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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华浸会书局在广州的出版事业考述

2012-12-18王京强

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2年1期
关键词:书局基督教印刷

王京强

(四川教育学院政教系,四川成都 611130)

美华浸会书局在广州的出版事业考述

王京强

(四川教育学院政教系,四川成都 611130)

美华浸会书局于1899年在广州创办,由于内部规模不断壮大和外界的经济、政治等因素影响,先后三次迁移局址,1926年迁至上海。在此期间,美华浸会书局印刷了大量书籍,并出版《真光》、《主日学》、《新东方》、《恩喻周刊》等定期刊物,对基督教在华南地区的传播、中西文化交流、华南地区印刷术的改进和出版人才的培养、社会的改良等方面都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美华浸会书局;基督教;浸信会;广州

文字是传承文明和传播知识的重要方式。文字信息的传输具有克服口头语言交流在时间和空间上受限制的功效,基督教①本文所涉的“基督教”概念是指基督新教。在近代中国社会的传播除了依赖传教士口头布道之外,还借助了大量文字出版物的流通,文字出版成为大多来华基督教差会所重视的工作。开展文字出版工作的首要任务即是创办出版印刷机构,自1807年第一位来华基督教传教士英国伦敦会牧师马礼逊开始,各基督教差会和传教士先后在全国创办了许多基督教文字出版机构②较为著名的有:上海美华书馆(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上海墨海书馆(The London Missionary Press)、上海广学会(Chr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 for China)、上海青年协会书局(Association Press of China)、上海时兆报馆(Signs of the Times Publishing House)、成都华英书局(Canadian Methodist Mission Press)、梧州宣道书局(South China Alliance Press)、广州美华浸会书局(China Baptist Publication Society),以及分设于汉口、上海、重庆、厦门、福州和广州等地的圣教书会(Religious Tract Society)等。,其中,美华浸会书局(The China Baptist Publication Society)是20世纪最初20多年在华南地区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基督教文字出版机构,属于为本地区所有宣教团体服务的差会印书馆,与1910年成立的华南圣教书会和1911年创办的广西梧州宣道书局可并称为拉动华南基督教文字事业发展的“三驾马车”。就笔者目前所见,关于美华浸会书局的研究成果有:叶再生的《现代印刷出版技术的传入与早期的基督教出版社》[1]42-72、黄增章的《华南最大的基督教出版机构:美华浸信会印书局与中国基督教杂志鼻祖〈真光杂志〉》[2]250-259和《广州美华浸会印书局与〈真光杂志〉》[3]40-42,第一篇文章对美华浸会书局仅作了简单的概述,后两篇文章对美华浸会书局的创办与《真光杂志》的编辑情况有所考察,但也尚不全面。本文试对美华浸会书局的发展脉络、出版事业及影响作一深入探讨。

1836年9月,美国浸信会传教士叔未士(Jehu Lewis Shuck)抵达澳门,最早开启浸信会在中国传播基督教的先河。早期浸信会传教士在华南地区的传教方式主要是在教堂中口头宣讲,即使需要文字材料,也仅仅是通过传统的人工印刷方法获得。1885年,浸信会在广州设立了一个专门锓木版印刷的小书会,持续运营十余年[4]236,刻有 40 多种书出版[5]1。这种人工镂版人工印刷的方法严重落后于机器印刷,1895年,湛罗弼(Robert E.Chambers)来到中国,发现上海等地的基督教会早已设有机器印书局,广东却尚无一所,而他深信“文字为发扬基督教义所必需的”[6]24,来华三个月后,在日记簿上写下:“我要悉心探讨在中国设立本会的印刷局,于本会各项事务有若何之关系。”[5]1

湛罗弼随即与在广东的传教士商量筹办印书局之事,都认为应当创办,然而均无力资助实行。无奈之下,他于1896年到广西梧州传教,在传教的同时,时常惦念着办印书局的事情,并分别向广州及全国各省浸信会的传教士、美国南北浸信会外国传道部、美国浸信会印书局、美国南方主日学部、美国浸会各领袖致函咨询磋商,寻求帮助。在湛罗弼通过多次通信讨论的不断努力下,1898年底,美国浸信会传道部嘱托两广浸信会分发召集联席会议的通告函件,邀请中国各省浸信会派中西代表到广州会合,协商开办印书局的具体事宜。

