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口北沙沟杀人案

刘延武

甘家口北沙沟杀人案

刘延武

一、地下室女尸

2010年6月20日，周日，父亲节。早晨8时30分，荣昌园物业管理中心保安队队长马平仲（男，汉族，1982年3月2日出生，山东省人，在京暂住甘家口北沙沟居民楼地下室），拨打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甘家口派出所的报警电话。称：在甘家口北沙沟某号楼地下室220房间内，发现保安员刘恒继的妻子被杀死在屋内。

甘家口派出所派员核实情况后，即向分局刑侦支队报告情况。

9时许，海淀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重案侦查队接到支队布警后，立即赶赴现场开展工作。分局副分局长、政委、刑侦支队长、副支队长先后赶赴现场指挥现场勘查、访问。

现场位于海淀区甘家口北沙沟一居民楼地下室220房间内，死者仰卧于房间西侧床上，头南脚北，上穿无袖T恤（因浸染大量血迹，已无法确定颜色），下穿红色内裤，死者颈部有三处伤痕，其中两处为较浅的划伤，一处为刺入切割伤，双手有捆绑痕迹。

技术人员提取了桌子上的一把大水果刀（凶器）。

经现场调查，死者叫褚勤德，女，汉族，1972年2月13日出生，安徽人，暂住地为北京市海淀区首都师范大学学生公寓，工作单位是首都师范大学学生公寓保洁员。

二、确定杀人凶手

侦查员在访问中，荣昌园物业管理中心保安员李示丰（男，29岁）反映：6月19日9时许，死者的丈夫刘恒继找到我，称：与妻子褚勤德吵了架，晚上要多陪陪褚勤德，要求与我调换上岗时间，我同意了替刘恒继于19日22时至20日6时在大门值班室值班。

李示丰还反映：当天晚上6点半，我回宿舍拿饭盆时，发现屋内只有刘恒继与褚勤德二人，褚勤德当时在床上躺着，我拿完饭盆后就离开了。第二天（20日）早上7点多了，因为不见刘恒继接班，我找到保安队长马平仲一起到宿舍找刘恒继接班，发现宿舍门已被人用挂锁从外面锁住。后来，我俩将门弄开，发现褚勤德被人杀死在床上，而保安员刘恒继却不知去向，保安队队长马平仲当即用手机给甘家口派出所打来报警电话。

侦查员在访问中，刘恒继的堂姐刘人玉（女，39岁）和堂姐夫商平平（男，43岁，河北省邯郸市人，在京暂住在现场地下室）反映：2010年6月19日23时16分，刘恒继用号码为814263××（经查为公用电话）的电话给商平平手机打电话，称与妻子褚勤德吵了架，并且将褚勤德打晕后反锁在屋内。后匆匆挂掉电话，不知去向。

据死者褚勤德的弟弟褚光德（男、35岁、安徽人，暂住在现场地下室）反映：姐夫刘恒继2009年年底来京打工，因没有固定住所与姐姐长期两地分居，所以怀疑褚勤德有外遇，二人经常吵架，刘恒继多次打骂褚勤德，致使二人感情出现危机，姐姐褚勤德已向刘恒继提出离婚。在案发前，刘恒继还曾找过我的妻子杨芦丽，让杨芦丽劝劝褚勤德，并称如果褚勤德一再坚持离婚，就要杀其全家。

根据上述人员提供的情况，重案侦查队的侦查员进行综合分析，认为：死者褚勤德的丈夫刘恒继具有重大嫌疑。

三、亲情感化

根据了解到的犯罪嫌疑人刘恒继的性格特点及生活技能等情况，侦查员们认为：刘恒继在案发后很可能已经潜逃回老家安徽省阜阳地区界首市。

于是，重案侦查队决定组织侦查员前往刘恒继的老家及周边相关地区开展侦查布控工作。侦查员分成两组，分别前往安徽省阜阳市界首市舒庄镇杨寨行政村刘的原籍和浙江省温州市其亲戚的聚集打工地开展摸排。

