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碗茶》和《典型美国佬》中的身份与婚姻

王小涛

（商丘师范学院 外语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吃碗茶》和《典型美国佬》中的身份与婚姻

王小涛

（商丘师范学院 外语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身份是构建起来的概念，人们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来选择或被迫选择自己的身份。身份的选择和认同会影响到移民生活的各个方面，最为生活基本层面的婚姻生活也会受到身份认同的影响。

身份认同；婚姻稳定；吃碗茶；典型美国佬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和世界各国之间的人口流动大大增加，现代化、经济发展、全球化等因素使得人们重新思考自己的身份，再次界定自己的身份和特性。美国作为最大的移民国，人口形成复杂，来自各国的移民要在美国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就必须首先界定自己的身份。身份（Identity）这个概念有多重意义，难以界定。有学者指出，identity是“个性和特征（自我）的形象，行为者特有并通过与他人的交往而形成这一形象，有时还改变这一形象”。[1]59所以个人的身份是可变的，能够随着归属地、历史、经济、文化、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在大部分情况下，身份都是构建起来的概念，人们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来选择或被迫选择自己的身份。身份的选择和认同会影响到移民生活的各个方面，最为生活基本层面的婚姻生活也会受到身份认同的影响。本文就华裔美国文学的两部作品《典型美国佬》和《吃碗茶》来分析移民的身份困境和他们婚姻稳定或者他们两性关系之间的关系。

一、《典型美国佬》和《吃碗茶》中的婚姻书写

《典型美国佬》被认为是描写华裔美国人身份的最好的一本书，小说叙述了华人移民拉尔夫·张追寻美国梦的历程。拉尔夫·张出生于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为了自己的独子，拉尔夫·张的父亲通过私下交易让拉尔夫·张来到美国读研究生课程。在前往美国的路上，拉尔夫·张踌躇满志，想在美国拿到博士证书、成为学者再回国光宗耀祖。由于中国国内局势的变化和国民党的倒台，拉尔夫·张的签证过期而无法更新，从此拉尔夫失去了身份，作为非中国人、非美国人的非法移民遭受了许多挫折与困难。在困顿中，他被姐姐特雷萨所解救,而后与姐姐的好友海伦结婚,从此开始了三人在异国的共同生活。为了拉尔夫拿到博士证，特雷萨放弃了上医学院的机会，海伦也做了诸多牺牲。在困顿中，拉尔夫终于拿到了博士证。然而这个时候，拉尔夫却认为自己不喜欢做研究，他听从了一个完全美国化的华裔格罗弗的建议。拉尔夫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终身教职的机会，打算通过开炸鸡店来发财致富，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格罗弗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拉尔夫钻进了格罗弗的圈套，他将自己的房屋抵押，盲目扩建炸鸡店，并通过偷税来提高利润。更加可悲的是拉尔夫的妻子海伦也被格罗弗所勾引，对此拉尔夫却毫不知情。在身份无法认同的时候，特雷萨也投入了有妇之夫——老赵的怀抱，为此，拉尔夫认为自己的姐姐干了道德上无法接受的事儿将姐姐逐出家门。在炸鸡店倒闭后，拉尔夫不得不重新回到学校教书。同时，得知妻子与格罗弗有染的拉尔夫在悲愤中开车无意撞伤特雷萨。种种变故之后，拉尔夫一家最终团圆。《典型美国佬》中有两个婚外恋的描写——特雷萨与老赵、海伦与格罗弗。

雷霆超《吃碗茶》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唐人街的故事，他在描述上的现实主义态度广为读者称道。因此《吃碗茶》被极大推崇，学者们认为它“从一个华裔美国人的角度而非从中国人或白人化的角度真实而准确地描绘了华裔美国的经历，是第一部以不具异国情调的，以唐人街为背景的华裔美国小说，所描绘的唐人街颇具代表性”。[2]198小说反映了正在由“单身汉社会”转向正常家庭社会的唐人街。

《吃碗茶》中的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由于二战中美国对于中国的利益需求，美国废除了持续了几十年的《排华法案》，这给唐人街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唐人街畸形的“单身汉”社会正在转型中。在小说中，同年到达美国的王华基和李刚是多年的朋友。王华基的儿子宾来在美国餐厅打工，而李刚的女儿美爱在中国农村。在两个父亲的撮合下，宾来和美爱结了婚，美爱也来到了美国的唐人街。由于当时的唐人街是典型的“单身汉”社会，男多女少。因此，唐人街的男人大多都有宿花眠柳的习惯，由于长期的生活不检点，宾来患了阳痿。初到美国的美爱不能出去工作，在寂寞难忍之余被唐人街的单身汉阿松勾引，并且怀孕。丑闻在唐人街传开，气愤难忍的王华基（宾来之父）于是用刀割下了阿松的一只耳朵。阿松报警，王华基只好躲避。这时，华人组织“平安堂”出面调停，强迫阿松撤诉，并责令其五年内不能重返纽约唐人街。王华基和李刚不堪羞辱，离开长期生活的唐人街，宾来辞职后携妻子远走旧金山，在新环境里自己找到一份工作。他接纳妻子生下的孩子（很可能是阿松的孩子），而且主动和妻子谈论自己的病情，积极寻找治疗办法。后来在“茶”的帮助下治好了自己的疾病，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小说主要描写了美爱和阿松之间的奸情。

