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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左传》的尚奇与实录

2012-08-15杨金波

关键词:左传战争细节

杨金波

(哈尔滨师范大学期刊社,黑龙江哈尔滨150025)

浅谈《左传》的尚奇与实录

杨金波

(哈尔滨师范大学期刊社,黑龙江哈尔滨150025)

历代学者对《左传》提出批评的“诬”或“浮夸”,具体指向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一是认为《左传》记了不真实的事,二是指《左传》对于某些事件的描述有所虚构夸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我们也可以认为《左传》的这种尚奇表现是另一种实录,即对春秋时代人们观念形态的表现,包括对自然和社会的认识等。也就是说,用今天的角度看待《左传》,其叙事方式是尚奇与实录的结合。以《左传》的战争描写和细节描写作为考察对象,对《左传》的尚奇与实录做以简要阐释和描述。

《左传》;尚奇;实录

尚奇与实录同为《左传》叙事的重要特点,是中国古代文化由巫官文化向史官文化演进的重要体现和佐证,廓清《左传》叙事中尚奇与实录的关系,是正确认识《左传》的文学性与史学价值,进而全面探讨《左传》与中国叙事文学之间联系的基本前提。

实录问题的提出,最早见于《汉书·司马迁传》:“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1]这是班固对于《史记》的评价。而实际上,秉笔直书、美恶并举早就被奉为史学家的美德而历来为做史者所重视,如《左传》宣公二年借孔子之言而胜赞董狐的“书法不隐”。至于《史记》的实录,后人对其尺度和叙事尚奇的问题则多有讨论。当然,我们这样讲绝不是说《史记》不秉承实录的原则,而是要说我们如何去看待这个原则的问题,就像今天我们如何看待《左传》的尚奇与实录间的关系一样。

关于我们说尚奇和实录是《左传》的具体叙事方式以及《左传》中尚奇和实录的关系的问题,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看。

一、尚奇与实录在《左传》战争描写中的体现

战争描写是《左传》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春秋时期周王室力量已十分衰弱,各诸侯国之间战争频繁,而且如孟子所说:“春秋无义战”,春秋时期引发战争的原因多种多样,而《左传》对春秋时期战争的描写,很多都带有一定的道德化倾向和神秘色彩。

《左传》记录了大大小小几百次战争,城濮之战、崤之战、邲之战、鞌之战、鄢陵之战等大战的描述历来被人们赞不绝口,不计其数的小战役也写得各具特色,精彩生动。《左传》写战争,不仅局限于对交战过程的记叙,而是深入揭示战争起因、酝酿过程及其后果。同时,《左传》战争描写中还加入了不少对奇闻趣事及奇智异策的叙述。

1.《左传》战争描写中的奇闻趣事

战争是“国之大事”,所以《左传》的战争描写相对独立且大多叙述完整,能够体现《左传》最基本的叙述方式。我们来看《左传》的战争描写的奇闻趣事,这里仅举几例。

宣公十二年记载楚国攻打并包围郑国之事。因为郑国要事奉晋国的原因,楚国攻郑,当时郑国被围已经有17天,楚国的力量明显强于郑国,对郑而言是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陷入了一个绝境,郑国要想化解这场灾难,似乎也只有求助于上天了。可卜筮的结果求和又不吉利,倒是在太庙里哭吉利,于是城里的人在太庙里大哭、守城的将士也在城上大哭。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当时“城外尽是黄金甲”,城里是“满城的眼泪在飞”的滑稽景象!结局呢,结局是“楚子退师”,大约楚军被这么宏大的嚎哭场面吓傻了吧,楚国退兵了。对当时代是否有为“大哭”而占卜习惯,未做考证,所以认为郑人能有这么优秀的想法和举动,实在是“太有才了”!

除了哭,《左传》还描写过战争中的骂。昭公二十六年记齐鲁炊鼻之战,先是记录了子囊带同声子之间对骂,然后更是借冉竖之口描述了一个应该是《左传》中最特别的一个君子表现,善于骂人,原文为“有君子白皙,鬒须眉,甚口”。这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最原始的雏形了!杨伯峻先生《春秋左传注》引杜注认为这场战争中所以骂是言“齐无战心”,但无论如何,战争以这种方式来表现都不能说是不奇特了。

《左传》在叙述影响战争成败的因素时还有一件很奇特的“结绳而报”的事。见于昭公十九年:

秋,齐高发帅师伐莒。莒子奔纪鄣。使孙书伐之。初,莒有妇人,莒子杀其夫,已为嫠妇。及老,托于纪鄣,纺焉以度而去之。及师至,则投诸外。或献诸子占,子占使师夜缒而登。登者六十人。缒绝。师鼓噪,城上之人亦噪。莒共公惧,启西门而出。七月丙子,齐师入纪。

