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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根源:心灵三我的失衡
——解读《姑获鸟之夏》主人公凉子的人格

2012-08-15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弗洛伊德人格意识

彭 吉

(武汉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32)

悲剧的根源:心灵三我的失衡
——解读《姑获鸟之夏》主人公凉子的人格

彭 吉

(武汉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32)

以弗洛伊德著名的“三我”理论为基础,探讨研究京极夏彦登上文坛的处女之作《姑获鸟之夏》当中的主角——凉子的种种心理现象,以期对新一代推理小说作出新的诠释和解读。

京极夏彦;《姑获鸟之夏》;心灵三我;失衡

京极夏彦,日本新本格派先锋人物,思维大胆灵活,作品走向多变宽广,读者年龄层极广,是日本独具特色的“妖怪型”推理作家,也是日本最有可能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推理小说家。1994年,由一连串诡谲多变、错综复杂的事件与各型各色的人物所交织而成的《姑获鸟之夏》使京极夏彦声名大噪。从推理小说的本质来说,京极夏彦从未试图把事件的真相只以传统的科学理性来解释,这确实与一般的本格甚或新本格作家大为不同。因此,他被称为是新一代推理小说家的代表。更为重要的是,其作品与一般的推理小说不同之处还在于:他对犯罪心理的设定和描写已经超越了他的前辈们的手法,不再停顿于对犯罪心理的剖析,而是主动地将复杂且深刻的心理理论巧妙而通俗易懂地糅合到笔下的人物中去。

京极夏彦在作品中经常提及精神分析学说的鼻祖弗洛伊德的名号,甚至在发行量超百万册的《狂骨之梦》中不厌其烦地提到弗氏的学说。显然,京极夏彦的作品受到了这位心理大师的深刻影响。笔者试图以弗洛伊德著名的“三我”理论为基础,探讨研究京极夏彦登上文坛的处女之作《姑获鸟之夏》当中的主角——凉子的种种心理现象,以期能用不同领域的角度与学说获得新的发现以及新的解释。

一、凉子的角色设定

久远寺凉子,28岁,自幼身体状况欠佳,极少出门,因此少与外人有所来往,但在《姑获鸟之夏》中可以说是展开整个故事的关键人物。她为了寻找失踪多时的久远寺牧朗(凉子的妹妹——久远寺梗子的丈夫),只身来到榎木津礼二郎所创设的玫瑰十字侦探社求助。但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普通的失踪案件竟极为错综复杂、诡谲多变而难以解决。

京极夏彦对于凉子的第一次登场是这样描述的:

那是个纤细、美丽的女子。

一身有如丧服般黑紫色的小纹和服,白色的洋伞。

宛如相纸上冲洗出来黑白美女。

彷佛稍碰即断的纤细颈部,与京都人偶般的秀丽脸庞,纤纤细眉。

不知是不搽脂粉,还是身穿黑衣之故,她的脸一点也不像活人所有,没错,就像尸体一样苍白。[1](P112)

在这段描述之中两次出现的黑白色彩的对立,强化了读者在阅读时的想象,凝视书本之时,彷佛真的从中走出了一位身上只有黑白两色的美丽女性。在本书的其他章节,作者也多次利用其他人物之口来描绘凉子的美貌和气质。然而,凉子的“美”似乎有一点怪异。透过作者的颇有深意的描述,我们可以认为凉子的“美”正如榎木津礼二郎家的管家安和寅吉所说是“不属于这世间的美”。[1](P125)说得夸张一点,那种“美”似乎不应为“人类”所拥有。所以可以推断,京极夏彦给予了凉子两种身份:一种是正常生活在人世间的“人类”的身份,而另一种则是活在另一个虚幻世界的“非人类”的身份。说得露骨明白一点,即为了符合书名《姑获鸟之夏》的需要,京极夏彦一开始就要给阅读仔细、思考细腻的读者们一种印象:久远寺凉子是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妖怪——“姑获鸟”。

二、三重人格之谜

随着故事进入尾声,所有迷团经由似乎无所不知的京极堂之手被一一解开,读者们也了解到久远寺凉子是一连串恐怖事件的真正罪犯且拥有三种人格:第一种人格为凉子本来的、最初的、周遭环境一切正常下的人格,即“凉子”;第二种为心智完全处于动物本能的支配下,四处寻找婴儿并将之掳走的人格,即野兽般的“京子”;最后一种则是京子为求获得施加痛苦者的认同而从痛苦中解脱,只好使自己产生出一种与施加痛苦者相同的人格,也就是久远寺家族的“母亲”。

