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葭芷水产学校“共产小组”考证

蔡宝定

（温岭市 地方志办公室，浙江 温岭 317500）

中共浙江省委组织部、省委党史研究室、省档案馆合编的 《中共浙江省组织史资料 （1922.4-1987.12）》（以下简称《组织史资料》），对原本存在争议的葭芷水产学校“共产小组”作如下结论:“中共海门小组1924年春，社会主义青年团杭州地委秘书到海门省立甲种水产学校进行建党活动，发展了金辅华等入党，建立了海门党小组，隶属杭州支部领导。负责人 宣侠父（1924.春－4）金辅华（1924.4－1925 年春）”［1］。结论依据是金辅华个人回忆，并无其它资料佐证。笔者查考有关档案资料，对金回忆中的人、事、时间、地点进行全面分析后，认为地方党史记载失误，葭芷水产学校里不存在所谓“共产小组”。

一、金辅华与葭芷 “共产小组”有关的3次入党回忆

金辅华关于自己入党问题前后有4次回忆，时间、地点、介绍人说法都不一样，其中与葭芷“共产小组”有关的3次。

1.1958年4月18日亲笔回忆（原件存温岭市公安局王藻青卷宗，案卷号31265号）:我在民国十年，有同学宣尧火（别名侠斧），诸既人，在水产学校介绍入党（地下党）。他是C.P，做过宣传工作。此时“五卅”惨案发生，全国学生停课运动。

继续在海门泰平罐头工厂担任技术员时，曾组织工运。同时在海门有蒋微笑同志（在海门慈幼院教员），同梁质文同志、潘梦麟等开了小组会。

2.1959年4月23日采访回忆（采访记录经本人修改，所改之处均盖有私人印章。原件存温岭市人武部，编号丙2第74页）:远在民国十一年二月间，我在浙江省立甲种水产学校（高中性质，地址在海门葭芷）任助理教员的时候，由诸暨人宣尧火（即侠斧）介绍参加地下党——中国共产党。同时还有江潭同志（系学生）一起参加在场，召开会议，进行宣誓，誓词为:严守秘密，服从纪律，永不叛党，愿为无产阶级牺牲。会场还挂有红旗——斧头镰刀的党旗（当时是红纸当旗布的，斧头镰刀是用黄纸剪起来贴在红纸上的。当时的镰刀形象的“C”，斧头形象个“P”，所以党的组织当时就用“CP”作为台号）。当时是秘密的放在宣尧火的寝室中。宣尧火同志的组织关系是由宣中华在杭州这边发展来的，宣中华曾任伪浙江省党部常委委员，被国民党枪决了的。总的来说他的关系由上级组织领导鲍罗庭苏联人，那时驻在广东广州，这边接来的。

入党后还发展了组织成员，范松华（在东江作战已死）、章上友（温州平阳人）等，我们共有五个。进行秘密工作，开展宣传活动，抵制日货，消灭洋货。当时还有标语口号:“铲除土豪劣绅，打倒贪官污吏”等等。为时共达两个年头左右。后来该校址移到定海去，我就到温岭来发展。黄岩亦同样留下发展（人记不起）。

3.1970年2月21日亲笔回忆［2］:一、我的入党问题:在民国十三年三月间，有同学宣尧火，诸暨人，于浙江水产学校时，地点海门葭芷镇，由宣尧火、周梦莲介绍，同时有江潭，亦温岭箬横人，同道宣誓入党，名称共产小组，布尔什维克主义。

二、温岭地下党的发展情况:……到十六年正月间，我们国共合作的国民党已公开了，筹备成立县党部……运动中间是有惨案发生，如王宗旦在湖亭乡宣传二五减租被恶霸蔡兰生谋害。在这时，我们地下党员为了王宗旦牺牲以后，仅开了一次追悼大会，设在县党部筹备处内。我们地下党的同志，无不下泪追悼。余下孤独女三个，情境可怜，给小数抚恤，没办法的。