1899年2月27日上午,来自全国各省的浸信会代表包括西方传教士和中国基督徒在广州五仙门福音堂聚集开会,纪好弼(Roswell H.Graves)任会正,叶芳圃任华文书记,湛罗弼任英文书记,最后公决以股份制的方式招股开办美华浸会书局。28日,浸信会各代表再次开会商订章程问题,选举15位董事,美方代表11位,中方代表4位。其中,美国南方浸信会传道部的人员有纪好弼、湛罗弼、仕文、綦怜、浦其维、万应远、山德士;美国北方浸信会传道部的人员有耶威琳父子、师雅各(Jacob Speicher)、力约翰;4个中方董事分别是叶芳圃、赵华伯、李会珍和陈泰交。后来,另有几位华人被选为董事,如冯活泉、廖卓菴、杨海峰、李锦纶等。湛罗弼被推选为书局的总理。当时共募集资金达3385元,作为书局的启动金已基本就绪,购买了一台小型印刷机和华英文铅字。书局成立之初,便有印书的业务开展,因为小书会将木版赠送给书局印行,书局也请回小书会负责印务的李会珍来局督工。1910年4月21日,在书局董事会议上,各董事公决将书局事业完全交给美国南北两浸会传道部办理,取消了股份制,由传道部负责经济资助[5]1。

美华浸会书局开办地点最初设于广州南关东石角的福音堂,由于书局的业务有所扩大,东石角处的局址相对狭小、不甚敷用,为促进书局更有效地发展,湛罗弼借款3万元,在沙面购置一块土地,重新建造一座较大的西式洋楼。1902年,新局址建筑竣工,书局随之迁至沙面,“迁局沙面后,局面既较大,生意自比前加多,慈善营业,双管齐下,理势然也。”[4]237然而,在广州的浸信会传教士大多聚居在位于广州东关外的东山,沙面却在西关外,浸信会创办的事业,如传道学校、培道女学校、培贤妇孺学校、恤孤院、礼拜堂、华人教友组织的培正学校等都建在东山,再加上书局因沙面的地价高涨数倍也不堪重负,于是,湛罗弼与各董事商议决定将书局迁往东山。1911年7月,书局董事会选定于东山新河浦购买新地重新建筑,此处“前滨江干,后邻培正、恤孤、培道、神道、幼稚、培贤诸校院,均教会所办者。礼拜堂亦在焉,以潆洄一水,不啻活泉,神眷相亲,绝无城市气斯,真为著译校雠所。”[7]6修建的同时,另在附近支搭一个篷厂,先将沙面的印刷机器移入厂内办理,便于就近监督建造。1912年8月,新舍建成,将篷厂拆除迁进新局,规模较沙面洋房更为宏大,“楼舍之堂皇,高拔数丈,广倍之,内柝各室作工,印刷机舍一,发电机舍一,写字楼凡八,想石渠天禄,无此轮奂之美,轩厂之华,美华不虚名也”[7]6。1918年7月,师雅各曾将书局的编辑部迁到汕头办公,因为印刷的工作仍保留在广州,千里之距,工作协调上通过邮递方式存有诸多不便,1920年冬,张文开偕同编辑部成员返回广州。由于1925年省港工人大罢工的爆发,书局遂在1926年迁往上海。

