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之后的政治化艺术——在《讲话》指引下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写作
2012-08-15吴凤翔
赵 军,吴凤翔
(河北北方学院 文学院,河北 张家口075000)
谈到20世纪40年代的解放区文学,自然不能不谈到丁玲。1936年丁玲奔赴陕北,成为到达中央苏区的第一位知名作家,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同志的热烈欢迎。之后,她积极参加了革命文学活动,曾任红军大学教授、中央警卫团政治部副主任、陕甘宁边区文协副主席等职务,主持西北战地服务团和延安文艺抗敌协会工作,编辑《解放日报》文艺副刊等等,创作出《我在霞村的时候》《在医院中》《“三八节”有感》《我们需要杂文》等许多思想深刻的作品。著名学者张永泉先生曾作出这样的论断:中国解放区文学作为一个完整的艺术形态,是从丁玲到达陕北后开始的。他说“此前的苏区文学虽然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从无到有,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不论从创作队伍还是作品的文体样式以及作品的艺术水准看,都还构不成完整的艺术形态,它还只是解放区文学的源头和雏形。丁玲到达陕北后,革命政权内部才有了正式的文艺团体,有了专业的创作队伍,最重要的是,有了显示出强大实力的文学创作。丁玲是解放区文学当之无愧的开拓者”[1](P1-2)。这个判断完全符合文学史实际。
值得注意的是,丁玲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解放区作家。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濡染,追求个性解放的时代精神和强烈的叛逆意识都深深地烙印在以《莎菲女士的日记》为代表的一系列创作中,那大胆、越轨的笔致,使她成为20世纪中国文学最早有着成熟女性话语和独特女性风格的作家之一。也正因此,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鲜明的创作个性,并把它注入到解放区文学的血脉之中。当她以自己特有的坦率和艺术良知创作了小说《在医院中》《我在霞村的时候》及杂文《“三八节”有感》《我们需要杂文》等,对革命队伍和革命斗争中存在的消极腐败落后即所谓的生活中的“阴暗面”进行了揭露和批评之后,丁玲受挫就成为一种必然,悲剧也由此开始上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都被看做是有错误倾向的作品,丁玲也为此饱受磨难。
1942年5月,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讲话》)对中国新文学发展的划时代意义自不待说,仅对丁玲个人而言,这无疑如醍醐灌顶,震动是巨大的。于是,无论对于作家本人还是对于其创作,发生一种戏剧性的巨大变化也是必然的。毛泽东在《讲话》中强调:我们的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把立足点移过来,一定要在深入工农兵群众、深入实际斗争的过程中,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和学习社会的过程中逐渐地移过来,移到工农兵这方面来,移到无产阶级这方面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真正为工农兵的文艺,真正无产阶级的文艺。毛泽东认为:“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惟一的源泉。”[2](P814-817)于是《讲话》号召:“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原始材料,然后才有可能进入创作过程。”[2](P817-818)伟大领袖的教导和鼓舞自然而然地深深触动了丁玲,于是她很快便于1942年6月15日发表了《关于立场问题我见》一文,表达对毛主席讲话的响应。她说:“我们从什么地方来?不可否认的我们是小资产阶级出身。当我们还没有肯定自己要为无产阶级服务,要脱离本阶级,投身到无产阶级中来以前,我们的思想言行是为小资产阶级说话的,养成了本阶级的一种情绪”,“然而要真真地脱去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衣裳,要完全脱去旧有的欣赏趣味、情致是很难的”,“我们读过封建的文学、资产阶级的文学、读古典的、浪漫的、象征的、现实主义的。当我们读这些书籍的时候,不一定已经很好地具备了批判的眼光,懂得批判地接受遗产,或者还曾经被其中一些在今天看来也许是可笑的地方而深深地感动过”[3](P237-239),这些非马克思主义沉浸在人们的情感中,是必须通过长期努力才能完全清除出去的。文章提出,要了解群众的感情、思想,要写无产阶级,就非同他们一起生活不可。要改变自己,要根本地去掉旧有的一切感情、意识,就非长期地在群众的斗争生活中受锻炼不可。要能把自己的感情融合于大众的喜怒哀乐之中,才能领略、反映大众的喜怒哀乐。这不只是变更人们的观感,而是改变人们的情感,整个地改变这个人。文章认为:“文艺应该服从于政治”,“共产党员的作家,马克思主义者的作家,只有无产阶级的立场,党的立场,中央的立场。”[3](P237-238)接受了延安整风之后的丁玲,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要付之行动,坚决按照毛主席的教导去做。