久远寺凉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她的主治医师是菅野博行。菅野博行在久远寺家的古书库中找到了一种使用曼陀罗制成春药的方法,并残酷无耻地将它使用在自己年幼的病人——凉子的身上。而服下曼陀罗所制成的春药后,会暂时性地失去记忆且容易呈现一种如同神明附体般的恍神的状态。而当这种药物被使用在本来就容易产生恍神状态的凉子身上时,效果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厘清事件中出现的问题与疑点的过程中,掌握主要推理关键的京极堂说道:

一般说来,幼年时期受到性虐待的话,通常会对后来的人格造成巨大阴影。但是凉子女士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她在平时的人格完全没有受过这类虐待。只有在接近俗称神明附体的状态时,亦即心智失丧之中她才受过性虐待。空虚的容器中蓄积了性偏差行为的经验,不久空虚被填满了——终于形成了第二人格。[1](P477)

这与弗洛伊德所论述的观点“由于不同的认同作用被抵抗所相互隔断,可能引起自我的分裂;或许所谓多重人格这种情况的秘密就是各种认同作用轮流占有意识”[2](P131)有着事实上的转化性的相同。正常状态下的凉子的意识因为曼陀罗所制成的春药的影响被压抑后,剩下的就是那丧失正常意识的“空虚的容器”。弗洛伊德所论述的“抵抗”,也就是那“神明附体的状态”,这一种心智丧失、意识恍神的状态将一个人的正常意识剥离他的身体,使其变成一个“失去正常意识的空壳”。但是凉子那“失去正常意识的空壳”却出人意料地产生了认同作用,她认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认同自己所遭遇的种种在正常人的眼中属于令人发指、应该被社会所鄙视、所唾弃的境遇。这如同著名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理论——受害者对加害者产生莫名的情感,甚至认同加害者所做的种种不当行为。结果,这种“认同作用”加上因曼陀罗的作用而带来的“神明附体的状态的抵抗”,终于诞生了“京子”这一在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人格。当然,“京子”此一身份并非凭空产生,而是由于久远寺牧朗的误会,将原本应当交给久远寺“梗子”的情书上的名字写成了“京子”(日文中,“京子”的读音与“梗子”相同),而转交人关口巽又误将这封情书交给当时正处于恍神状态中的凉子。之后就如同京极堂所分析的那样:“收下情书的她看到了上头的名字写着京子。原本处于混沌状态的人格,在那瞬间形成了具体的形式。没错,我就是久远寺京子啊——少女如此认为。在这瞬间‘京子’诞生了。收下情书的,与藤牧(即久远寺牧朗)谈过奔放不羁的恋爱的,最后怀孕了的,都是这位第二个凉子,不,自称‘久远寺京子’的另一人格少女。”[1](P478)结果,此一双重误会成了人格形成的催化剂,让原本“空虚的容器”有了合适的理由登上意识的舞台。

凉子身上的第三种人格——“母亲”的形成,则又是另外一番曲折、令人哀叹的过程。由于凉子与久远寺牧朗的私下密会(凉子与久远寺牧朗密会时的人格皆为“京子”这一人格,因此,正常状态下的凉子完全没有与久远寺牧朗密会的记忆),导致凉子有了身孕。而后经过与家人的一番争吵、挣扎,凉子坚持要生下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凉子的父母禁不住她顽强的抵抗,最后也只好妥协。但是久远寺一家的女性本来就具有容易生下先天欠缺脑部与头盖骨的“蛙脸无头儿”的体质,而凉子更是具有较多的这种遗传基因,后来果然生下了无头儿。凉子的母亲久远寺菊乃也依照久远寺一家代代相传的规矩,用一颗禁忌的石头将无头婴儿活活地打死。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被活活打死,凉子尽管刚刚生产结束身体依然虚弱,但在失去孩子的打击之下,心智退行至动物一般,她四处寻找婴儿并且掳走。作为凉子母亲的久远寺菊乃当然不能放纵女儿做如此荒唐之事,于是与丈夫一同将已经丧失正常人心智的凉子捆绑在病床上,甚至残酷地将凉子那已死的无头儿浸泡在福尔马林的罐中置放在枕头旁边,以表示为一种惩罚。久远寺菊乃在接连三天三夜哭闹不停的凉子身旁,持续不断地谴责凉子,劝诫她的行为。就这样过了十多天之后,凉子就像突然找回人类的理智一般恢复了正常,母亲久远寺菊乃此后也就安心了。但事实上久远寺凉子并非回复了正常,不,正确的说她的的确确恢复了“正常”,但却是另外一种层面的正常。如同京极堂所言:“持续一星期以上的拷问恰似实施绝食修行的僧侣一般,对精神产生了深重的影响。她思考着要如何脱离这种痛苦,她的脑为了拯救她的心,遂创造出了第三人格。”[1](P481)在此过程之中,凉子(事实上是心智退行至动物般的京子)的心灵对母亲久远寺菊乃的种种教诲、劝戒的言行产生常人难以想象的抵抗,抵抗之强大乃至于久远寺凉子的意识再次被剥离开来,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体,而后认同作用又再次起了作用,凉子认同了其母亲久远寺菊乃及其种种行径。

