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关怀和终极拷问的交融——新世纪小说态势考察
2012-08-15李永建
李永建
(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 235000)
·文学与语言研究·
人间关怀和终极拷问的交融
——新世纪小说态势考察
李永建
(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 235000)
从历史真相的还原和命运谜底感悟的双向展开、底层民众生存之重和死亡之轻的同构交融、犯罪现象透视和人性黑洞勘察的交汇兼容、社会重大事件的关注和个体人生体悟的统一互渗这四个方面,就新世纪小说的人间关怀和终极拷问交汇一体态势进行了全面考察,并对这一现象及其走向作出了评判。
新世纪小说;人间关怀;终极拷问;交融一体
与社会形态、现实生活、人生样式、价值观念的日益多元、多样化相应,作为社会人生的反映和折射的小说,在新世纪也呈现出多元、无主调的形态,因而对它的发展趋势、创作走向企图作出一言以蔽之的总结、论述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在异彩纷呈、扑朔迷离的小说世界里,笔者还是捕捉到两个相互呼应、交织的意象:大地和星空,即对大地一样与我们的生活密不可分的世俗人生、生存状态的忧虑和对星空一样遥不可及的彼岸世界,梦与醒、生与死等人生的终极问题的沉思,这两者的互应、交融乃至合二为一,构成了当下小说的一种独特的风貌。
大地和星空这两个要素在这以前的新时期小说中就已经依次产生存在了,不过,它们是相互分离的。有的小说虽然立足大地,甚至将触角融入泥土,但却无遐仰望星空;有的小说在星空中遨游、冥思,却飘离了大地的怀抱。具体而言就是:新时期之初的“伤痕”小说、“反思”小说主要在政治层面拨乱反正,还原和回归历史的真实,以配合现实政治生活中冤假错案的平反昭雪;其后的改革小说则以现实社会的政治、经济的体制改革及相应国民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的变化作为表现内容;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产生的“新写实”小说则是以民间的眼光观照底层民众生存本相。虽然这些小说也不乏作者独特的生命体验、人生感悟和人性思索,但形而上的哲思往往被那些历史政治、现实社会、生存状态等具体而重大的问题稀释淹没了,因而滞留在此岸世界而无法飞越到彼岸世界。八十年代中期出现的寻根小说和先锋小说,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它们把目光更多地投向了文化、人生乃至生死梦幻、来世今生等等的人生的终极关怀,却淡化、虚拟乃至抽去现实、历史等背景因素,对人们的世俗生活、现实问题显示出不屑一顾的洒脱和超然。
而晚近出现的小说,虽然在这两个因素之外并未增加新的因素,但却将这两个因素进行了有机的交融与整合,从而呈现出一种独异的品格和韵味。这些作品,一方面对那些关系着国计民生,与人的生活、生存密切相联的重大现实问题和那些困扰纠缠着人们的心理精神的社会历史事件充满了热情,并进行了深度的观照和展示,显示了浓厚、灼热的人间关怀;另一方面,又能对具体的人物、事物的背后隐含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道德、命运等问题进行纵深的透视,从而实现了对具体的某人某事的超越时空的升华,充满了关怀人类终极命运的人文思索。而且这两个方面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二为一的,成为一个互荣共生、交相辉映的有机的审美存在,从而使得大地一样的朴实、温馨、亲切、泥土气息、人间烟火与星空一样的空灵、飘逸、如诗如画、超凡脱俗交织融合为一体。而根据表现对象、内容的不同,这些作品又可分为以下几种形态或者说具备以下几种特征。
