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食疗治疗糖尿病的系统评价

何方敏 孟繁洁 靳英辉

糖尿病(diabetes mellius，DM)是一组以慢性血糖水平增高为特征的代谢疾病群，其患病率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口老龄化以及生活方式的改变而迅速升高。目前已成为继心血管疾病和恶性肿瘤之后死亡率最高的疾病［1］。众所周知，饮食疗法是糖尿病最基本的治疗方法，因此开展行之有效的饮食干预是糖尿病防治的重要措施。

中医饮食疗法具有悠久的历史，其精髓为“药食同源”。许多研究者对中医饮食疗法治疗糖尿病的效果进行了试验研究。杨雪莲等［2］通过对比研究得出结论，胰岛素配合中医食疗(南瓜、冬瓜、苦瓜、西瓜皮等)能有效改善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水平和多饮、多食、多尿症状;周建平［3］认为可用黄芪玉米须鸭煲和苦瓜淮山鲜炒改善糖尿病患者的生存质量。然而目前尚无足够的证据证明中医饮食疗法治疗糖尿病优于常规饮食疗法。本研究收集有关中医饮食疗法与常规饮食疗法治疗糖尿病的随机对照试验(RCT)或半随机对照试验(q－RCT)，客观评价中医饮食疗法在治疗糖尿病中的效果，以期为糖尿病饮食治疗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1.1.1 研究设计 RCT或q－RCT，无论是否采用分配隐藏或盲法。

1.1.2 研究对象 符合1999年WHO糖尿病诊断标准［1］，无论性别、年龄，但无其他疾病或严重并发症的患者。

1.1.3 干预措施 试验组采用中医食疗+常规治疗与护理，对照组采用常规食疗+常规治疗与护理。常规食疗指参考美国糖尿病协会(ADA)推荐的基本饮食治疗方案，常规治疗和护理包括服用降糖药、饮食控制、运动疗法、血糖监测和健康教育［4］。

1.1.4 测量指标 以空腹血糖为主要测量指标，以糖化血红蛋白为次要测量指标。

1.2 检索策略 以(饮食or食疗)and中医and(糖尿病or消渴症)为检索式，检索中文期刊全文数据库、维普期刊数据库、万方数据库、PubMed、Cochrane图书馆(2011年第11期)。英文检索词为(dietary therapy or diet)and Chinese Medicine and diabetes mellius所有检索均从数据库建库至2012年2月止。同时进行参考文献的追溯，并注意检索“灰色文献”:(1)在 SIGLE(http://www.opengrey.eu/search/request)检索未发表或未完成的研究。(2)在Cochrane的临床对照数据库中检索尚未完成的研究。

1.3 文献筛选和资料提取 由2位研究者按检索策略独立地进行检索，通过阅读文献题名和摘要筛选所有中医食疗与常规饮食疗法对比用于糖尿病治疗中的研究，再通过阅读全文，排除不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对所纳入文献提取的内容进行逐一核对，包括研究的基本情况、样本量、研究设计方法、干预措施、干预时间、疗效指标及测量值，参与研究及干预结束的有效例数。如遇分歧则与第3位研究者讨论解决。

1.4 质量评价 本研究采用Cochrane Handbook 5.0推荐的“偏倚风险评估”工具对纳入研究进行方法学质量评价。该量表包括6条评价标准:(1)随机分配方法。(2)隐藏分组。(3)是否对研究对象、治疗方案实施者及结果评价者实施盲法。(4)结果数据的完整性。(5)选择性报告研究结果。(6)其他偏倚来源。质量评价由2位研究者独立进行并交叉核对，如遇分歧则通过讨论或请第3位研究者协助解决。

1.5 统计学处理 由于所纳入5个文献研究间存在明显的临床异质性，故仅对其进行描述性分析。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中文期刊全文数据库604篇，维普期刊数据库270篇，万方数据库23篇，Cocrane library 0篇，PubMed 1篇。合并各数据库重复文献305篇，最终纳入文献5篇。

2.2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和质量评价 本研究所纳入的5个研究(含 4 个随机对照试验［2，5－7］，1 个半随机对照试验［8］，总样本量为408例)，除1个研究［5］为随机数字表，余均未描述具体的随机方法;2个研究［6，7］未报道干预时间;1个研究［5］提到退出/失访人数;选择性报道研究结果和其他偏倚来源信息均不清楚;5个研究均进行基线可比性检验，无显著性差异，见表1，表2。

