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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萧红困顿一生的情感

2012-08-15秦小珊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端木蕻良端木萧军

秦小珊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引言

“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这就是萧红困顿一生情感的最好诠释。萧红是旧式女子里鹤立鸡群的一个著名女作家。发髻流泻着传统的刘海,花格子衣衫洋溢着女人的妩媚,笑容里藏满浅浅深深的忧伤,清澈的眼睛喷薄出情的渴望。她注定要寂寞,注定要承受着寂寞一个人走路,因她是《红楼梦》中的人,非《镜花缘》中的人。

民国年间,她不似张爱玲的成熟、旷达,在爱的时候却和张爱玲一样很低很低;她不如冰心的爽朗、沉稳,在情的时候,冰心“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的幸福感,同期的此刻,她却在为是自己女人而痛苦着。于她,“何人绘得萧红影,望断西天一缕霞!”于我,于许多的她的不忘记者,十分的喜欢萧红。因为她致死都拥有一颗不灭的童心,青春又清纯,始终孩子一样纯真地生活,始终在感情的世界里纯美地爱,那怕自己伤了累了,痛了恨了,颗颗细胞都是爱,寸寸肌肤全是情。

在感情的世界里她是疼痛的,常常也是寂寞无助的,却为现代文坛留下了风格独特、风采别样的文学作品,萧红被人们誉为中国上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一个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萧红很有思想,作品里既深蕴着文化启蒙的内涵,又对人的生存状态有着独到的观察及深度思考。萧红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进入了创作的高峰期,《呼兰河传》、《小城三月》和《马伯乐》等成了百年传世经典。萧红的小说都是诗化小说的精品,她把“人类的愚昧”和“改造国民的灵魂”作为自己孜孜不倦的艺术追求和无尽的写作源泉,又在“对传统意识和文化心态的无情解剖中,向着民主精神与个性意识发出深情的呼唤”。[1]

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从《生死场》到《呼兰河传》孕育且造就了一种萧红式的独特的小说文体——“中国现代小说的散文化”。文学批评家夏志清曾坦承,未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评论萧红的作品,是“最不可宽恕的疏忽”,他认为“《呼兰河传》的长处在于它的高度的真实感。”萧红的作品蕴蓄丰厚的思想内涵,也葆有永久的艺术魅力。但英才天妒,“落红萧萧”,作者的生命力和作品的生命力常常是悖论性的。[2]但从作品中更能读得到她悲愁的人生,血风腥雨中漫漫寂寞的情感路。

一、敢于解除婚约,却巧遇婚约中人

1911年,中国的最东北部的黑龙江边陲小城呼兰,那里漫长地飘着白雪,飘出白雪公主的故事,萧红却没有做成最幸福的白雪公主与王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悄然的萧红,吟唱一首无字的诗,悄吟,后来就成了她的另一个鲜为人知的笔名。这年,萧红降生了,在一个地主家庭,“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找自然的结果。”

原名张迺莹,对于国人是陌生的,而笔名却是让人颂赞不止,心痛不已的萧红,无边落木萧萧下,殷红了无边的天地。9岁丧母,她的天空开始下雨,她的眼中开始有泪。她所知道的父亲,常常为贪婪而失掉人性,对仆人,对儿女,甚至祖父同样吝啬,疏远而无情。初二时,订婚而坚持着退婚,她的地域开始冰封,心灵不再寻访到暖意春天。

记得“祖父时时把多纹的两手放在我的肩上,而后又放在我的头上,我的耳边便响着这样的声音:‘快块长大吧!长大了就好了。’”可是,萧红“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3]

20岁那年,应该是“识文断字”改变了萧红,逃出了父亲的家,逃出了包办婚姻的藩篱,一生流浪的生活开始……

上天是恩慈的,有时候也是残酷的,命运给萧红开了一个极大而戏剧性的玩笑,抗婚的萧红,哪里知道,巧遇的第一个男人,竟然就是抗婚的对象汪恩甲。[4]是少女时代逃出后走投无路,还是真正与汪恩甲相爱了?无论是怎样的动机,反正在1931年11月,飘雪的冬,萧红与汪恩甲,双双在道外十六道街东兴顺旅馆同居,取着生命的暖,心灵的暖。