金3次入党回忆漏洞百出，许多事件明显编造。

1.“共产小组”名称可疑，与鲍罗庭有组织关系的说法荒唐可笑。中共建党之前，各地共产党组织名称不一，后叙述建党历史时统称为“共产主义小组”。无论建党前或建党后，不存在名称为“共产小组”的中共地方组织。鲍罗廷是共产国际驻国民党代表，苏联政府驻广东国民政府的代表，指导国民党改组和国民革命，绝无可能领导一个远在浙江葭芷（海门）的“共产小组”。

2.周梦莲刚刚入团即介绍金入党，不合情理。团杭州地委文件记录（详见下文引录）周梦莲、樊崧华于1924年3月一道入团，随即又一道去了黄埔军校，而在金回忆里，周梦莲成了金的入党介绍人之一，樊崧华却成了金在“共产小组”内发展的下线成员。上线成员与下线成员都记录在案，可偏偏“承上启下”的金辅华本人却没有被记录，岂非咄咄怪事？

3.金称入党时会场挂斧头镰刀的党旗，系用黄纸剪成镰刀斧头贴在红纸上。80年代初，金献出据说是宣侠父介绍他入党时用过的党旗却是布质的，并作为革命文物被南京军事博物馆收藏，那么金关于入党场景的回忆岂不涉嫌编造？

4.回忆三提及1927年中共地下党为宣传二五减租而牺牲的党员王宗旦开追悼大会，其情节全系编造。

1986年7月31日，笔者访问中共老党员颜守训（1925年在杭州入党、1927年回乡活动），颜说:“湖亭王宗旦是抗战后期死的，国民党筹备处时他不是共产党。”同日访问叶亮（1928年入党），叶说:“王宗旦，湖亭乡人，现在的下郑乡，国民党积极分子，他不是共产党。抗日战争结束时，被乡长陈兰生打死，内部狗咬狗。”1972年3月25日，曹廷祥（1928至1929年先后担任中共温岭县委组织委员、县委书记）在狱中写《补充交代》（原件存上海公安局南市分局档案室，案卷号4－12－1283），列出当年自首变节后供出的中共党员名单66人（含自首变节或其它原因脱党者），其中温岭籍58人，没有王宗旦。查温岭县档案馆资料，1944年5月12日下午王宗旦参加县第六次党政法团士绅会议，会议推举王宗旦等6人起草报告，向当局反映派款派捐过重问题 （参见温档211-1-34 P20）；1944年9月16日，王宗旦介绍王德辉、王云波、王树枫、郑岳齐加入国民党，地点:县直属31区分部（参见温档211-1-6 P143）。浙江省档案馆馆藏资料证明，王宗旦是于1945年3月18日夜间被人打死的［3］。

上述档案资料以及老党员指认，王宗旦系国民党员而非共产党员，死于1945年而不是1927年，已是很清楚的了。金辅华回忆之混乱与不可信，可谓令人瞠目。

二、宣侠父、周梦莲、樊崧华的入团时间及跨党身份

《组织史资料》称“团杭州地委秘书”到葭芷水产学校进行建党活动，即指曾任团杭州地委秘书的宣侠父。宣的入团时间档案文献有明确记载。1923 年 10 月 2 日《团杭州地委报告第一号》［4］，向团中央汇报团杭州地委改组及团员名单，内无宣侠父之名。1923 年《团杭州地委报告第二号》［5］，向团中央报告“十月革命”节庆祝活动的筹备情况，内称:“（七）团员的数目略有变更并且已经改组（1）出团团员赵并懽、李仲乔（2）加入团员傅伯良、宣侠父、傅君亮、杨秋心（3）前选定秘书郑人奇因事辞职，已改选宣侠父充任”。第二号报告当在一号报告10月2日后，“十月革命”节11月7日之前，宣入团时间应在1923年10月。