第一,历史真相的还原、解读和命运谜底猜想、感悟的双向展开。晚近的许多小说,都不约而同地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它们与新历史主义小说不同的是:其一,它们关注和再现的是现、当代的历史,与现实中的人、当下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二,在拨开历史雾幔、还原历史本相的同时,还对人物的人生轨迹、命运之谜进行探索和描画,从而将历史中的人和人的历史进行同构地展示、开掘。张洁的长篇小说《无字》,对上个世纪国共两党之间、各党的不同派别之间,以及重要历史人物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重大的历史事件都以求真的精神和写实的勇气进行了揭密性的疏理和重写,这对我们认识历史真相无疑有重要的价值;同时,小说又以更为细腻的笔触抒写了墨荷、叶莲子、吴为这三代有着母性血缘关系的女性被那些在历史风云中沉浮的男性的把玩、利用、虐待、抛弃的宿命般的命运,以及对这一命运的抗争;而更给人以触动的是张洁在对三代女性命运的书写中所体悟到的偶然与命定、前生与来世、神秘的感应和预知,以对大自然的“永不可知”、“永不可及”以及由此而生的“大悲大悯”的宗教体验的通透和澄明。张翎《雁过藻溪》中的末雁按照母亲生前遗嘱将其骨灰送回故乡安葬的过程中,被掩盖很久的革命秘史和母亲的生命隐私同时浮出水面,清晰地显示出了本真的面目:那场被庄重地写进历史的轰轰烈烈而又神圣辉煌的土改运动,在藻溪却是如此的丑陋、恐怖和残酷。这里不仅充满着草菅人命的血腥、疯狂报复的兽性,更为可怖的是,那些翻身者、革命者还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地主阶级的女性当作了占有的对象,像分土地、牲畜一样进行分配。而末雁的母亲黄信月,作为被专政对象的阔小姐,不仅失身于看押他的贫协会员以逃命求生,而且不得不一生委身于年长自己二十来岁的高官以苟活自保。而黄信月独特的生命轨迹,既源于时代变迁的必然,又受制于时、地、人、事等无数个偶然,这里又融入了作者对神秘命运的沉思。而婶娘投井自杀的刚烈、悲壮,黄信月以沉默与世界的对抗、对故里乡亲的恩泽关爱、死后魂归先祖的虔诚,这些又凝聚了作者对人的尊严、博大、慈爱的礼赞和倾慕。叶广岑的《响马传》更是这方面别具韵味的上乘之作:作者看到六十年前的旧报纸上登载的土匪何玉琨抢劫杀人的消息以后,忽发奇想,决定走进六十年前的那段历史,解读何玉琨这个神奇的人物。何玉琨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是被通缉的“杀人如麻”、“百姓畏之如虎”的大土匪,而在解放初期,又以土匪头子的身份被共产党所枪决。但当作者走进何玉琨故里紫木川时,却发现了何玉琨的另一种真实:虽然他也做过一些坏事,但在当地人的心目中,他却是一个开明绅士,一个行侠仗义的英雄。他虽为土匪,但讲原则,决不攻击抢劫单身行人、妇女、老人和孩子;他将留声机、小轿车这些标志现代文明的东西引入了大山深处;他还在家乡修路架桥、兴办义学,改变了乡民的生活方式、精神面貌;他还资助那些有志向和才华的乡村青年学有所成,培养了一批有用之才。而他临刑时以反奸计的方式救下的追随他的何义仁则是其响马文化、品格的余绪、承接和延伸:他虽为学历史的大学生,但却在紫木川“娶妻生子、淡泊存活”,为何玉琨的遗孀尽儿女之孝。这既是对何玉琨知遇之恩的回报,也是对响马文化的守护。而何玉琨、何义仁的格品操守与那些造假骗人、见利忘义之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给人留下了深长的回味。正如作者所言:“历史往往走着大螺旋式和无数小螺旋式的发展路线,过去的岁月里暗含着今天的特色,在今天的现实中又能窥出逝去年月的痕迹。”[1]
第二,底层民众生存之重和死亡之轻的同构交融。新世纪的许多小说秉承新写实小说的内在精神,对底层民众沉重、艰辛的生态和压抑、苦闷的心态进行了如实的纪录、呈示,并对其根源——丑恶的社会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揭露,这显示了作者们忧国忧民的责任感、良知和直面现实、针砭时弊的勇气、胆识。不过,与新写实小说不同的是,这些小说在对平民百姓的吃穿住行这些世俗生活进行关注和表现的同时,也对他们现世生存的否定即死亡表示出少有热情。小说中的挣扎在社会底层的这些下岗职工、农民工、弱势群体在面对日常的无法摆脱的生存之重时,往往比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更敏感地思考生之意义,而他们的人微言轻又决定了他们只有用他们最重要的资源即生命的否定——死亡来摆脱、减轻生命的重负。不过,面对无边无际的日常生活,死亡却又显得那么轻飘、渺小,仅仅成了供他人消遣的谈资,因而反过来又增加了生存之重的悲剧色彩。这正如方方所言:“有的人读我的小说,可能只读到表面上那幅常态的图景。但有的人,尤其一些与我心息相通的人,却一定能透过常态的图景看到背后那些缠绕在一起,永远存在、永远都拆剪不断的死结。”[2]方方的《出门寻死》中的何汉晴面对下岗后生活的艰难、公婆的刁难、小姑子的奚落、丈夫的粗暴,决定以死唤回生命的尊严,但她的死的决定换来的却是公婆的不屑、丈夫的嘲笑和儿子的冷漠。