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社会资本与结社的关系
2012-08-15杨华军
杨华军
(武汉理工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湖北 武汉430063)
浅析社会资本与结社的关系
杨华军
(武汉理工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湖北 武汉430063)
社会资本具体而言包涵信任、互惠规范以及公民网络等内容,它以结社为载体,并通过结社表现出来。社会资本的发展促进了结社的进步,而结社的发展又推动新一轮社会资本的巩固与发展。因之,培养并巩固社会资本,尤其是信任的培养,是结社的路径选择。
社会资本;结社;信任
一、现代意义上的社会资本
“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的概念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60年代晚期和70年代早期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对社会空间的研究发现,他认为“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资源的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些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某一主体拥有的社会资本量取决于他能有效动员的关系网络的规模,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的网络,这一网络是同某团体的会员制相联系的,它从集体性拥有资本的角度为每个会员提供支持,提供为他们赢得声望的凭证”。(Pierre Bourdieu,1997)从这个概念可以看出,布迪厄是从社会网络的角度来研究社会资本的,在社会网络交往中人们之间互相认识,产生信任,赢得声望。因之,后来的学者,包括科尔曼、林南、博特等人继承和发展了此点,并把社会关系网络或特定的社会结构作为社会资本来看待,这种网络结构可以给网络结构中的个人提供信息和各种资源,像其他资本形式一样,社会资本是有生产性的,它使得某些目的的实现成为可能,而在缺少它的时候,这些目的不会实现。显然,科尔曼等人关注的焦点在于社会资本的功能作用,强调社会资本对于社会团体实现目标的不可替代性。(Coleman,1988)沿着科尔曼的路径,美国学者罗伯特·D.帕特南把社会资本定义为“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等,它们能够促进合作行为来提高社会的效率”。(帕特南,2001)这是目前社会资本比较通行的和得到学界广泛认可的概念。福山走得更远,他在《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一书中将在社会或群体中成员之间的信任普及程度视为一种社会资本,并认为社会的经济繁荣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该社会的信任程度的高低。从这些内涵不难看出社会资本的核心就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各种关系网络和规范创造了一种解决社会问题的有价值的资源,诸如信任、合作、团结、宽容、诚实、互惠互利、忠诚的认同等,它们是社会资本最根本的属性,其中信任是核心。要言之,这些定义把“社会资本从诸如市民组织参与、互助组织、社会关系网等各种可能体现社会资本特征的社会实体(social entities)中提取了出来”。(马德勇、王正绪,2009)
二、社会资本与结社的内在逻辑关系
结社作为现代社会中的一种普遍现象,在很多国家已经上升为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在社会政治领域,公民结社是维持社会存续的纽带和把人们带入公共生活的桥梁”。(王国峰,2010)托克维尔对结社的必要性有过精彩论述,他认为“在民主国家里,全体公民都是独立的,但是又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几乎不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去做一番事业,其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人来帮助自己。因此,他们如不学会自动地互助,就将全都陷入无能为力的状态”。[1]P636同时,他强调“如果民主国家的人没有权利和志趣为政治目的而结社,那么,他们的财富和知识虽然可以长期保全,但他们的独立却要遭到巨大危险。而如果他们根本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结社的习惯,则文明本身就要受到威胁。一个民族,如果它的成员丧失了单凭自己的力量去做一番大事业的能力,而且又没养成共同去做大事业的习惯,那它不久就会回到野蛮状态”。[1]P637概而言之,结社就是人们为了克服个体在智力、能力、影响力等方面存在的局限,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自愿、平等的与他人联合,并组成具有一定规模、规范的团体、行业组织的过程。可见,结社的核心目标就在于提高社会效率,降低交易成本。结社的首要功能在于它能够满足个体某种权利和志趣的需要。另一方面能更有效地实现人们在政治、经济、文化或其他方面的愿望,不至于使人重新进入到“野蛮状态”。那么如何使结社更有效率,从而提高社会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呢?社会资本提供了一种途径。
(一)结社本质上是一个自愿互动与合作的过程,合作过程需要社会资本的支撑,合作的好坏又将决定社会效率的高低与交易成本的节省程度。社会资本作为一种社会组织的特征,是以信任、互惠规范和公民参与网络的形式出现,它增强了社会团结与合作的能力。“在一个继承了大量社会资本的共同体内,自愿合作更容易出现。”(帕特南,2001)因之,社会资本强调的信任、宽容、诚实、互惠规范和公民参与网络,是以各种结社为载体而出现的。结社反映了社会资本的内涵,社会资本通过结社表现出来。“公民通过参与各种志愿性社团组织所形成的互惠、信任、合作规范,正是维系民主和促进发展都不可或缺的社会资本。”(何增科,2008)
