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概念整合理论分析《白象似的群山》中的隐喻

胡鲁飞 贾晓云

一、引言

《白象似的群山》是海明威的短篇代表作之一，语言简明、情节简单，但却蕴含着丰富的内容：即有限的笔墨展现无限的意蕴。海明威曾说过:“如果一位散文作家对于他想写的东西心中有数,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东西,读者呢,只要作者写得真实,会强烈地感觉到他的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经写了出来。冰山在海里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上。”（崔道怡，1986：29）这就是海明威的“冰山理论”。隐喻不仅是一种表达思想情感的修辞手段，而其在本质上更是一种有效的思维方式，是人们在实践中所体会、感受甚至是躬身力行的一种抽象思维认知和表达的有力工具。概念整合理论以心理空间为基础，通过对动态的、具有创造性的意象进行整合，并对独特隐喻现象进行解释说明。

本文首先通过介绍概念整合理论，然后通过概念整合理论说明文中所出现的新奇隐喻场景 （象山）、酒、车站对话。隐喻的使用是露在水面的冰山一角，通过对他们的解释来说明水面下的八分之七,也就是通过对这些隐喻的分析，推出《白象似的群山》所要表达的思想情感和主题思想：即表现一战后美国青年人的生活和情感生活，理想的破灭，精神的空虚和孤立导致这一代年轻人不能承担起家庭所带来责任，对待爱人冷漠，自我，逃避现实生活。

二、概念隐喻和概念整合理论

隐喻是一种认知手段和思维方式。“隐喻是从一个概念域或认知域向另一个概念域或认知域结构的映射，即将语源域映射到目标域上”。（胡壮麟，2006：148）Fauconnier和 Turner（1994）在 Mental Space 中提到心理空间就是“人们在进行思考交谈时为了达到局部理解与行动之目的而构建的小概念包”。(113)在心理空间的基础上，创建了概念整合理论之后，Fauconnier和Turner(2002)认为概念整合是一种认知操作，即两个或多个心理空间通过整合、投影形成一个新的空间并拥有自己独特的结构。典型的概念整合包括四个心理空间，两个输入空间 （input space I和input space II）、一个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和一个整合空间（Blended space）。隐喻便是两个空间之间相互作用，两个输入空间即是目标域和源语域，而类属空间则是反应输入空间的一些一般的且抽象的结构和组织。当两个输入空间投射到整合空间后，通过“组合、完善、和扩展”（胡壮麟，2006：157）三个心理认知过程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而产生层创结构，即一种全新的关系结构。两个输入空间反映的共享结构及相似处被投射到整合空间，此时该空间拥有输入空间的部分内容，但是这个空间会显示出自身的层创结构，由此通过层创逻辑在整合空间中进行一个认知活动，对事物进行认知。四个空间相互作用，动态地并适时地建构起来。

三、概念整合在《白象似的群山》中隐喻的运用

首先是场景的隐喻。隐喻是一种含蓄表达意思的一种特殊过程。概念整合理论使用心理空间为基础，并受到一定语境的影响，所以概念整合能够回应小说的语境，《白象似的群山》围绕一个中心话题“堕胎”而展开话题。深处环境则是在西班牙Ebro河谷的一个火车站，“群山”是小说的中心词，反复出现，等车的地方萧条阴凉，没有树木，他们坐在一个絮乱的酒吧中谈论着大部分情侣都会涉及的一个话题。而远处则是“沿着河岸有稻田和树木”和群山，显而易见这里的风景和远处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处毫无生机，萧条；而远处则是生机勃勃，一派希望的景象。由此，通过这个场景来比喻两位主人公的处境，故事场景中主人公所处的环境为目标域，场景为语源域，通过整合，所处当下的环境则反映的是现实生活，充满生气的远处群山则映射着他们之间的结晶——宝宝；远处的群山则象征宝宝的出世能够带来幸福的生活。此处，类属空间是通过对比的抽象结构。二人现在所处的生活空虚、没有生机，而肚中的宝宝则是象征希望和生机勃勃。如图：

其次是整合理论对酒的解释。经过世界大战的洗礼，以战争结束战争的思想深入这一代年轻人的思想，他们失去了信念，过着一种迷惘不稳定的生活，生活纸醉金迷，纵情山水之间，无所谓人生。《白象似的群山中》男女主人公过着漂浮不定的生活，及时行乐是主题，所以酒就成为他们唯一的思想寄托。就在小说中反复出现如 “beer”、“Anis del Toro”、“Absinthe”和“Anis”等从一般性的啤酒到烈性酒，不难看出，就代表了他们的一种生活态度，通过酒精的催化作用达到一种酣畅淋漓、忘却现实的境界。

由此可以看出，喝酒比喻一种生活态度，海明威使用酒精浓度的不断递增的趋势来说明青年对待生活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漠，并且年轻人通常通过喝酒来忘却现实生活中的痛苦和无奈，而且达到一种内心享受的一种境界。通过饮酒来改变生活，通过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酒吧来减轻心灵上的伤害，反过来这样只会更加的落寞，更加的空虚，更加的无所事事。

除此之外，小说中车站也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隐喻。从巴塞罗那通向马德里的中转站，其中要停留两分钟。来往的旅客在此稍作停留，然后继续漂浮不定的旅程。当然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亦是如此。车站位于两铁路中间，人们在这短暂停留，在这决定是否开始要一起步入新的生活还是各奔旅途;正如他们在中转站候车，面对人生，他们选择继续旅行，过着一种漂泊不安的生活。也许两条铁路也预示着两个完全不同的选择。但无论做什么选择女主人公都要承受生活所赋予的重担。整个对话很明确，就是美国人在说服女主人公堕胎并将其征服的一场论战。概念整合对车站隐喻的分析同对话的隐喻类似，都是通过主人公候车，在酒吧讨论堕胎事情，直到做出决定。如图：

这些隐喻充分表现了这一代年轻人的生活，即虚幻、缥缈、在是与非之间徘徊。通过对场景，酒、车站和对话的整合分析，充分体现出“迷惘的一代”的特征，追寻自我、冷漠、选择旅行缓解内心的伤痕，通过旅行忘却以往的悲伤。主人公在面对困惑与无奈时，他们选择悲观地对待爱情，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

四、结论

小说中的隐喻前后呼应，首尾相接，形成一个系统，由此产生诸多的细枝末节，耐人寻味、发人深省。小说中还有许多次要的隐喻，吸引着我们去探索和分析。通过概念整合理论来分析这些隐喻，冰山的“八分之七”慢慢地浮出了水面。通过细细品味这些具有象征性的意象，并且对海明威的人生进行细致的品味的话，读者会感觉到“八分之七”所包含的寓意需要极大地调动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去思索。通过概念整合理论对隐喻的分析，文章的主题慢慢地揭开了它的面纱：迷惘一代的美国人对现实的不满，精神信仰缺乏，对生活失去信心，苦闷、焦虑和迷失，以及在父权制下男性的随心所欲和女性的悲惨境遇。通过概念整合理论对隐喻进行分析，这是一种认知思维方式，要求我们对隐喻有一个本质的了解，进而充分运用隐喻。这为我们研究文学语言背后的认知活动搭起了一个系统的理论框架。希望概念整合理论有进一步的发展，为丰富多彩的隐喻提供更加充分而独特的阐释。

[1]Fauconnier,G.&Turner M.Mental spaces: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2]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3]崔道怡.“冰山”理论:对话与潜对话[M].北京:工人出版社,1986.

[4]胡壮麟.语言学教程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