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精神病

文/东方江 图/陈伟中

被精神病

文/东方江 图/陈伟中

赵所长原本是没有精神病的，但是他的老婆却买通了精神病院的医生，把他搞成了真的精神病患者。这背后掩藏着怎样的阴谋，又凸显了怎样的人性？

一

环卫所赵所长得精神病了！

赵所长几天没有来上班，大家就这么传开了。

几天不上班，并不一定是得了精神病，可以是重感冒发高烧，也可以是中风了等等，为什么一定是得了精神病呢？这要从上个月赵所长的老婆来所里吵闹说起。

上个月的一天，赵所长的老婆小红来到环卫所办公室见人就说：“你知道吗？我老公得了精神病。”所长的老婆小红，环卫所的人人人都认识，知道她是个泼辣的女人，是家庭“一把手”，赵所长在单位里再凶再狠在老婆面前就像只绵羊。但是，小红这么一闹，大家在背后就议论开了：“赵所长真得了精神病？”“赵所长得罪老婆了，不然他人好好的他老婆为什么要到单位来说自己的老公得精神病了？”……

赵所长对老婆小红到单位来闹事一事也很恼火，在老婆来单位闹事的第二天，他就召开了全所大会，告诉大家自己没有什么精神病，是自己的老婆无理取闹……这事就过去了。

现在，赵所长不来上班好几天，单位里就有人说赵所长真的得了精神病，赵所长被他老婆小红送进精神病院了。事实上，单位里的人没有猜错，赵所长是被他老婆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事情是这样的，星期五的晚上，小红在赵所长早上上班前对他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在家吃顿晚饭。”小红比较节俭，上饭店吃饭太浪费；小红又不是个浪漫之人，在家吃顿饭就把结婚纪念日打发了。赵所长听了老婆的话，心不在焉地答应了。赵所长知道老婆不是很在意什么生日啊结婚纪念日啊什么的，只是她无聊，想有点事干，以前几次都是因为单位有事，上班时说的下班后吃个什么什么饭，但是下班时打电话回家说一声单位有事走不开也就过去了。今天也是，因为赵所长有个事，在下班时给老婆打个电话请了假，小红说：“你单位有事以工作为重，结婚纪念不纪念也无所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红心里不踏实，晚上给赵所长单位去了个电话，问赵所长加班什么时候回家？这一问，就问出了事情，单位值班的人回答赵所长没有加班，是去饭店吃饭了。因为值班的人听到赵所长走时在打电话给谁，说是晚上国际酒店见。

国际酒店？小红知道那是个五星级酒店，赵所长也带她去吃过饭。今天既然不是单位值班，又不是单位搞活动，他突然去国际酒店，小红就有了其他想法。小红决定晚上去国际酒店探访一下。

小红晚上去国际酒店的探访，发现了赵所长有外遇，这让小红不得不“出手”了。

小红想“出手”已经酝酿了很久，现在是“箭在弦上”了。

第二天上午，赵所长在家里打扫卫生，突然开来了一辆救护车，从车上下来赵所长的老婆小红和四个穿白大褂的大汉，一行人在小红的指挥下，把赵所长绑了起来，然后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小红只对围观的邻居说了声“我老公得了精神病，我送他去精神病院！”就上车走了。

后来，环卫所的上级领导到精神病医院作了了解，证明赵所长的确得了精神病，这样就免去了赵所长的所长职务，让他安心养病——大家知道，得了精神病的人这一辈子就完了，就是治好了，也是暂时的，说什么时候发病就什么时候发病，赵所长是不可能再当所长了。

一年后，赵所长的精神病有了好转，他出院了。但是，医生关照：病人要有家属全天候照顾，不然病人发病后会造成严重后果。

小红在赵所长出院后一步不离地陪伴着他。

这天赵所长要回单位看看，小红就陪伴他去单位。

赵所长走进自己的所长办公室，见有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子上，赵所长就问：“你是谁？”有人就向他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所长。”赵所长就光火了：“他怎么是所长？我是所长！”别人不好说话，小红就解释说：“老公，你得了精神病，你不是所长了。”赵所长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红——这是赵所长第一次这么瞪眼看小红：“谁说我得精神病了？我没有精神病，我还是所长……”小红马上拖着他往外走，并警告说：“你再闹我送你去精神病医院了。”赵所长果然听话：“我不闹不闹了，我不去精神病医院。”