丁玲参加延安整风之后,思想感情和文艺创作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自觉坚定地深入到底层,去了解熟悉人民群众,并且努力用老百姓所喜爱的手法,去描写表现人物。1944年6月30日,延安《解放日报》刊登了丁玲的新作《田保霖》。这不过是一篇介绍陕甘宁边区合作社工作中的模范人物田保霖的通讯报道,但却意外地受到了毛泽东的表扬,他夸赞丁玲有了新的写作作风,并说这是丁玲写工农兵的开始。1945年,丁玲遵照中央的指示,离开陕北,打算前往东北,后因交通受阻,留在了塞外山城张家口。在涿鹿县温泉屯(小说中改为暖水屯),她参加了土改,以这段时间的实地生活为基础,于1948年完成了著名长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以下简称《桑干河》)的创作。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丁玲参加延安整风之后,深入农民生活,表现中国农民命运的第一次重大尝试。丁玲后来曾明确表示,这本书是为毛主席写的,并总想着有一天要把这本书呈献给毛主席看,不辜负毛主席对她的希望和鼓励。她说:“《桑干河》不过是我在毛主席的教导、在党和人民的指引下,在革命根据地生活的熏陶下,个人努力追求实践的一小点成果。”[4](P2-3)因此,把这部小说看做是丁玲“遵命”之后的创作是不为过的。
众所周知,毛泽东的文艺思想带有强烈的“实践性”特征。《讲话》曾非常明确地指出:“我们讨论问题,应当从实际出发,不是从定义出发”,“要从客观存在的事实出发,从分析这些事实中找出方针、政策、办法来,我们现在讨论文艺工作,也应该这样做”[2](P810)。显然,毛泽东和他所率领的共产党人所从事的建设理想国家的斗争实践,是他考虑文艺问题的出发点。毛泽东为什么说《田宝霖》写得好,就是因为他敏锐地意识到陕甘宁边区的农村合作社出现的先进人物,对将来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具有重要的借鉴指导意义。仅从这一点,也可看到老人家看问题确实具有前瞻性,可谓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对毛泽东一往情深的丁玲,对其文艺思想自然是心领神会,《桑干河》也自然是从当时中国革命进程实际出发并根据政治需要来进行创作的。
1945年冬至1946年春,党中央为了调动广大农民群众的革命积极性,指示各解放区,特别是新解放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减租减息运动,并于1946年5月4日发出了《关于清算减租及土地问题的指示》,史称“五四指示”。该指示明确宣布:坚决拥护群众从反霸、清算、减租减息、退租退息等斗争中,从地主手中获得土地,实现耕者有其田。“五四指示”推动了解放区土地改革的发展,但由于受当时的历史环境和客观条件的限制,带有明显的过渡性和不彻底性。于是,1947年,中国共产党中央工委在河北平山县西柏坡召开了全国土地会议,决定在解放区进行土地改革,制定了《中国土地法大纲》。大纲规定:没收地主土地,废除封建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在土地改革中,中共贯彻依靠贫农,团结中农,保存富农,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发展农业生产的土地改革总路线。《桑干河》写的就是从中央发布“五四指示”到贯彻《中国土地法大纲》,张家口地区涿鹿县一个叫暖水屯的村子进行土地改革运动的情况。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发展,人物的设置和安排,完全是按照农村土地改革政策和阶级斗争的理论进行演绎的。因此,只要细读这部作品,读者就能强烈感受到作家丁玲对党在农村实行的土地政策所进行的艺术化处理。有人说《桑干河》不过是进行土地改革宣传的艺术小册子,话虽尖刻,但也不无道理。
政治化的艺术,或说作家在政治轨道上所进行的艺术追求,它的一个突出特点是时效性。而文学创作所追求的却是要经得起岁月检验和磨洗,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二者之间常相抵牾。在现阶段的中国,阶级、阶层的概念,已然发生重大变化,再读当年红极一时的作品,不禁有今夕何夕之感慨,难免“关公战秦琼”,产生时间差。这种现象并非个别,在中国文坛有相当的普遍性。当政治和文学结下不解之缘时,中国作家们在文学与政治之间常处于两难境地,如何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一个难题。对《桑干河》这类的小说的评价,也同样是一个难题。