二、身份认同与婚姻关系

对于身份与婚姻忠诚之间的关系，Laura Kipnis写道“不管是对于国家还是婚姻，忠诚都与地域息息相关。一旦这些关系被打破，任何事情都能发生——不要忘记国家也组织归属关系，国籍就是我们对于其忠诚的标示”。[3]184国家、地域、公民身份和婚姻的忠诚有着重要的关联，当在陌生的国度，个人的身份得不到认同，那么个人对于婚姻的忠诚也就会出现危机，正如在《典型美国佬》和《吃碗茶》中出现的主人公一样。

在《典型美国佬》中，拉尔夫、特雷萨、海伦、老赵和老赵之妻都是在美的华人，都没有合法的美国公民身份。拉尔夫、特雷萨的父母和海伦的父母在当时的中国都属于社会的中上层。由于国民党的倒台，他们父母在中国养优处尊的地位没有了。拉尔夫、特雷萨的父母和海伦在美国要遭受经济和身份上的压力。从经济上来说，他们与国内父母经济上的关系被断绝，不得不靠干一些卑微的体力活挣钱糊口。身份上来说，像拉尔夫一样，他的护照过期，他成了非法移民，他无法回到中国也无法合法地呆在美国。海伦出身富裕，然而在美国却不得不极其节俭地生活。她仅有几件衣服，和拉尔夫、特雷萨住在租来的破屋子里。在极度无聊中，海伦培养出一种对美国杂志和美国报纸的爱好。美国的杂志和收音机激发了海伦对于过去在中国富裕生活的渴望，也想在美国得到中产阶级般的生活。海伦梦想中的家也并非家庭式的亲情与温馨，从她对和特雷萨生活在一起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希望得到物质财富。然而他们的生活是残酷的，拉尔夫带着她住过肮脏工地、旧旅馆、摇摇欲坠的老楼以及地窖。没有一处住所能为他们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缺乏安全感、归属感。海伦憧憬着中产阶级的生活，在拉尔夫刚开始打算放弃教职做生意时，海伦表示反对，因为她想过安稳富裕的生活。但后来拉尔夫在炸鸡店拼命赚钱，在楼下打假单子的时候，海伦却在楼上和格罗弗偷情。海伦对于家庭的背叛一方面来源于她对身份的渴望，想回到中国却遥遥无期，在美国忙于赚钱的拉尔夫对她显得冷淡，另一方面则是海伦对于金钱的渴望。格罗弗做生意，有钱，这成了海伦出轨的直接原因。

缺失家园联系的海伦希望获得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但丈夫拉尔夫的男权意识剥夺了这种可能性。海伦不得不寻找自己的身份，寻找自己在拉尔夫和特蕾萨之外的私人空间，海伦在家里的各种隐蔽处和角落藏些钥匙、杂志之类的小东西，这种对于自我空间的寻求对于拉尔夫而言却是一种病。拉尔夫在回国光宗耀祖无望的情况下，想通过财富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他的盲目追求牺牲了姐姐特蕾萨和妻子海伦的幸福，正是他的身份缺失或者对身份的盲目寻找导致了家庭悲剧。

