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探析

2012-09-17张桦

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2年3期

张桦

（东南大学旅游学系，江苏南京 211189）

一、引言

历史文化名城是指保存文物特别丰富并且具有重大历史价值或者革命纪念意义的城市［1］。我国分别于1982、1986、1994年集中公布了3批99座历史文化名城，2001年后又陆续批准二十座，截至2012年7月，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数量已达到119座①根据住建部等相关网站整理而成.（琼山与海口计1座）。虽然历史文化名城是基于文物保护视角提出的概念，但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有着天然的联系，这是不言而喻的［2］。2009年12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的通知，将我国旅游业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旅游将迎来一个新的大发展时期［3］。如此背景之下，结合相关理论研究与实践发展，探讨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具有一定意义。

二、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理论

（一）相关理论研究

历史文化名城是紧随改革开放后旅游产业与旅游研究发展而诞生的，近年来相关的研究成果颇多，很多成果都或隐或现地表达了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关系。归纳而言，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是相互且两面的，即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存在积极与消极作用，旅游发展亦对历史文化名城存在积极与消极作用（见图1）。

图1 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

历史文化名城是旅游资源的富集区，是发展旅游业的基础和中心［2］，对旅游发展存在积极作用。以荆州为例的研究基于历史文化名城内涵从景观文脉［4］、地方文献［5］的角度提出促进旅游发展，亦有研究指出荆州文化旅游产品开发平台巨大，旅游产业发展先天优势显著［6］。陈丽华则对以山水自然风光见长的桂林市提出“文化立市”的口号，指出文化与旅游充分互动［7］。胡海霞在对名城绍兴的研究中，提出古城形象，体验型和文化型休闲度假业态、现代时尚和历史风情的交融是吸引度假游客到访的关键要素［8］。可见，历史文化名城在旅游发展方面的优势是明显的，越来越多的历史文化名城正在成为闻名遐迩的旅游热点城市［10］。概括而言，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的积极作用主要体现在丰富旅游资源和宣传旅游形象上。与此同时，历史文化名城这个“金字招牌”也可能成为旅游发展的障碍［10］，名城过重的历史文化特征一定程度上局限了当地旅游形象，名城的旅游开发则常常带来更多的争议。赵磊在对山东省嘉祥县的研究中提出，基于意象理论提炼历史文化名城的旅游形象［11］，如此而来的旅游形象定位是否过于依赖历史文化名城资源，忽略了客源市场需求。周晓芬等对淮安楚州的研究同样提炼出“周恩来故乡”这一旅游形象［12］，围绕此形象的相关旅游产品是否能获得较好的市场口碑值得商榷。特别是当现代人的旅游模式已进化到“体验旅游”这一阶段时［13］，历史文化名城旅游产业转型［8］的压力相比普通城市更大。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与开发中普遍存在古城保护、旅游开发和城市发展的矛盾［14］，旅游开发带来的极大争议也屡见不鲜。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存在两面的影响，而积极影响要远胜于消极影响。

旅游发展是历史文化名城展示价值的一种途径，旅游开发促进了民族文化产品的挖掘［15］，旅游发展有利于更好地传承与发扬名城的历史文化［10］。旅游发展在带来一些积极作用的同时，却颇具争议地带来了很多消极作用。卫红等人从博弈论角度对相关主体利益博弈的研究很好的诠释了旅游发展对名城的积极与消极两面的作用［16］。陈文峰在阐述人文旅游资源开发中应注意的问题时指出，粗放式地开发人文旅游资源而造成了“建设性”破坏［17］。确实如很多学者指出的那样，在实践当中旅游开发者则更多地强调名城旅游所能产生的经济效益，即使旅游开发者能够意识到文物保护的重要性，因其视角的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18］。而对民族文化变迁的影响则更不必多说，少数民族文化在旅游开发中发生了变化［15］。诚如周干峙院士所言：“历史文化是城市发展之‘源’，城市化是发展之‘流’，我们的城市应当‘源远流长’，才是健康持续的发展之道”［19］。

历史文化名城更多地带给旅游发展便利，旅游发展却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名城。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关系是如此紧密而相关，会因为空间的差异而不同，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二）产品供给视角的关系模式

基于旅游产品供给的视角，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关系亦是双向作用的。历史文化名城旅游资源的数量、品位、类别均为上乘［20］，为旅游产品的开发提供了良好的基础，进而促进旅游发展。产品供给视角的名城并不太会对旅游发展构成限制，虽然名城的旅游资源存在着旅游价值偏低、损坏严重、分布零散、无形多有形少等不和谐因子［21］，毕竟还是为名城旅游发展提供了诸多基础，仅仅给旅游开发带来了不便。