据说,他们原来的生活也充满过幸福,在萧红所有的文字里,还从没指责过这个男人的不是,不指责,也许就是肯定,就是情感过。没有正本清源时的版本说,汪恩甲借回家取钱为由(欠的钱大约相当于现在的5万),抛弃了身怀六甲的萧红,让她在旅馆抵债;后来黑龙江大学的叶君作家缜密考证,并为之作传,“未婚夫不是抛弃萧红,而是因为战乱失踪了。”[4]

无论怎样,一个抵押在旅馆的即将分娩的女人,境遇是何等艰难,现在想想都心寒心疼。后来,在一个贫民医院,得到萧军的帮助,萧红生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女婴,初为人母的困顿,喜悦自是顾不上,因为实在养不起孩子,忍痛托医院看门的老大爷将婴儿抱走送人。萧红,作为女人,作为母亲,心坎上烙下的伤痕一定是看不见的痛,说不出的酸楚。

二、邂逅爱一生怨一生的爱人

汪恩甲回家取钱,缘由不明,音信渺渺,无力偿还欠资的萧红,被困居旅馆。万般无奈之下,她写信向哈尔滨《国际协报》副刊编辑裴馨园求助,当时,萧军是该报的自由撰稿人。受裴馨园委托前去探望并筹划解救。剑胆琴心、豪情万丈的萧军,从看到萧红那一刻起,深深地触动了心底的那根痛的玄,卷缩在一隅的可怜萧红;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而且萧红的文学才华轻轻地就冒出了缕缕芬芳,那震撼在萧军心中波浪。受苦受难的美丽姑娘啊!小诗般清新婉约的苦难女孩。“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啊!春天到了。”“拯救这颗美丽的灵魂”就这样不要粉饰地开始了。

1932年8月7日夜,洪水泛滥市区,萧红欠钱太多,旅馆断然不会让萧红离开。聪慧的萧军,凭借夜色的遮掩,悄悄租了一条小船,一根绳子救走了萧红,一根红绳拴住了他们的情感世界。

不久,萧红分娩生下孩子送人。出院后,萧红与萧军住进当时的道里新城大街的欧罗巴旅馆,他们开始了共同生活,为了爱的缘故。

因为没固定收入,一个家仅靠萧军当家庭教师和借债勉强艰难度日,生活总是陷入困境。“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他们在爱的海洋中,依旧浪漫地憧憬着快乐着,相互疼爱、相互鼓励、相依为命。1932年冬,萧红和萧军搬到当时的道里商市街25号,总算有了自己的家,盛放两颗年轻而契合的爱心,萧红的生命中终于有了以为能爱一生梦一世的“三郎”。

患难与共、心心相惜的日子里,萧军成了萧红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当时,萧红和萧军一起,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萧红的《生死场》一举成名。萧军回忆:“不管天,不管地,不担心明天的生活;蔑视一切,傲视一切”,“这种‘流浪汉’式的性格,我们也是共有的。”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的日子,他们还是拥有着许多幸福美好的。萧红后来回忆,与萧军在一起的许多日子是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萧军携同萧红从青岛前往上海开始了他们的文学生涯,当年在青岛居住的旧居,那栋静默在三岔口斜坡旁的二层石头小楼,是他们放飞文学梦的圣殿。“我们这两颗漂泊的、已经近于僵硬的灵魂,此刻竟被这意外而来的伟大温情,浸润得近乎难于自制地柔软下来了,几乎竟成了婴儿一般的灵魂!”

可是,幸福来得快,也匆匆地留不住,仅仅2年多时光,他们就劳燕分飞了。一个多愁善感,又是长不大的孩子,需要百般呵护;一个豪情万丈,又是血性男儿,喜欢特立独行。正如萧军言,他们是“偶然相遇,偶然相知,偶然相结合在一起的‘偶然姻缘’”。“前信我曾说过,你是这世界上真正认识我和真正爱我的人!也正为了这样,也是我自己痛苦的源泉。也是你的痛苦源泉。”萧军感叹:“她单纯,淳厚,倔强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萧红慨叹:“我爱萧军,今天还爱。他是个优秀的小说家,在思想上是个同志,又一同在患难中挣扎过来的,可是做他的妻子却太痛苦了。”平日,他们一起外出,一般是一前一后的命定姿势,萧军在前昂首挺胸大踏步,萧红紧跟其后,小女人一样,很少见到他们并排走。萧军甚至会粗暴地殴打她,也不是虐待,是因爱,对自己人动手也是一种亲切的逻辑。可是,自尊的萧红怎样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让心灵与肉体一起屈辱呢!

