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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人学视野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回归

2012-08-15王升臻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教育者异化物质

王升臻

(河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焦作454000)

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的一种精神生产实践活动,是人的精神的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的统一,其具有属人性。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产于人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由人创生,并显示其属人性。但随着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之后,思想政治教育逐渐走向“异化”,失去其本真,成为政治的奴仆、经济的婢女。近年来,随着“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的提出,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的兴起,思想政治教育又开始逐渐回归其本真性,开始了对自身的否定之否定。

一、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的精神生产实践活动

在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中,实践是人类能动地改造客观世界的社会性活动,也就是说实践是人的一种社会性活动,具有直接现实性。随着人与世界关系的发展,特别是随着人类社会分工的进步,人类实践的具体形式越来越多样化,它既包括人的物质生产实践,又包括人的精神生产实践,物质实践和精神实践一起构成了人类社会实践的两个维度。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都是以实践为基本方式和标志的。一切社会现象只有在社会实践中才能找到最后的根源,才能得到最终的科学说明。

实践,首先是物质生产实践,是人以自身的活动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物质交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不仅同自然界发生联系,而且人与人之间也必然要结成一定的联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相互制约,共生于物质生产实践中。实践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实践者头脑中作为目的以观念的形式存在着,而这个目的又决定人们活动的方式。可见,人与其意识的关系的精神实践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生成于物质实践活动中。因此,人类的物质实践和精神实践之间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二者共同构成了人类的社会性实践活动。

思想政治教育虽然是解决人的思想问题,属于精神领域的实践活动,但实际上,思想政治教育不仅是精神领域的实践活动,更是受物质实践影响并对其产生重要反作用的精神实践活动。它表面上是解决人的思想问题,而实质是通过解决人自身的思想问题来协调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通过调整和处理这些社会关系中的矛盾,使人们能够正确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所必须进行的实践活动。正如鲁洁所说:“道德产生于生活。”[1]马克思主义认为,道德起源于人类的生产劳动,亦即人类最基本的生活活动。在这种生活活动中,人与人之间发生各种关系,也产生各种矛盾和冲突。为协调各种关系,解决各种矛盾,才有道德的产生。

由此,我们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精神生产实践活动,虽然可以独立进行,但它仍然无法脱离社会生活的制约和影响。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可见,意识无法摆脱现实生活,那么作为生产意识的精神实践活动更无法摆脱现实生活。所以马克思说:“凡是把理论导致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2]

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本真是人类的一种精神实践活动,但它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精神生产实践活动,而是受人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制约和影响的人的精神生产实践活动。随着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之后,伴随着人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异化”,作为人类精神生产实践的思想政治教育也逐渐开始失去其本真性。正如马克思所说:“宗教、家庭、国家、法、道德、科学、艺术等等,都不过是生产的一些特殊方式,并且受生产的普遍规律的支配。”[3]物质生产领域的异化必然带来人的精神生产领域的异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就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异化。

二、思想政治教育的“异化”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人的一种存在方式,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它伴随人类社会的演进而不断发展。在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之后,随着人类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异化”,思想政治教育逐渐失去其本真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性功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思想政治教育的本真性功能,即塑造人、建设人的功能,以及其他功能却被遮蔽;教育者与受教育者成了对立的两极等,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出现了“人学”的空场,变成了维护阶级统治的工具。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成了阶级社会政治的奴仆和经济的婢女。

在阶级社会中,思想政治教育“异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目的和内容的“异化”。思想政治教育的本真是建设人、塑造人的一种精神实践活动,它的目的是人,不是物。正如鲁洁教授所言:“我始终坚信,德育应该是最有魅力的,因为德育面对的是人而不是物,即使是物,我们也要显示它背后的人,显示它和人的关系;它面对的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心,而不是抽象的概念化的人和冷冰冰的理性;它面对的是人的向善之心,它展示的是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美丽人生的追求。”[4]但自从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之后,人性屈服于物欲、名利欲已成为社会性的普遍现象,乃至于陷入“人为物役”、不惜“危身弃身以殉物”的境地,导致人性丧失。思想政治教育偏离了建设人、塑造人的轨道,成了维护阶级统治的工具。由此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和内容不是根据人的发展需要来制定,而是只能根据统治阶级的需要来制定。这样的思想政治教育就严重背离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初衷,成了预先设定的“神谕”、“圣谕”。正如马克思所说:“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5]也正如鲁洁教授所说:“以往的德育背离了人自身,背离了人心,背离了人的向善之心,它向人宣讲的是抽象的概念、空洞的道理,它要人做到的往往是不可企及的要求,它规定人去遵守的是一大堆违反身心发展的规训……德育因此变得面目可厌。应该的不总是现实的,现实的也不一定就是合理的。”[6]