我们看到,这里说的“结绳而报”的“报”同宣公十五年所记的“魏颗俘秦力士杜回”时的“结草而报”的“报”完全是两回事,结草而报是为了报答,而莒之妇人的结绳而报则是为了报复。这段文字说的是齐国打败莒国的事,所以能攻克莒国,直接原因是一个丈夫被莒国国君杀死的老妇人从莒国的城墙上扔下和城墙高度一样的绳子而使齐人得以登上城墙,文中对老妇人“纺线搓绳量了城墙的高度而收藏起来”的描述则表明这位老妇人对所做的事是有预谋的。顺便提及,这也是一段运用补叙手法的文字。

此外,《左传》中也有对战争只是一带而过重点写奇闻趣事的。如宣公八年所记载的“夏,会晋伐秦。晋人获秦谍,杀诸绛市,六日而苏”。这段文字对于白狄会合晋国攻打秦国战斗的过程完全省去,而重点描写了所抓获的秦国的间谍被杀六天后死而复生的奇事。这里对战争中间谍的记录,在中国关于间谍记载的资料中占有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未做考证,但《左传》中这样的记录确实很少,僖公三十三年所记的郑国商人弦高路遇秦军后的“且使遽告于郑”同间谍的做法似乎有相象之处。

2.《左传》战争中的奇智异策

《左传》对战争的态度确有“合礼则兴”、“正义必胜”的倾向,但《左传》同样注意记录战争中谋略的作用,而且《左传》所记述的谋略有些还比较奇特。

先看定公十四年所记录的吴越之间的一次战争。

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陈于槜李。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

吴国主动攻打越国,自然是有备而来的,所以军队非常严整。这让越子句践非常担心,从文中的“使死士再禽焉”的“再”字和所出动的军队的层次“死士”上我们可以看出,越国应该是为吴国军队的严整付出过代价甚至吃过败仗的,但“死士”的进攻仍然没有取得效果。于是越子句践使用了一个很奇怪的办法:派罪犯排成三行,慷慨陈词然后都自刎而死。这样做的结果是,吸引了吴军的注意力并让越国乘机大败吴军。对越人的集体自杀行为,原文记述吴军的反映为“师属之目”,这种“属之目”的延伸即是越子之策所起到的巨大的震撼、威慑和扰乱军心的作用。

顺便提及,我们都熟悉越王句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并对句践很钦佩,《左传》中也简单记录有一个类似的故事,但故事的主角是吴王即“卧薪尝胆”中的反面人物夫差。事情发生在上述这次战役之后。在这次战役中吴国除了战败之外,当时的吴王阖闾也受伤死掉了,对此,夫差派人站在院子里,当自己进出时专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父仇,并在上述战役的三年之后向越国报了仇。夫差的这次复仇是否就是“卧薪尝胆”故事的开始,作者不曾考证,只想说的是,在我们大谈“以史为鉴”的时候,许多历史的巧合也许曾经或就是正在发生。

《左传》所描写的大型战役多发生在野外,而出于我们对战争实际过程的了解和想象,这类战役中像上面提到的奇策的使用机会毕竟不多,所谓的策略实际上更多的只是排兵布阵(所指面对面的战役,不包括前期准备等)。但同样是面对面的战争,在攻城上,奇计妙策出现的机会似乎更多一些。

先看襄公二十六年所记的齐攻鲁高鱼之事。战争发生在齐国在郏地筑城那年的夏天,当时齐国的乌余逃亡到晋国,其间袭击并攻占了卫国的羊角,然后乘机袭击鲁国的高鱼。对战争过程的记录比较简单,天下大雨,乌余的将士是从城墙的排水孔钻进城内进入武器库并进而登城占领高鱼的。《左传》所记的具体战争方式有“单车挑战”(宣公十二年晋楚之战)、类似于游戏的“对射”(详见昭公二十一年文)等,但像这样弃门而钻洞“不按套路出牌”的战争情况不多。

要说的另一个例子发生在昭公三十年。这一年,徐国为吴国所灭,吴国灭徐的战争方式《左传》记录为“防山以水之”。即堵住山上的水灌入徐国。对于“水攻”的过程,《左传》未做详细的描述,远没有《三国演义》中“关云长水淹七军”所述的精彩,但这当是中国战争史上关于“水攻”比较早的记录。