在广州期间,美华浸会书局的董事每年二月举行一次集会,称之为“叙集”,回顾过去一年的成就与不足,商议下一年的各种可行计划。书局总理一职在1899年至1913年由湛罗弼担任,1913年到1918年由师雅各继任,1918年至书局迁离广州时,复由湛罗弼就任,山德士和力约翰曾在湛罗弼休假回国期间担任过代总理。在编辑成员方面,因职务分工不同,有著作者、编辑者、校对者、印刷者、监工者、管杂务者、司库者、英文书记者、中文书记者、发行者等,既有华人,也有西人。以1917年为例,中英文编辑6人,撰述员2人,其余监工与各工人共有40余名[8]22。编辑工作一般由西方传教士主导、华人协助。华人员工对于书局的正常运营有着重要支撑作用,比较有名的助理有:李会珍精通印刷,在书局成立之初,帮忙备办印具和督理印务;陈禹廷擅长翻译,曾与湛罗弼一起执掌文字,凡湛罗弼发刊的文字都要经过他的翻译;张文开一度把握着编辑的枢纽,担任书局出版报刊《真光》的主笔长达25年;杨俊文1903年进入书局做印刷学徒,后来长期负责印刷部的管理工作,等等。

美华浸会书局运营中所需经费主要依赖于向差会或教会、信徒的募捐。书局的基本开销包括局舍的修建、设备的购置、纸张墨粉的消耗、员工工资等方面。两次建筑新址的费用是书局最大的消费,沙面的局舍是由湛罗弼筹借的3万元建成,之后通过大楼剩余房屋租赁的租金偿还;东山新河浦的局址建筑花费达3.5万元,新址落成不久,美国南浸信会信徒直接捐助28500元美金,用于建筑和购置机器设备,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书局的经济压力。1915年左右,美国南方浸信会筹集耶德逊传道入缅甸百年纪念款达125万美金,并议决拨款10万美金给美华浸会书局。美国北方浸信会每年至少捐助美金有5千元[9]18。然而,除湛罗弼和师雅各的薪俸直接由美国浸信会传道部负责分发外,员工工资每年支出约8千元[7]7。又因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银贵金贱、金融紧缩、物价沸腾,书局遭遇的困难十分艰险,几至停顿。书局长期处于欠债状态,到1918年,还尚欠20539元[8]22。尽管如此,书局还是通过募捐的方式维持着出版业务。

美华浸会书局自1899年在广州创立到1926年迁至上海,其事业一直处于蒸蒸日上的态势,成果丰硕日新月异。书局以传播基督教为根本宗旨,凡是关于福音著作、解经论说、喻道杂载、教会新闻、信徒特事、名人传记、对社会有裨益的译述和小说等,均列入刊印范围,以发扬基督教真理。师雅各曾概而言之:“此局以笔传耶稣,以书感世人。”[7]7书局历年的出品大致可分为五种:一、对外的布道小册;二、对内的说经丛书;三、新旧约二经分册与合册,四福音单行本,及其他;四、主日学课;五、各种定期刊物。

作为基督教出版机构,美华浸会书局将印刷出版《圣经》及与《圣经》相关的书籍定为首要任务,曾陆续出版文言、官话、广潮客三种土白的《新约全书》,四福音单行本,文言官话的两约合册,讲台上所用的大部《圣经》。仅1917年,书局在美国南方浸信会差会的资助下印刷5千本文理《新约圣经》、5千本官话《新约圣经》、2万5千本《马可福音》单本、2万5千本约翰福音单本[8]21。赞歌是书局历年印刷最多的一类,湛罗弼在1927年6月的《真光杂志》上统计:福音圣诗、琴谱和小本圣诗约已出至20万册;赞主诗章5万余;山东颂主诗集5万余;颂主诗编数万;国语赞美诗有几千[5]2。

