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学教学中的表达能力培养

王国杰

（滁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现代文学教学中的表达能力培养

王国杰

（滁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文学原本便具有实践性，现代文学更是注重社会功能，但是以往的文学教育忽视了实践能力的培养，导致了文学无用论观点的盛行，要在现代文学教学中培养学生的表达能力，大致有三种方式。第一，细致讲授作品的结构，理清作品的基本模式，指导学生提高写作能力；第二，指导学生把握诗歌的节奏和恰当地停顿，并体会诗歌中的复杂感情，通过朗诵诗歌提高语言表达能力；第三，指导学生排演话剧，揣摩语言中的细微情感变化，以此塑造学生良好的外在形象和提升他们的心理素质。

现代文学教学；表达能力；写作；朗诵诗歌；排演话剧

时下文学无用论的观点又有甚嚣尘上的趋势，受这种论调影响，甚至某些从事文学研究的人也深信不疑了，于是便有两种方式对待：一是自卑，为被冷落而哀叹，以文学为羞耻，自暴自弃；二是孤僻地清高，信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于旁人的冷遇以不屑对之，自我辩解说“无用之用为大用”，其实这类人的内心也是自卑的，只不过不愿面对，用回避来自我安慰。之所以会有文学无用论的论调，原因是这些人都没看到文学的实践方面。孔子说“言而无文，行而不远”，意即能够说话却没有文采，犹如能够走路却不能远行，所以他提出了诗的兴、观、群、怨四种功能。1921年，文学研究会成立的时候，茅盾等倡导者把社会干预功能提到了文学的主导地位，“文学应当反映社会的现象，表现并且讨论人生的一般问题。”他们提倡文学要反映底层人的生活，目的是使大众看清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从而试图改良人生，改良社会，文学家要以文学的方式参与社会变革。然而今日，实用主义备受推崇，文学却遭受到不该有的冷眼，究其根底，不是文学自身的错误，而是文学教育中过于重视理论说教，排斥了表达能力培养，从而导致学生的实践能力薄弱。要弥补这个缺憾，便需要在文学教学过程中就对学生进行表达能力的培养。

一、写作能力培养

有一种论调说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的，言外之意是中文系毕业的学生未必有足够好的文笔，我不赞同这种说法，中文系学生毕业后可以不选择作家这种职业，但不能他们没有这个基本的写作能力。中文系的全称是中国语言文学系，课程重点就是培养学生对语言敏感能力和对文学的认知能力，如果使得他们对这两方面有了深入地理解，又怎么会不运用自如呢？无非是因为某些教师的讲解过于空洞，才会造成学生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罢了。现代文学史中的名家，如朱自清、叶圣陶、郁达夫、茅盾等人的作品都可以之作为教授学生写作的范例文本，例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首先要让学生对这篇散文的体裁进行认知，让学生对作品有了具体的认知，才能量身讲解。我们惯常所指的散文只是对各种散文的统称，其中还有详细的划分，比如随笔、怀人、随感、序跋、杂文等。《荷塘月色》属于美文，至于其体裁特点，周作人曾经概括说，“外国文学里有一种所谓论文，其中大约可以分作两类。一批评的，是学术性的。二记述的，是艺术性的，又称作美文，这里边又可以分出叙事与抒情，但也很多两者夹杂的。”［2］《荷塘月色》显然不属于叙事一类，尽管其中也有作者观赏荷塘的内容交代，但只是为作者的抒情服务，本文的线索是情感的变动，大部分篇幅也是在抒情。其次便可以依照抒情的模式进行讲解。开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为全文定下基调，接下来却笔锋一转，说明要抒情的时间和空间，“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有了这个原因，继而引出结果，“我悄悄地披上了大衫，带上门出去。”这是抒情前的叙述，以此导入抒情场景中，这属于导语性质，一般抒情散文开篇都会有这样一段。作者在看到荷塘之前，也有段自我的抒情，即调整心态，先把自己从“颇不宁静”的心情中解脱出来，“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也可以说这是小抒情，为之后的大抒情做准备。果然，见到荷塘之后，便是大段的情景交融的语句，此处让学生仔细观察抒情方式，拟人是常用的修辞方法，也是较好的情景交融的方法，把物比作人，便带有了人的情态，精致的细节描写和情景交融场景的穿插，是常用的创作方法。在对现实场景抒情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向幻想的境界提升，“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作者描摹了想象的采莲场景，又引用古典诗词的句子，把读者的思维引向古代，荷花的意象就充满了读者的视觉和想象的空间，抒情也就达到了极致，荷花之美已经深印在读者的头脑中了。最后笔锋一转，戛然而止，“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家门”，一篇短小的美文也就成型了。