前往安徽界首市舒庄镇杨寨行政村老家的一组侦查员通过走访得知，犯罪嫌疑人刘恒继共有兄弟姐妹六人，其三姐已经去世，二哥的妻子因家庭琐事喝敌敌畏自杀，其大姐杨刘氏也因患乳腺癌在医院住院，刘恒继与死者褚勤德共生有两个女儿都未成年，现在其大哥家中寄养，家庭生活非常艰难。

得知这一情况后，重案侦查队对犯罪嫌疑人刘恒继的亲戚制定了有针对性的说服教育工作，重点进行亲情感化、经前期工作得知刘恒继在案发后曾回到老家见过大姐的儿子杨涛贵。

于是，侦查员多次前往医院看望刘恒继的大姐杨刘氏，并带去了水果、食品等慰问品，在看望其大姐的过程中，侦查员得知杨刘氏的儿子杨涛贵的妻子也怀孕住院马上要生产了，侦查员又给杨的妻子买去了营养品，杨刘氏和杨涛贵对侦查员的关怀深受感动，向侦查员反映了案发后，刘恒继曾回到老家并找到杨涛贵，从杨涛贵手里借走了500元现金，并从杨家推走了一辆自行车，不知去向。

侦查员对刘恒继的大姐和外甥杨涛贵说明利害关系后，二人都表示一旦有刘恒继的消息，立即与重案侦查队的侦查员联系，并规劝刘恒继投案自首。

因刘恒继的大哥刘成继所在的村庄离市区较远，且交通不便，侦查员考虑到开车进村比较显眼，对其大哥影响不好。故，侦查员不辞辛苦，将车停在离村子较远的地方，然后徒步进村。

侦查员多次前往刘成继家中，看望刘恒继的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大女儿刘双程，10岁。二女儿刘双凯，8岁），并为他的女儿买去营养品、书包、文具等物品，并多次对其大哥进行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工作。刘成继被侦查员细致的工作所感动，表示要发动全家人查找刘恒继，如有刘恒继的消息，一定让他投案自首。

四、投案自首

在侦查员的不懈努力下，2011年5月23日，重案侦查队的侦查员接到犯罪嫌疑人刘恒继的大哥刘成继打来的电话，称刘恒继已经联系上，把侦查员前往家中看望他两个女儿的经过告知了刘恒继，并劝其投案自首。刘恒继听到这一消息后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并表示一定来北京投案自首。

刘成继已将办案民警的联系电话告知了刘恒继。后刘恒继从老家太和县坐长途汽车来到北京，与侦查员取得联系，侦查员向他说明了重案侦查队的地址后，刘恒继打车来到重案侦查队投案自首，并交代了杀害妻子褚勤德的犯罪事实。

刘恒继述称：

在逃亡期间不敢与家人联系，怕被警察抓到，但十分思念两个女儿，因两个女儿由大哥刘成继照顾，所以准备于2011年5月份将两个女儿偷偷接走，又怕家人发现两个女儿失踪后报案，故先给大哥刘成继打了电话，电话中刘成继劝我自首，并告诉在我出逃期间侦查员曾多次前往家中看望我的两个女儿，并自费为两个女儿购买食品、书包、玩具等物品。我知此这一情况后，深受感动，遂决定到重案侦查队投案自首。

