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副词在学术书面语域中的语义序列分析

李凤华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191）

1.引 言

关于 really在口语中的用法研究较多，例如 Quirk et al.（1985）， Bublitz（1988）， Lorenz（2002）， Conrad＆amp;Biber（2000），Swales＆amp;Burke（2003）等。这些研究证明，强化副词really是口语中常用的、位置灵活的、表达讲话者（或作者）立场的语篇强化元素。 Quirk et al.（1985）称之为“emphasizer”， Hyland （1998b， 2000a） 则称之为“booster”。其基本作用是加强表达的肯定性或增强话语的言外之力，说明被强调成分的真实价值。相对在口语中的用法研究而言，强化词在学术书面语中的研究较少。而且以上文献很少涉及同义强化副词的语义序列对比分析。因此，本研究根据BNC语料库中的学术书面子库，对really与actually从语义序列方面进行对比分析，旨在进一步揭示这对强化词在学术书面语中的使用特点，以及它们之间的语义序列差异，为学术英语教学提供启示。

2.文献综述

2.1 语义序列研究

“语义序列”（semantic sequences）概念是Hunston（2008）提出的，它是以核心词为中心、对反复重现词语组合语义特点的描述，是对与核心词一起使用的、程式化词语的语义聚合特点的分类。语义序列既强调核心词的语法结构，也强调与核心词搭配使用的词语组合的语义聚合关系。例如，Hunston（2008）分析了“to make sure”的语义序列，主要为以下三种 “volition+to make sure+that-clause”、“obligation/necessity/importance+to make sure+that-clause”和“possibility+to make sure+that-clause”。 其中，“volition”涵盖表示“希望、做出努力”含义的词，例如 WANT， TRY， GO out of one’s way等；“obligation/necessity/importance”则指代含有“责任、必要性、重要性”含义的词语，例如 HAVE（got）， the job/duty BE， it’s important to， in order to 等；“possibility”代表具有”可能性”含义的词语。此外，她还以“N that”为核心词进行了语义序列分析，而且介绍了Gledhill（2000）、Charles（2004）、Groom（2007）利用介词、副词等为核心词的语义序列研究。

2.2 强化副词研究

Biber et al.（1999:565）认为在强化副词中，really较多地用于口语，而书面语中多用entirely，extremely，fully，highly，strongly等词。根据Biber et al.（1999:545）的分析，really good的搭配频率在100次/百万词以上，really nice和really bad在会话中的频率在20次/百万词以上，而且really在会话和学术语域所修饰的形容词各具不同特点。

Diani（2008）对really在学术口语与书面语中的频率、句法功能、词汇语法结构做了对比研究。根据Diani的统计，在学术口语中，really在人文/艺术、社会科学领域的使用频率是在自然科学/工程学中的一倍。really在LIBRA语料库中的使用频率最高，反映出语体特点，即学术书评文章使用评价性词汇较多，因为作者需要使用评价词汇构建自己的论点。相对而言，研究性文章为了避免造成“夸张”的印象，而较少使用此种词语。在词汇语法方面，学术口语中“really+adj”结构频率最高；相对而言，学术笔语中“really+adj”结构较少。

3.really与actually的语义序列分析

3.1 词频统计与主要语法模式

根据BNC学术书面子语料库中的频率统计，actually的使用频率略高于really，前者为159.54次/百万词，后者为139.65次/百万词。具体来说，除了人文／艺术领域外，其它语域中actually的使用频率都高于 really，尤其是在社会科学中，actually的使用频率高于really约44次/百万词。在人文/艺术学科中，really的使用频率略高于actually25.49次/百万词。也就是说，在医学、自然科学、法律/教育、社会科学领域，当表达作者立场的命题真实性概念时，actually比really使用频率高

就学科类别而言，really与actually的使用频率在医学（含工程技术）与自然科学领域中明显低于在法律/教育、社会科学和人文/艺术中的使用频率。在医学领域，really的频率只有29.02次/百万词，虽然在此领域actually的使用频率也明显低于其它学科，但是相对于really而言，它的频率高一倍，为59.46次/百万词。在自然科学中，actually和really的平均频率分别为94.16次/百万词和72.43次/百万词。really在人文/艺术学科中的使用频率是其在医学中使用频率的6.87倍，而actually在社会科学领域的使用频率是在医学领域的4.09倍。

可以说，医学、自然科学和法律/教育、社会科学、人文/艺术学科在语篇强化方面的表现不同。医学、自然科学语域通过严谨的分析、推理或数据来向读者证明观点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很少通过强化词的使用来加强语气；而文科领域多是关于主观性命题或论述，需要强化词的使用来加强语气或者表明观点，以达到突出作者观点的真实性或者肯定性的目的。