不过,萧军还是记得当年的感动的,一次,为了赴鲁迅的宴请,萧红在“大拍卖”铺子里买了一块布,可谓连续作战、一气呵成,为她的三郎缝制新外套。萧军回忆时是深情款款的,“她几乎是不吃、不喝、不休地在缝制着,只见她美丽的、纤细的手指不停地在上下穿动着”。仅仅一天的光景,“一件新礼服”缝好了,爱情的美好也缝在了外衣的里里外外。“我们那时的物质生活虽然是穷困的,但在爱情生活方面,却是充实而饱满的啊!”

情劫不择人。他们注定走不得多远,走不得多久,一个喜欢“恃强”,一个过度“自尊”。萧军是强势的、霸气的、简单的、粗暴的,而萧红恰恰是过于自尊而多愁善感。萧军甚至承认,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从来没把萧红当“大人”和“妻子”看,总是把她当作孩子,甚至以萧红的保护者和恩人自居,这深刻地伤了萧红的自尊。萧红是一个细腻的女子,敏感的女子,多情的女子,此刻,我尤其懂得她渴望关心也渴望理解。当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相思与牵挂会爬壁藤一样缠缠绕绕。她会和所有做妻子的女人一样,对自己的男人生出千叮咛万嘱咐。1936年7月16日,为了缓解矛盾,萧红离开上海,只身东渡日本,萧军回到了青岛。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萧红,过着寂寞而孤独的日子,但她还是写出了如《红的果园》、《家族以外的人》等作品。思念萧军更是茶饭不思、寝室不安,她张罗着为萧军买最柔软最温馨的被子和枕头。但相见后的夫妻,矛盾又不断激化,哪怕一点点小事情,最后不得不以分手来画上不完美的句号。

其实,萧红是割舍不下这段情的,恨之愈深爱之愈切是也!为这段传奇式的相识、相知、相爱,萧红用诗来囤积感情。怨是怨,骂是骂,爱却还是爱,这就是女人的感情。一边骂着自己的男人,一边恨不得马上离开,但内心还是巴望那双温暖的手牵紧自己纤弱的小手,女人所有的幽怨都可以化为乌有,可惜男人永远不会懂,萧军这样的大老爷们更不会去揣摩。比如被子薄了要换厚的,衣服要穿暖一点,理解的人看来是关心,无比感动;不理解的大男子主义认为是唠叨,无比烦躁。萧军就是后者。所以他们注定在一起有许多的爱也会有许多的痛。遥想当年的萧红,一定是落寞的,一定有说不出的惆怅。加上萧红是永远的孩子心,尽管妻子是拒绝长大的孩子,尽管萧军是救赎妻子的恩人,一旦做成了夫妻,无论一方怎样地强大,另一方怎样地柔弱,皆是平等的。二萧的分手,由此看来患难与共的夫妻也不是都能长长久久、生生死死的。缘来缘去随天定,缘起缘灭人怎违?!正如萧红说过,“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因此,依旧没有彼岸的萧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流浪,身心的流浪……

后来,对于萧红的早逝,萧军是怀念和惋惜的,她的离开成了永远的影子,在萧军的身后挥之不去。其实萧红怎么可以忘情于萧军。萧红在临终前期盼的还是他:“如果萧军在重庆,我给他拍电报,他还会像当年在哈尔滨那样来救我吧!”可见,她的心里至始至终还是挂牵着萧军,放不下萧军,眷恋着萧军,依傍着萧军……

