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需要层次视阈下的国家海洋安全战略
2012-11-13王建友
王建友
(浙江海洋学院社会科学部,浙江 舟山 316000)
从过去、现在和未来看,威胁我国国家安全的主要方向是海洋方向。尤其在当下,海洋方向对我国国家安全的影响是前所未有的。在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的今天,我国日益融入国际经济体系,在海洋运输、能源资源等方面利用海洋的广度和深度不断加深,由此产生了对我国国家生命周期影响巨大的海洋安全问题。
一、关于国家海洋安全的文献综述
海洋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海洋安全作为概念又是比较新的。它是随着人们对海洋地位、海洋开发认识的深入及国家安全观的不断变迁而出现的概念,因此现在要对“海洋安全”作一个准确的定义还不够成熟且有困难,但一部分关心国家安全的专家学者开始把眼光投向国家海洋安全领域,从不同角度对国家海洋安全概念进行了界定,形成了一些有代表性的认识。
从海洋国土角度来界定,如徐质斌认为国土安全是国家生存发展的前提,是国土战略管理的重要内容,必须高度关注。海洋安全自古至今都与国家战略和国家安全紧密联系在一体,海洋安全即海洋国土安全重点研究海洋国土的主权安全和军事安全。[1]
从海上安全利益角度来,如高子川认为海洋安全是中国国家安全在地理空间上的重要构成部分。从地缘战略看,海洋安全是中国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国家发展战略看,海洋安全是中国和平发展的重要保障;从国家安全轻重缓急排序看,海洋安全已成为中国国家安全重心所在。[2]
国内大多数学者是从我国海洋权益的角度来论述海洋安全的,如倪乐雄是从海权产生的角度论述海洋国家安全的,随着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国家安全观念将有一个质的变化,国家安全必然从本土扩展到本土以外地区,持有该观点的还有王诗成等人。[3]
在海洋安全战略研究上,一些学者从国别如印度、日本、俄罗斯等国海洋战略进行研究。①其中刘中民从中国海洋政治战略的角度来切入研究国家海洋安全。[4]还有从海洋分类学意义上,如海洋经济、海洋生态、海洋运输通道等类别上看国家的海洋安全。这些宽泛的看待海洋安全的看法,多是局部分析入手,缺乏总体性和系统性,停留在对海洋安全战略的感性认知水平上,不能涵盖海洋安全的广阔内涵,也有把所有海洋问题“安全化”的趋势。
笔者认为,这些对海洋安全的界定有合理的成分,但是没有界定清楚为什么我国这样一个传统陆权国家会追求海洋利益的根本原因所在,没有从需求的角度特别是从动态角度及国家安全整体去界定,只是静态的分析。其中最有影响的所谓海权派在一定意义上是对马汉的海权学说的继承,也带有地缘地理学的特色。
按照传统国家概念来说,一个国家的安全就是主权、领土安全,这种安全观仅是领土之内边界安全观。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一个国家的安全范围需要扩展到利益层面,即国家利益扩展到什么地方,安全也要扩展到何处。对于拥有漫长海岸线的国家来讲,海洋纵深是天然的战略屏障,海洋战略通道更是关乎国家综合安全的题中之义。某种意义上海外越安全本土就越安全,海洋通道畅通才能维护正常的经济秩序,这种安全哲学立足的不只是当下生存的需要,更是着眼于未来的发展和权益的保护。[5]
所以国家海洋安全应该这样界定,即一个国家在利用海洋方面不受外部威胁和侵害的需要层次的总和。
二、国家安全需要层次
海洋是一个国家经济和安全活动的最远边界。一个国家的海洋安全问题不是一个孤立国家安全问题,它首先和一个毗海国家的安全观及安全需要联系在一起,而从国家的生命周期看,一个国家的安全需要又具有层次性。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人的需要是有层次的,那么,作为人的共同体,国家也相应存在这些层次。只不过,跟个体的需要比起来,国家的需要层次更加复杂和多样。