其次,美华浸会书局出版的书籍包括解经、研经、要道、证道、布道、灵修、时论、教育、训幼、故事、传记、诗歌、处世、卫生和社会等类。如解经类:《登山宝训要论》、《圣经宝训》;研经类:《二约焚香典礼考》、《马太秘钥》;要道类:《新旧守日论》、《过来人》、《鲁伦至言》、《神学管窥》、《至大仁爱》、《基督救赎之功效》、《诚实之要》、《施恩之福音》、《浸会信式》、《天道问答》、《神道学节要》、《说信》、《唯一师尊》、《皈依耶稣》、《福音》、《婴儿受水礼》、《真神十诫》、《与基督合一论》;证道类:《三教新义》、《去荆锄》、《陈梦南与张怀员辩道书》、《道乡渔樵》、《光导》、《与汪精卫论道》、《有神哲论举隅》、《耶儒辨》、《耶墨辨》、《祭先源流考》、《破祭先执》、《清明扫墓考》、《用夷变夏辩》、《徐光启辟妄》、《陈相兄弟辨》、《大光破暗集》、《诬教雪》、《吾等敢为基督徒乎》、《与陈独秀沈玄卢辨道》、《纠谬新编》、《与老学究语》、《驳钞太炎无神论之非宗教文》;布道类:《驳无神之演说》、《人海巨鱼》、《上帝》、《醒俗俚言》、《救道钥言》、《诘推诿不信者》、《人宜拜神》、《引人归信基督》、《传道者治事日规刍议》、《浸礼少年会章程》、《浸信会与他会的事务》;灵修类:《灵力由求》、《助人谈》、《救灵谈》、《奋兴指南》、《养会策》、《基督徒之真》、《作圣范》、《圣灵充满论》、《救世主祈祷文》、《圣灵之宝剑》、《灵魂论》;时论类:《爱国忠言》、《中国今日之所需》、《选民镜》、《论女子读书之必要》、《战争与宗教》、《日本对于中国之阴谋》、《立国之本》、《最后的救国方法》、《民话》、《托尔斯泰小说》;教育类《圣经撮要教科书》、《教会学》、《主日学孩童科教授法》:训幼类:《容孩提就我论》、《养正编》、《国教说解剖》、《王充问孔正》、《太上老君》、《观世音》、《道释关系》、《道仇释两大案》、《拜孔风潮记》;故事类:《主赐鸿恩》、《绵羊影》、《红玫瑰花》;传记类:《贾坤山》、《亚东传道之开拓者耶德逊传》;诗歌类:《圣诗》、《红十字会三言歌》;处世类:《爱仇敌》;卫生类:《烟酒之害》、《论清洁之利益》、《痨症指迷》、《痘症论》、《蚊之遗害略论》、《钩虫病略述》、《癨乱症》;社会类:《婚姻改良论》、《贫富问题》、《实业界中之代表》、《女界小晨钟》等等[10]。

1905年,美华浸会书局有92种出版物,共印刷147822本书,发行最多的是福音诗歌,其次是湛罗弼所著的四卷本《耶稣教训》[11]607。从开办到1918年5月,书局所印各种书刊合计约有 15000万版,布道大小书籍共 210余种[9]18。1925年,书局出版新书23种,著作类9种,翻译类16种,大多是与人辩难及护教阐道的内容[12]137。截至1927年6月,书局历年出版书籍共有332种[5]2。从印刷数量和销售情况来看,早期出版的《表彰真道》重版数十次,《中国今日之所需》出版四年销售达10万册[4]238,1924年所印的书籍平均每一个星期的印刷量要超过 100 万页[5]2。