三、只是想做个寻常百姓那样的妻

一位才华洋溢的女人,一个情路坎坷的女人,又一次怀着爱人的骨肉,却又一次离开了爱人。一次次失去自己的孩子,送走的送走,夭折的夭折;失去自己的爱情,失去自己的爱人。从汪恩甲到萧军,再到端木蕻良,无论怎样地评说对错,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最终,每个男人带给她的都不是她所渴望的幸福,倒是满身伤痕浸透到了骨髓。此刻的我真的很懂很懂萧红,感同身受的懂,爱而不能爱了,爱而不是爱了,那种剜心的疼痛。“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

此时,萧红决定与萧军分开,这段日子是煎熬的,她的身子骨更是弱不禁风,心更是浮萍又无依,漂泊好像是正常的日子,定居才是不寻常,难怪萧红总是哀伤,“我没有家,我连家乡都没有”,[5]只是从异乡又到异乡。

一番痛苦的挣扎,一番痛定思痛,萧红从萧军那里赎回了自己。也许是只有开始新一轮的爱情,才能走出从前,才能越过自己。依旧怀着爱情梦想的总是女人,依旧对男人满怀希望的还是女人,萧红更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女人,多情善感的女人。

1937年10月,萧红与端木蕻良在武汉相识。都是东北老乡的身份,都是文学同仁,经常探讨文学创作、时势问题,他们在一些问题上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萧军和端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端木清秀挺拔、风流倜傥、洋气阳光、斯文有礼、深沉孤傲,正好与萧军的粗犷豪放、逞强好胜对比鲜明。大家在争论问题时,端木采取迂回战术,一般都默默地做萧红的同盟军。萧红对端木很有好感,而且端木对萧红“不只是尊敬她,而且大胆地赞美她的作品超过了萧军的成就”,这却是其他人没有赞赏过的,她周围从来没一个朋友对她表示过独特的友谊,而且像端木那样“坦白”而“直率”。除了鲁迅与胡风曾赏识萧红的才华。端木对萧红文学成就的赞赏,对于本来就卓尔不群而自尊的萧红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来自一个男性的赞美,萧红内心充满了感动和自豪。

1938年4月,萧红与萧军在临汾分手,与端木蕻良从友谊发展成了爱情。她精心地赠给端木相思豆和小竹竿,两件定情物寄托着一个受伤女人的心愿。相思豆代表爱,小竹竿象征着坚韧与永恒。

又一次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走进另一个男人的世界,是命吗?这样何其相似地轮回,怎样地让一个女子心安好呢!她内心一定不会不阵痛的,即使有喜悦,也是痛着欢笑的。萧红与端木同去武汉,同年5月在武汉大同酒家举行了婚礼。当胡风提议新娘新郎介绍恋爱经历时,她认真地说:“张兄 ,掏肝剖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历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端木蕻良与萧红的结合充满了理智,也充满了突然。萧军的孩子出生几天后夭折,孩子的死,断了萧红与萧军最后的缘分,最后的念想。

此时,孱弱不堪的萧红,只想有一个港湾停泊的萧红,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只有体贴关怀,只有爱的平静。

但,天并不随人愿,苦难的萧红还是无法逃脱孤独和寂寞的相随。萧红与端木结合,许多朋友颇有微词,她敏感多愁的心又开始了痛,新的烦恼与苦闷缤纷而来。两人性格的大相径庭日渐显露,彼此都在理想与现实面前感到失望,甚至绝望。

一个女人再坚强,还是女人,她需要男人的肩膀,需要男人的温存,勇敢而倔强的萧红,多难的病体,更是需要照顾,浪流的心灵更是需要备至的呵护。而端木的家拥有“一两千天(垧)大亩地。”生活富足又奢华。打小就是别人照顾,家人溺爱,生活能力很差,只期望被照顾被依赖,萧红反而为他操心受累受怕。在重庆,正是萧红写作最勤奋最旺盛的时候,然而日常起居和社交应酬等等全由萧红独当一面。一次,萧红和端木一起去拜访曹靖华先生,曹先生惊讶地注意到端木的稿子全是萧红一笔一划抄出来的。

硝烟弥漫开始了,战乱开始了,从武汉撤退时,萧红让端木先走,想不到他就真的先走了;在香港,萧红同意他突围,更想不到他就真准备突围撤离了。一个该担当的男人,只顾自己的举动,使萧红感到了孤军奋战的孤独痛苦,感到了被冷落被遗弃的悲凉。