旅游发展本应是历史文化名城的展示平台，但似乎人们未太多地认识这一点（也可能是默认了这一点，未有过多明确指出），而更多的研究指出了旅游发展给历史文化名城带来的破坏。在少数民族地区发展旅游，民族文化变迁［15］的问题难以回避；在历史古城发展旅游，古城原貌的破坏问题［22］也常被提及；对大多数历史文化名城而言，人文旅游资源遭到“建设性”破坏［17］似乎已无可争议。

图2 产品供给视角的关系模式

基于理论研究的产品供给视角下，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关系模式呈现双向不对称作用。虽然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存在一定制约，旅游发展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展示载体亦对名城有利，但这些方面未在关系模式中影响较小。历史文化名城促进了旅游发展，而旅游发展则破坏了历史文化名城的资源，是关系模式的主流。

三、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产品与旅游发展

（一）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

宁镇扬是指南京、镇江和扬州，南京与扬州是我国首批历史文化名城，镇江是我国第二批历史文化名城，三座城市皆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南京是江苏省省会，是我国“四大古都”之一，有“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美称，历史悠久，历史文化资源颇为丰富。扬州地处江苏中南部，长江与京杭大运河交汇之处，景色秀美，古迹较多，有着近2500年的建城史，在我国历史上有过多次的鼎盛繁华经历，历史文化资源丰富。镇江毗邻南京、扬州，有着3000多年文字记载的历史，是吴文化的一个重要发源地，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综合“中国知网”搜索到的理论研究成果与感知到的旅游知名度，粗略比较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南京的历史文化资源等级优于扬州与镇江，扬州与镇江则难以简单地作比较。宁镇扬三地相邻，皆为历史文化名城，旅游资源丰富，同为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旅游发展较好，基于此以宁镇扬为例探讨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

（二）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产品分析

1.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

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是由旅游局（包括国家与地方旅游局）评定的，代表了地方旅游产品的情况。宁镇扬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较多，具体数目统计见表1。

表1 宁镇扬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数目（截至2010年底）

基于表1，可以看出南京的旅游景区数量最多，旅游产品相对丰富，镇江与扬州旅游景区数量相当，其中扬州更具有高品质的旅游景区。综合而言，宁镇扬旅游景区所折射出的旅游产品状况与宁镇扬的历史文化积淀一致，即南京的旅游产品数量与质量上多于或优于扬州与镇江，扬州与镇江两地的旅游产品量与质上差别不大。

依据表1统计的旅游景区，笔者通过实地走访与网络搜索相结合的方式对宁镇扬旅游景区进行了调查。根据旅游景区与历史文化名城的相关性，将其分为契合（完全依托或大体依托）、相关（一定关联）与无关（无关或关联较小）三类。详细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宁镇扬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与历史文化名城相关性

基于表2，宁镇扬旅游景区与历史文化名城的相关性（相关性含契合与相关两类，相关性=契合数／总数+相关数／总数）分别为：47.92%，33.33%与74.07%。扬州的旅游景区所反映出的旅游产品与历史文化名城相关性最高，南京其次，镇江最低。宁镇扬旅游景区与历史文化名城的契合性（契合性=契合数／总数）分别为：29.17%，20.00%与51.85%，这与相关性排序一致。综合而言，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点）所反映出的旅游产品与历史文化名城的相关性和契合性排序为：扬州、南京和镇江。扬州的旅游产品更加依赖（更相关）历史文化名城。

2.文物保护单位

历史文化名城的有形承载物以文物的形式存在着，我国对这些有着珍贵历史文化价值的文物进行着分等定级，一般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这些文物保护单位常被作为旅游产品开发利用，或作为旅游资源有待开发利用，文物保护单位较好地从产品角度体现着历史文化名城的历史文化脉络。通过对宁镇扬三地文化局（文广局）统计的文物情况进行调研，列出了宁镇扬三地四类文物保护单位的数目情况，见表3。

表3 宁镇扬四类文物保护单位数目情况统计

基于表3，南京的文物保护单位更加丰富，其数量远远超过扬州与镇江，南京的历史文化名城特色更加显著。扬州与镇江在文物保护单位数量和质量上可谓旗鼓相当，其中扬州省级、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略多于镇江，镇江文物保护单位总数多于扬州，两地文物保护单位数量与质量皆远低于南京。基于此认为，南京历史文化旅游产品的基础更加牢靠，其历史文化底蕴更加深厚。