表1 各纳入文献的基本研究情况

表2 纳入文献研究的偏倚风险评估结果

2.3 中医食疗效果评价 纳入研究主要评价中医食疗与常规饮食疗法对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和糖化血红蛋白的影响。但由于具体中医饮食治疗内容和干预时间方面的同质性较差，本研究无法进行数据合并，因此仅进行描述性分析。

2.3.1 主要测量指标

2.3.1.1 空腹血糖(FBC) 5个研究均测量了两组治疗前后的FBC，结果均显示试验组相对于对照组，治疗后空腹血糖明显降低，见表3。表明中医饮食疗法比常规饮食疗法更有利于降低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值。

表3 纳入研究空腹血糖变化(mmol/L，±s)

表3 纳入研究空腹血糖变化(mmol/L，±s)

注:T为试验组，C为对照组;1)为与对照组干预后比较，P＜0.05，2)为与本组干预前比较，P＜0.05

纳入文献 治疗时间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邓岚 3个月 T:63 7.14±1.97 6.87±1.561)2)C:66 7.45 ±2.49 7.26 ±2.53陈静 不详 T:32 13.63±4.64 7.21±1.261)C:32 13.72 ±4.47 7.60 ±1.01杨雪莲 5 d T:28 13.90 ±1.20 6.90 ±0.601)C:22 14.10 ±1.50 7.30 ±0.90杨喜忠 不详 T:38 13.64±3.67 7.32±1.731)C:38 13.59 ±3.89 7.67 ±0.64武琳 6个月 T:45 7.80±2.80 6.40±1.901)2)C:44 7.80 ±2.10 7.20 ±1.602)

2.3.1.2 糖化血红蛋白(HbAlc) 邓岚和武琳的研究测量了HbAlc，见表4。邓岚等［5］的研究结果显示，两组治疗后糖化血红蛋白均有明显降低，表明饮食治疗可以降低糖尿病患者糖化血红蛋白值，但基于中医理论治疗的食谱比常规饮食治疗在改善糖化血红蛋白方面略占优势。武琳等［8］的研究结果显示，试验组相对于对照组治疗后糖化血红蛋白值明显降低，表明中医饮食治疗在降低糖尿病患者糖化血红蛋白值方面具有明显作用。

表4 纳入研究糖化血红蛋白变化(%，±s)

表4 纳入研究糖化血红蛋白变化(%，±s)

注:T为试验组，C为对照组;1)为与对照组干预后比较，P＜0.05，2)为与本组干预前比较，P＜0.05

纳入文献 治疗时间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邓岚 3 个月 T:63 7.02 ±1.16 6.37 ±1.052)C:66 6.97 ±1.23 6.49 ±1.122)武琳 6 个月 T:45 7.10 ±1.20 6.30 ±1.101)2)C:44 7.30 ±1.40 6.90 ±1.101)

3 讨论

本系统评价对中医饮食治疗方法在糖尿病治疗中的应用价值进行了评价，结果提示与常规糖尿病饮食治疗方法相比，中医饮食治疗更有利于降低糖尿病患者的空腹血糖和糖化血红蛋白值。

糖尿病属于中医消渴症的范畴，以烦渴、多饮、多食、多尿、疲乏、消瘦为典型症状，临床治疗多参考消渴症的治法。中医治疗消渴症经历了从三消辨治到辩证分型为主的逐渐转变。本研究所纳入文献或经过三消辨治，或经过八纲辩治，或经过体质辨治，分别给予相对应的中医食疗谱进行治疗。结果显示，与对照组相比，中医食疗组的空腹血糖和糖化血红蛋白在治疗后均有明显降低，提示中医辨体膳食指导能够有效控制糖尿病患者的病情。

