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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江永《近思录集注》乾隆七年原刻本”的正误

2012-09-04程水龙

合肥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5期
关键词:所藏江永嘉庆

程水龙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关于“江永《近思录集注》乾隆七年原刻本”的正误

程水龙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南京图书馆所藏(清)江永《近思录集注》“清乾隆刻本”的著录,《江永〈近思录集注〉版本源流考》一文关于“清乾隆七年江永《近思录集注》原刻本”考订有误,此刻本与上海图书馆所藏清嘉庆十二年刻本江永《近思录集注》,应是同一版本。

江永;《近思录集注》;刻本

《近思录》在理学思想传播和朱子学研究中具有相当重要的经典地位。注解此书者,宋元明清各朝皆有,其中首推南宋叶采《近思录集解》。然而,当乾隆年间江永集注《近思录》问世后,便在众多注本中占住了的主导地位,乾、嘉、道、咸、同、光等朝不断有学者进行校订,整理传播,存世传本尤多。笔者曾在《文献》2007年第1期(第113-123页),发表拙作《江永〈近思录集注〉版本源流考》一文,考订江永《近思录集注》27种版本的源流与四类版本的特征。由于笔者的疏漏,拙作中关于“清乾隆七年江永《近思录集注》原刻本”[1]113-114的版本刊梓时间推断有误,今特为之补正,以求教于方家!

六年前,为了调查考证《近思录》文献,笔者曾四处查阅文献资料,在南京图书馆发现一种版本,即江永集注《近思录》十四卷附《考订朱子世家》一卷(藏书号为3000436,见左图),该馆藏书卡片著录为“清乾隆刻本,四册”。此刻本卷首有乾隆壬戌年(1742)九月江永《近思录集注序》,《近思录书目原序》,《近思录集注审定及校勘姓氏》,《近思录集注凡例》。卷十四末另附刻一卷,卷名页署:“江慎修先生手定/考订朱子世家”,接之为江永《考订朱子世家引言》,《考订朱子世家》一卷。经目验,且从江永作序时间、刻本中多处“弘”字避乾隆弘曆讳,以及该馆关于刊刻时间的著录,进而推断“该本极有可能是江永集注《近思录》的原刻本”。

当时,笔者在上海图书馆也曾查阅到与此刻本类似的藏本,但苦于无条件获得南图藏本书影,也无法将两处藏本放在一起比对,以致考证疏忽致误。如今有机会再次与两家藏本接触,通过书影及相关文献的比对,发现自己《源流考》一文中所考证的上海图书馆藏本(藏书号为“线普长005041”,见下图)江永集注《近思录》十四卷、附《考订》一卷,清嘉庆十二年(1807)李承端校订本,与南京图书馆所藏此刻本是同一版本。

因为笔者经过仔细目验比对,发现两处所藏此刻本有许多共性:

(一)刻本内容相同,即江永集注《近思录》十四卷、《考订朱子世家》一卷,卷首序文、凡例等皆同;

(二)版式相同,均为半叶九行二十字,注文小字双行二十字,四周双栏,有界行,白口,单(黑)鱼尾;框高19.20厘米,宽14.50厘米。版心刻书名、卷次、页码(如“近思录”、“卷一”、“一”);

(三)板框断痕相同,如卷一卷端的右上角、右下角,断裂痕迹一样,框栏墨迹浓淡、粗细、虚实极相近;

(四)字体相同,甚至连字的笔画断线、字的间架结构也一摸一样,如卷端页的“思”、“後”、“先生”等;

(五)刻本中避讳字相同,“玄”刻作“”,“弘”缺末笔,“曆”刻作“厯”。

上海图书馆所藏清嘉庆十二年刻本,第一册首页有牌记“婺源江慎修先生手辑/近思录集注/嘉庆丁卯镌;版存琉璃厂东门桶子同龙文斋甘姓”,《近思录集注凡例》位于《校勘姓氏》前,且《考订朱子世家》卷末刻有李承端校订跋文。这虽与南京图书馆所藏“乾隆刻本”有异,但并不影响关于两处藏本为同一版本的结论断定。因为,藏本经过两百来年的辗转流布,南京图书馆所藏刻本卷首牌记、卷末李氏跋文的脱落遗失,也是流传收藏过程中常有的事,并且卷前《凡例》与《校勘姓氏》装订次序或为藏家重新装订所致。从两家藏本内容、版式相同,框栏、字体笔画断裂非常接近的角度推断,两刻本并非简单的巧合,而应属于同一版,印刷时间也非常接近,所以说南京图书馆所藏已脱落牌记的此刻本,不应是清乾隆七年刊刻,而应是清嘉庆十二年刻本。

而且,通过现存有关江永集注《近思录》的其它文献资料,也可佐证上述推断。证据如下:

(一)从考据学大家江永生平资料中,未发现江永生前(即乾隆七年)刻印过此刻本(“序刻本”的说法也难成立),与江永同时期的学者官宦在自己的著述中也未曾言及江永集注《近思录》有过原刻本,如《四库全书》馆臣在收录江永集注《近思录》时,未见谈论过有关“江永《近思录集注》乾隆七年刻本”的信息。

(二)据清嘉庆十二年李承端跋文,嘉庆十年他在京城从朱文正公①朱文正公,即朱珪(1731-1806),字石君,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与兄竹君朱筠齐名。乾隆戊辰(1748)科进士,历任很多要职,曾官至宰相,是乾嘉间的名臣,清高不俗,清明廉洁。卒谥文正。处得到《近思录集注》抄本,“端受书退,因与锐斋汪君互相校雠,订其讹舛,请正于师,醵资授梓”。[2]李承端与汪德钺校雠订讹的底本应是朱珪交给的江永《集注》本,嘉庆十二年刻成时李氏作跋记之。而且此刻本《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著录为“嘉庆丁卯京师刊本”[3]391,《书目答问补正》著录“嘉庆间有京师”刻本[4]151,却未见著录早于此刻本的乾隆年间江永《近思录集注》本。