表1 ：really与actually在学术书面语域的分布统计 （绝对频率与百万词/频率 ）

如其它副词一样，really与actually在句中的位置与用法比较灵活，它们可以用在句首或句末，也可以用在句中修饰动词、形容词、副词、名词或短语等。其语法模式特点为（1）really/actually+v，（2）really/actually+adj， （3） really/actually+adv，（4） really/actually+n （包括含有冠词的名词短语），（5）sentence+really/actually，really/actually+prep等。在以上语法模式中，非常突出的模式是really/actually+v，这是BNC学术书面子语料库中最常用的语法特点。

3.2 语义序列对比分析

3.2.1 really/actually+v的语义序列

从平均频率看，“actually+v”的平均使用频率高于“really+v”近20%。“really/actually+v”在不同学科语域表现出不同的特点。“really+v”在医学、自然科学、法律／教育中的使用比例低，而在社会科学和人文艺术领域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actually+v”语法模式在社会科学中使用频率最高，为112.1次/百万词，而在其它学科中的使用频率差别不大。

表2 ：“really+v”与“actually+v”语法模式的学科分布 （百万词频率）

really修饰动词时，最常用的用法是“really+BE”，这与Diani（2008）的研究结果一致。其它搭配动词很多是表示“意愿”或者“认知”概念，例如 WANT （65） ， MATTER （39）， HAVE（35）， MEAN （45）， KNOW （26），NEED （24）， BELIEVE （18）等；此外，really也修饰表示具体动作的实义动词，如 DO （60）， TAKE （17）等等。

4. 论文标题：高倍稀释熔融制样-X射线荧光光谱法测定铅锌矿中主次组分；文献来源：冶金分析，2014，34(1)：50-54；作者：罗学辉，苏建芝，鹿青，汤宇磊；机构：中国人民武警警察部队武警黄金地质研究所，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学院。

really修饰以下表示“意愿”的动词例如WANT，MATTER，LIKE，NEED等时，可以理解为“very much”、“in fact”或者“to tell the truth”的含义，需要依据语境来决定其含义，正如 Biber et al.（1999:857-858）的观点，立场状语和程度状语处于句中位置时很难区分其表达意义。修饰认知动词例如MEAN，KNOW，BELIEVE，UNDERSTAND，THINK等或者实义动词DO，TAKE，HAPPEN，TALK等词时则表达“in fact”或者“to tell the truth”的含义。可以说really修饰意愿动词时强调动作逻辑主语意愿的强烈程度或者愿望的真实性，修饰认知动词和其它实义动词时则强调所表达观点的真实性与可信度。此外，在really+DO结构中，58.33%的情况是用在强调助动词do（8），did（12），does（15）前面，用来重复已经加强了的语气，突出作者表达观点的肯定性或者真实性。

相对而言，actually在更多情况下修饰表示具体动作的词，例如DO （82），HAPPEN （57），used（23），EXIST （52）， OCCUR （45）， TAKE （30）， ）， SAY （26）， received （15）等。 actually修饰动词一般表示“in fact”，“in reality”，“to tell the truth”的含义，强调所发生事情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在actually+DO结构中，只有12例（即12.63%）的DO用来表示强调，这与really+DO的用法不同。

因此，在学术书面语中，“really＋ v”的主要语义序列是（1）“really＋ 表示意愿或者认知的动词”；（2）“really＋ 实义动词”；（3）“really ＋ DO+ 实义动词”。 “actually ＋v” 的语义序列是 （1）“actually ＋ 实义动词”；（2）“actually ＋DO+实义动词”。

“actually+v”模式在各个学科语域的用法并无本质上的不同，用来修饰表示具体动作的实义动词。“但是really+v”则表现出学科语域特点。检索“really+v”中在医学/工程技术语域的动词，除了BE最常用之外，其它动词主要为 going，WANT，NEED，COUNT，MEAN，JUSTIFY，believe，design，know，accept等等；而在自然科学领域，除了 BE 之外，其它动词多为 HAVE， applies， matter，associate， move，replacing，removes，reached，provide等实义动词。在法律/教育语域，“really+v”中的动词，除了BE之外，最常用是WANT，MEAN，MATTER，UNDERSTAND， need， like，expect，feel等等；在社会科学领域，最常用的动词是BE，WANT，like，MATTER，believe，NEED，CAN，HAPPEN，TELL等等；在人文/艺术领域，最常用的动词是 BE，WANT，MATTER，MEAN，BELIEVE， THINK，needed，like，make，see，does等等。

综上所述，在法律/教育、社会科学和人文/艺术语域中，really修饰动词的用法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多是修饰表示意愿或认知的动词。在医学/工程技术语域中的强化词与整个学术书面语域强化词用法特点相似，really也用来修饰表示愿望或认知的动词。但是自然科学书面语域中的强化副词really的使用是对实义动词的强调，而非表达个人意愿或认知。

