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方程式——《莫扎特和鲸鱼》赏析

一、剧情及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Asperger's syndrome）简介

影片讲述了唐纳德以及他领导的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互助小组，在新成员伊莎贝尔的带动下，发生的前所未有的改变。剧情围绕着唐纳德与伊莎贝尔的爱情故事展开，女主角是率性纯净的莫扎特，追求本性；男主角则是深海里潜水的鲸鱼，害怕暴露自己，害怕别人的目光，影片的名字由此而来。相处过程中彼此不断冲击着对方的生活方式，两个人的爱情在冲突中经受重重考验。最后,他们学会了尊重彼此，走在了一起。在影片结尾，导演交待了影片的灵感源于两个真实的艾斯伯格症患者故事，剧中的人物和事件则是虚构。

20世纪40年代，来自维也纳的儿科医师汉斯•艾斯伯格开始研究一群在社交和沟通上与自闭症儿童有相似问题的男孩,现代心理学把这种精神上太过孤僻的状态称为艾斯伯格症候群。此病症患者在行为上的主要特征有：社交和沟通障碍,会有反复的、妄想的行为,极度热衷于特定的事物或兴趣，有正常的认知发展,智力表现和正常人一样，或高于正常人的平均智力。

二、影片评析

1、叙事纬度和拍摄手法

影片极大发挥了电影空间叙事的功能，以影像和声音显现和暗示出的空间，构成场景的现实性和真实性。观众能够从各个方面走近它，在变化的距离中看到变化的景物，洞察其丰富性。比如影片在构建唐纳德和伊莎贝尔家的内部空间时，从家的外部环境开始，镜头像一个引领者，跟随主人进入他们真实的生活环境。唐纳德的家拥挤、肮脏、灰暗、堆满废旧的报纸、书籍和垃圾，宠物鸟儿飞来飞去；通往伊莎贝尔家的是一段狭窄、简陋的楼梯，在层层包裹的锈红色铁栅栏里，有一小片整洁开阔的住所，华丽的吊灯，明亮的色调，墙壁上是主人的即兴创作。通过叙事空间内部的构建，导演为我们展现了艾斯伯格症候群患者独立完整的内心世界，同时揭示了他们性格中与常人不同的一面，唐纳德自我封闭，不敢与外界接触，伊莎贝尔有创造激情但是严重缺乏安全感。虽然影片对主人公们的社交生活、后来的家庭关系并没有在影片中用镜头记录，但是这种鲜明的空间结构激发了观众意识的填补以及对人物特征的认同。

表现手法上，电影使用了颠倒式蒙太奇的形式，在男女主人公自我介绍时，剧情从当下回溯到他们的童年,少年时代所遭受的不公平对待和不幸遭遇，不堪回首。与生俱来的性格差异，来自同龄人的排斥、嘲讽、父母的不理解，让他们在与外界的互动中的感受非常糟糕。这部分背景资料，是最有力的证据，一方面它是对社会现实歧视特殊群体的批判，另一方面直观地告诉观众艾斯伯格症候群患者们所承受的痛苦，以及他们封锁自我与社会联系的原因。

导演很注重电影的表现形式，通过调动影音手段来塑造人物、营造气氛、铺陈细节，在几处情节发生突然变化的时刻，搭配经典的音乐作品，使观众的感官受到更强烈的刺激，丰富了艺术感染力。

2、镜头语言

（1）动物

唐纳德的6只宠物鸟，伊莎贝尔的好朋友兔子、蜥蜴都在电影中多次出现，唐纳德把心中所有想法，对鸟儿倾诉；在动物园里，伊莎贝尔与猩猩有趣的互动，失去最亲密朋友兔子时，她在搭建的胡萝卜墓碑前伤心欲绝。镜头多次捕捉它们的踪迹，在主人身边的自由自在，得到悉心呵护，与主人建立了信任、友好、亲密的感情。动物缺乏自我保护能力，而艾斯伯格症候群患者的命运就像小动物一样，需要被尊重和爱护。唐纳德说：“我的一生都像是身处世外看着游行的队伍走过，但如果我是只鲸鱼，我就身在游行当中了。”这不仅是他的独白，更是一个群体的声音,反映了主人公内心渴望得到真正的关心和温暖的情感诉求。

（2）数字

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是一种人际关系和交往障碍，但他们在智力和认知方面没有问题，甚至智力上优于正常人。男主人公唐纳德严重的数字依赖，紧张、焦虑时必须依靠不停地分解数字平复情绪。但是他出色的数字计算能力让人印象深刻，那一堆让常人看起来毫无联系的数字，他总能轻松快速地找出它们之间的各种联系。在他多次不知不觉陷入数字世界时，镜头就定格在微波炉上的液晶显示屏幕、车牌或是随意的数字，既方便普通观众看清楚，展示唐纳德天才般的计算能力，也是对唐纳德本人艾斯伯格症候群特点的强化。