(二)社会资本的发展促进了结社的进步,相应的,结社的发展推动新一轮社会资本的巩固与发展。从科尔曼关于社会资本的内涵可以看出,社会资本具有生产性的特点使得社团的某些目标的实现成为可能,而在这些社会资本缺乏的情况下,这些目标难以实现。“一个社团,如果其成员是可以信赖的、可托付的,并且成员之间存在着广泛的互信,那么,它将能够比缺乏这些社会资本的相应的团体取得更大的成就。”(帕特南,2001)相应的,当一个社团充满了信任,由于“社会网络使得信任可以传递和扩散”,那么人们之间互相展示的信任越多,他们之间的互相信任也就越大。所以,“当公民只能在极少数情况下结社时,他们会把这种结社视为特殊的和例外的办法,所以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但是,在准许公民在一切事情上均可自由结社时,他们最终可以发现结社是人们为了实现自己所追求的各种目的的通用方式,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方式。只要出现一种新的需要,人们就会立即想到结社”。[1]P647当公民们在一切事情上都有结社的能力和习惯时,他们无论在小事上,还是在大事上,都会自愿地结合起来,信任感在其中间逐渐产生与增加,人们之间交往的规范与参与结社的网络结构也得到改善。通过结社,公民参与到各种社团、行业组织活动中。他们可以多数人彼此相识,他们之间平等交流、相互交换意见,共同去做各种事业(把意见输入政治系统,协调与国家、与私人的关系),随后他们又把由此获得的观念(责任感、信任感、合作、团结、宽容、诚实、互惠规范、忠诚的认同等)带到日常生活中去,并在各个方面加以运用。结社在这一意义上,与社会资本互相结合,相互共振,共同奏出公民实现共同利益的谐调。
三、信任的培育——结社的路径选择
在一个社会共同体中,信任水平越高,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成员从中获得的利益就越多。社会学家西美尔就说:“离开了人们之间的一般信任,社会自身将变成一盘散沙”。[2]然而合作所需要的信任(我们认为它是社会资本最本质的东西)并不是盲目的。在这个理性化的时代,信任本身就是人类理性长期积累的产物,信任意味着对独立行动者之行为的预测——“你并不会只是因为一个人说他这么做,就会相信他真的会去做。你相信他,只是因为你知道他的性格,他所面临的选择及其后果,他的能力,等等,你期望他会选择这么做”。[3]这里强调的信任是私人领域中,对当事人了解与熟悉基础上,对当事人有一定的期望,并且双方经过多次互动而产生的。相对于公共领域,科尔曼的信任理论认为,公民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可看作是政治委托--代理关系,委托人是否给予代理人以信任取决于对代理人的了解(掌握信息的多少)、对代理人的失信的判断(人品道德的评价)及对代理人的影响约束程度。换言之,信任反映的是一种社会交往关系,它表明人们之间的一种期望,即当事人(委托人)愿意遵守一定的社会规范取决于其他人(代理人)是否也这样做,一旦人们在期望中连续得到满足,那么人们之间的社会信任就产生。可见,首先,社会信任直接产生于以关系、人情为基础的私人交往中。
然而,大型而更为复杂的结构,需要更多的非私人空间或间接的信任。因此,其次,社会信任产生于对社会规范的自愿遵循。“这些增强社会信任的规范之所以能够发展,是因为它们降低了交易成本,促进了合作。普遍的互惠是一种具有高度生产性的社会资本,遵循了这一规范的共同体,可以有效地约束投机,解决集体行动问题。”(帕特南,2001)有效的普遍互惠规范都与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相联系,持续的社会关系网络会鼓励人们之间的可信行为。公民参与网络增加了人们在任何单独交易中进行欺诈的潜在危险性。这正如马克·格兰诺维特所言,“当协议‘嵌入’(embedded)到更大的私人关系和社会网络的结构之中时,信任就会产生,胡作非为就会被遏制”。投机者要进行欺诈而免于合作,都“要面临这样的风险:既无法从未来的交易中获得收益,也不能从他目前参与的其他交易中得到他所期望的收益”。(Granovetter,1982)
社会关系网络有一定的存在形态,包括正式与非正式两种。其中一些以横向为主,把具有相同地位和权力的行为者联系在一起。另外一些以纵向为主,将不平等的行为者结合到不对称的等级和依附关系中。作为建立在自愿、自由、平等基础之上的,诸如邻里组织、合作社、商业咨询社、体育俱乐部等社团,都属于密切的横向关系网络互动的结果。这些关系网络是社会资本的组成部分,它为公民参与社团提供一个渠道。这些公民参与网络越密集,结社就越成为可能,公民之间的共同利益就越可能实现。当然,在真实的世界里,几乎所有的参与网络都含有横向的方面和纵向的方面。然而,纵向(垂直)的网络,无论其网络多么密集,无论参与者对其多么重视,它维系社会信任和合作的作用都会大打折扣。因为,正如帕特南所言“垂直的网络关系虽然也包含人际交换和互惠义务,但是义务是不对称的。由于没有直接的联系,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东西相互抵押,……他们没有机会去建立普遍互惠的规范,也无共同合作的历史可借鉴”。(帕特南,2001)总之,横向公民参与网络比纵向(垂直方向)参与网络有着更为广泛的平等性与开放性,它“跨越了社会分层,滋养更为广阔的合作”(帕特南,2001),在那里公民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参与精神与合作精神,产生更深层次的信任。
[1][法]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M].董果良,译.商务印书馆,2010.
[2]西美尔.货币哲学[A].李艳霞.当代中国政治信任研究的缘起、方法与理论论争[J].厦门特区党校学报,2011,(2).
[3]Dasgupta.Trust as a commodity[A].[美]帕特南.王列、赖海榕,译.使民主运转起来[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9):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