国家安全是国家这一主体对自身安全状态的一种感知和判断的结果,又是一种可以用客观标准进行比较而得出的结果。在主观上,国家是否安全,要看相关国家是否信任,是否有恐惧感、威胁感,不管这个恐惧、威胁是现实的还是潜在的。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安全问题,安全与人们的感觉和心理认知是分不开的。同时,国家利益是否遭到威胁成为判断国家是否安全的客观标准,因为国家安全与否要看国家利益能否不受威胁,安全需要是否得到满足。所以说国家安全既是客观的,又是主观的,并统一在国家安全的需要。只要国家的主客观安全需要得不到满足,一个国家就不会感到安全。美国近年来不顾世界很多国家的反对,执意在本土部署NMD,说明了什么?美国这个冷战胜利者,勿容置疑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拥有雄厚的经济、军事、政治、文化等“软硬”实力。当今没有那个国家能比美国更有实力保卫自己的国家利益,应该说美国的国家利益是最有保障的,但是美国并没有在主观上感到安全,反而感到存在更大的不安全。在美国流行甚嚣的“中国威胁论”大概也证明了这一点。总之,如果要对国家安全下一个定义的话,即国家安全是主权国家保障其在国际社会中以生存与发展为主体的根本利益不受侵犯的需要的总和。
一个国家的安全需要是分层次的。根据马斯洛的个人需要层次理论、“人的安全”、国家的属性及国家力量伸缩极限与底线,可以推导出国家的安全需次。②见图1。
图1 国家安全需要层次
(一)生存安全
国家首先是自然的国家,具有使之成为国家的自然基础,在这五大特征中领土建构了国家的自然身份,其它四种特征建构了国家内在的社会身份,同时国家作为一个行为体的身份还要获得国际社会的承认、认可,如果一个国家能够获得国际社会的承认,它才是一个社会化国家,只有这样一个国家才能真正存在,区别于其他国家。正像黑格尔所说,自我保存是国家之最高职责。一个国家至关重要的安全利益是领土完整。国家总是力图维护自己的领土完整和国内政治秩序的自治。生存支配其它动机,一旦国家被征服,就没有资格追求其它目标,所以国家安全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安全,一般出现在国家生命周期的孕育期和初建期。
在一个主权国家争夺权力的世界里,生存是每个国家对外政策的最低界限和国家利益的核心,每个国家度都被迫保护自己自然的、政治的和文化的身份,使之不受其它国家的侵犯。[6]其它层次的安全需要是建立生存安全得到满足的基础之上。
(二)发展安全
一个国家在满足生存需要以后,一个迫切的需要就是发展。正如一个人在成长时期必须不断地吸收成长所需要各种营养、身体才能健康、才能渡过成长期一样,国家在成长期也必须通过发展保证国家的安全。发展一般是指经济增长。经济是国家、民族赖以存在的基础。发展安全包括:经济发展、政治发展、社会发展、文化发展等。各国间的经济关系是各类国际关系的基础。国家在其生命周期的成长期就是不断增长国家的经济财富,以巩固国家的身份,满足国家成长的需要,实现国家的国家利益。
国家的稳定和国力的强盛是国家安全的基石,是一个对外影响力的主要来源。发展安全追求的目标是服务于国内经济建设,争取有利的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
从近代史的演进看发展安全对发展中国家特别重要,因为发达国家已经较早地实现了发展,国家财富的积累已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已经满足了发展需要、实现了发展安全。发展中国家面临发展问题最迫切,对发展中国家来说,不发展就是一种不安全。
(三)崛起安全
崛起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全面发展,其经济、军事、政治、外交实力有可能改变世界大国间的实力对比。“崛起”本身是中性的,是国际政治理论的常用词,不含价值判断。它指的是这样一种现象:一个具有一定禀赋的国家相对力量的迅速增长,与这种力量增长相应的是,国家间关系出现适应性变化。对“崛起”一词的接受,所反映的正是视野的转换。一个国家通过发展期的经济发展为国家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条件,准备物质基础。如果说国家处在成长期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那么在其生命周期强盛期的任务就是国家的全面发展,其表现是在这一时期国家的综合国力大幅度提升、具有较强的国际影响力。
崛起安全就是一个具有强大综合潜力的大国在崛起过程中不被打断、威胁、阻碍的状态。因为崛起从国家发展生命周期看,它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发展质变的过程,这个内生的质变容易引起其他大国特别是主导世界安全格局的强国的关注,主导国为了维持其地位往往会对崛起国进行战略围堵、打压。因此,处在崛起过程中的大国往往处境微妙,面临更艰巨的安全困境。
(四)自主主导安全