中医食疗具有悠久的历史，认为药食同源。《黄帝内经》提出“治病必求于本”、“药以祛之，食以随之”的治疗原则。《神农本草经》［9］载药365种，分上、中、下三品，大枣、生姜、桂圆等既是药物，也是食物。唐代医家孙思邈指出［10］，“安生之本，必资于食……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5篇纳入研究均遵循药食同源的原理，从常见食物中选择能够治疗消渴症的食物，起到食疗作用。其中被提到的食物共有31种，提到次数统计由高到低如图1所示。另外被提到3次的食材有:苦瓜、绿叶菜、胡萝卜、洋葱、黄芪、鸡、苡米、冬瓜;被提到两次的食材有:黄瓜、玉竹、花粉、天花粉、生地、全麦、荞麦、玉米须、魔芋、芋艿、首乌、猪胰、藕叶。所选食材多具有健脾、滋肾、润肺、清热、除烦、止渴等功效。“三消者，其燥热一也”［11］，指出消渴症机在于阴津亏损，燥热偏盛，而“南瓜，味甘性寒，有清热润燥，健脾止渴，补益中气等作用”，可以南瓜之寒解消渴之热。豆类包括大豆、绿豆、赤小豆，可治消渴，《中医药大辞典》、《新修本草》、《本草纲目》均有记载。苦瓜中含苦瓜甙，可以降低血糖，其降糖作用包括对胰脏的及非胰脏的二种作用。玉米须和胡萝卜都是味甘性平之物，其降血糖作用，典籍中均有记载。

图1 纳入文献食材统计

糖尿病是一种慢性病，需要长期的药物治疗。据2003年国家卫生服务调查统计，我国糖尿病的直接医疗成本为175.90亿元，占GDP的1.5%［12］。中医饮食疗法源远流长，可针对不同糖尿病患者制定个性化的饮食治疗方案，改善患者体质，并可降低其经济负担，是一种值得推广的治疗方法。

尽管该方法研究文章较多，但随机对照试验较少，且由于本系统评价所纳入的随机对照试验同质性差，给数据合并带来了困难，故不支持Meta分析，仅进行描述性分析。由于以下几个原因，本系统评价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纳入的文献质量普遍不高，3 个研究［2，6，7］虽然均提及了随机，但并未描述随机方法，也未提及盲法的实施情况。(2)纳入研究少且样本量较小，这将会影响到论证强度。(3)不同研究采取了不同的辩证论治方法和饮食内容，干预时间和疗效评价标准也不尽相同，使得本研究无法对数据进行合并。建议今后的研究采用统一的辩证论治方法，并对症施食治疗，以提高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和适用性。

随着现代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转变，传统的治疗方法已不能满足日益增多的糖尿病患者的需求，研发出行之有效、经济适用的治疗方法已成为重要课题。中医辨证治疗中的饮食疗法为糖尿病的治疗提供了新思路。本研究表明，中医饮食疗法用于治疗糖尿病可有效降低糖尿病患者空腹血糖及糖化血红蛋白值，改善其代谢状况和临床症状。建议今后的研究应根据现代人体质情况建立统一的辩证论治和诊断标准，提供对应的饮食治疗方法，以提高糖尿病治疗和护理效果，为百姓健康服务。

［1］陆再英，钟南山主编.内科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770－771.

［2］杨雪莲，汪秀华.胰岛素注射配合中医食疗治疗糖尿病疗效观察［J］.中国误诊学杂志，2011，11(27):6602.

［3］周建平.中医食疗干预对糖尿病患者生存质量的影响［J］.浙江中医杂志，2011，46(4):261 －262.

［4］朱禧星主编.现代糖尿病学［M］.上海:上海医科大学出版社，2000:380.

［5］邓 岚，胡东鹏，王 宜，等.2型糖尿病中医饮食控制方案的临床研究［J］.中医药信息，2011，28(5):29 －31.

［6］陈 静，侯在庸.64例糖尿病中医食疗与常规治疗临床效果对比观察［J］.四川医学，2000，21(8):719 －720.

［7］杨喜忠，孙 静，杨 林，等.中医食疗药膳治疗Ⅱ型糖尿病38例疗效观察［J］.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2007，31(5):596 －597.

［8］武 琳，亓海萍，李 晶.中医体质理论指导社区糖尿病患者饮食治疗效果评价［J］.中华中医药杂志，2009，24(8):1103－1104.

［9］刘 洋，胡国臣主编.徐灵胎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332.

［10］王国辰主编.备急千金方［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471.

［11］孙洽熙主编.河间医集［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8:639.

［12］胡建平，饶克勤，钱军程，等.中国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经济负担研究［J］.中国慢性病预防与控制，2007，15(3):189 －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