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凫文化遗存与石家河文化遗存的关系
2012-11-08杨华,赵冬
杨 华,赵 冬
(1.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重庆 400047;2.宜昌博物馆,湖北 宜昌 443000)
鱼凫文化遗存与石家河文化遗存的关系
杨 华1,赵 冬2
(1.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重庆 400047;2.宜昌博物馆,湖北 宜昌 443000)
20世纪9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成都平原发掘出一批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古城址。温江鱼凫古城是其中一座。经对鱼凫古城与长江中游江汉平原石家河古城资料比较分析后,发现鱼凫古城的建筑特点与石家河古城的建筑特点相似,不仅如此,在鱼凫古城遗址中出土了不少陶器,形态、制作风格、镂孔纹饰等都与石家河古城遗址中出土的陶器相似。不过从时代上来讲,江汉平原石家河古城的时代稍早。此外,在长江三峡地区发现的一些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中,多有江汉平原新石器时代晚期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特征的典型陶器。据这些考古发现的材料,我们认为:当时成都平原原始居民们在筑城时曾受到三峡东部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筑城的影响,或许是石家河文化时期,生活在江汉平原的部分居民迁徙到成都平原,向他们传授筑城方法。
成都平原; 鱼凫古城; 江汉平原; 石家河古城; 文化遗存
李白在《蜀道难》中说:“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这是指古蜀的两位先王,他们建立的国度,其时代何其遥远。然而即便时代久远,只要传说有史实依据,便会留下可考的遗迹。
1964年,考古工作者对成都平原的温江县进行了调查,发现鱼凫城的地面上残存有明显的城垣遗迹,城垣高矮不一,最高处接近3米,不仅如此,在城垣上还发现了叠压有汉墓的遗迹,于是调查人员初步判断,该城址的时代大约为春秋战国之交。1996年,考古部门对遗址进行了试掘,判明该遗址是一座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古城遗址[1]。1999年,考古部门对遗址进行了正式发掘,基本弄清了鱼凫古城的城垣结构和建造方式[2]。
经对发掘资料的整理,确认城址的文化遗存可分为三期。第一、二期属龙山文化,第三期属龙山时代末期至夏初。鱼凫古城与近年来在成都平原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城址的建筑时代、方法、特点、功能及城址遗物等,都具有明显的共性,其第一、二期文化遗存,相当于宝墩文化之早、中期。鱼凫古城及成都平原上的这批具有明显共性的古城遗迹被陆续发现后,历史学及考古学者们正从各个方面对它们进行探索和挖掘,而这批古城之由来,尤其成为学者们最为关注的话题。
笔者从事田野考古多年,奔走于川鄂两地,两相比较之间,发现四川的鱼凫古城与湖北的石家河古城虽相距数千里,但两古城的建筑特点却极相似,不仅如此,鱼凫古城及成都平原的诸多古城遗址中出土的一些陶器的形态、质地及花边口沿装饰等,都可在长江中游、鄂西和三峡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存中找到它们由来的线索。
基于此,笔者试图对两地的考古材料进行相应的比较和分析,以期从中找出它们彼此间的关系及渊源。
一、鱼凫古城遗存资料