1924年3月15日团杭州地委向团中央作《杭州半年之总报告》［6］， 提到团员变动情况:“（三）最近加入四人 吴椿桐、汪志清、樊松华、周梦莲…现共有三十三人。这次赴广州去五人 宣侠父、汪志清、周梦莲、樊松华、宣铁吾”。此报告证实周梦莲、樊松华（即樊崧华）入团时间为1924年3月，入团后即与宣侠父一起被派往黄埔军校。

1924年 3月 12日《杭州地方团员调查表》［7］，表内33名成员中，无金辅华、江潭、章尚友的名字。该表“加入国民党否”一栏，宣侠父、周梦莲、樊崧华均填“加入”。这张表格证实:宣、周、樊均系跨党分子，既是社青团员，又是国民党员，但都不是中共党员；而金辅华、江潭、章尚友与团杭州地委无任何关系。

三、葭芷 “共产小组”（中共海门小组）疑点分析

1.这个小组不见于任何文献记载，《组织史资料》称团杭州地委秘书前来葭芷水产学校建党，而同时期团杭州地委《杭州半年之总报告》里，加入、减少、调入团员，开过几次会，做了什么工作，都汇报得清清楚楚，有周梦莲、樊崧华入团记录，却无葭芷建党记录。

2.建党手续不符合党章规定。1923年6月中共三大通过的党章规定，党员入党手续，须有正式入党半年以上之党员2人介绍，经小组会议通过，地方委员会审查，区委员会批准，始得为候补党员。文献资料实例有:1924年1月10日，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讨论批准杭州宣中华为中共候补党员，同时批准的有南京彭振纲、曾万里、武之华,1月24日批准杭州戴任入党［8］。其时杭州只有党小组，没有地方委员会，所以新党员批准要提交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讨论审查。1924年3月，宣侠父入团不足半年，非中共正式党员，另一名介绍人周梦莲则是刚刚入团的新团员，2人均不符合党章规定的入党介绍人条件。

3.党的组织系统未曾承认葭芷（海门）党小组。假设宣侠父确曾受命来葭芷建党，他所发展入党的名单不可能不向上级报告，其上级不可能不提请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委批准。1925年上半年《上海地方同志名册表》［9］，浙江有4个党支部，有中共党员20人，其中杭州支部7人，宁波支部5人，温州支部5人，嘉兴支部3人，内无中共海门组织，更无金辅华等人名字。《组织史资料》称葭芷 （海门）党小组受中共杭州支部领导，难道中共杭州支部隐匿不报，致使小组同志们成为游离于组织系统之外的“黑户口”党员？

4.小组成员挂空名、无着落。《组织史资料》记载中共海门小组建立于1924年春，止于1925年春，未记载小组成员人数。金回忆二明确提到小组成员有5人，他们是:宣侠父、金辅华、江潭、樊崧华、章尚友。金回忆三又讲周梦莲也是金的入党介绍人，这样小组实际成员有6人。宣、周、樊赴黄埔军校后，金辅华“继续在海门泰平罐头工厂担任技术员”（见金回忆一），江潭1923年毕业离校，那么葭芷水产学校这个小组一年时间里还有谁在坚持党活动？这个小组岂不成了光有名字而无其人的影子小组？

5.小组成员中的党员身份疑点重重。小组成员中已知宣、周、樊是社青团员，金、章、江自然是“中共党员”。金辅华是水产学校第一期速成班毕业，靠校长赵叔楣的关系留校当庶务员。1924年3月葭芷水产学校发生学潮，师生激烈反对校长赵叔楣截留省拨扩建校舍经费，低价包出工程，余款据为己有。赵被清算出 4000元［10］，并被迫下台，金辅华则随赵离开水产学校，进入赵私人办的罐头工厂做事［11］。在水产学校闹学潮反对校长贪污的背景下，宣侠父介绍贪污校长的附庸金辅华入党，令人难以置信。