作为一个大国其安全追求的最终目标和最高层次是自主主导国家安全。在基辛格的《大外交》一书中写道“几乎是某种自然定律,每一世界似乎总会出现一个有实力、有意志且有知识与道德动力,希望根据其本身的价值观念来塑造整个国际体系的国家”。[7]无休止的争夺国际事务主导权是大国一贯的目标,是其安全追求的永恒主题。如果说中小国家的能力和实力决定其追求安全需要主要涉及国家生存、发展、维护自身利益,那么大国的安全追求是超越国家安全基本需要之外的,即追求本国在国际事务中的支配地位——对地区和全球事务的决定权、影响力和别国的支配度及受他国尊敬的程度。
基于上述分析,国家需要层次的特点呈现以下特点。第一,产生需要的原因源于对某种事物的要求引起。要求是国家活动的动力。国家从事外交、国际贸易、战争和各种内部事务,也是基于国家利益的推动,其最终目的都是满足国家安全需要。第二,需要层次和生命周期高度相关。正如人的需要和人的生命周期相对应一样,国家也有生命周期,包括孕育成长期、崛起期、强盛期、衰退期、败亡期,从近代民族国家产生以来,有的国家消亡,有的国家产生,但总趋势是新生的数目大于死亡的数目。第三,需要是逐次递进的,即国家只有在低级需要大体得到满足是才会追求高级需要。
国家要维护国家利益、维护自身安全只能在满足安全需要的过程中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超越安全需要的层次,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国家连生存、主权都面临威胁而去追求发展和崛起。从民族国家产生以来,在世界范围内,一段时间一般只有一个最强大的国家主导国家安全,如过去的荷兰、英国、美苏到今天的美国。只有少数国家的实力在其生命周期内达到世界的巅峰,才有可能实现满足自主主导安全需要,但在其追求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往往造成国家之间的冲突,特别当竞争者实力差距不大时甚至会爆发战争。
三、我国海洋安全分类及面临的威胁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日益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中国开始由大陆性国家向海陆兼备型国家转型。在历史与现实的交互作用下,伴随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为了国家统一和保证稳定的资源、能源进口,中国面临着复杂的海洋安全形势和现实。
(一)国家安全需要层次下的海洋安全需要分类
按照国家安全需要的层次性,根据影响、威胁程度的程度大小,笔者使用列举的形式将海洋安全形式表现出来,见表1。
表1 按照安全需要层次对海洋安全的分类
(二)当前我国海洋安全面临的主要威胁
随着我国利用海洋的深度和广度的加深,我国面临的国家海洋安全威胁和侵害也越来越具有多样性、复杂性和复合性。
1.海洋生存安全威胁
(1)岛屿主权争夺。岛屿是海洋利用重要的支点,是海洋国土划界的基础,是海洋上最重要的领土标志和主权归属象征。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一个海岛的主权归属可以决定这个岛周围以200海里为半径的海域的主权和主权权益的归属,一个海岛从海洋法的法理上可以主张43万平方公里的管辖海域。我国东海、南海有许多岛屿被他国侵占或处于实际控制之下,如南沙绝大部分岛屿、黄岩岛、钓鱼岛等。台湾问题、钓鱼岛列屿问题、东海大陆架问题以及南海诸岛问题构成了对中国海洋安全最为棘手的问题。
(2)海域划界。中国在南海、东海、黄海与一些国家在岛屿归属、专属经济区划分、大陆架问题上存在争议。目前中国除与越南完成了北部湾划界外,与周边海上邻国也面临着极为复杂和艰巨的海上划界任务,不少海上疆界仍处于争议之中,难以在短时间内妥善解决。
2.海洋发展安全威胁
(1)海洋资源被掠夺。中国的海洋资源被掠夺主要体现在渔业资源和海洋油气资源上。在东海、南海,我国传统渔民的捕捞权正日益受到侵害,渔业作业空间被大大压缩。在中国南海海域,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尼等南海周边国家,已经与埃克森-美孚、英荷壳牌等多家西方公司在南海海域合作钻探了多口钻井,其中大约八九成位于争议海域。这些国家已经从许多国家招来200多家公司钻探了1000多口井,年产量达到5000万吨,相比之下,大庆油田的年产量现在才4000万吨左右。[8]