而随后而来的她痛下决心的死亡行动却被看护友人的孩子、保护遭歹徒强暴的女大学生、救助像她一样出门寻死的工友所延缓、耽误,以至使她陷入“死不成也活不下去”的境地。最后作品以喜剧的样式结局:何汉晴被丈夫一脚踢了回去,过着“与此前别无二样”的日子,因为她明白了一个穷人没有资格死,她必须做完自己的事才可以死。这真如她所悟到的:“活着不容易,死却也难。”葛水平的《黑口》中孤儿兰州李是一个真正的穷人:“爷爷留下了贫穷,让他继承;留下了苦难,让他承担。”他的唯一的资源就是他自己:他的生命和力气。他把自己的力气连同生命一起押给了私人矿主,以换回金钱来治自己的豁嘴和娶媳妇。但一场意外的事故夺去了他的生命,使他的一切美好愿望都随之化为泡影。而他的死,在别人的利益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矿主五牛为逃避责任,炸掉了矿井,把兰州李的尸体压在了大山的深处。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兰州李用自己的生命所救出的矿友李强,反而以兰州李的死作为要挟的条件,以向矿主五牛索要更多的钱财。正如作者所感叹的那样:“人性的奇葩会开放在苦难的泥沼里,利益反而会使它萎缩。”兰州李的遭遇,既凝结了作者对弱者生存处境的同情,也包含了作者对人性的拷问。罗伟章的《故乡在远方》、阿宁的《灾星》、邵丽的《明惠的圣诞》、曹多勇的《悬挂立交桥上的风景》等都体现了以上的创作走向。
第三,犯罪现象透视和人性黑洞勘察的交汇和兼容。犯罪现象一直是新时期小说所热衷的话题,因为犯罪所独具的暴力、破坏、悬疑等特征而为作家提供了极佳的“写点”。而晚近关注犯罪现象的小说与以往不同之处,不仅在于对犯罪、侦破、抓捕等过程的疑团重重、扣人心弦、惊心动魄等的通俗小说因素的淡化甚至放弃,在于作者对犯罪现象背后隐含的社会问题的揭露,更在于作者对犯罪的实施者——罪犯的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变化莫测的人性内涵进行的深入开掘。犯罪现象作为一面特殊的镜子,往往集中地折射出贫富两极分化、社会不公平、监控体制不健全等诸多社会弊端,从而为作家的人间关怀、社会责任感的外化提供了一个极佳的载体。而犯罪主体往往是在非常态中以极端方式表现了一般人在常态中隐而未显的人性内容,正如一个作家所言:“每一个人身上都可能有犯罪因子,……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3]也就是说,晚近的一些小说是以罪犯这一特殊的个案而对人心人性进行更为隐秘和深入的把握探索。潘军的《犯罪嫌疑人》,用作者自己的话说:“说的其实是一个老话题,犯罪和人性。”[3]罪犯并非仅仅法律意义上的一个称谓,他也是人,有着正常人的人性和情感。小说中抢劫银行巨款和入室盗抢私人钱财的马冬生并非一个嗜财如命、残暴狠毒的劫匪,而是一个有道之盗。他作案计划周密,不失为智;劫财不伤人,不失为仁;乐于助人,知恩必报,不失为义;事败后为情所感而主动投案自首,又不失为信;劫财犯罪虽违于礼,但出于为爱女治病而铤而走险,却又情有可原。负责侦破银行抢劫案的公安局副局长于超,也不是一个单维的冷面捕头。他既有着母亲重病而无处筹集手术费的烦恼、窘迫,也有铁证在手却引而不发以让罪犯既成全父爱又悔过自新的情义、慈爱;同时,当发现利用县长职务而侵吞国家大量财产的真正犯罪嫌疑人,却一点都不心慈手软,果断采取措施抓捕,显示了一个公安干部的原则和正义。如果说这篇小说是将犯罪和惩治犯罪双向展开的话,那么于晓威的《L形转弯》则将犯罪者和惩治犯罪者合为一体,从而拥有了更为发人深思的艺术张力和人性底蕴。身为防暴队队长的杜坚,本来是防暴制暴的高手,是与歹徒、罪犯势不两立的警察,但在一次执行制服劫持人质的歹徒的任务中,他却利用自己的身份、假歹徒之手间接地杀死了人质:他放弃了在给歹徒喂水时用强力安眠药迷倒歹徒从而可以轻易解救人质的努力,近距离枪击歹徒却两枪未中要害从而给歹徒杀害人质留下了足够的时间空隙。杜坚从一个警察到一个杀人凶手的角色转换,根植于其生命深层欲望的涌动:那个死于歹徒刀下的人质是自己情人的丈夫,他死了就可以使杜坚赖掉所借的三十万元钱不还,从而为自己与妻子离婚作好了物质条件的准备,而情人丈夫之死和自己的顺利离婚又是自己最终可以与情人结婚的必备前提。歹徒出于本能对人质的杀害,杜坚对歹徒的延迟的枪击并连带造成的对人质的间接残害,以及随后情人的一半出于为丈夫复仇、一半出于与情人殉情的与杜坚的共赴黄泉,共同构成了一条黄雀在后式的凶杀的犯罪索链。而越过扑朔迷离的案情的表层,我们感触到的是复杂多变、诡秘莫测的人性黑洞。正如作者所言:“我想探究的是一个人在现代社会里随着物质进化而本该相应的心灵进化——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感兴趣的是处在半明半暗之间,在隐秘、交错、混乱、模糊的人性边界,那些比暗影还要深暗的一种清晰。”[4]