“越是不承认自己得精神病的人就越是精神病。赵所长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废了。”环卫所的人这样议论说，他们的议论也肯定了赵所长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了。

二

赵所长就这样在老婆小红的小心照顾下，一天天过得很好。

这天赵所长的邻居家里突然热闹起来，据说是几个检察院的人在他家里进行搜查。

赵所长的邻居赵所长是认识的，他还是赵所长的同学，现在是税务所的所长。

“我去看看。”赵所长在家里闷得慌，见邻居所长家这样热闹也想去凑凑热闹。小红也想去邻居所长家看个究竟，就带着赵所长去了邻居所长家。

邻居所长家的门开着，围观的人不少，但是就是不让进门。从门口看去，里面有几个穿检察院制服的人在忙碌着，几个围观的人在议论，说是这家税务所长犯了贪污受贿的事，在接受检察院的调查，现在是在抄家……看到这里，赵所长的脸色变了，就对老婆小红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围观的人原来没有注意赵所长，听他这么一叫，注意力就集中到了赵所长的身上，有认识赵所长的就说：“税务所长被抓了，他这个环卫所的所长怕了，不敢看了。”有人就反驳：“人家是精神病人，可怜得很，他还知道什么怕不怕的，就是他以前贪污受贿了，现在也没有事情了，他还怕什么？”被反驳的人就不服气了，进行反击：“他这个精神病是装的呢？”反驳的人再反驳：“精神病能装的吗？你给我装装看。”被反驳的人就服气了：“这倒也是，我情愿去坐牢也不愿意到精神病院去，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就是不是精神病人也会变成精神病人了。”

“我们回家。”小红就顺着赵所长的话说，两人准备回头走时，税务所长被检察院的人带了出来。看样子是搜查结束了。

赵所长不走了，他看见戴着手铐的税务所长，就迎了上去朝他傻笑。小红上前拖住了赵所长，对检察院的人解释说：“我老公，是精神病人。”检察院的人厉声说：“精神病人还到处跑？快回家去！”小红就拖起老公要走，但是赵所长就是不肯走，犟着伸出双手，让检察院的人给他戴手铐，引起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这真是个精神病人！”

“我们回家去，别胡闹了。”小红见拖不动赵所长，就威胁说，“再胡闹送你去精神病医院了。”这么一说，赵所长果然听话，跟小红回家去了。

有了这次经历，小红再也不敢让赵所长见到检察院的人，以免再闹出什么笑话。

三

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赵所长没有发病，虽然小红多次威胁说要送赵所长去精神病医院，但是只是说说，没有真的送他进去。

小红和赵所长就这样平平安安地一天天默默地过着，日子虽然平淡，却也祥和，人生要那么辉煌干什么呢？小红和赵所长的平淡和谐的生活，倒也引来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但是，小红心里有个结还没有解开。小红想，我如果把心头这个结了结了，自己也就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这个精神病丈夫默默地无怨无悔地度过这一生了。

小红心头的结，就是赵所长在国际酒店约会的那个情人。

在赵所长当所长时候，他有个情人叫美美。虽然小红对赵所长管得很紧，但是男人就是经不住美女的诱惑而铤而走险。赵所长偷偷和美美好上了，他认为这事是秘密的，没有人知道，但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还不知道吗？就是当初没有揭发他而已。小红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当初如果揭发老公，老公会狗急跳墙和她离婚，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现在老公成为了精神病人，她可以出手了。

小红知道，这两年，因为老公得了精神病，那个美美是不可能来纠缠他的，谁会把个精神病人当宝贝？但是，她不来纠缠就不等于没人去纠缠她，小红现在要去纠缠她了——小红要把她手上的一套价值200多万元的房产夺回来。

