国际食品法典委员会(CAC)规定的食品中放射性核素指导水平中有关婴儿食品的相关限值(相对较严格限制)。总体上与国际食品通用行动水平(应急期间,饮用水中放射性碘和铯的活度浓度分别为100 Bq/kg和1000 Bq/kg)相比较,日本的取值是偏保守的。3月19日和21日MHLW又对上述规定进行了补充,决定当自来水中放射性碘活度浓度超过100 Bq/kg时,禁止供婴儿直接饮用或用其冲调婴儿奶粉。

2011年3月21—23日,福岛县周围生产的牛奶和其他农产品中测出放射性碘超标,日本政府随即发出命令,限制上述地区部分产品的输出及输入,同时对该地区所生产的奶制品与部分农产品进行集中处理,以避免其危害民众健康。3月21—27日检测到包括东京在内的部分县市的自来水被放射性碘污染,当局要求家长避免让婴儿饮用当地的自来水,并向有婴儿的家庭分发总计24万瓶瓶装水。至5月10日,在确认各地自来水中已基本上检测不出放射性碘和铯的基础上,日本所有都道府县的供水机构才全部解除饮用水的管制。

2 对日本福岛核事故应急救援行动的反思

2.1 日本隐蔽撤离行动组织有序,但现场应对存在犹豫迟疑现象 隐蔽和撤离作为应急辐射防护行之有效的措施,具有影响因素多,实施困难大,风险高和代价大的特点[10-11],因此在实际确定实施时需要权衡的利益颇多。福岛核事故初期,日本政府根据国际通用优化干预水平,即在不到1周的期间内可防止的剂量为50 mSv标准时实施撤离,在2天内可防止的剂量为10 mSv标准时实施隐蔽[5]。根据上述原则,日本政府对于预测剂量可能超出个人剂量限定值的公众,短时间内组织实施一系列连续的紧急隐蔽和撤离行动。事故后期,政府对某些年辐射量在20 mSv以上的地区居民采取计划撤离措施并划定辐射控制区,进行大规模的公众疏散行动,这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在此次隐蔽撤离行动的具体实施中也暴露出日本政府对事态把握不准,造成现场应对犹豫迟疑的现象。一方面,由于事态的急剧变化与预测不足,政府有关隐蔽与撤离的指令在短时间内变化很快,不仅加剧民众恐慌心理,也不利于这些应急措施能及时有效地对居民健康安全发挥保护作用。另一个处置失当的突出表现则是在核泄漏有明显扩大的趋势下,日本政府仍试图依赖室内隐蔽这种短期对策,给所在区域的公众生活带来一系列问题。事实证明,上述临时措施行之不通,才不得不引入和使用“计划撤离区”,“应急撤离准备区”和“建议撤离特定地点”等概念,以使这部分人群能够得到长期和切实的保护。实践证明,在核事故应急行动中只有正确理解以及合理采用国际放射防护委员会(ICRP)辐射安全的有关要求和行动导则,才能确保特殊情况下的场外应急准备和响应更加有效[12-13]。

2.2 应急人员的辐照剂量控制管理所需物资匮乏,但剂量控制结果卓有成效[6]福岛核事故被联合国定为7级特大核事故,国际原子能安全委员会估计大概有6.3×1018Bq的放射性物质泄漏[14]。核泄漏发生后,场内具体信息及核反应堆的危险程度与事故发展趋势无法明确,核电站附近环境中放射性浓度很高,防护物资匮乏。在这种严峻情况下,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及时建立了工作人员受照射剂量限值标准,给现场人员服用预防性碘片,在防护装备和剂量计匮乏的情况下,选择深入高辐射区域内作业的人员配备防护装备,代表性人员配备个人剂量监测装置,用以评估类似情况的其他作业人员的照射剂量,从而实现对全体工作人员的有效剂量管理。根据辐射剂量监测实际结果情况和个人剂量限值,及时调整救援计划和策略。这些措施的实施对于减少确定性效应的发生,保证作业人员的生命安全起到关键作用。