后来萧红华年早逝,端木一直保存着一缕萧红的青丝;几乎年年都要亲自去广州为萧红扫墓;一首首诗歌寄托着对妻子萧红的深切怀念,“生死相隔不相忘,落月满屋梁,梅边柳畔,呼兰河也是萧湘,洗去千年旧点,墨镂斑竹新篁。惜烛不与魅争光,箧剑自生芒,风霜历尽情无限,山和水同一弦章。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哀悼与忏悔同在,只是萧红再也听不到感受不到了,虽然萧红在端木心底是重要的难忘的。端木18年后才续娶。

结语

“那早晨的露珠是不是还落在花盆架上,那午间的太阳是不是还照着那大向日葵。”[5]

有评论说,啰嗦的文字,像个喜欢说话以逗引别人注意,又自说自话,似乎又表达不清的孩子,充满了儿童式的奇思异想。心口随性、信马由缰的思路。是褒是贬已经分不清了,但感觉很中肯,萧红本来就是一个小孩,一个褪不尽稚拙的可爱孩子,萧红永远长不大。可是,一个孩子,对朝夕相处温情的渴望,远远超出对生死相许爱情的冀望,没有人能懂她,也没有人能给她。偶遇的汪恩甲给不了,邂逅的萧军也给不了,同行的端木蕻良还是给不了。

“我生来为了过安谧的生活”(普希金诗),[6]抗战爆发后,上海沦陷,萧红却被迫东躲西藏,逃到香港。她在香港几乎是“蛰居”的生活,用寂寞的心境,在1940年,写着《呼兰河传》,追忆家乡的居多人物、生活画面,“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5]作品也是对旧中国的扭曲人性和损害人格的社会现实的否定。茅盾曾说:“《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一写小说更为诱人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在那样复杂的时代,大环境的恶劣,小心情的抑郁,东奔西跑的萧红身体越来越虚弱,加上医院药物匮乏,她的肺结核日益严重,已经不起岁月的侵蚀,流浪的折腾了。1942年1月22日,一个寒冷的冬,一个凄凉的日子,年仅31岁的萧红,因为庸医误诊,“在笼罩着战争恐怖和混乱的香港寂寞地去世”。漂泊的漫漫日子,从北国的呼兰小城出发,一个异乡奔到另一个异乡,她还是一个人寂寞地走,孤独地承受,最后,南方的浅水湾成了她生命流浪的终点。

临终的萧红在纸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萧红短暂的一生,困顿颠沛的一生,却依然如同白雪般美丽纯洁,如同野菜般顽强坚韧。“七月里长起来的野菜,/八月里开花了。/我伤感它们的命运,/我赞叹它们的勇敢。”古希腊谚语云:“有一天我们会回家,笑着向神诉说这一路的委屈。”宿命的萧红,苦难的萧红,漂泊的萧红,这不正是你的墓志铭吗?!

萧红在旧时代努力争取女性的权利,争取独立的人格,维护女性的自尊,累累还是为情所伤。一生身心无所栖息,“从异乡又奔向异乡”,停不住地流浪。解读萧红的三段感情,会更懂得,她悲愁的命运,不仅仅是华年早逝,“更大的悲剧是,她一生都没有找到真正懂她的爱人。”[7]呼兰河水叹,不信芳魂唤不回;天涯路望断,何人绘得萧红影。

[1]萧红[DBOL].百科名片.http://baike.baidu.com/view/9091.htm

[2]于文秀.萧红:命薄如花流芳百年[DBOL].http://theory.people.com.cn/GB/16823340.html

[3]萧红.永远的憧憬和追求[J].报告,1937,(1).

[4]叶君.任性造就萧红的悲剧人生[A].从异乡到异乡:萧红传[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5]萧红.呼兰河传[M].桂林:桂林河山出版社,1941.

[6]夏益群.普希金作品中的乡村形象探析[J].湖湘论坛,2010,(4).

[7]铁永功.谁还读萧红[DBOL].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0-09/03/content_14121647.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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