小红已经通过“私人侦探”了解到，美美现在住的一套房子是赵所长当所长时给她买的，但是房产证是赵所长的，到目前还没有过户给美美。当初美美一直吵着要赵所长把房产过户给她，赵所长还没有来得及给她过户就“得了”精神病，现在看来，过户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了，不过户，美美这样住着，也没有什么，以后想办法过户就是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小红不可能让美美这么住着，小红是在寻找时机，把美美住的房产夺回来。

这天，小红把老公安顿好，又把自己的弟弟叫来，让他看护好姐夫，自己带上几个人，开了一辆卡车，直奔美美住的地方。

敲开美美住房的门，小红说明来意，不等美美作出反应，就把美美驱赶出门。同时，小红带去的几个人就动手把美美的家具等杂用品一起装上卡车。一个小时后，小红让美美也坐上卡车。美美不肯上车，被小红等人强行推上车。车启动了，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来到市郊一个居民区，在一间旧房子前面停下，小红等就把家具等物品搬进了这间旧房子里，然后小红对美美说：“臭婊子，你就住这里，我已经给你付了一年的房租费。”美美毫无办法，冲着小红说：“你才是臭婊子，是你男人不要你了，你才把你男人搞成精神病人。你走着瞧，要么你把房子还给我，要么你去坐牢。”

小红朝美美招招手，哈哈大笑道：“你个臭婊子，要想拿回房子，做梦去吧。吓唬我，呸，我不是吓大的。”

但是，小红这次算错了，她以为美美无计可施了，其实她真的低估了美美的胆量。美美第二天就来到小红家里，向赵所长讨说法。

“赵所长，我是美美，开门……”美美在门外大喊大叫，把邻居都引了过来。

“你个臭婊子，敢上门来？”小红出门给了美美一个耳光，美美知道打不过小红，但是她要孤注一掷，和小红扭到一起。有邻居马上打了110报警。

警察来了，要把小红和美美带到派出所处理，但是美美不肯，她要见自己的情夫赵所长，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见赵所长，拿回当初赵所长答应送给她的房产。

派出所的警察知道赵所长是个精神病人，如果现在让美美见到赵所长，引起纠纷，赵所长的精神受到刺激而精神病复发，那场面就难控制了。警察就问美美怎么回事非要见赵所长？美美就简单说出了缘由。警察听了，觉得事情的复杂性和严重性，决定先把小红和美美带回派出所，把两人扭打事件先作调解和处理，至于房产事情，让他们上法院起诉，让法院来处理。

美美知道，房产事情闹到法院，自己是捞不到好处的，因为自己是非法的，最多自己通过法院的调解，得到一点“青春损失费”。美美不甘心，她毅然走进了检察院，揭发了赵所长在和自己姘居的时候，用贪污受贿的钱给自己买房子，但是又怕自己拿了房子离开他而在房产证上不写美美的名字，骗她说只要她真心跟他几年，他会把房子过户给她。现在，他自己成了精神病人，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既然自己拿不到房子，她也不能让他们拿到房子，她要揭发他们，揭发他们的贪污受贿行为，揭发他们假装精神病人逃脱法律制裁的阴谋……

检察院办案人员觉得这事比较复杂，也比较蹊跷，于是向院领导作了汇报。经过研究，决定对赵所长展开调查，如果有了证据，马上立案侦查……

检察院一进入调查，事情很快就清楚了——赵所长在当环卫所所长期间，共计贪污受贿500多万元，其中包括美美住的这套房产。赵所长是没有精神病史的，但是他的老婆小红在共同参与贪污受贿过程中害怕了，她就想使自己的老公变成精神病人，逃脱法律的制裁。于是小红在赵所长不知情的情况下，买通精神病医院的医生，强行将自己的老公关进了精神病医院，并强行进行精神病的治疗，使没有精神病史的赵所长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真的变成了精神病人。因为赵所长原来没有精神病史，当他在精神病医院被折磨成为一个精神病人后，他的精神病人的真实表现蒙骗了他周围的人……但是，法网恢恢，他们的罪行还是暴露了。虽然赵所长事实上已经是个精神病人了，法律对他可以不再追究责任，但是他的老婆小红是要承担罪责的……后来法院判决，没收赵所长所有非法所得，小红作为共同犯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