身处核事故抢险第一线的东京电力株式会社职工和日本自卫队队员,虽然暴露于高剂量放射性物质照射中,无一例因出现确定性效应而死亡。东京电力株式会社于10月31日发布的情况显示,3—9月总共16 916名人员参加福岛核事故的应急救援,但只有6名超过剂量控制值250 mSv,且未出现确定性效应;其中6—9月,6376名抢险作业人员的内照射评估最大值只有1.9 mSv。上述结果表明,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株式会社执行的应急人员防护和照射剂量控制管理措施是卓有成效的。

2.3 日本食品和饮用水监管措施有力,但应急响应滞后 对食品和饮水中放射性核素及时进行监测,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控制污染食品的上市流通,是核事故应急救援的重要组成部分。3月17日日本政府启动全国范围的食品和饮用水放射性核素污染监测系统,并且制定了行动干预措施。但从事件的发生和发展来看,日本政府对食品与饮用水管制的响应存在滞后。福岛核电站最严重的放射性核素释放是3月11—15日,但是日本政府到3月17日才正式启动食品和饮用水的监管体系,而且直到4月4日,才制定和实施正式的监测计划与管制对策,期间造成了部分污染食品流向市场[8]。充分显露出核事故应急过程中有关食品和饮用水方面管理具有很强的时效性,也体现出核事故后果所涉及问题的广泛性和长期性。在应对严重核电站事故时,建立完善的食品供应链危机应对机制,以及形成区域协同、国际合作的食品安全预警和应急体系是非常必要的。

2.4 日本政府同公众信息互动交流不足,导致公众恐慌和猜疑心理 由于连续多年对救援人员的培训,救援队伍在此次应急响应中显示出了较高的专业素质[15]。然而,在事故初期,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在信息发布方面出现一些明显的问题。比如,在3月11—15日的核事故最严重阶段,日本政府并没有重视信息发布以及与公众的交流,有关当局甚至一度采取隐瞒事实,公布虚假信息,频繁更改数据,企图欺骗公众[1]。然而,随着事件进一步扩大,大规模隐蔽撤离行动的实施,国际媒体和地方媒体开始竞相报道事故真相,公众在得知真实情况远远比政府描述的要严重得多,恐慌和猜疑心理开始加重,陆续出现了南相马市市民大逃亡和东京抢购瓶装水等一系列事件。此次福岛核事故救援行动中,政府同公众信息互动交流的严重不足遭到了国内和国际舆论的批评和谴责[16]。

重大的核事故同其他事故的显著区别,就是容易造成民众恐慌,甚至引发社会动荡。民众的群体性恐慌引起的对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影响和后果,往往远大于核辐射直接导致的对人员健康的影响和伤亡,因此核危机时与公众的沟通和信息传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17-18]。此次事故不但使日本民众惶恐不安,而且波及多个国家,在信息发布与民众沟通方面,各国都暴露出核应急专家严重缺乏的现状[19]。此次事故应急过程再一次证明,政府应及时公开发布真实信息,寻找合适的专家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将正确的核辐射及其防护知识传递给民众,充分利用媒体这个强有力的手段,积极引导舆论导向,对公众进行及时有效的心理干预,排解普遍心理恐慌。只有这样才能加快事故救援进程,并有效维护社会稳定[16,20]。

人类认识和利用核能已经有数十年历史,此次日本福岛核电站事故是核能发展史上第二大核事故。“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日本政府在此次核电站事故应急救援中的表现以及所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值得全世界相关人员和机构进行认真总结、分析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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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2013-01-16 修回:2013-02-25 编校:齐 彤)

TL 73

A

2095-3496(2013)02-0129-04

北京军区立项课题(06BJ009);总后勤部卫生部立项课题(11WQZ04)

100042 北京,北京军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赵进沛,李秀芹,杨会锁,杨新芳);河北石家庄,河北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王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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