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帝内经》两个英译本中部分修辞格的翻译策略的描述性研究——基于语料库的实证研究
2012-08-20杨璘璘
杨璘璘
(广东行政职业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510800)
1.引言
《黄帝内经》中使用了大量的修辞手法,并通过这些修辞手法,将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及疾病的预防的讨论中一些非常抽象的内容具体化。理解这种中国古代医学著作特有的撰写方式,对于提高对中国传统医学的认识是非常有帮助的。正如李照国(2011)指出的:对《黄帝内经》修辞格的翻译的研究,对于促进中医学走向世界有重要意义[7]。
本文中笔者拟借助描述性翻译研究的方法进行研究,即借助图里和切斯特曼的翻译规范对《黄帝内经》的两个译本中5种不同的修辞格所采取的翻译策略进行描述性翻译研究,描述两个译本对各自采用的不同的翻译策略,在此基础上解释产生不同策略的原因。本文所选取的两个译本,第一个译本是由吴连胜博士翻译的(简称吴译),第二个译本是由美国毛信宁医师翻译的(简称毛译)。
笔者自建了两个小型的语料库,分别为吴译本的《黄帝内经》修辞格译文语料库和毛译本的《黄帝内经》修辞格译文语料库,并借助语料库工具wordsimth5.0进行实证研究。
2.统计方法及结果
2.1 《黄帝内经》修辞格译文语料库的创建
笔者首先从《黄帝内经》的原文搜集了覆盖比喻、拟人、双关、排比和重复5种修辞格的句子120句,接着分别从吴译本和毛译本中找出这120个句子所对应的译文,把文本分别拷贝到两个记事本文件,用UTF-8编码保存文本,再用“文本整理器”软件对文本进行清洁和整理,以确保文本能为语料库工具wordsmith所识别。完成上述操作之后,就基本完成了吴译本和毛译本两个《黄帝内经》修辞格译文语料库的创建了。
2.2 统计结果
本文所使用的语料库工具为wordsmith5.0,将笔者自建的两个语料库导入wordsmith5.0,用wordsmith三大功能之一的wordlist功能分别对两个自建的语料库进行检索,并获得以下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两个版本修辞格翻译基于wordsmith5.0的统计结果
3.统计结果分析
笔者将从操作规范和读者期待规范两个角度,分析这两个译者是如何在操作规范中通过用词遣句来实现对期待规范的遵守。
3.1 黄帝内经修辞格翻译中的操作规范
根据 Toury(1995)的论述,操作规范(operational norms)包括母体规范(matricial norms)和语言规范(textual-linguistic norms)。母体规范指文本内容的安排取舍等宏观层面,语言规范则是影响文本的微观层面,如句子结构、遣词造句等[6]。本文所探讨的操作规范指的是其第二个方面:语言规范,即不同的译者在翻译同一个原文的过程中,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在词汇的选择和句子的组织上呈现出不同的倾向,通过对这些不同倾向的统计和分析,可以看出操作规范是如何体现在具体的翻译活动中的。笔者将基于表1,从词汇(主要体现在类符形符比、标准化类符形符比和平均词长上)和句子(主要体现在句子数、平均句长上)两个层面,对这两个译本修辞格翻译的操作规范进行分析。
3.1.1 操作规范中的词汇层面
语料库专家Mona Baker(2000)指出,两个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一个显著的差异体现在类符形符比[4]。其中,文件的形符数指语篇一共有多少个词,类符数指语篇一共有多少个不同的词。因此,类符形符比指类符形符的比率,即用词的多样性。一般说来,类符形符比越高,用词越丰富。类符形符比有时候会受到所考察文本长度的影响,因此,为了减少研究的误差,通常我们会同时使用标准化类符形符比。标准化类符形符比指按一定长度,通常是10000词,分批计算文本的类符形符比,然后求出他们的平均值。在文本长度不一,词汇密度不均匀的情况下,标准化类符形符比可以更加准确地反应不同文本用词的多样性。
从表1我们可以看出,吴译本的类符形符比(16.71)和标准化类符形符比 (33.28)都明显低于毛译本的类符形符比(33.28)和标准化类符形符比(39.64)。换言之,毛译本的用词要比吴译本更加丰富,阅读的难度也就更大一些。平均词长的统计结果也验证了这一点。根据平均词长,可以计算低于该词长的类符数在总类符数中所占比例,以判定文本的词汇难度。吴译本的平均词长(4.51)也略低于毛译本的平均词长(4.65)。
因此,从词汇层面上来分析这两个译本的操作规范,我们可以看出毛译本的用词要比吴译本的用词更加丰富,阅读难度更大。
3.1.2 操作规范中的句子层面
从表1中我们可以看出,吴译本的句子数(274)低于毛译本的句子数(339),而对应的中文句子都是120句。这是因为毛译本省略了一些修辞句子的翻译,而吴译本则都把每一个修辞句子都翻译出来了。在描述翻译学中,认为省译应该是译者有意为之,是受到某一规范的制约,因此将省译看做一种非常特殊的翻译现象加以研究。此外,吴译本的平均句长(32.28)大大高于毛译本的平均句长(15.62)。许多翻译学专家在研究中都发现译语文本的句子平均句长要大大高于原语文本的平均句长,这种现象被认为是翻译行为中的明晰化(explicitation)。 Olohan(2000)将明晰化解释为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会将原语隐含的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这种明晰化的倾向被认为是翻译活动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目的语文本总是要比原语文本长一些[5]。根据Laviosa(1998)的研究,用原语撰写的文本的平均句长为15.82,而翻译文本的平均句长为24.09[2]。这同样印证了Olohan的研究成果。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吴文本的明晰化程度要高于毛译本的明晰化程度;换言之,吴译本的翻译痕迹更加明显,而毛译本则更加趋向于用原语撰写的文本。