特雷萨有着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她聪明贤惠、愿意为家庭牺牲自己。在中国的时候，她被介绍给了一个银行家的儿子，然而让其和家庭感到羞辱的是那个银行家的儿子和他爸爸的小老婆跑掉了。倍感羞辱中，特蕾萨得到了机会，和海伦一起来到了美国。特雷萨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美国谋求了一份职业，支持着弟弟的家庭和事业。为了维持弟弟的自尊，她放弃了奖学金。作为一个女人，她有自己正常的情感需求，在实习的时候，她要和其他男人一起睡在那件阴湿的小屋里。“老处女的欲望在上升，她的需要是多么地突出啊，她无法入睡，无法想象别人看她入睡”[4]154。她的这些正常需求在她的身份缺失下无法满足。“她一直注重道德；现在她更注意道德了，这个国家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啊！一个自由的荒野。她感到不寒而栗，小心翼翼地坚持走她的道路。有一次，允许别的住院医生向她眨眼睛，有时候她也向他们眨眼。现在她是睬也不睬，转身而去。”身在美国，那些中国传统中道德因素依然在压制着她。最终特雷萨不愿再自我压抑，而要释放自己、享受生活。特雷萨爱上了拉尔夫的朋友——老赵，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三者。在无法嫁给白人，相不中别人介绍的对象，她想成为老赵的小妾——因为中国“小妾很多”。她还希望能有一个仪式，“这样一来，像她这样的人就会被纳入家庭。”在与弟弟拉尔夫和海伦的共同生活中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找不到自己的身份，将情感寄托于老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吃碗茶》中的美爱来自中国农村，常年与母亲一起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她一方面有着那个时代的中国女性身上的传统美德和特点，她温柔、贤惠，另一方面她又想摆脱那个束缚自己的小山村。她希望通过嫁给一个“金山客”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在与宾来一见钟情并结合后，她对唐人街充满了期待。在她的意识里，在美国“她将会幸福,非常幸福。美丽富饶的美国有崭新的生活在等待着她。”[5]66来到美国的美爱没有相到她在美国的实际生活和她期待中的生活完全不同，社会环境的局限和唐人街的男权主义传统剥夺了她外出工作的机会。她只能在美国当一个家庭主妇。宾来在唐人街餐馆的工作也意味着他没有时间在家陪伴他初到美国的妻子。最可悲的是由于宾来年轻时的荒唐经历，宾来失去了男性能力。社会和婚姻同时让她感到隔离，她一直想从自己身上找到宾来“不再爱她”的原因。这些都是由于传统文化在她身上的体现，在宾来的表现方面，她只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没有意识到宾来才是导致问题的源头。在纽约独自忍受着孤独和思乡之痛的美爱就成了游手好闲的无赖——阿松的盘中餐，并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小说中的美爱也是身份缺失的受害者。作为合法进入美国的华人，她没有受到同等的待遇，她是唐人街父权制的受害者。作为广东农村的女孩，她已经远离了故土；作为居住美国的女性，她没有出去工作的机会；作为妻子，丈夫宾来却成为了性无能。这些处境都让她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是谁？困惑中的她被同是华人的阿松勾引，她的身份缺失导致了婚外情的发生。

三、结语

移民需要远离故土适应新的环境。移民的身份确定在移民同化的过程中有着重要的作用，身份会影响到移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作为生活基本面的婚姻也饱受身份问题的困扰。在国家和族裔身份不稳定的时候，通奸就成为了作者探索的想象空间，这种不稳定会动摇家庭、家庭结构和忠诚度。[6]77当身份确定时，婚姻忠诚度会增加；当身份处于危机之中，婚姻忠诚度会降低。正如两部作品中所有的婚外情的对象都是华人能够说明的，当在异国身份无法确定的时候，向来源国寻求精神慰藉(从某种程度上，偷情对象的选择代表着来源国的文化或传统)成为移民唯一的选择。小说中透露出来的身份认同问题需要更多关注，如何在来源国文化和美国主流文化之间抉择是每个移民必须要做的选择，只有正确选择才能确定身份，才能实现真正的“美国梦”。

[1]Ronald L.Jepperson,A lexanderWendt,Peter J.K atzenstein,“N orms,Identity,and Culture in N ational Security,in K atzenstein,ed.,The Culture and N ational Security：N orms and identity in w orld Politics[M].N ew Y ork:Clombia U niversity Press,1966.

[2]Chin Frank etal.,eds.,Aiiieeeee!A n A nthology of A sian-A mericanWriters［M］.N ew Y ork:A nchor Books,1975.

[3]K ipnis,Laura.A gainst Love:A Polemic[M].N ew Y ork:Pantheon,2003

[4]任璧莲，王光林译.典型的美国佬[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5]Louis Chu.Eat a Bow l of Tea［M］.N ew Y ork:K ensington Publishing Corp,2010

[6]Natalie J.Friedman M ELU S:Multi-Ethnic Literature of the U.S.［J］,V olume 34,Number 3,Fall 2009.

Identity Recognition and Marriage Fidelity in Eat a Bowl of Tea and Typical American

WANG Xiao-tao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qiu Normal University,Shangqiu,Henan 476000 China)

Identity is a constructed concept,people have to choose or being chosen of one’s identity.The choice and recognition of identity influence every aspect of immigrants’ lives,the basic aspect of life—marriage is also greatly influenced by identity.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identity crisis of the immigrants and their marriage fidelity or their sexual relations.

identity recognition;marriage fidelity;Eat a Bowl of Tea;Typical American

I106

A

2095-3763（2012）01-0084-03

2011-12-15

王小涛（1980-），男，河南陕县人，商丘师范学院外语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美国文学及美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