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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生态”待补

2012-10-20陈沙沙

民生周刊 2012年19期
关键词:流口新安江黄山市

□ 本刊记者 陈沙沙

“穷生态”待补

□ 本刊记者 陈沙沙

“再穷也不能糟蹋了绿水青山”,是新安江源头村——安徽黄山右龙村的古训。跨过新安江皖浙交界处,就进入到新安江发源地——安徽省黄山市。这个城市因水而“生”,这里的人却因水而“困”。在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间,黄山人坚守着先人的遗训。而这份坚持,却愈发艰难。

2011年10月,财政部、环保部印发《新安江流域水环境补偿试点实施方案》,使历时多年的跨省流域生态补偿机制不再“雾里看花”。这条来自休宁深山中的细流,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街口村:撤网失鱼

“自从听到网箱退养的消息,我没睡过一个踏实觉。”提到2011年3月第一次接到渔民网箱退养的调研消息,街口村村支书王利荣回忆道。

街口村位于黄山市歙县,有村民435户,是新安江主航道上的一个普通村庄。作为新安江皖浙交界处的最后一关,自去年起,这里已成为黄山市展示保护新安江上游水环境的“门面”。

“没想到拆得这么快,我以为怎么也得两三年。”面对725只网箱数月间被全部拆除的现实,做了20多年渔民的姚烈升还非常不适应。

《歙县2011年新安江段网箱退养工作实施方案》显示,“为消除网箱养殖导致的水质污染,自2011年11月至2012年元月底前,完成浙江与歙县界至街口镇新门村主航道网箱退养。”

此次退养范围,以街口断面为起点,向上游追溯3.5公里,涉及歙县街口村、新门村养殖户118户、370余人。

“4200多平方米的网箱,补偿了12万元,也损失了12万元。”虽然理解政府保护新安江上游水域的初衷,但姚烈升还是心疼自己那些没长大的鱼。

据王利荣介绍,网箱退养将使街口村每年减少500万元收入,即每个家庭的年均收入将从8000元降到6000元左右。在《网箱退养工作手册》中,有关转产扶持政策的条文被王利荣用黑色水笔划了又划。

“家里只有1亩薄地,种茶、种果树挣不了1000块钱。今后不能养鱼了,怎么办?”谈到未来,姚烈升有些无措。在土地贫瘠的街口村,“靠水吃水”曾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而如今,他们只能等待政府的扶持或外出务工。

徽州园区:亏本治污

“现有的37家化工企业,大部分是从城区搬迁来的。”徽州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吴义红介绍说。

在新安江支流丰乐河段附近,坐落着黄山市循环经济园徽州园区。作为企业“退城进园”的代表,自2008年建设之初,徽州园区就定下了减少污染排放、杜绝搬迁前各企业治污设施分散而给环境带来污染隐患的目标。

一位技术人员指着园区一处密布的管网讲解道:“处理工业废水是统一的。37家企业的废水出口通过管网连接,集中到集水池,再经过7座处理用池后,才能排入城市污水处理厂。”

而这座名为“双益环境工程有限公司”的“污水处理厂”,是由园区管委会牵头、各企业共同参与组建而成的。

“帮企业处理废水的价格分3个区间段。第一档是3元/吨,37家企业都可以接受。”吴义红透露,“如果价格太高,企业就不愿意了。当然,治污的成本是高于这个价格的。”

目前,每日约2300吨的工业废水日处理量,将造成每年约1000万元的亏空,而这笔亏空只能由区财政填补。

美邦胶业是第一批搬进园区的企业之一。说起集中治污,负责人余明(化名)认为,以前企业单独处理污水,分散管理,难免有企业偷排,“而现在可以实时监控,企业也省心。”

如同循环经济园的37家企业,近年来,更多的企业因“治污”加入了“关停并转”的行列。数字显示,“十五”以来,黄山市累计关停淘汰各类污染企业150多家,整体搬迁工业企业70多家,政府对此投入已达40.8亿元。

流口村:无工不富

沿着新安江正源“率水”一路向上,进入休宁县地界,眼前的率水呈现一派曲折之状,流口镇即坐落于此。这里有5876口人守着“大源河”和“小源河”的交汇口而居。

该镇3个村落沿水而建,主路旁的新屋透着徽派建筑的影子。这一抹整齐,却掩不住背后老房的斑驳。“这里的好房子,是村民外出务工挣回来的。”流口镇党委副书记程金林介绍说。

位于丘陵地带的流口镇是典型的山区镇,用村里老人的话讲,就是“八山一水,半分道路和乡村”。而92%的森林覆盖率,使村民只能见缝插针地种几棵茶树。

街口村是典型的山区村,村民们只能在陡峭的山坡上开垦种植。图为村支书王利荣帮村里80余岁的老人扛茶叶袋。图/陈沙沙

种茶、伐木、外出务工是流口镇的3大收入来源,自改革开放以来从未改变。在“无工不富”的城镇化进程中,以流口为代表的新安江源头保护区却维持着原生态、传统的产业结构。

“以前也有企业要来,但环评不达标,县里根本不让进。”做了一辈子豆腐的李增设说道。在他的记忆中,上世纪80年代的流口镇因可以肆意伐木而“富得流油”。如今,为保护源头水质,预防水土流失,经济林砍伐指标每年锐减。

“前年是4800立方米,去年是4600立方米,今年还会更少。”提到农民的收入问题,程金林颇感无奈,“为了让新安源头得以休养生息,从2009年开始,整个流口5年内乃至更长时间里实行全面封河禁渔。”

“靠水不能吃水,靠山不能吃山”。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间的矛盾在流口日益加剧。在黄山市,与流口遭遇相同窘境的乡镇还有许多。

2011年11月,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举行千岛湖水资源保护对口协商会,与8部委及浙皖二省相关部门进行了协商。全国政协副主席张梅颖在会上指出:“长期以来,为了守护千岛湖这一湖清水,安徽,特别是黄山人民做出了巨大牺牲和奉献。”

鹤城:难在后续维护

“我羡慕上游的鹤城乡,他们得到了生态补偿资金,可以好好治水。我们是自己掏钱。”流口镇的程金林说。

鹤城乡与流口镇同属于休宁县,该乡的新安源村和左、右龙村成为新安江流域生态补偿机制试点项目中,“村环境综合治理项目”的试点区,并得到了700余万元项目资金。

对此,鹤城乡党委副书记胡中文笑道:“他们当然是羡慕的。但如何利用好这笔专项资金,我们也是绞尽脑汁。”

据悉,由于实施范围有限,鹤城乡的6个行政村中,只有2个村覆盖了新安源头环境综合治理项目,其它村的整治无法有效推开,“只能以这两个村为主,其它村为辅。”

此外,胡中文认为,垃圾焚烧炉、垃圾运输车、垃圾桶、旅游公厕等设施的建设,只要资金到位就不成问题。但长效运转起来,保洁员工资、燃油等费用才是大问题。

“建设不难,整治不难,难在后续的管护和维持上。鹤城乡一年的财政收入才100万元,对后续管护根本承担不起。明年的专项资金到不到鹤城,谁都不知道。”

在采访中,从下游的街口村到上游的鹤城乡,“以流域生态补偿机制为契机,发展旅游、保障民生”,几乎是所有百姓的共同愿望。

数据显示,2010年,黄山市的人均GDP仅相当于下游杭州市的33.3%;农民人均年纯收入、城镇居民人均年可支配收入也只有杭州市的50.9%和52.7%。

“守着青山绿水过穷日子,饿着肚皮保生态”的感受,使更多的黄山人对跨省流域生态补偿机制存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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