3.2 期待规范在黄帝内经修辞格英译中的体现
切斯特曼在图里规范的基础上,提出了期待规范。这里的期待是指满足译文读者的期待。切斯特曼指出(1990),如果一本书比另外一本书更受读者的欢迎,那是因为其更好地满足了读者的期待[1]。因此,一个成功的译者,总是会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在翻译的过程中考虑读者的期待,并通过一些具体的翻译策略去尽可能满足绝大多数读者的期待。本文所对比的《黄帝内经》这两个不同的译文,由于其面向的读者是不同的,其读者期待也是不同的,因而,两个译者在修辞格翻译的过程中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换言之,译者要遵循读者期待的规范,并将这种读者期待规范的遵守体现在上文所讨论的操作规范中。
吴译本主要在中国境内销售,且是以中英文段落对照的形式出版的[8]。因此,我们可以推测该译本所面向的读者是有中英文双语语言背景的的中国读者,且其阅读目的主要是做汉英对比研究的。毛译本只在中国境外出售,且该译本只呈现译文没有呈现原文。译者在前言中指出:“该译文并不是一个针对学者版本的译文,我是从行医的角度,针对那些学习中西的西方学生和对中医感兴趣的外行人”[3](作者的翻译)。这样的一些说明,都表明了毛译本的读者是那些学习中医的西方学生或者是对中医感兴趣的西方人。
为了实现各自的读者期待,这两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有意识地采用了不同的翻译策略,体现出不同的操作规范。在词汇层面上,由于吴译本所面向的是非英语为母语的读者,因此,其标准化类符形符比和平均词长都低于毛译本,以控制译文阅读的难度,以期更容易被中国读者所接受。而毛译本因为所面向的是以英语为母语的读者,因此其用词更加丰富,阅读难度也更高,以满足英语为母语的读者的英语阅读习惯和水平。Mona Baker(2000)通过研究,也发现针对英语为母语群体的英文文本的类符形符比要高于那些面向以英语为第二语言或外语群体的英语文本[4]。在句子层面上,由于吴译本的翻译目的是为双语背景的中国读者提供《黄帝内经》中英文对比研究。因此,吴译本的翻译的充分程度高,译文向原文紧密靠拢,几乎没有省译句子,且平均句长长于毛译本,翻译的明晰化痕迹更为明显,以更好地方便读者进行汉英对比研究。而毛译本是为面向西方读者介绍中医。因此,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有意识地省译一些不容易被西方读者文化背景所理解和接受的修辞手法,或是只翻译出其与中医相关的意思,而省略到作为文学手段的修辞意义。换言之,毛译本的翻译的可接受性更高。译者不可能按照原文亦步亦趋,他应该时刻考虑译文读者的接受能力,在翻译的过程中,采取策略,向译语的语言文化靠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毛译本的平均句长为低于吴译本,更趋向于用英语为原语撰写的文本。
当然,操作规范除了与读者期待规范紧密相关,相互作用之外,也与这两位译者的文化背景息息相关。吴译本的译者为中国中医学者,而毛译本的译者为美国学者。这两位译者不同的语言文化背景,也导致他们在翻译过程中呈现出上述操作规范所探讨的不同的用词遣句特点和倾向。
4.结语
本研究发现,翻译是一项受到规范监控的活动,译者的文化背景、翻译目的、所面向读者群体等都从宏观上和微观上影响到译者策略的选择。透过翻译规范,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和解释翻译过程中的各种现象,为《黄帝内经》今后的翻译实践和研究提供一定的指导。
[1]Andrew,Chesterman.Description,Explanation,Prediction:A Response to Gideon Toury and Theo Hermanas[A].In Christina Schaffner(eds.),Translation and Norms [C].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0.90-97.
[2]Laviosa,Sara.Core Patterns of Lexical Use in a Comparable Corpus of English Narrative Prose[J].Meta,1998,43(4)557-570.
[3]Maoshing,Ni.The Yellow Emperor’s Classic of medicine[M].Boston:Shambhala Publications,Inc,1995.
[4]Mona,Baker.2000.Towards a Methodology for Investigating the Style of a Literary Translator[J].Target,2002,(2):241-266.
[5]Olohan,Maeve&Mona Baker.Reporting that in Translated English:Evidence forSubconscious Process ofExplicitation[J].Across Language&Cultures,2000,(2):141-158.
[6]Toury,Gideon.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Beyond [M].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5.
[7]李照国.《黄帝内经》的修辞特点及其英译研究[J].中国翻译,2011,(5):69-73.
[8]吴连胜,吴奇.黄帝内经(汉英对照)[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