这样讲解使学生明白了作者的创作思路，也就理解了文章构造，同时也学会了写作的方法，难道不比笼统地概括有什么样思想感情更好吗？如果教师都能站到作家的角度来讲解文学作品，那么学生就不只是记下一些空洞的思想主题，而是无形中也培养了他们分析具体作品的能力，在自己写作时，也有了可参考的模式，再勤加练习并有志于创作的话，也能成为优秀的作家。这里只是就散文举例，其实不仅是散文，小说、戏剧、诗歌也都可以按照这种方法进行教学，这样讲授便可使学生明白，文学创作并不是无迹可寻的，都有基本的创作模式，帮助学生找到切入作品的路径。

二、语言表达能力培养

如果说文学是语言的艺术，那么诗歌就是语言艺术中的艺术。在诗歌教学中，仅仅对内涵的解释是不够的，因为诗歌的语言组合本身便是独特的，而只有这种独特的形式才能负载相应的内涵模式，朗读节奏的细微转换正契合了情感的微妙转换。

食指《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露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起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痛苦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饶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朗诵诗歌，首先练习的是声音表达能力。日常使用的声音是不经雕琢修饰的，显得杂乱，缺乏形式美，没有艺术性，朗诵练习能够使得学生的语言不再是自然状态，而是达到美的效果。比如语言的节奏，恰当地划分音尺（如诗中所标示），有了节奏就使得语言具有了形式的美。以上我对《相信未来》中音尺的划分，就是帮助朗读者恰当地断句，控制情感的变化，强调情感的重心。

同时，朗诵诗歌也是对抒情能力的培养，丰富人的情感体验。日常生活中的抒情，往往只是单一的情感模式，表达方式也较简单，而诗歌却能同时具有双重情感，两种情感相互交叉纠结，丰富了人的心灵情感体验，具有更强的感情张力。例如《相信未来》就是一首激昂的诗，但是并非只有一种情感方式，还有悲愤的情感和它纠结在一起，正如陈超说，“诗人既表达了对＇理想＇对＇未来＇的急切渴望，又表达了对现实困境或挫折感的忧伤体验，两个声部在此得到平行的游走。”［3］要想把两种情感同时表达出来，就要求朗诵者扩展自己的情感体验路径，探索如何把两种情感同时表现出来，使得情感更饱满，更有感染力。

三、表演能力培养

话剧是文学中一个特殊的门类，与小说、散文、诗歌的书面形式不同，话剧更强调生动的肢体语言，所以这也是现代文学教学中的一个难点。话剧不仅通过话语体现人物心理，而且以此推动情节，构造矛盾冲突，所以如果不能体会话剧中的语言之美，那就无法真切地辨别剧本的优劣。让学生参演话剧，无疑是最有效的教学方法。例如曹禺的著名话剧《雷雨》中一节：

……

鲁大海 （对仆人）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放开我。我要说，你故意淹死了两千二百个小工，每一个小工的人命你扣三百块钱！姓周的，你发的是绝子绝孙的昧心财！你现在还——