章尚友是温州平阳人，水产学校毕业，1926年底参加家乡国民党县党部工作。因受温州西山会议派分子排斥，章自断一指，以示不与西山会议派分子来往［12］。西山会议派是国民党内的政治派别，其主张反对孙中山联俄容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是不是受西山会议派分子排斥，是不是与西山会议派分子来往，不是共产党员与国民党员的区别。章尚友自断一指以示不与西山会议派分子来往，恰恰证明他是拥护孙总理三大政策的国民党左派而非共产党员。平阳方面没有章是中共党员的任何资料，章从来没有参加过中共组织生活会，从来没有发展过新党员，难道章是接受特殊指令作深度潜伏的卧底？难道基层党组织中还有如此特殊的党员？

江潭又名江雄风，温岭县贯庄乡人，1923年毕业于水产学校。1925年1月入读黄埔军校三期，后担任黄埔四期政治教官［13］。1936年1月至12月任军统（时称力行社特务处）西北区区长，1981年2月16日病逝于台北，少将军衔［14］。军统高级特务江潭的中共党员身份存疑。

四、真正的中共海门组织

金回忆一提到在海门一起开党小组会有蒋微笑、梁质文、潘梦麟，这是金辅华所有回忆中唯一提到的党小组会，是极为重要的线索。笔者认为，这个党小组才是真正的中共海门组织，但绝对不是1924年3月成立，也绝对与宣侠父无关。

临海市公安局潘梦麟案卷（卷号001304）里有一份《潘梦麟自白书》，写于1950年7月20日，其中讲述:“廿五岁看着三民主义，我决心参加革命，当年的十一月，加入了国民党。民国十六年，北伐成功，我被推选为海门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委员长。十六年的三月，朱浴生、王岳交、及我三人由张鹏程介绍转参加共产党，在我家宣誓，所有文件，由宁波寄给我的。不久就清党开始，宁台防守司令王俊□驻台州办事处主任将我逮捕，幸经金剑青先生保释。十六年的下半年与十七年上半年，张鹏程尚来过指导工作二次，一次在海门西方寺，一次在城隍浦，以后他就没有来。”

潘梦麟这番话告诉我们，他的入党地点在海门，介绍人是张晓崧，他所在的海门党组织受张晓崧指导，上线是宁波党组织。那么出来一个关键问题，与潘梦麟一起开小组会的金辅华却是宣侠父介绍入党，受宣侠父指导，上线是鲍罗亭，这可能吗？同一个党小组里，却要同时服从两条不同渠道不同系统的上线领导，会不会是全国党史整理实践中独一无二的奇迹？这里笔者要特别指出，金辅华还有一次入党回忆，由于时间、地点、介绍人的说法与另3次回忆不同，向来不被人重视。现转录如下:“据我了解，温岭党组织是在民国15年张鹏尘（即张叔夜）从宁波来温岭发展的。张当时是与省党部委员竺清旦（共产党员）有通讯和联系的，那时国共是合作的。他来时先住在蒋涤青家里，组织筹备县党部。我当时由张叔夜介绍入党的（是在民国十五年正二月）。当时入党时誓言有严守秘密，服从纪律，永不叛党，愿为无产阶级牺牲等语。我并介绍过叶仲华、曹定祥等入党。”［15］