鱼凫古城位于成都平原中部的温江县(今温江区)鱼岛村,南距万春镇约5.5公里,遗址占地面积40万平方米(图1),平面呈不规则的多边形。古城城垣为土垣,其西北垣和南垣保存较好,东垣外为高差约1米的崖坎,北部为宽约25米的古河道。城垣周长约2110米。在城垣外侧,附近没有发现早期文化的地层堆积,其所见之早期文化地层堆积,皆分布于城垣圈内。地表可见之城垣,断断续续依稀可辨,其尚完整者,高约2米,宽约15~20米。古城建于台地上,城墙筑于台地边缘,城内地表高于城外。城墙建筑方式为堆筑,没有发现使用夯筑工具的痕迹,水平状层面多较平整,小层厚度多在10~35厘米,QS7层(主墙体)的小层厚达105~125厘米,墙内侧有护坡。堆筑过程呈中间向城墙内、外两个方向依次堆筑,形成坡状堆积的大层,最后使墙体纵剖面呈梯形。坡状堆积的墙体和墙表(QS1)有排列紧密的防水卵石层。墙体各层中都填充大量卵石,这种筑造方法可起到使各层次本身结构牢固并使两层间连接紧密的作用。从解剖处墙体来看,墙体各层间结合紧密,无坍塌现象,也没有发现增补的迹象。鱼凫古城遗存的第一期文化早于城垣的修筑年代,是鱼凫古城遗址中最早的遗存;第二期文化遗存大致与城垣的修建、废弃时间相当。古城的年代大致不晚于龙山时代晚期,即不晚于距今4200 ~4000 年[3]。
图1 温江鱼凫古城城址平面图
二、天门石家河古城遗存资料
石家河古城位于江汉平原天门市石河镇石河遗址群内。古城平面略呈方形,城垣保存较完整,南北长约1200米,东西宽约1100米,城垣内占地面积在120万平方米以上(图2)。现存城垣形如垄岗,顶面宽8~10米,底部宽40~60米,城垣高6~8米。城垣内、外坡度很小。城垣外环绕着一条宽约80~100米的壕沟,其周长逾4800米。城垣内地势西北略高,东南略低。在古城西北、西南和西部紧靠壕沟的外侧,有一系列人工堆筑的土台。城内中心部分为谭家岭遗址,这里房屋基址密集,为当时居民的主要生活区;城内西北为邓家湾遗址,这里墓葬集中分布,应为墓葬区。在遗址的灰坑中,清理出了数以千计的陶塑小动物,其中还有人抱鱼形的陶塑。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种用陶筒形器和陶缸互相套接的器物,似为引水装置的雏形。城址内西南部是三房湾遗址,这里出土了大量红陶杯。可能是与宗教活动有关的遗址。石家河古城的年代,其上限不晚于屈家岭文化中期,下限不晚于石家河文化中期[4]。石家河文化早期是古城的极盛时期,石家河文化晚期时该城已废弃。年代约在前4700年前至前4000年。
图2 天门石家河古城城址平面图
比较鱼凫古城和石家河古城资料,它们有以下相似和相异之处。
三、两者相似之处
(1)两古城的地理环境大致相仿。鱼凫古城遗址位于成都平原腹心地区的温江县城关北约5.5公里,西南距江安河约2公里,距岷江7公里,属中亚热带温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气候适宜,利于耕作,地理条件优越。石家河古城遗址位于江汉平原腹心地区的天门市石河镇,东南距天门市区约16公里,南与石河镇连接,距天门河约13公里,古城东侧有东河(当地称石家河),西侧有西河(当地称马溪河),两河皆由北向南而流,最后注入天门河。气候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过渡区,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宜种植各类农作物,地理条件优越。
(2)两古城内地势基本一样,都属于平原临河台地。鱼凫古城地面呈现不连续的低矮土垣,整个地势走向自西北向东南缓慢倾斜。在遗址北部有一大致呈东西向的低洼地带,宽约25米,可能是一条河的故道。石家河古城西北高东南低,东南角有一宽约450米的缺口,为该古城地势最低处,缺口处正好可以走水,当时此处很可能是用木栅栏一类材料建筑的护卫设施。
(3)两古城的城墙建筑形式相似。鱼凫古城城墙呈斜坡状堆筑而成,纵剖面呈梯形,没有发现使用夯筑工具的痕迹。堆筑方法是由中间向城内、外两个方向依次堆筑。填土取自于城外。石家河古城城墙呈斜坡状夯筑而成,纵剖面亦呈梯形,填土分层夯筑,简单夯打,夯层分明、平整。
(4)两古城内都有集中的住宅区。鱼凫古城的东南部分布有较多的房址,房址周围分布着数量众多的灰坑、灰沟以及窖藏坑和祭祀坑等,出土了大量生产和生活用具,表明当时人们在这里的活动比较频繁,应是一个活动的次中心[2]。石家河古城内的中心部分是谭家岭,这里房屋基址密集分布,是当时居民们的主要活动区。
(5)两古城内都有集中的墓区和祭祀区。在鱼凫古城内的南部,发现了一批墓葬及较多的灰坑,据发掘者分析,该地点可能是一处墓地及废弃物的堆放地。城址东南部则为祭祀区。在石家河古城西北角的邓家湾,发掘出了一片墓地,考古人员在这一墓地里已清理墓葬数百座,多为竖穴土坑墓。在距墓地不远的地方,清理出土坑2座,其中出土了数以千计的小型陶塑品,附近更发现了数处陶筒形器套接陶缸的遗物。这些器物和遗迹有些应与祭祀活动有关。
四、两者不同之处