第二,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关系的“异化”。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是人,二者都是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主体。教育者教育和引导受教育者本是个体发展和社会发展的使然,不存在教育者地位高,受教育者地位低的现象。在阶级社会中,教育者与受教者的关系逐渐异化成为对立的两极。教育者成了统治阶级的代言人,是权威、是说教者,成了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唯一的主体,其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充分发挥着主体的“能动性”,而受教育者就成了任由教育者摆布的客体。其人格、尊严、需求、权利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经常被视为打造的工具,被填充的容器,其能动性、主体性被否定,成了马尔库塞所描述的“单向度的人”。

第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异化”。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是人的生存和发展的必然要求,因此,人要生活就一定会欣然接受思想政治教育,无需采用各种强制方法和手段进行“灌输”。然而在阶级社会中,由于教育者是权威、是布道者,代表的是统治阶级的代言人,常常处于居高临下的地位,为了完成任务,教育者经常采用两种方法:一是“我说你听”式的单向灌输;另一种方法就是“我打你通”,用权威来征服、改变受教育者。达不到要求就采用体罚、侮辱人格、强迫反省、精神威胁等方法。这种“填鸭式”的方法具有明显的霸权性、高位性、控制性、奴役性。

第四,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异化”。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类最早的实践活动之一。在人类社会产生分工之前,思想政治教育等精神活动与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交织在一起。正如马克思说:“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7]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功能就是协调人们在认识和改造自然过程所产生的精神需求,即协调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功能。应该说,伴随着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漫漫之路,思想政治教育始终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重要条件。但随着人类社会分工的产生,思想政治教育从人类物质生产实践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独立的社会实践形式,并且能够相对独立地进行活动。正如马克思所说:“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起才真正成为分工。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现实地想象:它是和现实实践的意识不同的某种东西;它不用想象某种现实的东西就能现实地想象某种东西。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摆脱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等。”[8]也正因为此,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也开始摆脱了原有的功能,而逐渐走向异化。

三、思想政治教育的回归

马克思说:“对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从而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向自己的人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宗教的异化本身只是发生在意识领域、人的内心领域中,而经济的异化是现实生活的异化——因此对异化的扬弃包括两个方面。”[9]这里马克思所说扬弃的两个方面主要是指物质领域异化的扬弃和精神领域异化的扬弃。随着人类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异化被积极的扬弃,思想政治教育也逐渐走向回归,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逐渐由国家主体向社会主体回归。国家、阶级是一个历史范畴,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它必然要经历从产生、发展最后走向消亡。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国家是在社会发展到私有制社会之后产生的,它一经产生便成为社会的正式代表进而凌驾于社会之上,并将本属于社会的权利和义务据为己有,因此,国家始终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社会始终是民众的、经济文化的。从本质上讲,在社会主义国家,人民是社会的主人,其实质是对国家本来意义上的否定。随着社会主义的发展和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化,思想政治教育回归其社会生活本位,思想政治教育逐渐成为民众的自我教育、自我修养的基本形式,从而实现由国家主体向社会主体的回归。当然,这还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但这种思想政治教育的本真化趋势在马克思主义人学的指导下正在逐步实现。

第二,思想政治教育内容逐渐由意识形态教育向社会生活教育回归。长期以来,思想政治教育过分重视以理想信念、爱国主义等意识形态教育,甚至一度出现泛政治化现象,常常脱离了人们的婚姻恋爱、学习方式、生活方式、人际交往、职业选择等社会生活实际。从而使思想政治教育内容脱离社会生活实际,提出了一些“假、大、空”的不切实际的内容。随着社会主义文明的进步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不断发展,思想政治教育逐渐由其意识形态教育向社会生活教育回归。

第三,思想政治教育功能逐渐由工具性功能向目的性功能、生态性功能回归。长期以来,受“异化”思想的影响,人们总是把思想政治教育局限于其工具性功能中的政治功能,以此来实现维护统治阶级统治的合法性。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尤其是人与人、人与自身以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深刻变化,对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回归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功能、社会功能以及生态功能已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过程的一个新课题。因此,思想政治教育把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之间的关系重新纳入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不仅拓展和发掘了被长期遮蔽的思想政治教育个体功能、生态功能,而且丰富和发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功能,从而推动思想政治教育逐渐实现向其本真化、深邃化的回归。

第四,思想政治教育运作方式逐渐由单向运动向双向互动回归。随着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化的不断发展,尤其是思想政治教育逐渐向本真化、深邃化的回归,使得思想政治教育无论是其内容,还是形式,乃至载体方面,都具有更大的普遍性和社会性。尤其是在今天网络高度发达和普及的情况下,人们的思想政治素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共享思想政治教育成果已是显而易见。过去那种“一夫当关,万夫恭听”、“你说我听,你打我通”式的思想政治教育单向运作方式,显然已无法适应社会发展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需要。

总之,在马克思主义人学视野中,实践活动是人之生存方式,人类实践活动永远离不开人,离开了人就无所谓实践。伴随着人类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不断发展,思想政治教育这一人类精神实践活动逐渐开始对自身进行否定之否定,逐渐走向其本真化、深邃化,这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历史发展趋势。

[1][4][6]鲁洁.道德教育的当代论域[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299.1.1.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0.

[3][9]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82.82.

[5][7][8]德意志意识形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42.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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