此外,办报也是美华浸会书局的重大要务之一,书局出版的定期报刊有《真光》、《主日学》、《新东方》、《恩喻周刊》四种。

《真光》是湛罗弼于1902年2月创刊,原名“真光月报”,用有光纸印刷,线装,每页13行,每行30字,四号字体,不加圈点,全册32至36或38页,内容包括论说、故事、教会新闻、时事新闻等;1903年,增加篇幅,每页14行,每行40字,添脚圈,全册40页;1906年,更名为“真光报”,内容有所改良,扩充篇幅至57至60页;1910年,有光纸改用新闻纸印刷,采用洋装;1912年,将教会新闻、时事新闻两栏另外单行印刷,名为“真光报附张”,每月四期,整册的“真光报”不载新闻,仍每月一期;1916年5月,停刊附张,将新闻栏照例编入正册,半月一出,全年24册,每册约40页,报名仅用“真光”二字;1917年,改称“真光杂志”,半月一出,篇幅扩大至每页15行,每行35字,全册约48面或50面;1920年1至12册改每行38字,自7月1日后,改册为卷号,每页16行,每行40字;1923年1月,重新恢复为月刊,全册96页,由每月1日出版改为15日出,篇幅不变;1924年,全册的后小半部分改用五号字,材料较前更丰富[13]6-7。其宗旨是“藉以通教会之消息,发真理之辉光,旁及各国新闻格致杂说,凡此益人智慧、加人信德,未必无小补云此布。”[14]1自创办至1918年6月,由湛罗弼任主撰,协理编辑先后是陈禹廷、廖云翔、黄藻才、张文开、黎文锦、周凯声、杨汝鳌等人,1918年7月之后,张文开重任该杂志编辑,1920年,经书局董事会议决,湛罗弼不再担任主撰,《真光》从书局书报部独立出来,交由张文开全权办理。《真光》初时的销量在400-500份之间,随后逐年增加,1915年增至1500 -1600 份[15]131,1925 年,销量总数达4500 份[16]138。在广州创办 20 多年的《真光》被视为美华浸会书局文字布道的阵营,在中国基督教出版界享有“中国基督教杂志鼻祖”和“教会报明星”的称誉。

《主日学》是在美华浸会书局成立后不久,湛罗弼等人认为基督教服务于社会的工作和主日学有较大关系,1903年,由书局董事局函约各省浸信会传教士到上海会议公决办理印行主日学课本。最初出版了《马可福音》一册,分24课,言文并行,继而出《创世纪》、其他三种福音和《使徒行传》等。1910年以后,改称“主日学生”,以万国主日学课本为标准,印制教员季本、高级季本、初级季本、经文单张、初级单张、启蒙单张、大小画片、挂壁图画等[17]48。1914 年,帖威林担任主日学编辑部总主任,将以前主日学课程的各级编制和外观内容逐渐改进。1917年,“主日学生”改为“主日学生季本”,增加圣经单张,将每礼拜出纸一大张,改出季本和小单张,用文理官话著作,文理由帖威林、余益山任编辑,官话由浦其维任编辑,销路甚广,1918年达1.2 万份[8]21,全国各省和外国均有购阅,其中蒙学课与孩童主日学金句画片销售较多。1922年,编印多种各级课程,以应付实行分级的需要,把“主日学生季本”改作“高级季本”,另外新出“中级季本”和“教员季本”。

《新东方》(New East)是一份英文报刊,由美华浸会书局于1904年所创,目的是为专门想要熟悉美华浸会书局和教会情形及中国史略的西方人而创办,初期以季刊形式出版,后改为双月刊,停刊于 1932 年[18]1。

《恩喻周刊》是在1920年2月创刊,1929年12月停刊,基督教浸会刊物,以宣传教义为宗旨,栏目有言论、道域、文艺、杂俎等,其中文艺、杂文、笑话栏目趣味性强,每一期有“寄小朋友”的文章,对少年儿童进行基督教知识启蒙教育。最初由湛康民一人担任编辑,1924年,张文仁加入协助。

1923年,美华浸会书局因各地浸会创设少年团的数量日渐增多,便特设少年团部,筹划开展少年团的一切事工,聘请卫仁恩及其夫人担任编辑和促进的工作,同时,美华浸会书局开始刊印高级浸会少年团季本。1924年2月,两广的第一个浸会少年团在广州东山成立[6]40。美华浸会书局为该少年团印刷章程、举办章程研究班、备制毕业证书。