(1)护城壕情况不同。据对鱼凫古城的两次发掘,城垣外不见城壕。目前,在成都平原共发现新石器时代古城8座,除1座(大邑高山古城)护城壕情况不明外,其余7座中3座有护城壕,1座有护城河,其余3座皆有城壕①。石家河古城外有环形护城壕,城壕宽80~100米,发掘时在环壕底部清理出一层较厚的灰色淤泥,这是城壕长期存水的明证。至今环壕的某些段落仍有水。不仅如此,在长江中游地区,考古发掘出的一批新石器时代的古城,一般都有护城河。
(2)城墙砌筑方法及用料有别。鱼凫古城墙为堆筑而成,城墙内有大量卵石,明显为牢固墙体之用。石家河古城城墙均用泥土夯筑,没有发现添加卵石的现象,其堆土可分4大层,4大层中又分出若干亚层,其3-C层以上堆积多经夯筑。
(3)城址占地面积有较大差别。鱼凫古城经第2次发掘后确认,其城址占地面积为40万平方米,这在成都平原考古发现的8座新石器时代古城中居第二位(宝墩古城占地面积60万平方米,居第一位,其余城址占地面积多在10万平方米~35万平方米之间)。石家河古城占地面积则在120万平方米以上,这在长江中游地区考古发现的一批新石器时代古城中居第一位。此一地区古城占地面积在100万平方米以上的还有应城门板湾城址,其余的城址占地面积也多在10万平方米~20万平方米之间。
(4)城址外的文化遗存分布迥异。经考古调查和勘探,鱼凫古城遗址外不远处少见和不见同时期宝墩文化的遗存。而石家河古城则相反,城外居民点环城成片分布,有肖家屋脊、罗家柏岭、杨家咀、敖家泉、北堤、台上、王家台、毛家岭、金山坡等数十处同时期(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的文化遗存,居民点的占地面积都较大,石家河遗址群的总面积约8平方公里,这是目前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面积最大的一处遗址,其面积超过鱼凫古城遗址的若干倍。
(5)城墙规模不同。鱼凫古城现存的城垣一般高出地面约2米,宽度约在15~20米之间。解剖处城垣高度不低于3.7米,顶部宽 18.3~19.2米,底部宽28.6~29.0 米,墙体建于高差 1.3 米左右的台地边缘。石家河古城地表所见墙体,顶面宽8~10米,底部宽度在50米以上,高6~8米。鱼凫古城城墙坡度较陡,而石家河古城城墙坡度较缓。城墙高度,鱼凫古城不足石家河古城城墙的一半。
(6)古城基槽情况。鱼凫古城城墙底部直接是生土,城墙直接堆筑在生土上,没有发现基槽。石家河古城墙底部叠压有墓葬和文化层堆积,城墙建在文化遗存之上,其底层的第4-a,第4-b层似为墙体基槽[4]。
从目前长江中游地区考古发现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古城遗址的资料可知,这一地区所见古城的时代最早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中期大溪文化时期,如湖南澧县城头山古城,其始建年代距今超过6000年,往后一直延续至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屈家岭文化中期,距今约6000年至4800年。其后,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时期的古城在江汉平原上更是星罗棋布,其建城和使用的时间从距今6000年前的大溪文化中期开始往后一直延续到距今4500年左右的石家河文化早期,前后延续了1500余年。而据成都平原考古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古城遗址资料,其年代最早的为新津宝墩古城,距今年代上限在4500年左右,距今下限年代在4000年左右,建城及使用时间前后延续了500余年。如此看来,长江中游地区的建城历史相对悠久,比成都平原至少要早1500余年。
自上世纪90年代考古人员在成都平原陆续发掘出一座座古城遗址后,有学者在研究成都平原古城构筑方法和特点时,就注意到了成都平原和长江中游地区古城间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一般认为,成都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古城在建筑形式上可能受到了长江中游地区古城的影响。著名的考古学家俞伟超先生1997年就曾指出,“就宝墩等古城的城垣筑法,陶器遗存中的灰白陶以及圈足上的镂孔风格,并结合古史传说,推测宝墩文化是因为长江中游屈家岭晚期至石家河文化的进入而突然兴起的”[5]。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严文明教授在调查发掘天门石家河古城遗址后也指出,石家河古城的“筑造技术跟许多龙山时期的城址差不多,跟广汉三星堆城垣的筑法也差不多”[6]。