3.非物质文化遗产

历史文化名城的有形承载物是文物，无形的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近年来，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了政府、学者、遗产技艺者及民俗爱好者们的广泛关注，同样也出现了四级分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即国家级、省级、市级与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关注的时间较短，市级和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挖掘和评选工作未能广泛普及，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还“深藏于民间”，通过对已经评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调研，归纳出三地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况见表4。

表4 宁镇扬四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统计

基于表4，南京的省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远多于扬州与镇江，总量亦明显多于镇江。扬州的省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与镇江相差无几。三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南京最为丰富，扬州与镇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当。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近年来刚获得广泛关注，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未被挖掘，尚未为人所知晓，上表是基于已分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的统计，大概反映出的趋势是：南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多于扬州和镇江，扬州与镇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质与量两个层面相当。

通过对宁镇扬三地国家等级旅游景区、相关历史文化景区、文物保护单位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方面的归纳与分析，可以看出宁镇扬同为历史文化名城，产品供给视角下南京的历史文化产品更加丰富，其基础更加牢靠，底蕴更加深厚，扬州与镇江逊色于南京，产品供给视角下两者的历史文化产品质与量两方面相当，其中扬州的旅游产品更加依赖历史文化名城的品牌，旅游产品更加突出历史文化特征。

（三）宁镇扬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探讨

宁镇扬的旅游发展情况可以从2010年三地旅游接待情况中窥探（见表5），南京的旅游接待情况无论是人数还是收入都远远高于扬州与镇江，扬州与镇江的旅游接待情况相当，镇江的旅游收入略高于扬州。

表5 2010年宁镇扬旅游接待情况统计

综合产品供给视角下的宁镇扬案例探讨与宁镇扬旅游发展状况，宁镇扬名城与旅游发展存在一定关联，即历史文化名城给旅游发展提供了便利。进一步而言，历史文化名城带来的“便利”与历史文化名城的“品牌价值”存在关联，名城的历史文化价值越高，给名城旅游发展带来的便利越大。名城南京的历史文化价值明显高于扬州与镇江，南京的旅游发展状况亦明显好于扬州与镇江。扬州与镇江的名城品牌价值难分伯仲，两地的旅游人数与收入状况也相差不大。

四、产品供给视角关系模式的再认识

基于理论研究的产品供给视角下，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关系模式呈现双向不对称作用。历史文化名城促进了旅游发展，而旅游发展则破坏了历史文化名城的资源，这两点是关系模式的主流。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的案例探讨中，佐证了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的促进作用，却未有涉及旅游发展对历史文化名城资源的破坏。

旅游发展会对历史文化名城的资源造成破坏，这似乎是业内的一个共识，虽然文中对宁镇扬的案例探讨中未有涉及，但这一点仍应该是关系模式中的一个重要方面。通过对宁镇扬历史文化名城产品的分析和旅游发展情况的比较，产品供给视角关系模式中历史文化名城促进了旅游发展，这种促进的程度与历史文化名城的历史文化特性存在较大的关联。这种关联并非严格定量比例的增长，却符合定性意义上的关联性。

图3 产品供给视角的关系模式（二）

结合关系模式与案例探讨，产品供给视角下的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模式更加突出了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的促进作用。而旅游发展给历史文化名城带来的破坏很难在产品供给视角下得到验证，综合对比数年乃至数十年名城状况的难度似乎更大。

五、结语

本文通过对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的理论梳理，基于产品供给视角提出了两者的关系模式，并结合宁镇扬的历史文化名城产品情况，对产品供给视角关系模式进行了再认识。基于产品供给视角下的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关系，更多地体现在历史文化名城对旅游发展的促进上，这种促进作用很大程度上与历史文化名城的“品牌价值”相关。而旅游发展给历史文化名城带来的“建设性”破坏则很难调研与验证，其他方面的关系在产品供给视角下亦不明显。

当然旅游产业是综合性的产业，旅游发展的影响因素十分复杂，简单地认为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之间存在着高度关联并不科学，但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旅游发展普遍走在前列确是不争的事实。文章选取的宁镇扬案例，因其经济环境背景相似，区位地域相连，相关分析结果是在很多因素背景相似的前提下展开的，其分析模式可能并不适用于背景差异较大的名城。文章的调查研究仍不深入，数据来源主要依赖二手数据，国内相关理论借鉴尚显不足，这也构成了本文研究的局限。历史文化名城与旅游发展存在着密切关系，希望名城旅游研究能就这样的关系从更多的视角下去探讨和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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