在书刊的销售方面,美华浸会书局也相当重视,为促进销售,先后设置了两个售书处,一处是于1914年设立在广州西堤光楼,此为新式建筑,分为五层,上四层分租与人,下一层为专发售中外文书籍和文房用品,该楼连地价8万余元,原属于各公会人士集资开办,美华浸会书局所占的股份过半,售书生意是与伦敦会协和书局合办,美华浸会书局占三分之二,协和书局占三分之一。书局聘请高鲁甫管理,1918年,储藏在该楼的书和其他各项物品,价值5853元[8]23。另一处于1922年在上海北四川路浸会书局开设,负责人为杨元勋。除了售书处之外,1914年,美华浸会书局与华南圣教书会(South China Religious Tract Society)共同负责创建了华南基督教图书馆(South China Christian Book Company),该馆是美华浸会书局和华南圣教书会的联合经销部,逐渐发展成为南方各省基督教书刊的销售中心。同时,美华浸会书局还广招售书人在各地宣传兜售,委托各方同业的代理,在初创之后,雇用卖书传道人在城市、乡村随地劝人购买,1912年左右,湛罗弼曾设立送书军,邀请各方传道人为队员,办了两年,成绩甚佳,即是穷乡僻壤也有书局的书刊到达[19]45;1917年,美华浸会书局委托20余人前往各处代书局售书,由于欧洲战事的影响,差会总部汇来的售书专用款项较以往减少一半,售书人随之减少[8]22。美华浸会书局多样化的销售渠道,为其出版成果的推广提供了有效地保障。

美华浸会书局是一所在中国近代史上历史最久、出版最多的基督教文字出版机构之一。[20](P252)单从书局的名称来看,它是浸信会的事业,再具体些是属于两广的浸信会事业,但是在美国南北方浸信会合办之后,它不仅为全国浸信会服务,而且为其他差会或基督教团体代印书刊,换句话说,美华浸会书局以其规模化和机械化优势逐渐成为跨地域跨宗派的文字出版机构。自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中期,美华浸会书局在华南地区的基督教文字界一直处于独树一帜且领军出版印刷业的地位,它对当时基督教传播、中西文化交流、印刷业改进和社会改良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首先,美华浸会书局推动了基督教在华南地区的传播。美华浸会书局作为文字传教布道的机构,出版各种书刊和小册子,有些是浅显的文字,专为识字不多的人而用,有些是特别为读书人预备,有些用土话,有些用白话文,以求各需所用;出版灵修书籍期望培养信徒的生活,解释《圣经》的书籍意在鼓励人研究《圣经》;出版课本是为一般立志传福音的学生而用;阐明基督徒的生活藉以改进社会的状况;出版基督徒名人小传可以永久保存他们的影响和经验;出版赞美诗可帮助教会崇拜等[21]40。无论出版哪类书籍要实现何种具体目的,最终目的都是要集中于实现文字布道的成功。尤其是它的文字宣传阵营——《真光》,篇幅比其他基督教刊物都要大,刊载宣传基督教内容的文章也较多,对卫道所做的贡献令其他同类杂志望尘莫及,在非基督教运动期间,《真光》连续出版“批评非基督教言论的汇刊”,此卫道精神受到基督教界人士的大加赞扬:“称真光为教会之王者有之,称真光长于辩驳,有卫道的热诚者有之,真光乃由少数人赏识变为大多数人欢迎。因之1924年全国基督教协进会为筹备全国基督教杂志,征求同道的意见的答案,以爱阅真光者居最多,真光乃在教会杂志中占有一个特殊的地位,凡是教会中人,差不多都知道本国有一份杂志,命名真光。”[22]3由这么大量书籍的印刷和知名报刊的发行,美华浸会书局又博得一个崇高美誉:使基督教文字事业在华南地区广泛传播的最强的力量[23]1029。

其次,美华浸会书局加强了中西文化交流。美华浸会书局本身就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是在传教士和中国基督徒共同协商下创办的,其出版的书刊也是中西方人士共同奉献智慧、共同贡献力量的结果。传教士著书立说内含着西方文化的因子,为了保证读者能够理解,特别是语言的达意,在出版印刷之前,还需要通过华人协理编辑的翻译或修改整理,如湛罗弼或师雅各的大部分著作和文章都经过陈禹廷、张文开和周凯声等人加工润色,从这个角度来看,书局的大部分成品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结晶。中西文化交流是双向的,在书局的出版物中有较为鲜明的体现,如许多不乏有西方文化内容的翻译著作,与《真光》中涉及西方文化的介绍等是西方文化入华的渠道;而《新东方》杂志则是将中国文化传向西方的重要途径。