(2)海洋生态遭破坏。海洋生态环境是海洋利用的大环境,是我国海洋经济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海洋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会对海洋发展安全带来难以修复的灾难,近年来随着人类对海洋无节制的开发导致海洋生态环境恶化,不仅直接影响了海洋经济发展,而且还会影响沿海地区社会发展,造成严重的“三渔问题”。近10年随着海洋石油和天然气作业及海上运输业的飞速发展,中国近海海域已成为世界上最繁忙的海域之一,海洋石油污染隐患也日趋严重。从渤海、东海到南海北部湾,平台井架林立,海底油气管道加长延伸。高密度的海上工程设备和大量的进出船舶将我国大部分近海海域置于溢油高风险威胁之下。近几年来重大船舶油污事故屡屡发生,如大连石油漏油事件,给国家经济、海洋环境以及人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损害。[9]
(3)海上恐怖主义、海盗威胁。海上恐怖主义是具有政治目的的海上恐怖组织或海上恐怖分子以暴力手段从事危害海洋安全秩序,危害船舶以及船上财产和人命安全,危害港口设施安全的恐怖活动。而海盗威胁问题已经成为一大国际公害,严重影响海上航运与社会稳定,还可引起国际纠纷与国家间矛盾,对海上贸易和海上安全生产构成严重威胁。
(4)涉外渔业突发事件。中国渔船在黄海、东海及钓鱼岛、南沙和北部湾海域经常被外国军事船舶、公务船舶、武装渔船等追赶、胁迫、枪击、抓扣、抢劫等,造成人员伤亡和严重经济损失,甚至引起外交影响的涉外渔业突发事件。
3.海洋崛起安全威胁
(1)海上通道安全。海上通道安全属于一个国家如何安全有效地利用相关航道,维护及实现自身利益的安全范畴。中国海上通道安全,涉及到中国人员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直接影响我国对外贸易和经济发展,从而影响我国发展安全。当中国经济由内向经济转向外向经济后,必须最大程度利用世界范围内资源,争夺更多的市场,为中国发展、崛起服务,而海洋运输是主要联系沟通方式,中国对外贸易九成靠海运,尤其是石油、铁矿石、粮食等大宗重要战略物资运输依赖海运进口,但在目前由于我国海军力量有限,还不能有效控制这些海上重要通道,这些重要海上通道如对我国影响深远的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都被美国牢牢掌控。为了避免非常时期的被动,维护海上通道安全已成为中国安全战略的重要内容之一,同时也是中国面临的安全重大挑战之一。
(2)信息安全威胁。随着我国经济军事在国际上崛起,特别是从2006年开始,美国、俄罗斯、日本等海洋强国在我国管辖海域内进行特定目的的环境调查、声学探测、资源调查、物探作业、电子侦察等非法侦测、测量活动,收集我国近海军事情报和海洋水文资料,严重危及我国海洋信息安全,对中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4.海洋自主主导安全威胁
对内而言,随着一个国家利用海洋、管控海洋的软硬实力的提高,在满足国家崛起需要之后,必将把过剩的能力向外输出,超越陆地空间,利用海洋公共空间扩展国家安全利益空间。对外而言,在海洋自主主导利用安全方面就是供给海洋公共产品,如提供海洋利用的公共秩序、游戏规则等。
在这方面,由于国力限制我国还不能完全利用海洋公共空间扩展国家安全空间,而且在供给海洋公共产品方面还严重依赖西方海洋强国,尤其是在关系到海洋权益分割及纠纷解决方面,在国际层面上还缺乏应有的话语权。
(三)中国国家海洋安全面临危机的特点
1.海洋传统安全问题与非传统安全问题交织在一起
按照西方国际关系学的传统界定,一般将涉及国家领土安全一类的安全威胁看成是传统安全问题,而非传统安全是相对传统安全威胁因素而言的,将威胁一个国家领土安全之外的、其它的安全因素乃至涉及人类整体的安全因素,统统划归非传统安全。依据西方类属思维方式,中国海洋安全面临的威胁分类如表1。
表1 传统海洋安全分类
从近代史以来中国面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向来是东西互动、内外勾结的历史规律,如领土丧失最多的是来自陆上的侵略,而规模最大、赔款最多、对经济发展影响最大的是海上的入侵。[10]目前我国海洋安全面临着海洋传统安全问题,如台湾问题、钓鱼岛争端、南海等威胁,尤其是以美国为首的海洋军事力量不断在西太平洋进行军事演习,威胁着我国东部沿海经济腹地的安全。
在传统海洋安全没有得到根本改善时,海洋非传统安全开始凸显。在西太平洋和中国南海区域,由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通过,特别是在这些海域发现了油气等重要战略资源,使得一些国家开始对我国拥有主权的岛屿进行声索,如在渔业资源丰富的钓鱼岛附近东海海域发现了储量可达30~70亿吨油气资源。日本外务省承认,如果日本占有该岛,则可与中国划分东海大陆架,多得2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洋国土,并可夺得中国东海油气资源的一半。