我们知道，潘梦麟的上线是宁波方面，和他一起开小组会的蒋微笑、金辅华应该也是同一条线的。金辅华回忆中提到的上线领导“省党部委员竺清旦”，1926年3月任中共宁波地委委员兼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4月任国民党宁波市党部执行委员兼农民部长。金辅华回忆中的时间概念非常混乱，但根据他所说的事件，我们可以推出时间。金回忆二说水产学校地下党组织存在了2年，学校迁址舟山定海后停止活动，查浙江省档案馆藏《浙江省立水产科职业学校通讯录（1929）》，水产学校迁址定海是在1928年，上溯2年应该是1926年，其活动时间应该是1926-1927年间；金回忆二还说入党后从事党活动，口号有“铲除土豪劣绅”［16］，其从事党活动实际时间应是1926年底1927年初。金回忆与潘梦麟在一起开小组会，应该是1926－1927年这两年间的事，1926年11月以后开国民党小组会，1927年3月以后开共产党小组会。从金辅华回忆中提及的事件作综合分析，他从事地下党活动的时间实际上是在1926－1927年，这与宣侠父无丝毫瓜葛，反倒是与张晓崧来台州时间吻合，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综上所述，关于团杭州地委秘书宣侠父来葭芷省立水产学校建党的结论不可信，水产学校里不存在所谓的“共产小组”（中共海门小组）；真正的中共海门小组存在于1926年至1927年间，上线是宁波党组织。

［1］中共浙江省委组织部，省委党史研究室,省档案馆∶中共浙江省组织史资料（1922.4-1987.12）［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4:23.

［2］金辅华∶金辅华谈关于温岭地下党的发展及其被破坏的情况［J］.温岭党史通讯.1981，1∶6－7.

［3］参见《温岭县湖屿乡现役军人朱慎言被诬含冤启事》，浙江省档案馆案卷号29-6-765P13，内有“讵于本年（即1945）三月十八日夜，乡人王宗旦家被伙劫，并弹中宗旦，穿身殒命……”等言.

［4］中央档案馆，浙江省档案馆:浙江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22-1926）［E］.1985∶15.

［5］中央档案馆，浙江省档案馆∶浙江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22-1926）［E］.1985∶23－24.

［6］中央档案馆，浙江省档案馆∶浙江革命历史文件汇集 (1922-1926)［E］.1985∶38－39.

［7］中央档案馆,浙江省档案馆∶浙江革命历史文件汇集 （1922-1926）［E］.1985∶33-35.

［8］上海,江苏,浙江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档案馆∶1921-1927年上海、江苏、浙江党组织发展情况［J］.浙江党史通讯.1985，4∶9-10.

［9］上海，江苏，浙江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档案馆.1921-1927年上海、江苏、浙江党组织发展情况［J］.浙江党史通讯.1985，4∶12-14.

［10］详见中共黄岩县委党史办公室1982年调查资料《一九二四年葭芷水产学校党组织建立及开展革命活动情况》（时葭芷属黄岩县）

［11］林子孟.关于水产学校及宣侠父等人的回忆［J］.温岭党史通讯.1988，1∶28。林子孟 1925年毕业于葭芷水产学校，回忆中称:“我进水产学校时，校长是赵叔楣，大溪人，毕业时校长是张宛秋，仙居人，两人更替的时间，大约在1924年3月间。学校闹过学潮，反对校长赵叔楣，当时仙居籍学员曾大打出手……金辅华是水产学校第一期毕业，我在校时他当庶务员，我曾向他换过灯泡。后来校长更易，他也离开学校，进入海门泰平罐头公司（连工厂）工作。这家公司是赵叔楣私人办的。”

［12］参见游侠1986年5月21日回忆《关于章尚友同志》，温岭市委党史研究室存抄件.

［13］黄埔军校第三期学员名录.朱汝略,奚永宽.浙东军事芜史［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5∶445.

［14］刘国铭: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政职官人物志［M］.北京:春秋出版社.1989∶696、883.

［15］此为1961年1月25日采访整理材料，原件存中共温岭市委党史研究室，编号I-A1-4-22.

［16］湖南省政府铲除土豪劣绅布告（1926年12月17日）［E］.中国革命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湖南农民运动资料选编.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1926年12月湖南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宣言-百度文库http∶//wenku.baidu.com/view/8793fc06bed5b9f3f90f1c8a.html。内有“铲除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口号。迄今为止所发现最早提出这一口号的文献记录.