这里我们需要强调的是,在我们以上对成都平原和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古城资料的介绍中,显见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古城的修筑年代远早于成都平原新石器时代的古城,在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时期,长江中游地区的古城建设已处于高峰时期。而令人讶异的是,在时间相对稍晚的成都平原宝墩文化遗存中,这一时期却突然出现了一批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古城,而宝墩文化以前的遗存,则至今没有考古学文化信息方面的披露。正因为成都平原新石器时代晚期宝墩文化以前的线索不清,故历史学、考古学研究者在探索成都平原新石器时代古城遗存和宝墩文化的由来时,不得不把眼光转向成都平原的周邻地区。综观成都平原及周邻地区考古发现资料,可供比较的最直接的就是长江中游地区的这批新石器时代古城和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遗存了。经对成都平原、长江中游新石器时代古城遗址资料的比较,研究者认为,成都平原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这批古城的兴起,当与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从两地古城修建的时代来看,长江中游地区古城时代普遍偏早,而成都平原古城时代普遍偏晚,早期影响晚期,显然是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的。
除上述对古城建筑的对比外,我们还可以从遗址地层中出土遗物的情况来进行对比,通过比较我们也可以看到成都平原新石器古城与长江中游新石器古城间的文化关系。上世纪80年代初,考古学、历史学、古文字学家徐中舒先生在当时考古学文化资料还不太丰富的情况下,据川、鄂已有的考古资料,在《论巴蜀文化》一书中指出:“忠县的黑陶与湖北宜昌、京山、天门等处出土的黑陶,在地域上就是紧密联系的。”[7]1997年,俞伟超先生在研究宝墩文化遗存时也作出推测,认为宝墩文化“陶器遗存中的灰白陶以及圈足上的镂孔风格,并结合古史传说,推测宝墩文化是因为长江中游屈家岭晚期至石家河文化进入而突然兴起的”[5]。1999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孙华教授在分析宝墩文化遗存时说:“我们知道,石家河文化早期与屈家岭文化晚期一样,是江汉地区古文化的一个发展高峰时期,宝墩村文化中出现的石家河文化因素很可能就是石家河文化强盛之时向西辐射四川盆地所致。”[8]由此可见,长江中游地区石家河文化一度向西发展,通过三峡进入到成都平原。宝墩文化遗存中的石家河文化因素,当与石家河文化居民的进入有关。
在成都平原宝墩文化诸遗址中,我们常常会看到一些口沿部位装饰成花边状的日用陶器。这种花边口沿器除在成都宝墩文化诸遗址中有发现外,在川东北嘉陵江中游北端的广元地区新石器时代遗址中,也有发现,它们的年代可追溯到距今约5000~7000年[9],远比宝墩文化花边口沿器的时代要早。此一现象引起了考古专家们的注意。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江章华先生将宝墩文化遗存资料与嘉陵江流域的广元中子铺、张家坡、邓家坪、涪江流域的绵阳边堆山等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资料进行了比较和分析,发现嘉陵江流域新石器文化遗存年代越晚就越与宝墩文化相近,因而推测,嘉陵江流域新石器文化可能是宝墩文化的来源[10]。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赵殿增和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李明斌二先生在《长江上游的巴蜀文化》专著中也认为:“邓家坪遗址所代表的文化遗存中的部分因素为主要分布于成都平原的宝墩文化所吸收,并成为了宝墩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换言之,以邓家坪遗址为代表的文化遗存是宝墩文化的源头之一。”