2.生存安全、发展安全与崛起安全交织在一起
从我国国家生命周期看,目前正处于发展期向崛起期过渡阶段,其海洋安全需要非常复杂,既有生存安全的需要,又有利用海洋、开发海洋的发展安全需要,更有利用海洋战略空间满足崛起安全的需要。随着中国的对外开放和对内改革,中国日益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中国的经济头一次根据自我的选择,由过去的“内河经济”变成开放的“海洋经济”,中国的产业发展和世界的联系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密切,一旦我国海洋通道安全没有得到充分满足,导致的失业人口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定时炸弹。
3.双边与多边、区域化与国际化交织在一起
在海洋权益争端处理上,中国采取务实的态度,希望利用双边协商谈判的形式在区域内解决问题。但有关国家并没有接受中国的主张,而是继续侵犯中国的海洋权益并妄图合法化这些权益。同时越南、菲律宾等国家纷纷拉拢西方石油公司“入伙”勘探开发南海石油,一方面为了获得南海丰富的油气资源,另一方面背后也有将“南海问题国际化、复杂化、多边化”的政治图谋。
外部敌对势力利用海洋权益纠纷进行战略围堵中国布局,使我国国家海洋安全形势进一步复杂化。西方国家在得到南海石油经济利益的同时,试图利用南海争端、钓鱼岛问题牵制中国,如美国为了遏制中国向海洋国家转型,拉拢、利用、站边支持越、菲、马等国。由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插手,钓鱼岛问题、南海问题国际化的倾向日益凸显,尤其是美国2010年高调“重返亚洲”,宣称要帮助日本协防钓鱼岛,更使南海问题、钓鱼岛问题复杂化。
四、我国国家海洋安全的战略设计
海洋战略不仅事关军事和海防,而且与政治、经济、贸易、资源等密切相关。中国未来社会经济发展所需、能源资源要来自海洋,运输物资需要海洋通道,保卫国家安全的前沿空间也需要前突到海洋。在中国陆上经济呈现饱和状态时,海洋经济将成为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新阶梯,海底资源将成中国复兴长旅的“加油站”。近现代史上任何一个强大的国家,都是以走向海洋国家为显著标志的,都是把海洋作为生命线。中国作为一个处于国家生命周期崛起阶段的国家,在面临来自海洋多元化的安全威胁时需要更加重视维护国家海洋安全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重视维护海洋权益综合手段的使用,才能面对这个生命周期阶段的“成长烦恼”,真正成为一个海洋国家。
(一)从满足国家生存安全需要的基础上增强全民海洋意识及完善海洋安全控制力
1.增强全民海洋意识。海洋意识包括海洋国土意识、资源意识、环境意识、权益意识、国家安全意识和海洋宣传意识等。中国长期以来形成的“重陆轻海”的传统观念缺乏支撑海洋大国的精神品质,一度错过了控制海洋、开发海洋的最佳战略机遇期。因此想要维护国家海洋安全,需要增强全体公民的海洋意识,充分认识海洋价值,加强对海洋文化的宣传和普及教育,可以让全体公民更多地了解我国海洋的地理历史,接受海洋文化的熏陶,树立全新的海洋观念,不断增强海洋意识,进而形成全社会关注海洋、重视海洋、保护海洋的良好氛围,树立“向海洋要资源、向海洋要空间”的海洋利用价值观。
2.完善海洋安全控制力。在维护国家海洋安全方面需要立体性、多层次配置维权力量,形成步调一致、行动统一的合力机制。对于基础层次的国家海洋安全需要,军事手段仍是保障满足国家海洋安全需要的最后手段。因此需要大力加强国家海上军事力量的建设,以“打铁还靠自身硬”的理念,利用有利战略时机,控制关键海岛、控制重要海洋通道。
(二)从满足国家发展安全需要的现实出发进行海洋法制建设、主权管理及经济开发
1.完善配套的海洋法制。国家先后实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海上交通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仅限于对内的使用管理方面,而缺少针对维护我海洋权益的法律法规。应进一步提升“海洋”地位,建议在《宪法》第9条中增加“海洋”为自然资源的组成部分,以确立“海洋”在《宪法》中的地位,加强对海洋的重要性的认识。进一步公布我国领海基线,制定《海洋开发基本法》、《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法》配套法规,制定《海洋安全法》。[11]