3.2.2 really/actually+adj的语义序列

Biber et al.（1999:545）将 really归入“程度副词（degree adverbs）”之列，认为程度副词在会话中修饰的形容词多是bad，good，nice等非正式的模糊词语，而在学术文章中则多修饰表示具体特点而非一般价值判断类的形容词，例如 different， higher， difficult等。

在本研究中，与really搭配的形容词大多具有“个人情感”色彩，表示“价值评判”或者“事物特点”，例如serious （20）， necessary （13）， good （13）， important （12）， useful （7）， concerned （7）， afraid （6）， interested（6）， bad （5）， poor （5）， effective （5）等等。

相比之下，actually修饰的形容词大多表示事物状态或者性质，这些形容词很少具有“个人情感”色彩的评判含义。 例如 present（8）， existing （8），available （8），existent（3），driving （3） 等等。

尽管really与 actually也用来共同修饰一些形容词，例如present，available，necessary，existing等，但是语义选择倾向比较明显，例如actually present，actually available在学术书面语料库中的频率是8，而really present，really available则只出现一次。really necessary的频率是13，而actually necessary的频率是1。因此，“really+adj”的主要语义序列是（1）“really+ 具有‘个人情感’色彩、表示‘价值评判’的形容词”；（2） “really+‘事物状态或性质’的形容词”。而“actually+adj”的主要语义序列是“actually+事物状态或者性质的形容词”。

表3 ：“really+adj”与“actually+adj”语法模式的学科分布（百万词频率）

此外，actually在修饰形容词时的使用比例非常低，平均频率仅为9.9次／百万词，因此这里不做具体分析。really在修饰形容词时表现出学科语域特点（见表3）。在医学/工程技术、自然科学领域really使用比率非常低； 在法律/教育领域，really修饰的形容词主要是 serious，good，important，useful，wealthy，effective，concerned，difficult， bad， full， interested， necessary， radical等等； 在社会科学领域是 good， serious， necessary，superior， significant， nice， important， bad， adequate， effective， existing 等等； 在人文/艺术语料中主要是afraid，important，necessary，new，concerned，certain，blue，great，mad，independent，poor， neutral等等。在以上文科的三种子语料库中，really修饰的形容词特点没有很大区别，多是表示“评判”含义的形容词。而actually在以上三种子语料库中都是用来修饰描述事物状态或性质的形容词，例如existing，present，available，driving，aware，existent，concerned等等。

3.2.3 really/actually+adv的语义序列

Biber et al.（1999:547）认为，在副词修饰副词时常用的搭配是表示事物数量或比较关系的词语。在会话中，really well是最常见的搭配之一。但是，本研究表明，really最常修饰的副词并不是表示数量或者比较关系的词语，而actually在一些情况下修饰much和less。

在BNC学术书面语子语料库中，really修饰副词的特点明显，即用在表示强调或程度的副词前面加强语气，最常用的副词搭配是 only （33）， 其次为 there （11）， very （11）， well（6）， rather（6）， quite （6）， about（5）， so （4）， too （4）， just（4）等等。

actually修饰副词时与really基本相同，起到再次加强语气的作用，例如actually rather（7），actually quite（3），actually only（3）等等；但是actually也具有Biber（ibid）认为的其它副词的特点，即修饰副词时表示事物比较关系，例如 actually more（7），actually less（3），这是 really不具备的语义序列。

因此，概括地讲，“really/actually+adv”的主要语义序列分别为：“really+表达强调或程度的副词”；“actually+表示强调的副词”或者“actually+表示比较关系的副词”。同时，这些序列的使用也表现出学科语域特点（见表4），即在医学/工程技术、自然科学、法律／教育领域，“really/actually+adv”的语法模式很少使用，此类用法多用在文科领域。

表4 ：“really+adv”与“actually+adv”语法模式的学科分布（百万词频率）

4.结束语

本研究表明，really与actually作为强化副词在学术书面语域中的使用频率、语法模式基本相同；而且，它们在医学/工程技术和自然科学领域的使用频率低，但是在人文/艺术、法律/教育和社会科学领域使用率相对较高。也就是说，医学/工程技术和自然科学语域很少使用强化副词来强调作者观点的真实性或可信度，此类语域的表达需要以数据或实验结果等事实取得读者信服，因此语言表达需要客观和严谨。相比之下，在文科领域较多地使用强化词来强调作者观点的真实性或可信度.

在BNC学术书面语域中，“really/actually+v”的语法模式远远比“really/actually+adj”和“really/actually+adv”等的使用频率高。在语义序列方面，really与actually表现出明显差异。

综上所述，强化副词是书面人文学科领域的常用词，而且强化词之间存在明显的语义序列差别，希望能为学术英语教学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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