第四,社会重大事件的关注和个体人生体悟的统一互渗。杨川庆的《官道》、李春平的《我男人是县长》、陈世旭的《七彩路》、阿宁的《灾星》、李铁的《我们的负荷》、何存中的《洪荒时代》等,都对反腐倡廉、社会改革、企业改制,甚至长江抗洪、非典疫情等这些与国家、时代息息相关的重大事件表现了少有的热情。不过与“主旋律”文学不同的是:这些作品不再是那种政治乃至政策的传声筒或者粉饰现实、歌舞升平的宣传品,而是以民间视角对民族精神、社会正义进行了全新的观照和表现,因而多了朴实亲切的平民色彩和原汁原味的真实性。而更为可贵的是,在宏大的叙事中融入了作者个人独特的生命体验和人生感悟。何存中在其《洪荒时代》中以饱含热情的笔触讴歌了自己亲历的1998年的长江抗洪抢险中的英勇奋斗、悲壮牺牲的解放军官兵,日夜守护江堤、废寝忘食与洪水搏斗的村民、基层干部,以及与那些劳民伤财的形式主义作针锋相对斗争的市人大主任;以一个边缘化的作家身份,对社会中负面现象诸如官场的勾心斗角、虚假新闻的泛滥、权力崇拜带来的人性扭曲等进行了审视和针砭;同时,还以亲历者的角色抒写了叙述者独具个性的所观、所历、所感、所思。尤其是结尾处作为作者影子的高风对市委书记布置的写歌功颂德戏任务的拒绝,提出辞职的无欲之刚,以及对人生世事的禅悟,使这一作品从具体的时事中脱颖而出,拥有了十分个性化的感悟和哲理的升华,从而有了独特审美价值。李铁的《我们的负荷》一方面写了国企改制过程中正与邪的冲突和较量,如肖大伟为了谋取权力而不惜以出卖国家利益为筹码,而孙兆伟、老潘等为企业和工人的利益则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另一方面,还透过人、事的表层而透视内隐人性秘密;小说结尾处借苏丹之口质问孙兆伟:“如果当初你处在肖大伟那样的有利位置上,你还会不顾一切地搞达标吗?”作者在创作谈中也特意指出这一点:“小说中的孙兆伟是在升职无望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捍卫国家利益的,如果当初升职有望,他还会不顾一些上级个别领导的反对,毅然决然去做呢?这应该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5]这说明善与恶、正与邪、先进和落后,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因时地、利害的转变而不断地变化。李铁的深思和艺术表现给我们以独特的人性启示和认识上的升华。
真正的大作品、真正的经典大都同时具备大地和星空这两个因素。曹雪芹的《红楼梦》,王蒙将其主旨概括为“情与政”。[6]135这里的“政”是与琐细现实相关的家政、国政;这里的“情”,不只是一般的男女恋情,而是以宝、黛为代表的非人间的“天情”。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既直面现实中存在的家庭婚姻、农奴社会问题,又通过安娜、列文的人生轨迹的展示而对人的生存困境和出路进行哲理性的观照。海明威自言他的《老人与海》是有感于个人所得税制对人的过度掠夺,但这篇小说真正迷人的魅力却在于老人在与命运的抗争中的忍耐和执着。这并非说晚近小说也具备了经典和巨著的品格,我想说的是:大地和星空的同时呈现,显示了当代作家创作上的日趋圆整、成熟,具备了经典的质素和意识。这样,产生名家巨著时代的到来,也就为时不远了。
[1]叶广芩.历史的扑朔迷离[J].中篇小说选刊,2005(3).
[2]方方.闲话[J].小说选刊,2005(2).
[3]潘军.小说和茶[J].中篇小说选刊,2004(3).
[4]于晓威.模糊或清晰[J].中篇小说选刊,2005(4).
[5]李铁.无欲则刚[J].中篇小说选刊,2005(3).
[6]王蒙.红楼启示录[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I206.7
A
1671-8275(2012)03-0001-03
2012-04-13
李永建(1958-),男,河南长垣人,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的教学和研究。
石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