除“水攻”外,《左传》中还有关于战争“用毒”及动物参加战争等的记录。这场当是中国最早的“生化战”的战争发生在襄公十四年,当时晋国汇合诸侯攻打秦国,在诸侯渡过泾水的时候“秦人毒泾上流”,致使诸侯的军队多有死伤。动物参战的事情发生在定公四年的吴楚之战中,楚人迫使尾巴上点火的大象冲入吴军。这两例战役我们同样可以在《三国演义》的战争描写里找到类似的影子(七擒孟获)。

二、尚奇与实录在《左传》细节描写中的完美结合

上面从战争及人物描写等方面叙述了尚奇与实录在《左传》中的表现和关系,而实际上,无论是描写战争、“塑造”人物及记录事件,《左传》都很注重细节描写,上面的论述也是多从这一角度出发的,我们说尚奇与实录是《左传》的具体叙事方式,根本原因是基于其细节描写中尚奇与实录的完美结合。

章培恒、骆玉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中有这样一段文字:“一般说来,史籍记载中,愈是细致生动的情节,其可信程度愈低。因为这一类细节,作为历史材料的价值不大,在发生的当时或稍后,也不大可能被如实地记载下来。尤其所谓‘床第之私’、‘密室之谋’,更不可能是实录。由此我们可以推想:《左传》作者所依据的材料,虽主要出于史官记录,但也有不少原来就是社会上以各种方式流传着的历史故事,其中已经包含了若干虚拟的成分;在完成这部著作的过程中,作者又根据自己对历史的悬想、揣摩,添加了不少内容。当然,这种虚拟和揣摩,不同于小说、戏剧的虚构,它是完全依附于历史的,是为了更好地表现历史,并表现作者的历史观念。但不能够说,这里就没有追求一种‘故事趣味’以满足作者自身和读者的搜奇心理的潜在意识”。[2]

对这段文字所要说明的问题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一是定位基本观点即细节的可信程度低;二是解释细节可信程度低的客观原因是由于材料的出处;三是指出细节可信程度低未必就没有追求故事趣味性和迎合读者搜奇心理的作者的主观意识的作用。从对《左传》细节描写的研究探讨上,我们不能不钦佩二位先生的真知灼见,尤其是其所谈的“追求一种‘故事趣味’以满足作者自身和读者的搜奇心理的潜在意识”的论述,但显然囿于所探讨问题的出发点,二位先生并未对后一论述做更多的说明,所以沿着这一论述,我们对二位先生前面提出的关于《左传》所用材料的可信度问题等还有所探讨。

首先,我们承认《左传》中是包含有虚拟成份的,如“床第之私”、“密室之谋”等,但二位先生对于《左传》作者对历史的悬想、揣摩的揣摩,似乎没有太多必要。第二,对于《左传》所采史料的真实性问题,我们看到,在《左传》中直接表明被引用的文献资料就不下十几种,有《周志》、《周制》、《周秩官》、《周书》、《周易》、《周礼》,有《夏书》、《夏训》、《商书》、《郑书》,还有《军志》以及各种箴铭等等。唐人啖助等更称左氏得“数国之史”,“又广采当时文集故,兼与子产、晏子及诸国卿佐家传,并卜书、梦书及杂占书、纵横家、小说、讽谏等杂在其中,……比余传,其功最高,博采诸家,叙事尤备,能令百代之下,颇见本末”[3]。所以,《左传》所据史料及所用材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以史官记载和民间传说来区分材料的真实性有过于武断之嫌。我们的观点是,其一民间传说就未必不真实,其二史官记录成为可用具体材料的价值不会很高,只可能成为叙事之纲而不能成为全部血肉,其三是史官记录本身也存在真实性的问题。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将这个问题带入了一个绝境,即《左传》的真实性除了考古发现我们便再无所依靠。这就是我们要探讨的第三个问题,如何去认识《左传》的可信程度和真实性。其实这正像章、骆二位先生在文字中所讲的,《左传》的所谓虚构“不同于小说、戏剧的虚构,它是完全依附于历史的”,对于《左传》的绝大多数记录,从真实性的角度我们可以把其当作一种历史真实来看待,而从记录叙事方式上我们则可以把其当作尚奇写作方式进行讨论,这对于研究和继承《左传》,似乎更具有建设意义。

所以说到这里,我们还要转述章培恒、骆玉明在其《中国文学史》中的观点:“从文学上看,《左传》最值得注意的地方,还在于它记叙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时,不完全从史学价值考虑,而是常常注意到故事的生动有趣,常常以较为细致生动的细节,表现人物的形象。这些都是显著的文学因素。”[2]作为历史著作,《左传》战争过程、政治事件中的细节描写完全可以不写或从略,但如果这样,《左传》也就不成其为《左传》了,尚奇和实录,是《左传》留给后世文学的巨大财富。