对丁玲而言,这部小说在题材上无疑具有开拓性意义。如果不是深入农民生活,没有参加实际的土改斗争的话,很难想象昔日的“文小姐”能够创作出《桑干河》。尽管这是一个被政治化了的小说文本,但丁玲毕竟是一个富有创造力、有个性的作家,在实际的生活中,她总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在真正意义上实践毛主席的教导,“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原始材料”[2](P817),并由此进入创作过程,这就使得这部小说有了与众不同的鲜明特征,即不同凡响的现实主义的深刻性。
首先,作家以接近原生态的方式描摹现实,以相当生活化的笔墨来写土改这一波澜壮阔的政治斗争。在处理这一重大题材时,不是简单地理解和表现农民与地主的矛盾,也不是概念化或公式化地去反映土改斗争,而是循着生活的脉络,把延续千百年的中国农村封建关系和社会情况真实生动地表现出来。作品通过各种不同类型的工作干部、贫雇农及地主、富农等人物形象的生动描写,揭示了各个阶级之间存在着的错综复杂的社会联系所形成的犬牙交错、互相渗透的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以富裕中农顾涌的社会关系描写为例:他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地主和富农做儿媳,他的儿子却娶了一个贫农女儿为妻。他的一个儿子在村里当干部,另一个儿子又参加了解放军,他本人当然成了军属。于是他和农村中几乎所有的阶级和阶层都结成了密切的关系。地主钱文贵,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故意制造了一系列复杂的社会关系:他把儿子钱义送去当八路军,是为了把自己装扮成“抗属”,他把女儿嫁给村治安员张正典,又企图把侄女黑妮嫁给农会主任程仁,跟村干部攀上亲戚,借以保护自己。此外,他的亲哥哥钱文富却是村子里种两亩菜园地的地道的贫农,儿媳妇是富裕中农顾涌的女儿。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社会联系的描写,很符合中国农村的实际情况。作品写的是土改斗争,但围绕这一斗争表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丁玲既把视线对准这一变革中两个阶级两股势力的交锋和较量,又把笔锋深入到斗争中的每个人,特别是几千年来一直处于社会底层的贫苦农民的内心世界,写出他们在这场变革中从思想到灵魂的巨大变化。作家犀利的笔触深入到农村社会、家庭的细小角落,既写了人们政治上、经济上的关系,也写了他们生活上、伦理上的联系;既写了现实矛盾,也写了历史纠葛,从而使整部作品就像一幅宏大的历史画卷。
此外,作品中富于浓郁生活气息的描写比比皆是,恕不再举例赘述。笔者在此想谈的是,作家对中国农民身上存在的弱点所进行的客观描写和审视,使作品具有其他同类小说所未能达到的思想深度。小说中的农民形象侯忠全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他是地主侯殿魁的佃户,当土改的风暴在暖水屯掀起来之后,侯殿魁吓得主动找到侯忠全夫妇,下跪磕头,要求宽恕,并给了他们两张地契,共14亩地,要求他们收下。然后,小说这样写到:
他走后,这老两口子,互相望着,他们还怕是做梦,他们把地契翻过来翻过去,又追到门口去看,结果他们两个都笑了,笑到两个人都伤心了。侯忠全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一面揩着眼泪,一面回忆起他一生的艰苦的生活。他在沙漠地拉骆驼,风雪践踏着他,他踏着荒原,沙丘是无尽的,希望像黄昏的天际线一样,越走越模糊。他想着他的生病,他几乎死去,他以为死了还好些,可是又活了,活着是比死更难呵!慢慢他相信了因果,他把真理放在看不见的下世,他拿这个幻想安定了自己。可是,现在,下世已经成了现实,果报来得这样快呵!这是他没有,也不敢想的,他应该快活,他的确快乐,不过这个快乐,已经不是他经受得起的,他的眼泪因快乐而流了出来,他活过来了,他的感情恢复了,他不是那么一个死老头了。
也有人赞叹道:“这老头可老实,一辈子就给他糟践,如今算醒过来了!”侯清槐也笑道:“爹,菩萨不是咱们的,咱们年年烧香,他一点也不管咱们。毛主席的口令一来,就有给咱们送地的来了,毛主席就是咱们的菩萨,咱们往后要供就供毛主席,爹,你说是么?”侯忠全谁的话也不答复,只痴痴的笑。[4](P225-226)
这就是中国的农民!他们一如大石下的小草,默默地生,默默地长,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当土改风暴席卷到暖水屯时,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封建土地制度被动摇了,何为天翻地覆,此之谓也。丁玲的笔触是细腻的、准确的、更是生动而形象的,农民获得土地之后的巨大心理震颤,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地被表现了出来。但作家没有停留在生活的表面,仅仅写到农民从封建土地制度的枷锁下解放出来后的喜极而泣,然后就此打住,而是还意味深长地写出了农民要从封建思想意识的禁锢中获得解放还要走很长的路。当人们看到,他们要把毛主席当做菩萨供起来的时候,中国农民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作主,摆脱千百年来的“青天”意识,还多么遥远!作家丁玲对农民认识所达到的思想高度与深度由此可见一斑。她既努力发掘他们要求翻身、敢于革命的本质,又注意到千百年来封建生产关系在他们身上产生的影响和束缚。这是现实主义的胜利,也是丁玲落实毛泽东《讲话》精神,从“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中进行深入开掘取得的实绩。