2.建立全面的海洋主权管理。首先明确海洋主权管理≠海洋经济管理。中国的海洋主权要重视五个“存在”,即行政、法律、国防、舆论、经济五个方面。应进一步加强海上行政执法制度。强有力的海上维权、执法是国家海洋主权的重要体现。在“国防存在”方面,中国要加强对管辖水域和岛礁的权益保护,中国军舰也要加强水域巡逻、警戒,能驻军的要驻军,不具备驻军条件的要建设军事设施,即使不能建设设施也要设立主权标志,比如树立主权碑或国旗。在“舆论”方面,利用联合国及国际组织,揭露日本等国在国际法层面的违法行为,形成有利于我国的国际舆论,收集钓鱼岛及南海诸岛属于我国固有领土的证据、依据,开展国际领域内共同研究合作,通过召开有外国专家参加的学术会议及国际展览,将我们的声音传播出去,使民间舆论和政府执法产生良性互动,民意与政府决策相互配合,形成对有关国家的国际压力。[12]
3.提高海洋开发能力。海洋有远胜于陆地的复杂环境,因此开发时需要很高的技术水平和物质装备。“十二五”时期要积极发展海洋油气、海洋运输、海洋渔业、滨海旅游等产业,培育壮大海洋生物医药、海水综合利用、海洋工程装备制造等新兴产业。加强海洋基础性、前瞻性、关键性技术研发,提高海洋科技水平,增强海洋开发利用能力。
(三)从满足国家崛起安全需要的高度构建明确的海洋战略
维护海洋安全关系到国家的核心利益,也是我国能否崛起的重要标志。21世纪头20年是我国重要战略机遇期,在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主题的背景下要实现和平发展、和平崛起,我国海洋安全战略需要为这个国家核心利益服务,使国内战略和国际战略相协调。目前中国海洋安全面临满足生存需要、发展需要及崛起需要的三重性,由此要把海洋安全战略、海洋经济战略和海洋军事战略结合成一个整体的、全面的、系统的海洋发展大战略加以研究、协调和实施。在中共十八大报告中,首次提出“海洋强国”战略:“优化国土空间开发格局,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发展海洋经济,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坚决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建设海洋强国。”这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和时代发展意义的战略决策。因此建议成立一个统管综合性海洋事务的国家海洋委员会,全面负责中国中长期海洋基本目标、计划与政策的确定,协调国家海洋利用、管理、安全、保护、捍卫有关事务,制定我国海洋发展大战略。
(四)从满足国家自主主导安全的理想层次上推广中国海洋文明
对于满足最高层次国家海洋安全需要来说,“强国都是由内到外的”。因此,需要将自己最先进的海洋文明推向世界,形成具有影响力、吸引力乃至号召力的软实力,如同美国在全世界范围内推行“美国式”民主、自由等价值观一样,占领世界海洋安全价值观的国际制高点。而中国海洋文明的历史源远流长,其“天下”一体、四海一家、和谐发展、耕海养海、亲海敬海、知足常乐等处理人海关系、人与人关系和谐的观念,曾经通过海上丝绸之路、郑和下西洋等途径影响着世界进程。近代以来当西方掠夺性、排他性、争霸性海洋文明在世界大行其道后,中国先进海洋文明被蒙上了灰暗的色彩。但是在合作协商、和平共处、和平发展成为国家间处理国际关系的共识和世界潮流后,中国的以和谐为核心价值的海洋文明将焕发出新的生命,我国应该充分利用这一历久犹新的文明形式,将和谐理念融入维护国际海洋安全的历史大趋势中,建构和谐海洋,并利用国际制度甚至创设国际制度,提供维护国际海洋安全的软硬公共产品,这可让中国在处理国际海洋事务上事半功倍,为成为真正的海洋强国树立价值典范。
注释:
①王新龙:“印度印度洋战略及其对中国的影响”,《国际论坛》2004年第1期;段廷志,冯梁:“日本海洋安全战略:历史演变与现实影响”,《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11年第1期;李兵:“俄罗斯海上战略通道思想与政策探析”,《东北亚论坛》2006年第1期。
②国家安全需要层次之间是一般递进关系,生存安全需要是基础安全需要,发展安全需要是量变层次安全需要,崛起安全是质变层次安全需要,自主主导安全需要则是理想层次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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