再次,美华浸会书局为华南地区印刷术的改进和出版管理模式的推广提供了一个平台。现代化印刷出版技术是伴随西方传教士来华传教一起传入中国的[1]42。在19世纪末,整个中国的机器印刷事业尚未兴起,华南地区仅香港一地有铅字机器印刷机构,广州的印刷业出品都是通过手工雕刻木版、手工印刷的线装书籍。美华浸会书局在广州的创办,开辟了使用机器印刷的先河,带动了华南地区出版印刷业在技术方面的革新。1909至1925年间,书局从国外直接进口的印刷机械设备日益完备,并长期雇用100多名印刷工人,书局的印刷所发展成为广州全市之冠[21]38。这使得广州乃至整个华南地区的印刷机构逐渐争相效仿,改进落后印刷方式,采用先进技术设备,提高印刷的质量和效率。书局最初采用股份制,凡遇局务大事都要经过董事会协商处理,尽管后来由美国南北方浸信会传道部负责、两位总理共同管理,但董事会依然保留,定期召开例会,为书局的发展提供了有效的监管和指导。书局还专门设置销售部,采用直属书店、图书馆、售书代理人等三种销售渠道。书局自创办之时,湛罗弼就相当重视出版人才的引进和培养,随着数据规模的扩大,人才的需求问题更加突出,书局一方面罗聘通人,另一方面栽培人才,著作、编辑、校对、印刷和发行等方面的人才都注重培养,比如杨俊文是从印刷学徒一步步成长为印刷的管理者。除随书局迁往上海部分人之外,留在广州的出版人才后来成为华南地区出版事业的中坚力量。这些管理模式值得当今的出版界借鉴。

最后,美华浸会书局促进了社会的改良。书局在出版基督教书籍的同时,也刊印了很多涉及伦理道德、医疗卫生和时事评论等方面的著作,如:《婚姻改良论》、《论女子读书之必要》、《烟酒之害》、《论清洁之利益》、《痨症指迷》、《痘症论》、《蚊之遗害略论》、《钩虫病略述》、《癨乱症》、《贫富问题》、《日本对于中国之阴谋》、《立国之本》、《最后的救国方法》、《民话》、《选民镜》、《爱国忠言》、《中国今日之所需》等,这些著作发行于众的范围和影响程度究竟如何无资料显现可知,但书局印刷此类著作必然有利于社会的改良和进步。

[1]叶再生.现代印刷出版技术的传入与早期的基督教出版社[C]//中国近代现代出版史学术讨论会文集.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0.

[2]黄增章.华南最大的基督教出版机构:美华浸信会印书局与中国基督教杂志鼻祖《真光杂志》[C]//宋原放.中国出版史料(近代部分)第一卷.武汉、济南:湖北教育出版社、山东教育出版社,2004.

[3]黄增章.广州美华浸会印书局与《真光杂志》[J].广东史志,2002,(2).

[4]张文开.记广东美华浸信会印书局[J].中华基督教会年鉴,1915,(2).

[5]湛罗弼.广州美华书局历史[J].真光杂志,1927-06,26,(6).

[6]吴立乐,等编.浸会在华布道百年史略[M].上海:中华浸会书局,1936.

[7]耐仙氏.参观广州东山美华书局纪略[J].真光杂志,1918 -05,17,(5).

[8]师雅各口授,周凯声笔志.述本书局昨年之概况[J].真光杂志,1918 -05,17,(5).

[9]湛罗弼述意,周凯声造词.本书局成绩与希望[J].真光杂志,1918 -05,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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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 桃 责任校对 吴奕锜]

B976.3

A

1000-5072(2012)01-0151-07

2011-06-07

王京强(1981—),男,河南林州人,四川教育学院政教系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政治制度史、宗教文化研究。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研究项目《中国基督教文字事业编年史》(批准号:06JJD73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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