(三)据清同治八年(1869)江永《近思录集注》刻本所载应宝时跋文,应氏云:“予权篆苏藩,值书局开雕书籍,爰出旧藏婺源洪氏刻本,暨吴刻本,属元和王孝廉炳校刊之。”[5]应宝时曾藏有的“婺源洪氏刻本”。王炳《校勘记》所用的参校本之一就有此“洪本”。关于“婺源”刻本,《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著录为“婺源刊本”,将其排列在“嘉庆壬申江西督学王鼎刊本”之后。邵懿辰、莫友芝二人主要生活在清道咸年间,均为藏书名家,不可能将书目内容随意编次,所见“婺源刊本”在当时应该存世,也不可能早于嘉庆十二年李承端校订本。

(四)据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大梁书院刻本所载张日晸《重刊近思录集注序》,张氏云:“自叶仲圭《集解》以下,注释者数家,为此最为善本。道光壬寅,日晸承乏大梁,给谏星湖前辈方主讲于斯,每进诸生,课以前贤语录文字,士多砥行自爱者。一日携此本示余,大兴朱文正公所刻也。余受而读之,豁然如昧之得明,奋然如蹶之思起。因知原刊板已散失,传本久稀。爰为重校付梓,以授院生,使人各一编,诵习探玩,身体力行,其于学术人心,必有兴起者矣。刊既成,谨识岁月缘起于首简。《朱子世家》一篇,《婺源志》旧文而江先生订定者,原本附刻于后,今亦仍其旧云。”[6]由此可知,张氏重刻的底本是据道光壬寅(1842)见到的大兴朱珪(即李承端所言“朱文公”)刊本,并未言及有江永集注《近思录》乾隆刻本一事。

(五)据清嘉庆十九年(1814)江西藩署王鼎校次本《朱子原订近思录》所载王鼎序文可知,嘉庆十七年奉命视学江右时,王鼎便把《近思录》作为教育学子入德的门户,“顾其所读本,率皆近世汪氏、施氏之编,且坊刻歧误甚多,非复朱子之旧矣。忆予廿年前,得婺源江氏慎修《集注》,极为完善,十年前又得大兴朱文正公与徽人之宦京师者新刻江氏本,合而校之,藏诸箧中。因出以商诸中丞芝圃先公,重为刊刻,遍示学宫弟子。”[7]那么,序文中所言“廿年前”所得本子是何版本呢?据清同治四年吴棠《朱子原订近思录跋》,吴棠推断:“文恪(即王鼎)《序》廿年前所得完善本,合徽人新刊刻本校之,则即李《跋》所谓文正抄本。”[8]而且载于王鼎校次本卷首的嘉庆十九年先福《重刻近思录序》说,王鼎“因属刊《近思录》,遍布学宫,俾知证曏。爰与方伯、廉使、观察诸公,共商剞劂。梓成,因弁简端,并敬告以勖多士。”因此,可以肯定王鼎是将不同版别的江永《集注》传本合校刊刻,旨在用于教化民众,以此作为学宫的阅读书籍。然而,王氏等人仍未明言江永集注《近思录》有乾隆七年刻本。

综观上述文献资料可见,史上无关于“江永集注《近思录》乾隆间刻本”的文字记载,前人所见版本也无江永集注《近思录》原刻本。所以,南京图书馆所藏此刻本不是“乾隆年间刻本”,也不是“江永《近思录集注》乾隆七年原刻本”,而是与上图所藏嘉庆十二年刻本是同一版本。

[1] 程水龙.《近思录》版本与传播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 (清)李承端.近思录集注跋[M]//近思录.(清)江永,集注.清嘉庆十二年李承端校订本.

[3] (清)邵懿辰.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M].邵章,续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9.

[4] (清)张之洞.书目答问补正[M].范希曾,补正.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5] (清)应宝时.近思录跋[M]//近思录.(清)江永,集注.清同治八年江苏书局刻本.

[6] (清)张日晸.重刊近思录集注序[M]//近思录.(清)江永,集注.清道光二十四年大梁书院刻本.

[7] (清)王鼎.朱子原订近思录序[M]//朱子原订近思录.(清)江永,集注.清嘉庆十九年王鼎校次本.

[8] (清)吴棠.朱子原订近思录跋[M]//朱子原订近思录集注.清同治三年至四年望三益斋重刻本.

(责任编辑 何旺生)

Corrections on the Block Printed Edition of JIANG Yong’s Annotations on Records of Some Thoughts

CHENG Shui-long

(School of Humanities,Wenzhou University,Wenzhou 325035,China)

There are some correction errors in Qianlong’s block printed edition of Annotations on Records of Some Thoughts and the block printed edition of Annotations on Records of Some Thoughts(printed in the 7thyear of Qianlong Emperor).This block printed version is the same as the block printed version of Annotations on Records of Some Thoughts(printed in the twelfth year of Jiaqing Emperor)housed in Shanghai Library.

JIANG Yong;“Annotations on Records of Some Thoughts”;block printed edition

G256.22

A

1674-2273(2012)05-0033-03

2012-07-06

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11FZS009)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程水龙(1968-),男,安徽郎溪人,博士,温州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古典文献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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