周 萍（气忍不住走到大海面前重重地打他两个嘴巴）你这种混账东西！（大海立刻要还手，但是被周宅的仆人们拉住）打他。

鲁大海 （向萍高声）你，你（正要骂，仆人一起打大海。大海头流血。鲁妈哭喊着护大海）

周朴园 （厉声）不要打人！（仆人们始停，仍拉着大海的手）

鲁大海 放开我，你们这一群强盗！

周 萍 （向仆人们）把他拉下去。

鲁侍萍 （大哭起来）哦，这真是一群强盗！（走至萍面前，抽咽）你是萍儿，萍，凭，凭什么打我的孩子！

周萍你是谁？

鲁侍萍 我是你的——你打的这个人的妈。

鲁大海 妈，别理这东西，您小心吃了他们的亏。

……

从话剧的上下文可知，周萍和鲁大海都是她的儿子，由于她三十年前被赶出周宅，两个儿子互不认识，然而命运偏偏巧合，周萍成为资本家周朴园的少爷，鲁大海却成为罢工工人代表，鲁侍萍得知周萍是自己儿子，却没有说破，于是当周萍和鲁大海相遇时，便上演了一出亲兄弟打斗的场面，鲁侍萍内心痛苦，又不能说破，令她左右为难。在这段对话中，鲁侍萍既有想认周萍的惊喜和冲动，又有不能相认的理性节制，她见周萍打人，想教育他，又忍着不能说破，于是出现话语瞬间转换的情况，表情也立即随着改换。如果学生只是从文本阅读中揣摩，对感情的把握程度就比较薄弱，假如让学生扮演其中的角色，不仅是体味角色心理，还要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出来，那么学生对这种情感的体会就会非常深刻了。

其次，参演话剧也能塑造学生良好的交际心理和形象。大学的教学以课堂教学为主，由于课时所限，实践教学也难以展开，学生的自主学习也多是面对书本，与人交流较少，从而使得学生与社会接触少，交际能力很差，与人交流时的肢体语言甚至显得非常幼稚。话剧演出是一种直接面向公众的表演艺术，无论是广场戏剧，还是小剧场戏剧，都要求演员既有良好的自我表演能力，又要随时把握观众的观赏情绪变化，随之调整自我表达方式，从而培养学生对面对公众交流时的不畏惧心理，自如地运用语言和肢体语言，塑造良好的交际形象和心理。

从观看者角度来讲，话剧演出比剧本更直观性，直接呈现的方式更有助于学生记忆，同时，学生在欣赏中，也会自觉地把其与阅读记忆相对照，查漏补缺，加深对细节的记忆，更重要的是，学生可以从中看到演员对角色的把握与自己认知的区别，从而加以参考，甚至从中注意到被自己忽略或未发现的内容。

文学并不属于技能型的学科，但它并非不能具有实用的效能，作家、记者、编辑等文字处理类工作都需要有文学功底，播音主持等语言类工作也要以对文字材料的内蕴的把握为依据，演员的恰当肢体语言更是建立在对剧本的细微情感理解之上，所以文学的功用不是直接呈现的，而是隐含在形式背后的，没有扎实的文学基础，也不能对这些形式进行精确地把握。同时文学也不能津津乐道于自己的潜在能力，而是要不断地寻求自我表达，促使文学与实际能力更好地结合，现代文学的这些能力培养经验，也值得其他专业借鉴参考。

［1］ 文学研究会.文学研究会宣言［J］.小说月报.1921，（1）：5.

［2］ 周作人.美文［A］.中国文论选·现代卷（上）［C］.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192.

［3］ 陈 超.中国先锋诗歌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140.

Training expression ability in the teaching of modern literature

Wang Guojie

Literature originally is practical，and modern literature pay more attention to its social function，but previous literary education ignored the cultivation of practical ability，which leading to the prevalence of the“literature being useless”theory.If we want to train students＇practical ability in the modern literature teaching，there are three ways generally.First，lecture structures of works in detail，and work out their basic modes，by which guide students to improve writing ability；The second，guide students to grasp the rhythm of the poetry and pause appropriately，and feel the poems of complex feelings，by which improve language expression ability by reading poems；The third，guiding students staged dramas，and consider emotional change in detail in their language，by which to create students＇right external image and enhance their psychological quality.

Modern literature teaching；Expression ability；The writing；Reading poems；Staging dramas

G642

A

1673－1794（2012）03－0102－03

王国杰（1981－），男，河北献县人，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2012－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