经讯问，犯罪嫌疑人刘恒继交待：

我一直怀疑妻子有外遇，2010年6月19日晚10点左右，我与妻子在暂住地（海淀区甘家口北沙沟某号楼地下室220房间）就此事发生了争吵。当晚，睡觉时要与妻子褚勤德发生性关系，妻子不同意，二人再次发生争吵，妻子褚勤德从屋内桌子上抄起一把水果刀，用刀指着我称：“别靠近我，如果再靠近我，我废了你。”当时我也坐了起来对褚勤德说：“如果你废了我，警察也不会放过你，别看你是女的。”当时我认为褚勤德不敢用刀扎自己，就上去抱住褚勤德想要强行与妻子发生性关系，没想到褚勤德真的用刀朝我扎来，磕到我的手，我当时也急了，便用手攥住了褚勤德拿刀的手，回手朝褚勤德身上划了一刀，没想到一下子划到褚勤德的脖子上，当时就看到褚勤德的脖子喷出了血，喷到了我的身上，床上很快也全是血，时间不长，妻子倒在床上不动了。我慌了神，用床上的被子将褚勤德盖住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把褚勤德包里的200多元零钱及自己的1000多元钱装在身上，跑到屋外，用挂锁把房门反锁上。后我骑上褚勤德的自行车沿航天桥向南骑，经过西客站继续向南，一直骑的没有力气后停了下来。后看见路边有插卡的公用电话，便给老家大姐家的外甥徐寿三（本名：杨涛贵）打了一个电话，对他说自己与褚勤德打架了（未说将褚勤德杀害），现在在外边很害怕。杨涛贵说他在首都机场那有个姓王的朋友，可以让我到那里待一个晚上，后他将那个朋友的电话告诉了我。我便找到了杨涛贵所说的那个姓王的朋友，但那个人并不愿意收留我，后来，我打了一辆黑车，对司机说要去北京南边河北省的第一个县城，后黑车司机把我送到了河北省固安县城南边的一个国道边上，下车后我拦了一辆北京到河南项城的长途汽车，上车时大约是7时左右，一直坐到终点站项城县城。到项城后我给在温州打工的侄子刘淀振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称我想去温州打工，但刘淀振说我干不了那活，没有同意。之后刘恒继对刘淀振说我与褚勤德闹僵了，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刘淀振劝我投案自首，我不置可否，就挂了电话。之后，我坐长途车到了安徽省界首市，晚上9点左右，找到表哥王富文，对王富文说我与褚勤德打架了，王富文也劝我自首，但我未听他的劝告就离开了。当晚零时许，乘坐一辆出租车到舒庄镇的外甥徐寿三（即杨涛贵）家，见到他后，他问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我说：“跟褚勤德打架了，所以跑回了老家。”后向他借了500元钱，并从他家门口骑了一辆自行车逃走。当晚，我骑自行车到阜阳市临泉县的道边麦地里躲了一宿，第二天骑车去了河南省淮滨县下边的一个镇子，在镇子里用公用电话又给刘淀振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将褚勤德杀害的事情，刘淀振劝我去自首，但我并未去自首。就骑自行车又去了淮滨县、息县、周口、淮阳等地，饿了就在小卖店里买点饼干吃，渴了就拿自己的杯子向人要口水喝，困了就在路边的麦地里休息。最后骑车到河南省商丘市，找到了堂姐刘萍璀卖面筋的摊位，趁堂姐和堂姐夫不在，向外甥王南亚借了400元钱，并称自己要去温州。但我并未前往温州，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阜阳市太和县，并在太和县租了一间破瓦房（每月房租50元）住下来，租房期间谎称自己叫刘连生。后来与邻居熟识后，托邻居介绍，我到太和县中医院开了电梯，每月工资600元，因我在太和县中医院开电梯期间，总是戴着口罩工作，且从不与熟人打招呼，也不与家人联系，故一直无人知道我的行踪，直到投案自首。

侦查员询问刘恒继投案自首的原因，刘恒继供述：在逃亡期间不敢与家人联系，怕被警察抓到，但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褚勤德，而且十分思念自己的两个女儿，现两个女儿由大哥刘成继照顾，于是拨打了大哥刘成继的电话，刘成继告知：“北京警察曾多次前往家中，看望你的两个女儿，并多次自费为你女儿购买营养品、玩具、书包等物品。并向家属摆明利害关系，劝说你尽快投案自首。”我得知这一情况后，深受感动，所以才决定投案自首的。

至此，侦查员历时11个月，先后前往河南、安徽、浙江、江苏、辽宁等5个省，辗转20余个市、县，寻找访问有关人员100余人，对犯罪嫌疑人家属做了大量细致的亲情感化、说服教育工作，尤其对嫌疑人的两个女儿关爱有加，使嫌疑人家属切实感受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刑警的真情实意，虽然不是直接抓获犯罪嫌疑人，但最终使得嫌疑人的亲哥哥劝说犯罪嫌疑人刘恒继投案自首了。

现犯罪嫌疑人刘恒继已被刑事拘留，押进了海淀公安分局的看守所。至此，“6·20”甘家口北沙沟杀人案宣告破获。

栏目主持：耿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