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女性求职的镜子——评舞蹈《求职圆舞曲》

■ 王印英

优秀的舞蹈作品，应具备有“接地气”的题材，新奇的创意，严谨而巧妙的结构，独特的个性化的语言，动人而美妙的音乐，鲜明而生动的形象，深邃而隐蔽的内涵，强烈的时代气息，给人焕然一新的审美感受。获评第一届湖南文学艺术奖的原创舞蹈《求职圆舞曲》（长沙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创作表演）正是这样的优秀作品。

“当一阵由慢变快、由轻变重、由抑变顿、由散到集中的，如同击鼓的脚步声响起，一群漂亮、阳光、自信的女大学生，身着白色衣裳、蓝色裤子，打着红领带，手拿文件夹，排着整齐的队伍，双脚在原地踏步，铿锵有力，二十几秒后嘎然伫立，犹如一群灵秀的雕像。接着，舞台由暗变亮，大气磅礴的交响乐响起，大学生们一边变换着队形，一边翻飞着手中的文件夹，争先恐后向四面八方提交自己的简历，寒窗苦读十年后急切求职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舞蹈按照美的规律以与众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原生态地再现了当下女大学毕业生求职难、就业竞争激烈的现实状况，以及面对求职压力与挑战、现实与理想高度“分裂”的思想变化及心理特征，彰显了一种积极向上、乐观进取、意志坚强的精神品质，作品风格清新、鲜明，内容观照现实，影响社会，富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人文关怀。

选材是决定舞蹈创作成败、优劣的第一步。也是编导世界观、生活实践、文化修养和审美情趣的综合体现。随着现代舞蹈的迅猛发展与进步，题材选择的范围越来越广，对编导而言既是考验又是机遇，极其需要编导“火眼金睛”用心筛选与提炼。作为现代舞风格的《求职圆舞曲》，两位编导就地取材，立足现实，“我舞我心”，“零距离”利用自身生活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中间，对学生毕业就业过程的了解与熟络之优势，即选择大学生而且是女大学生这一庞大的特殊群体为切入点，以其求职为表现主题。并在此基础上，试图通过多维视角，聚焦成为现代文明发达标杆的女性生存状况，描述女性朋友处于命运关口时面临的挑战和内心挣扎，折射出这个时代方方面面的光影，充满了现代气息和温暖的人文关怀，富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毋庸置疑，女大学生就业既是当下社会的热点话题，也是现实生活的焦点问题，可谓时代的“主旋律”。与此密切关联的结构形式——戏剧与心理结合，为该舞完整地表现主题与塑造人物形象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首先，一群女大学生拿着简历本四处求职，脚步匆忙而心情急切，好像舞台变成了人才市场；然后，一位戴眼镜、着天蓝色上衣的女boss(老板)，推着办公椅子从舞台后穿过人群走到前台中间，摆出高贵的姿态，先接纳简历后对求职者进行面试，在面试过程中，学生与女boss的心理上、思想上均发生戏剧性变化；结果，女大学生如愿求职成功，女老板热情地欢迎女孩加盟，其他女孩继续走在求职的路上，不过，都变得自信、果敢、坚强。整个过程“起、承、转、合”自然到位、一气呵成，主题贯穿始终，前后呼应，主次分明，和谐、严谨统一。

舞蹈是用身体艺术地说话，其动作语言是基础，犹如金字塔的塔基，决定着塔的高度与稳定。《求职圆舞曲》的舞蹈语言与开放自由的现代舞系一脉相承，彻底打破传统形式的局限，形成了自我表现的语言风格和体系。从一出场的原地踏步或移动走步，到学生递送文件夹的夸张动作，再到女boss出场表演即面试与架势，以及学生与boss交锋的三人舞，最后的集体造型，一方面舞字、舞词形象化、生活化，极其生动、精炼、干脆，风格优雅，故意突出修长结实的美腿动作，充满力量感和艺术张力；一方面，舞段的不断变化，即时而学生集体舞、时而学生与女boss的三人舞和集体舞、时而短暂的双人舞，犹如多个不同声部交织在一体，各自唱着自己的主旋律，加上队列的变化多样，灵活而洒脱、自如，不仅达到了叙事与抒情的高度统一，大大地丰富了舞蹈肢体的艺术表现力，而且使得舞台饱满、充盈、灵动，实现了点、线、面的高度统一。

有人说，音乐是舞蹈的灵魂。而我认为音乐是舞蹈的心腹重臣，不过，两者说明了音乐在舞蹈表演中的显著地位和身份。《求职圆舞曲》独辟蹊径地有条不紊地采用了多种舞蹈音乐：开场，以类似踢踏舞节奏的碎步声作为音响，长达二十几秒，前者就像饕餮大餐前的特色小吃，将观众的视听味蕾悄然打开；接着，采用大气磅礴、对比强烈、音色最丰富的交响乐，通过交响性的展开和对人物性格的刻画，加深了作品的戏剧性，宛如魔术师般超音速地将大学生求职现场纷繁热闹的景象和紧张、焦急的复杂心理置于一幅幅油画中展现在观众眼前；然后，一段欢快、活泼、细腻、柔美，充满青春气息与浪漫色彩的的小提琴协奏曲响起，集体舞变成了优美的三人舞，在营造诗一般的意境的同时，也体现了求职者的乐观主义精神；接着，重现一段轻快的交响乐，欢庆求职成功，直至最后单纯的顿挫的踏步声。虽然音乐之间存在差异，但风格上统一，层次清晰，立体化，切合了作品的主题与情感之诉求。

求职者着制式化的统一服装，招聘者boss着标准化的工装，简约、朴实、地道。也许，对于朝气逢勃、个性张扬的现代女性来说，显然是太拘束太矜持，不合时宜。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它展现了现代职场对求职者的严谨和标准规范化的要求，如同军队对预备役军人的要求，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一条条按部就班、枯燥乏味得不近人情的生产线。同时，与部分整齐划一、略显冷酷的舞蹈动作设计联系起来，是不是蕴含了更深层次的内涵和更广泛的疑惑：比如导致大学生求职难的教育体制与用人体制是否过于僵化？比如通过舞台展示是否在为广大的女性求职者助威，鼓励她们勇敢地走出校门，走出家门，去争取时代的认同和自我价值的实现，从而建立饱满、稳健、独立的人格？

总而言之，无论从其精神创作（选材、立意、结构）还是物质创作（语言），这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舞蹈精品，是一面反映成千上万女性求职的铜镜，是一部女性面对人生的励志书。如果说，这个舞蹈作品还存在不太完美的地方，那就是舞蹈语言可以更丰富，音乐可以更精致，甚至两者结合可以更紧密更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