这部为毛主席而写就的《桑干河》标志着丁玲创作转型的完成,但笔者也注意到,她取得了成就,也留下了深深的遗憾。丁玲说:“我以农民、农村斗争为主体而从事长篇小说的创作这是第一次。我的农村生活基础不厚,小说中的人物同我的关系也不算深。”[4](P2-3)“那时我对农民革命、对农村阶级斗争、对农村生活、对农民心灵的体会都是很不够的。这本书只是我的起点,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4](P2-3)这大概不仅仅是作家的谦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实情。
读者细读文本就会发现,作家创作这部长篇用笔的幅度很大,体现了丁玲一贯大气的写作风格。小说的前半部分,随着顾涌的胶皮大车赶进了暖水屯,各种人物,各色人等,交织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与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也相伴而来,风乍起,土地改革汹涌浪潮的涛声,就已震醒了好似沉睡了千百年的村子。作家把生活面完全铺开了,但笔力却不够集中。作家原计划要写土改的全过程,分“斗争”、“分地”、“参军”3个阶段来写,后因形势的变化,不得已进行了压缩,只匆匆地写到分地,小说就收尾了。也许是受这一创作计划改动的影响,全书有40多个人物出场,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阴险狡诈的地主钱文贵,以及他的漂亮的侄女黑妮,老实巴交胆小怕事的农民侯忠全等,这些人物刻画的虽十分生动形象,但都略嫌“扁平”,也就是说作品没能塑造出称得上厚重立体的“圆型”人物,这不能不说是这部长篇较大的缺憾。
另外,在这次创作转型中,丁玲是想用故事来烘托人物,不再用她所擅长的心理分析来写人物,这就由于没有扬长避短,反而得不偿失了。众所周知,赵树理是通过讲故事塑造人物的能手,他的小说创作从民间话语资源中汲取营养,从而创造了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被誉为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艺术形式。也因此,赵树理的小说被说成毛泽东文艺思想在创作上实践的一个胜利,并被树为“旗帜”和尊为“方向”。而丁玲是在“五四”新文学传统中,找到了可资借鉴的话语资源,并写出了堪称经典的《莎菲女士的日记》。然而当她放弃自己所长,只为遵循《讲话》的方向,去因袭赵树理的写作路子,不客气地说就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了。《李有才板话》《小二黑结婚》是赵树理非常成熟和成功的作品,而《桑干河》袭用了前者的以小标题分段讲故事的结构方式,只能说明丁玲在对怎样经营长篇小说的文体结构上,还缺乏经验,当然也缺少独创,在转型时迷失了自己。
由此看来,丁玲在《讲话》精神的指引下,深入农民生活,挖掘“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从而完成的《桑干河》写作,确有它的长处,然而文学的审美属性即要求文学作品应具有“独特经验”和表达上的“独创性”,若从这一角度来看,《桑干河》又有着明显的瑕疵。“遵命”之后的写作,适应了当时的政治情势,但显得有些“急就”,艺术形式上来不急进行“独创”,也就只好因袭赵树理的“方向”,符合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要求,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丢失了自己。这种创作上的“复杂”情况并非丁玲所独有,在20世纪的中国文坛,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
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距今已整整70周年。人们研读丁玲遵照《讲话》方向创作的《桑干河》,辩证地分析其创作得失,也应该说是一种纪念吧。
[1] 张永泉.河北解放区作家论[M].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2000.
[2] 毛泽东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7.
[3] 丁玲.关于立场问题我见[A].延安文艺丛书(第1卷)·文艺理论卷[C].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4] 丁玲.太阳照在桑干河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