[11]将宝墩文化的由来与川东北嘉陵江中游以张家坡、邓家坪为代表的诸文化遗存联系起来后,成都平原宝墩文化陶器上花边口沿装饰的由来也就不言而喻了。据笔者对广元地区以及巴中、通江等地新石器时代遗址中陶器的分析和研究,其形态亦与三峡西部地区丰都玉溪、玉溪坪、忠县哨棚嘴等遗存中遗物的形态极其相似。从年代上来看,玉溪下层遗存的年代约在距今7000年前,与广元中子铺遗存年代相当或稍早,而玉溪下层遗存文化性质又属湖北西部地区的“城背溪文化”[12]。在城背溪文化的陶器中,这种花边口沿器较为多见,而城背溪文化的距今年代为7400年 ~7000年[13],不仅如此,在更早的距今9000年~7600年的湘西北澧县彭头山、八十垱等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遗存中,这种花边口沿器也较常见。鉴于城背溪文化由彭头山文化发展而来[14],则继城背溪文化之后发展起来的大溪文化,其遗物中出现这种花边口沿器也便是必然的了。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这种花边口沿器在三峡地区就更为多见了,而文化性质方面,这一时期三峡西部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面貌已与成都平原宝墩文化面貌基本上大同小异并可归纳为一个大的文化系统了[15]。此外,在这一时期三峡西部地区的一些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的典型陶器也屡屡出现,而与此同时,考古发现资料也证明,在三峡东部地区的一些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遗址中,也可见到一些“哨棚嘴文化”的典型陶器。由此可见,当时三峡东部与西部两地的原始居民之间已有着十分密切的文化交流。而就三峡西部及广元、成都地区花边口沿器的流行情况来分析,正如研究者们的基本共识,三峡西部及成都平原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中这种将器物口沿部位制作成花边的工艺应渊源于三峡东部及两湖地区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16]。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认为,温江鱼凫古城及成都平原其他新石器时代晚期古城的兴起,当与三峡地区乃至长江中游地区的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密不可分,那时长江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的先民们已经具有了丰富的筑城经验,他们在迁徙到成都平原之后,必然将自己已有的筑城经验一并带入,并与当地的原住居民一道,共同建起一座座新的城镇。因此,当我们把探索温江鱼凫古城的视野拓宽,放眼成都平原其他古城文化及古蜀文明的发展框架,甚至跳出成都平原古代文化的核心圈,在宏观的层面上将温江鱼凫古城与当时社会、经济、文化都相对先进、发达的长江中游屈家岭文化和石家河文化进行比较时,我们才能窥见鱼凫古城的渊源。因此,基于上述的比较与探索,笔者认为,温江鱼凫文化是在石家河文化的注入后而快速发展起来的。
注 释:
① 郫县古城城址,都江堰芒城城址,崇州双河城城址均有城壕(亦称“壕沟”);大邑盐城城址有护城河;大邑高山城城址资料不明;新津宝墩城城址,温江鱼凫城城址、崇州紫竹城城址皆无城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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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871.13
A
1672-6219(2012)03-0021-05
2012-03-06
2008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三峡地区夏商时期考古发现与研究”(08XKG001)。
杨 华,男,重庆师范大学三峡文化与社会发展研究院教授。赵 冬,女,湖北省宜昌博物馆文博馆员。
[责任编辑:刘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