三、重要人物及关系的刻画

影片确立了两条故事线索：主线是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之路，另一条是小组成员之间关系的变化。第二条线索是对主线的呼应，这两条线索交错进行。

1、唐纳德和伊莎贝尔

两人从陌生到相恋，历经波折，最后以婚姻的形式组成幸福家庭为结局。引用影片中痴迷文学创作的胖子对唐纳德说过的话：“跟我们相比，你简直像上帝，除了伊莎贝尔，你永远也比不上她，你没有那么性感。”唐纳德是一个只敢看别人侧脸，说话羞涩，依赖数字的人，但他非常善良，组建了公益性的互助小组，给这个特殊群体的人们提供一个有安全社交环境的交流平台。领导这样的团队困难重重，电影通过他们的一次户外活动表达的淋漓尽致：七嘴八舌的会议，艰难的自我介绍，容易受刺激的情绪，不能识别他人情绪的怪癖等等。经常被解雇的他，从不因为私事缺席小组活动，毫无怨言的坚持。女主角是能够左手作画，右手同时谱曲的艺术家，影片通过她主动与每个成员交流，真心帮助红头发的女孩等情景，表现了她善良的品质。

2、小组成员

电影虽然以两个主角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但是小组的其他成员也发挥了积极作用。成员来自社会各个阶层，不同年龄段，增加了观众对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人群的了解，同时也表达了爱情、友情等多层次的主题。因为不同的才华，不同的生活状况，在前期的活动中往往表现出自说自话，不断重复自己事情的局面。伊莎贝尔与唐纳德迸发的真挚爱情，影响了整个小组成员。后期他们在唐纳德失恋时一起去看鲸鱼，伊莎贝尔抢救时一起在医院守候，显然他们对周围的一切并非完全漠不关心，他们同样懂得付出，渴望亲情、爱情和温暖。只是不能灵活调节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因此造成人际关系方面处于封闭和隔绝状态。电影中他们经历了从个人意识到家人的情感转变，不断争执又互相帮助，用直接的方式得到珍贵的感情。

3、老板

影片中唐纳德的老板，是唯一走进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患者生活圈子的正常人。他正是社会大众的代表，受过高等教育，但对特殊群体了解不多。当他走进男女主人公的新家，看到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后，脸上写满了惊讶，甚至还有一丝尴尬，在两个主人的争吵中，晚餐草草收场。就像伊莎贝尔所说：“他们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离我而去。”老板这个人物的态度即是普罗大众的真实反映，仅仅肯定特殊群体的优点——出色的才华是不够的，他们有障碍、差异的部分，更需要社会提高接纳程度。

四、对美国社会现实的反映

1、就业保障机制不完善

电影里毫不回避社会保障的不完善，尤其是关系到特殊群体生存的就业问题。通过细节描述，引发观众思考。比如：历史知识丰富的胖女人，不停地重复大学里给她增加34美分薪水的事情，想必她在大学里不是担任教师之类的职务；唐纳德在IBM的面试中，因为一道人生规划的问题被拒之门外，还被出租车公司开除了7次。因为他们的人际交流障碍和一些行为特征，可能给公司带来未知的困扰和麻烦，更容易被解雇。需要社会招聘制定针对特殊群体的政策和措施来保障；另一方面就业信息不畅通，多数的特殊群体都没有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对于唐纳德和更多的人来说，一份工作机遇不仅提供经济保障，同时也是肯定其个人能力，增加自信心的最佳途径。

2、社会对特殊群体的关爱意识有待提高

特殊群体在人群中很容易辨认，因为他们的表达方式单纯、直接，不能全部遵照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制定的规范，往往被嘲笑、排斥。由于情感表达方式的不同，有些我们看来随意的问题对于他们却特别复杂。金属声音让伊莎贝尔崩溃，她在游乐园听到铁环相撞的声音，痛苦地蹲在地上尖叫，路人则围成一圈指手划脚，足见旁观者的冷漠与讥讽。如何对待这些饱受精神疾病困扰，内心敏感、脆弱的艾斯伯格症候群综合症患者，人们应该对自己的行为反思。

这部电影是一部美国非主流的商业片，它没有大起大落的悬念谜团，带领观众深入生活，把特殊群体的心声表达出来，颇具人文情怀。题材很普遍，却由于塑造了唐纳德、伊莎贝尔两个人物而显得趣味横生，意味深长。对于情感的阐述，是电影的精华部分，由心底的爱驱使，用爱化解矛盾，用情感染他人，生命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好历程。

［1］江蕙洁.浅析电影中的蒙太奇艺术［J］.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1,(1):159-160.

［2］天才的自闭症状［J］.中国科技信息,2003,(15):50-51.

［3］刘凡.电影叙事结构探析:线与非线［J］.电影文学,2011,(15):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