三、极度失衡的心灵三我

作者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多的笔墨描述凉子的人格形成与人格特点呢?原因就在于京极夏彦所赋予久远寺凉子“凉子”、“京子”、“母亲”这三种人格的设定,正是他将弗洛伊德的“三我”(即“本我”、“自我”以及“超我”)理论运用到作品中的意图的完美实现。

弗氏的三我理论认为:“心灵三我中的‘本我’,完全属于前意识的范围,它是‘原欲’的贮存所,它的功能在于满足基本的生命原则,依‘快乐原则’来满足本能的需要。它像是一团巨大而无形的火球、一股盲目的推动力量,它没有意义或类似理性的力量,‘不知价值,不明善恶,不懂道德’,像心中的恶魔,只关心如何来满足本能的需要;‘自我’一部分属于意识范围,一部分属于前意识范围,但它通常被认为是‘意识’。它是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之间的仲裁,依‘现实原则’来节制‘本我’的本能冲动;‘超我’则一部分属于意识,而大部分却属于前意识范围,它是‘一切道德自制的代表,止于至善的拥护者,简而言之,它相当于人类生活中所谓高尚的东西’。它像一位‘检查官’,依‘道德原则’来维护良知与自尊,它可直接透过‘自我’,抑制或禁止‘原我’的冲动,将不受社会欢迎的本能需求,予以阻断或推回潜意识里。”[3](P130)

毫无疑问,“京子”即等于“本我”。这个“本我”“不受理性和逻辑的准则制约,也不具有任何价值、伦理和道德的因素。它只受一种愿望的支配,这也是一味地遵循快乐原则,满足本能的需要。”[4](P137)在京子的内心之中,对小孩的渴望就是她无可替代的本能的需要,也是她的“原欲”能量,拥有一个小孩这件事则是至高无上的快乐。当被他人夺去自己孩子的生命后,原欲能量未能得到满足的京子无法抑制她那股在内心中难以抑制的对孩子的渴望,进而完全地丧失正常人的理智,任凭她那锐不可挡的欲念爆发,导致她在医院之中像“野兽”一般依照“快乐原则”热切地寻找婴儿,即便那婴儿并非自己所生。京子这个凭借着“野兽本能”行事的人格,不仅不顾及社会的是与非,她甚至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去怜悯那些被她掳去孩子的焦急万分、痛不欲生的父母。因为,通常情况下,“正常人”若有过失去至爱的孩子的经验,那么他应当能够了解那失去的痛苦,而尽可能避免这类事情再次发生——无论是在自己还是在他人的身上。总之,从各种角度归纳起来,京极夏彦笔下的久远寺凉子的“京子”这个人格,正是弗洛伊德的三我理论当中的“本我”的完整再现。

既然有了“京子”即等于“本我”这个概念,京极夏彦当然不会错过另外一个弗洛伊德三我理论的应用,即“母亲”等同于“超我”。“超我集中了所有崇高的道德理念,它是追求理想欲望或者高尚生活方式的主体”。[5](P291)那么,怎能说毫无人性地将刚出生的婴儿活活打死后,将之泡在福尔马林罐之中,再将它置放于生母的枕边以示惩罚的久远寺家之“母亲”这一人格就是“超我”呢?这岂不是与“集中了所有崇高的道德理念”相互矛盾吗?

事实上,依据弗洛伊德自己的解释,“崇高的道德理念”主要来源于时时陪伴在我们身边的父母。父母经常耳提面命地教导、规劝孩子们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是善而什么又是恶。父母这个充满人生经验的角色在孩子心目中俨然已成为一种高不可攀、具有至高无上权威的人物,因此孩子们就将父母的形象直接纳入意识内且摆在“超我”的王位之上,所以父母们的不容孩子们质疑的、不容孩子们有任何辩驳空间的种种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地化为“超我”行事所凭借的“道德理念”。在凉子的案例当中,凉子所认同的其母亲久远寺菊乃的杀子行为实质上就是久远寺家的“母亲”们自古以来所尊崇、所守护的一种规矩,对他们来说,杀掉无头儿等于“规矩”,也等于应当维护遵守的一种变相变质的“道德理念”。

京极堂说道:

民俗社会中的畸形儿或残疾儿有时会被当作召福之子受到欢迎,有时则是被当作鬼子惨遭杀害。久远寺家的情形是后者。久远寺家每当生下无头儿便将之埋葬于黑暗之中,这种习惯代代相传至今未变,连绵而久远。但我们却不该指责他们,因为这在民俗社会中是理所当然的。[1](P452)

所以“杀子行为”已经是根深蒂固于久远寺家的习俗、规矩,甚至我们可以说它对于久远寺家而言,是一种具有崇高道德并可以以之延续久远寺家族的行为。被父母捆绑于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孩子被放在福尔马林罐中且被置于自己枕边,又承受了母亲接连十几天的如教科书般的教导和劝告的凉子,终于藉由认同作用接受了母亲的观念,也接受了在久远寺菊乃身后的世世代代的久远寺之母的观念。这时候的凉子是京子,她将这一被久远寺家族自古以来所守护遵守的“规矩”也就是道德理念纳入意识中进而诞生了“母亲”这个等同于“超我”的人格。而这个超我的“母亲”的所作所为,如用石头打死久远寺牧朗并在牧朗的身上淋上福尔马林,将尸体摆在久远寺梗子的身旁以示惩罚等等,再次验证了弗洛伊德的观点“超我好像已做出片面的选择,只选择了父母的严格与严厉、限制和惩罚的功能,而好像并未继承和保持父母的爱和关心。”[6](P39)或许过去的久远寺家之母做出这些行为有一部分原因是出自于对自己小孩的关爱,但是在凉子身上的超我的“母亲”彷佛像是无生命的机械一般奉命“执行”那个规矩——不包含任何一点人性的爱以及怜悯的关心,且事后还对梗子采取类似监视、指导和威胁的行为。

最后,分析凉子最初所持有的人格——“凉子”,也就是三我理论中的“自我”。弗洛伊德认为:“人倘若是生活在本我的世界里,被生物的快乐所充斥,社会恐怕充满危险;人倘若生活在超我的世界里,被文明的禁忌所包围,社会就会只留下空虚。所以应该有一种东西能使两边的需要都得到满足,使这不快乐的世界还能有一些快乐。这个任务就被交给了‘自我’。自我是本我和超我的调和剂。它机警地洞察本我的冲动欲望,领悟超我的要求。它要在现实中敏感地寻求一种途径,藉以巧妙地满足本我的欲望,又贴切地遵守超我的规则。一方面,对于外界社会,自我感知各种刺激,将经验消化、吸收、储存,并选择适宜的生存情境。另一方面,对于本我,自我调控它,决定它的各种要求是否被允许得到直接而即刻的满足。自我是人格的润滑油。它中介原始的本我和教化的超我,调和两者的矛盾,缓和人格内部的冲突,减轻心理负担。一旦自我调节的作用失败,三者之间的均衡不复存在,个人就会产生人格上的偏差。”[7](P39)作为久远寺家的长女,凉子需要承担作为这个悠久家族的继承人的义务和责任,她的家族、父母这样要求她,受过良好教育的她也这样要求自己。当家中出现了一系列普通人不可想象的怪事的时候,极少出门的她毅然去寻求私人侦探的帮助。但是,凉子的身上集中了久远寺家族几乎所有曾受到的魔咒,她自幼身体极差,又屡遭非人的打击,藏在美丽外表下的脆弱的体质和心灵实在无法履行“自我”的职责,既不能解开现实中的谜题,挽救久远寺家族的命运,也不能避免自己身上的其他人格造成的凄凉悲剧,挽救自己那宿命的命运。

因此,可以说,发生在凉子身上的悲剧的根源,就是“自我”的极度脆弱和“本我”、“超我”不定时的急剧膨胀所造成的“心灵三我”的极度失衡,也就是“凉子”、“京子”、“母亲”这三者的不协调。“凉子”这个人格无法与“京子”以及“母亲”沟通,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人格不断地被扭曲,悲剧不断被上演。

[1][日]京极夏彦.姑获鸟之夏[M].林哲逸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2][奥]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M].杨韶刚译.弗洛伊德文集:第六卷[M].吉林:长春出版社,2004.

[3]吴光远,徐万里[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6.

[4]张传开,章忠民.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述评[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87.

[5]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人生哲学[M].周斌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10.

[6][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新论[M].车文博译.弗洛伊德文集:第五卷[M].吉林:长春出版社,2004.

[7]王垒.性·梦·弗洛伊德[M].台北:汉扬出版有限公司,1999.

I106

A

1003-8078(2012)01-0068-04

2011-11-06

10.3969/j.issn.1003 -8078.2012.01.22

彭吉(1973-),男,武汉,武汉工业学院讲师,硕士。

责任编辑 张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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