看宣公十四年对楚国派往齐国的使者被宋国杀死导致楚国攻打宋国的记述。对此事《春秋》的记载为“秋九月,楚子围宋”。《左传》的解释是:

楚子使申舟聘于齐,曰:“无假道于宋。”亦使公子冯聘于晋,不假道于郑。申舟以孟诸之役恶宋,曰:“郑昭宋聋,晋使不害,我则必死。”

王曰:“杀女,我伐之。”见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华元曰:“过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杀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杀之。楚子闻之,投袂而起,屦及于窒皇,剑及于寝门之外,车及于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围宋。

比之《春秋》经,《左传》多了对“楚子围宋”原因的解释,并加入了楚王得知使者申周被杀后所表现出的愤怒的细节描写,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到达庭院的时候(随从)才送上鞋子,到寝宫门外才送上佩剑,到街市上才坐上车子。对于楚子这一连串表现的真实性,我们无从考证,但楚子拂袖而起及近乎失态的表现,让我们感受到了其愤怒的程度,也更深刻体会了“楚子围宋”这一事实的真正起因,拂袖而起也成为后代表示愤怒的一个成语。

再看定公十年对侯犯出走的一个简短的细节描写。侯犯以类似于“专诸刺吴王“的方式杀死鲁之公若后带领郈地的人叛变鲁国,但由于处于齐鲁之间生存艰难,又被驷赤用计逼迫,不得不逃亡。对侯犯离开郈地的过程,《左传》记录为:“每出一门,郈人闭之。”侯犯每走出一道门,郈地的人就关上这道门。这一细节虽简短,但生动地反映出郈地人反对侯犯但对其又十分惧怕的心理。同时我们闭目还原这一描述,似乎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这同后世某些影视作品中出现的镜头也有相似之处。

而且,如前面我们所说的,细节描写同真实性之间并非表现出明显的正相关的关系,《左传》的部分细节描写,其真实性及史学价值同样是很大的,如襄公九年宋国发生火灾,《左传》对救火细节的记录:

九年春,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涂;巡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徒,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

这里我们可以抛开宋国对救火及相关事宜所做的委任、准备、调度的全面周到的评述,仅就救火具体细节而言,在火没有到达的地方拆除小屋子用泥涂上大屋子,摆列盛土运土的器具,准备取水的绳索及瓦罐并预备盛水用具,估计工程的大小储满水塘、堆积泥土,同时巡查城郭修缮守卫工具,而且立标记指明火的趋向。对于这段记录,其真实性是无可怀疑的,这几乎可以当作后代救火的一个具体“实施方案”来使用了!

三、结语

《左传》创作的根本目的是为《春秋》作传,从其与《春秋》经的对应程度及与《春秋》其他二传对比,我们认为其根本的写作方式是实录,我们完全可以用对待《史记》的态度来看待《左传》的实录问题以及其中的尚奇与实录所具有的共存性。历代学者对《左传》提出批评的“诬”或“浮夸”等,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一是认为《左传》记了不真实的事,二是指《左传》对于一些事件的描述有所虚构夸张。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我们也可以认为这是另一种实录,即对春秋时代人们观念形态的表现,包括对自然和社会的认识等。也可以说,用今天的角度看待春秋时代的《左传》,其写作过程只能是尚奇与实录相结合的过程。

同时我们也看到,即便是在《春秋》中,也不是绝对的单纯记录历史,《左传》对《春秋》中有警恶奖善思想倾向的记述见于成公十四年:“《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修之?”此外,对于《春秋》中的隐讳《左传》也有多处记载,如文公十八年对襄仲杀死太子恶和其弟弟视《春秋》记载为“子卒”,《左传》解释为是为了隐讳真相;襄公三十年对《春秋》不记载“澶渊之会”中的鲁大夫《左传》同样解释为隐讳等等。

所以,我们看待《左传》的尚奇与实录的问题,应如钱钟书先生《管锥编》中对《左传》记言叙事评价的观点,即“《左传》记言而实乃‘言’与‘拟言’,谓后世小说、院本中对话、宾白之椎轮草创,未遽过也”[4];“史家追叙真人真事,每须遥体人情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盖与小说、院本之臆造人物、虚构境地,不尽同而可相通”[4]。这应该是对《左传》真实与生动即其释经之实录与叙事记言结合丰富的材料且有虚构成分的最清楚的解释和最中肯及具有建设意义的评价了。

[1]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

[3]孙绿怡.《左传》与中国古典小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4]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79.

[责任编辑薄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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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2095-0292(2012)01-0076-05

2011-11-09

杨金波,哈尔滨师范大学期刊社编辑,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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